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因长途跋涉而身虚疲惫的青年枫随水流通过蝴蝶谷的水结界莫名其妙地进入了蝴蝶谷。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总算醒转过来,之后一段时间他自己在木屋中整理编撰他那两年的经历。年末佳节与族长盟、四位长老、萱、琴一行同聚在盟的居所。
话说八个人围坐在盟居所后院的“伏羲亭”内的圆桌前,正共度佳节。突然,大门外异响震天,呼喊起伏,尽传至他们的耳畔。
“搞什么嘛,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欢々喜々地过个节,谁这么无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话的是坐在盟的身旁,刚々端起玉盏向新识的青年男子枫敬酒的琴。
“你们等々,我去大门挥々。”盟起身振翅,离开前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盟来到门口,由门缝间隙朝外看,只见一大群人在门外,又是敲鼓打锣,又是炮仗交错,又是舞狮起龙,弄得喧闹声大作,简直可以说整个蝴蝶谷都充斥着这里的震天响声。
盟打开了大门,“这是做什么呢?”盟对于这个阵仗有点费解,就算再有高涨**的情绪,小闹々也就可以了。又或者族人相互有亲缘、比较熟络的串々门,再难得一些的,放上一些焰花烟火庆祝一阵,如此大排场大阵势,实在有些过火。
“诸位,都停一停。佳节之际,欢腾一番,本无可厚非。然而,这样大闹特闹,实在不妥。一来相互影响,弄得很喧哗,而且动静太突然,你们这样的排场一时惊吓了我这里的访客,很是失雅失仪;二来震天动地的,又是鼓锣相映震鸣,又是舞龙舞狮,搞得太过兴师动众了,诸位,没想到这样的举动会惊动正在沉睡中的山神及各位久居此的精灵么?所以,请适可为止,安々静々地收起喧天的锣鼓,各回各的村,各回各的家。散了吧。”盟一席话,领头的一听,甚感有理,也默许盟的意思,便首先散去了,其他人也便随之如鸟兽皆散了。
盟重又回到后院,一脸故作凝重的样子,好像碰到了什么十分严重的事,但实际上没有人能理解他脸孔后的思维和心绪。
“怎么了,外面出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难看?”琴第一个抬头看到他缓慢地移步接近,双眉紧蹙,眼角处有些游移的神色,天知道他在那一瞬间又突然想到什么,尽管一开始只是故作凝重。
“我们在庆贺佳节之前,似乎忘了做什么。”盟低声言语着,因为他走近琴的身旁,然而他似乎觉得自己没说清楚,不自觉地重复了一句,“似乎忘了做什么……”
“究竟怎么了,忘了什么?”起先是琴接岔问他,由于声音明显比盟大那么些,在座的其他人也一同又问一句。
“敬神……”盟嘀咕着。他刚才处理门外喧嚷的族人的欢闹事件后,其中一句话的确引起他的思考,虽然这其实不能算作多么严重的问题。
四位长老也是第一次听盟提及,尽管往届的族长也曾进行过例行的祭天敬神的仪式,究竟到这位新族长这儿,前些年也确实未曾提起,而他们似乎习惯一样忘记了这件实际上还蛮重要的事情。
“族长,那您认为这事……”青长老开口提谏。
“青长老,你草拟个之案,意思大抵是通知各户族人明日起进行为期三日的祭天敬神的仪式,集中每十户为一个单元上报祭天的情况,统一整理提交上来。”应该说,这是盟首次不经过与四大长老协商独断一件事的执行,“至于我们,借我这里‘凌风阁’的神坛,由你主持,进行简短隆重的仪式。”
“是,我们的仪式需要书面文案备份么?”青长老征询族长盟进一步的意见。
“当然,这也是备份文案的一部分。”盟回应着。话音落下约莫半刻,盟举起面前的玉盏,“来,为能共度此佳节,同饮一杯。”那七人一同起身,举起酒杯,与盟逐一碰杯,饮下了那杯琼酿。尽管萱和琴皆为纤々女子,本可以由男子代劳,究竟也有些巾帼气概,亦饮下一杯,然不过须臾,**的脸颊上便飘起隐约的红云,却实在娇丽比昔。
“哈,脸红了。怎么,‘玉泉回肠霞云飘’,又或是‘女儿心事籍香酵’?”对中原文化有些许了解,经历了二年左右旅行的枫,看到二位女孩面露醉意,戏谑了一句。
“哪里有!”两个女孩又是同时辩驳。
“潭兄,你两年中原游历,见识不少嘛。对于中原的诗词似乎也尤为精通。”
“岂敢与盟兄相较。在下本非中原人士,不过自小粗习中原文化,于诸位面前真可谓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一两句偶尔冒出来,为自己撑撑脸面罢了。”
“潭兄何必过谦,少时已有语出惊人之势。若得空闲,讲些外面的传奇,值当于我们娱乐娱乐。”盟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则探探此人出门游历的虚实,顺便了解这前前后后的近十年的封闭,谷外究竟有多少不为他所知的新鲜事,再则以此判断谷外的是非世事,若将来有机会重回中原故土,是否对谷内一族有负面影响。当然了,永不出此桃源幽境,固然也是好的。
只恐诸事不为人所愿者居多,所谓“不如意事常八九”,虽说此话来自俗世,不见得此幽然净土之中不会如是。
“那么,在下将于日下一一道来。还望诸位耐心详闻。”枫如是道。
“当然,当然。莫不想今日叙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开始,何如?”萱虽然先前一度陪伴着枫,究竟枫没有在那些日子里向她讲述。
“是呀,听哥和他们几位都稍略提点,隐约对你两年旅行有所耳闻,途中新鲜,定然意趣,且请详尽娓陈。”琴相当有礼有节地恳请他讲述旅途经历。
“阿琴小姐,谈吐清雅,言语中**大家闺秀之气,甚是令人心悦。”
“承蒙褒奖,粗阅陋籍,言或冒失,不奢谅解。”琴的感觉究竟有些拘束,言辞尚未褪去礼节束缚。
“二位,既已初识,不必于此拘束,以酒、诗词、文辞为籍,聊以结缘。言谈之间,都请轻松一些,为宜。”盟听他们对话,心恐气氛冷凝,故以此调剂化之。
八个人随意用过晚宴,便由后院转至内室,枫开始讲述他的两年旅途中的点滴经历。
他们利用整个上半夜,像听中原茶楼常有的大鼓书似的听枫讲故事、讲经历、讲中原人物的某些新鲜的逸事、掌故等等。
“话说在下辗转离开家门,借滇川官道,向北经川秦古栈,或徒步、或驭马、或搭车,或坐船,途中历经草地、沼泽、丛林、荒漠、栈道、小径等处。期间有一处驿站,逗留之际,见有一群人,衣衫褴褛,男女老少皆有,一副疲惫憔悴的模样,走在与我相反的进程中,一打听,斯为南徙一族,隐约是为逃难所逼迫。到了那个驿站设置的临时客栈,便仅停驻三两日,修整后续行。只见那客栈,占地不算太大,连带篱笆,约莫三四百余方,,看样子似有些光景。走进客栈,乍一看平常不过,统共两层,下层吃食打尖,二层休息投宿,朝后拐过去,是个不大的后院,大抵用以饲畜、植蔬、饮马、囤粮等备需。一家客栈前后两个门,想来中原常见。先前的那群人,并没有进客栈,而是绕到客栈后院,在饮马、饲畜等处安顿,有一个人拿了一路乞讨积存下来的不过十两余的银子,由后堂穿到前厅,在账房先生那里磨蹭了须臾时间,交付了那些对他们而言金贵的银两,又等了半刻,端了一大盆干馍馍回到客栈后院,随后一周里,每日重复这样一幕。约莫第二周的头一天见午,已然不再见那些人的身影,想来已经南行。那一日,似乎觉得了然失趣,便收拾了行囊,付清了住宿的银两,于次日午后一刻,继续北行。至于以后,又将遇到何事,且听我下回道来。”
“平淡了些,往后该有些意趣的事情吧。”萱听完了,一脸疑问的说。
“那是自然的。按照中原的话说,‘良者居后以压轴’因此还请诸位耐心些吧。”枫卖着关子说。
“兄弟,吊着我们的胃口,可真有一套啊。”盟开着玩笑。
“司空兄弟的见识如此广博,还学会了中原人那些新鲜的玩意儿,特别是……”琴在一旁支应着,她说到“特别是……”的时候突然顿了一顿。简单来说,顽皮的琴也会来这一着。
“阿琴小姐真会拿我开玩笑。见识广博一说,在下何德何能,受之折杀也。便是在编派于我。”
“岂敢!我不过说句实话罢了。”
“就是,就是。有机会在中原四处闯荡,见识阅历定然丰富,中原文化也一定有所涉猎积累,那些日子在木屋里,不让我随着协助,定是在整理所集经历。惟恐那时我给他泄**一丝半毫的。”萱先是嘟喃着,随着愈想声愈大,就怕别人听不到她的埋怨。
“该是叫你什么好呢?是阿萱,还是静萱小姐?”枫有些木讷的提问。
“看看,哥。他……他竟然问起这样的问题来了!”萱面朝向了盟。
“兄弟,是嘛。你就不觉着这样的话,听了会令人……”
“令人怎样?”枫似乎还没意识到一丝微妙的变化,这变化来自一个情窦初绽的少女看似大大咧咧,又内涵深意的隐晦,毕竟这是一个东方传统女子的矜持,和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私语。
“这家伙,倒是真有点傻。”四位长老,互相对视,眼神中流**这样的共鸣。
“兄弟,你是真傻,真糊涂;还是假傻,装糊涂。”盟貌似镇静,实则为静萱的痴情担心,心一急,竟脱口问出这样不择措词的话来。
“真糊涂,假糊涂,兄弟,不是我原先糊涂,倒是你把我弄得莫名其妙,稀里糊涂了。”枫依旧一副木讷的样子。
“算了,哥。”静萱低着头,接近盟,小声言语了一下,递了个眼色给盟。
“司空公子,没什么的。我哥他,可能是……先前喝得有些多,所以就……”静萱欲言又止,对枫的称谓,从先前的名,逐渐变成了“公子”,乍听起来,已然生疏了不少,也变得有些陌然,明白人一听,就有了八九分洞察。
“阿萱小姐不会是赌气吧。难不成……”
“……”静萱并不支声,或许此时的她,真的不再想把自己的心事袒**来,哪怕一丝一毫。
“嗨,静萱才不会呢。是吧,妹子。”盟了解静萱的感觉,知道她不想吐露心声,故而便在一旁打圆场。
“很抱歉,我可能有些不适,实在不便相陪,还望谅解。那,我就先一步退下了。”静萱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起身,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眼帘微垂,竭力振翅,缓缓地移动,径直到了房间门口。
“姐,我也有点……等我一下。”琴也起身,朝静萱的身旁挪动。“哥,你们继续,我陪姐先退下了。”
内室里只剩下族长盟、四位长老、枫一并六人,枫的眼眸跟着两个少女的罗步移动到门口,直至两人的身影从视线中渐渐的淡去,消失。
盟和四位长老都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对于枫而言,那是个既漫长又迅速的过程;但对于盟而言,似乎恰恰相反。两个人在这同一时刻,心里所起的变化,都是那样的细腻,那样的微妙,又是那样的难以捉摸。
六个人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聊天的兴致俨然不似先前,渐渐的觉得索然,于是原先的寒暄、场面话又不自觉的回到了他们的嘴角边。
“今夜日头已过三更,路远途艰,林深道陌,在下不便再多久留,族长明日当还有繁务,只恐此时当需休息安顿,就不必远送了。”枫走出盟的居所,走到大门口,回首而视,萱的房间依稀还有豆大的昏黄的灯亮着。他望了一会儿,便拎着油纸糊的蜡油灯盏,其中的灯光随着风力或大或小,或摇摆不定,或闪烁不止。
“那,枫兄多加保重。正如你所说的,俗务缠身,实在不堪。未能远送,还望谅解。”盟送他们至厅堂,便不再多移步。悬停在原地,以目送的方式表示礼节性的送别。
“阿琴啊,我们也该动身回家了。”白长老呼唤着孙女琴,口吻中含着些催促。
此时,之间静萱的房内,连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都暗下了,院落里已然漆黑一片。
盟移步出了厅堂,只见静萱房里的那一动静,也感应到了些许意思,“算了,两姐妹恐怕已经……”盟引导白长老朝那方向看去。
白长老看到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族长,我就先行一步了。”
四位长老一并离开了族长盟的居所,是时已值三更二刻有余。
……
已然又是半年,似流光飞逝。
不知是那一日,蝴蝶谷中突兀的潜入两个貌似商贾,但身着打扮并非中原人士,从面相上看,近三十余岁的样子,分别是青黑间碎白纹理短袍和兰底衬黄白相间格长衫的装束,腰际隐约系有一块细缎丝绒拧成的一股蓝色绳线缀着的青白翠玉,依稀看来是巴掌见方的长方块状物,此外,二人各配有青花剑一柄。他们不知是从何处得知枫已来到此处僻静山谷,因不悉地理,故藏匿于接近石头堆积起的结界的附近一个相对不易察觉的地方。
这样一隐,二人已然躲了近半月。其间,自然是一人继续摸查枫所居住的位置,一人原地等待。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时值二更锣刚刚敲过。
“谁?谁在哪儿?”枫相当警觉地翻身,面朝外堂帘幕处,以气息轻声问起。
外堂悄无声息。
过了约半柱香时间,帘幕开始有些动静。又过了须臾,一个人影已悄然跪在枫的床前。
“你是……”枫隐约感到一丝气息传到他的耳际。
“少爷,老爷他……”那人用浑浊的带着恭敬的有些短促喘气的低沉的声音回禀道。
“知道了,回去吧。”枫依旧带着轻微的命令回应。
“可是……”那人顿了顿,没再应声。
“明晚此时,再说。”枫命令道。
……
木屋外,风声萧索,丛林间的生物低声吟唱着夜曲。
……
翌日的同一时刻,潜入蝴蝶谷的那两个人在没有人察觉的间隙中一同来到枫所居住的的木屋。
木屋里,昏黄的灯光,映衬出三个身影,却只传出枫的声音。
“回去,告诉爹爹,我在外很好,一切都习惯,不必记挂。另外,切勿提及此处,否则,有你们两个好瞧的!”
隐约中,又有一个声音,“可是少爷,老爷他……”
爹爹把我逼出来的,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官亲,尤其是厌恶那些攀附权贵之徒,更何况,那女子我连相貌都未曾见过,尚无好感可言。总之,我不回去。你们回禀爹爹,就只说我还想在外逗留数载。回去吧。“枫一边转身低语,一边抚弄手边床沿上悬挂的那柄剑。
二人即将离开。
“稍等。“枫走到案几,提起笔迅速的写了封书信。
“把这个捎上,转告爹爹,他自会了解。”他将书信交于其中一人。
……
翌日,二人潜出蝴蝶谷,一路鞍马停顿,直径至云南王郡王府。
……
究竟这两个潜入蝴蝶谷的人是谓何许,如何唤枫为少爷,今后将会给蝴蝶谷带来怎样的影响。另外,在枫离开云南,出逃到中原的日子里,云南斯处,特别是司空郡府又有哪些变化?欲知详情,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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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府之变』
蝴蝶谷中的种々暂时搁~不论,且回溯到两、三年前的云南斯地,看々枫离家出走后,家里有怎样的状况。“老爷,少爷他……”一直侍候枫起居的侍~云蝶在去枫的书斋唤他日常向父~敬茶时,发现枫已然不在~,内屋中整理齐当,被褥也不用云蝶再动~,另外,左边屋内长方案台~留~一纸小字行楷书信,墨迹已有大半~透,可以~测到的是枫是趁夜出的门。侍~云蝶将书信折叠起来,退出~。然后,小步快跑至王府外堂,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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