（一）
老郭，弄点酒？
陆云涛提议的时候，郭雨泽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看书。看那本冯小刚的《我把青春献给你》。
书是妻子周尔辉特意推荐，上周休息回家时带来的。周尔辉说，这本书你一定要仔细看看，很有意思的。郭雨泽不屑，实在没事就看，有时候上厕所也看，反正消遣嘛。书都看好几天了，也没看出妻子所说的意思到底在哪里。
妻子是冯小刚的忠实影迷，对冯小刚的贺岁片推崇备至，家里还特意买了一套碟，全是冯小刚的片子。周尔辉说要把片子作为家庭的永久收藏。妻子平时跟郭雨泽说话，片子里的台词张口就来。兴致一上来，还逼着郭雨泽背《手机》里的经典对白：开会了吧？啊。说话不方便吧？对。那我说你听。行……
郭雨泽有时也烦，但家庭嘛，和睦与稳定大于一切，想想也就忍了。郭雨泽就看不惯那些动手打老婆的主。郭雨泽认为，只有男人觉得自己的智商、言语和男性魅力已经无法征服女人时，才会想到自己的力气比女人大，才会动手。郭雨泽不只一次在陆云涛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
陆云涛打过老婆，所以听郭雨泽说这话就来气，往往反驳几句：你郭雨泽是找了个比你小得多的老婆，你才这么说的，一脸的假幸福给谁看呀？切！你要摊上我那样的老婆，你他妈的疼一个我看看？
陆云涛斜躺在**跟正在看书的郭雨泽说完那个提议，就一直叼着烟卷等着郭雨泽响应，烟雾一缕一缕从鼻孔喷出。
哈哈……
郭雨泽突然爆出一声莫名其妙的大笑，笑得陆云涛嗖地从**坐了起来。
你笑什么呀，我的教导员同志？陆云涛问，我的提议不行？
郭雨泽是看书看笑的，与陆云涛没有任何关系。书上冯小刚和徐帆幸福的合影下，赫然一行字：一朵鲜花左躲右闪还是插在了牛粪上。郭雨泽觉得好笑，其实是想到了周尔辉。同样的话周尔辉不知道在郭雨泽面前说过多少回。鲜花和牛粪的关系，老牛和嫩草的关系等等，周尔辉总是挂在嘴边。尤其是在夫妻俩办完事之后，周尔辉说得最多。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郭雨泽比周尔辉整整大七岁。周尔辉说那些话时，往往都是藤缠树一般双手搂着郭雨泽的脖子，湿湿的**痒酥酥地贴着郭雨泽的耳朵，脸上还洋溢着刚刚从兴奋中带来的幸福红晕。
郭雨泽终于明白过来，营长陆云涛是在和自己说话，而那句话他根本就没听见。
提议？什么提议？郭雨泽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满脸疑惑，合上书本盯着陆云涛，问。
看看，看看，老牛是不是又在想嫩草？陆云涛嘴里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烟圈旋转着上升，变大，最终消失无形。
郭雨泽把自己和周尔辉之间的笑话曾经告诉过陆云涛，只是没有说周尔辉说这话一般是在什么时候。那话怎么能说呢？
你呀，简直就是一老流氓，底下这帮弟兄都让你给带坏了。郭雨泽看着陆云涛，没好气地臭了一句。郭雨泽说这话是有道理的。现在的兵啊，纯粹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盛，三五个人凑在一堆，段子一个接一个地讲。郭雨泽的分析结论是：陆云涛平时说话不太注意，带坏了手下的弟兄。但陆云涛却死活也不承认这事跟他有关系。
陆云涛把烟头塞进自己钢管床的钢管里，烟雾立即从钢管缭绕而出。
我是说今天晚上咱哥俩喝点，怎么样？
喝酒？郭雨泽有点怀疑。不是说新上任的司令员今晚就到么？
操。司令员来？来就来呗，关我们什么事。老郭，你说，现在的领导可真会挑时间下基层啊，眼看明天就休息了，这司令一来，我们谁也休息不了。要是往常，这时候你早就该搂上周尔辉了吧？
郭雨泽笑了笑，说，你别转移话题啊，司令来可是要敲定明年执行发射任务的发射营。
你呀，贼心不死。陆云涛又斜躺回去，慢条斯理道。还是听我的，什么都别想，弄！
郭雨泽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都十点了，不太合适吧？
切。陆云涛发出一个清晰的鼻音，说，你想啊，发射任务轮不到我们，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没有必要紧张；再者说，即使他司令员来，这都快十点了，他就能上我们六营来？没准正在招待所喝着呢。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我百姓点灯？真是。
郭雨泽想一想，陆云涛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司令员这次来，无非是要敲定明年执行发射任务的发射营。全旅的几个发射营，自己其实早已经在心里扒拉了好几回，就是天上掉馅饼，也要砸偏了才会砸到六营头上。不说别的，就说一营。一营是树立了多年的老典型，曾被授予“发射尖兵营”荣誉称号，技术骨干配备强不说，就连执行发射任务的次数也是六营望尘莫及的。六营组建到现在，还没有真正亲眼见过导弹是怎么上天的呢，更别说亲手把导弹送上天了。一营营长刘东更是一天到晚眼神冲天，一副舍我其谁、不可一世的样子。去年技术科一批技术干部要下连队，六营和一营同时盯上了一名干部。结果瞪眼就没抢过一营，听说刘东亲自跑到旅长政委那儿去要人去了。这还不算，刘东私下里跟别人聊天说到这事，居然还大言不惭，说，想跟我们一营抢人？呀哈，抢得过么？话传到郭雨泽和陆云涛这儿，两人差点没气死。
当到营长教导员这个份上，郭雨泽和陆云涛确实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再往上走？现在想往上走的人有的是，有几个走上去的？上面的人拱不动，位置不好找，下面的年轻干部一个个虎视眈眈，拼命还在往上拱。怎么办？两头都在挤，惟一的办法就是往旁边闪。好在现在的营长教导员都可以高配到副团。副团就意味着可以自主择业。照陆云涛的话说就是，自主择业是什么，自主择业就是我陆云涛离开部队后月月可以拿工资，一直拿到我进火葬场。我做生意也可以，我打工也可以，挣了都是我自己的，谁也管不着。即使做个个小买卖，我还能申请免税呢！
陆云涛说这话有底气，一年前他就调了副团。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等着年底脱军装，自主择业，走人。只要任职期间六营不出什么事，他陆云涛就是功德圆满。
但郭雨泽不象陆云涛那么洒脱。郭雨泽正营还不到两年。能不能象陆云涛那样调到副团，还不好说。因为现在有些对郭雨泽不利的传闻，说是以后发射营营长教导员高配到副团的好事要取消。也就是说，副团必须要有副团的位置。郭雨泽不免有些担心。位置？如果传闻是真的，上哪儿找那么多副团的位置去？
削尖脑袋找位置的人有的是啊。郭雨泽叹了一口气，终于冒出一句话：好，老陆，弄点就弄点！他妈的，借酒消愁啊！
陆云涛哈哈一笑，开窍了？有酒就不愁了。说完就从**起来，扯开喉咙冲着门口喊：程卫程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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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营（二）』
（二）北方三月的寒风，把这个边陲小站吹得格外冷清。小站实在是太小了。管内的普快列车也只在这里～可怜的三分钟，然后又嗷地一～义无返顾地离小站而去。月台～除了几个当兵的，再就是车站的一个工作人员和那个～车买货的中年～。两人把自己～刻地裹在有点泛黑油乎乎的军大～里，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阵大笑不时在空旷的月台里放肆爆发，回～。一片片雪花轻柔地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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