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阴垂野’萧陌阡？”萧陌阡入座之后，先前自从见了方雪贞后便一言不发的秋青突然问道。
“‘春阴垂野’？那只不过是十多年前，江湖朋友对老夫的错爱罢了，现如今，只有飞雪川上的猎户冯老汉啦！”萧陌阡缓缓道。
“但愿如此！否则，这流照，今日必饮你二人之血！”秋青的语调极平和，但却使众人有突浸寒水之感。
“不知秋贤侄何出此言？”萧陌阡问道，一脸不解。
“贤侄？”秋青仍用那种语气道，“哼！不知十五年前那场大火起时，萧世伯与楚世叔身在何处？”
“当时，我正跟着萧老头在赶往天隐山的途中！只是没想到，待我二人回到秋水山庄后，见到的却只剩下废墟了……”楚惜越说越激动，双拳越握越紧；方雪贞本以为他会立起身来挥拳狠命砸向木桌，可她看见的只有楚惜脸上的两行泪水。
“哦？”秋青道，“秋水山庄位于江南，而天隐山却处在江北，不知当时分别为秋水山庄内、外院总管的萧世伯与楚世叔北去，所为何事？”
“秋水山庄火起前夜，我接到师父传书，说他的大仇家不日将上天隐山寻他的麻烦，让我速去救援。我当时就认为，既然连师父都要求援，那对头也必是十分了得，所以我就去找秋、水两位庄主商议，可不巧的是两位庄主当夜均不在庄内，但事态紧急，容不得我多想，我便自作主张，带着楚惜及秋水山庄的几十位高手前赴天隐山。”萧陌阡道，他虽只是缓缓道来，可任谁都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无限追悔之意。
“哼！”秋青“啪”地一声拍桌而起，“你叔父的仇家可真会寻找时机啊！”
“青弟！”方雪贞见秋青又已动怒，生怕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赶紧站起身来。
秋青看了一眼方雪贞，见她满脸关切之情，心中一暖，这才平复心绪，重新坐了下来。
“我只是秋水山庄的一个方姓护院之女，”方雪贞见众人默不作声，为了打破那压抑的气氛，这才道，“在众多孩童之中，我与青弟最是要好，平日里便是姐弟相称。那天黄昏，我与青弟在庄外玩耍时发现了一只小**，我们本来打算同去追捕，可青弟方跑了几步便不小心扭伤了脚，于是我就不得不送他回庄。等我把青弟安顿好之后，发现天色已是不早，但我对那小**又极是不舍，极盼捉到它之后能与青弟共同喂养，所以就瞒了众人独自一人出庄去寻它。”方雪贞在说这些话时一直看着秋青，那眼中，尽是温柔。
“雪贞姐……”秋青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视萧、楚二人如空气一般，抓起方雪贞的纤手柔声道。
萧、楚二人无他，唯有苦笑而已。
方雪贞对秋青微微一笑，续道：“也亏得那只小**，雪贞十五年前就已死了。那晚月色极好，我便借着月色去搜寻那只**；不知不觉间，我离山庄已越来越远……待到后来，我走得乏了，便倚着一棵大树睡着了，直到被山庄方向传来的‘救火’之声吵醒！那场大火啊，我至今也无法形容！当时我吓得傻了，只是看见无数流星一般的东西朝山庄飞去，又听见无数‘放箭！放箭！’的喝令之声及无数的喊杀之声……青弟，我当时直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当时，我所想的只有一句话、一件事——要是不送你回庄，该有多好……”说着说着，方雪贞已是泣不成声了。
“雪贞姐，都已过去了，一切都已过去了！”秋青喃喃道，像是对雪贞说的，又极似是对自己说的。
方雪贞掏出手帕，擦尽眼泪，又道：“是啊，一切都已过去了，可我今生也无法忘怀啊！当时我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那火光，听着那声音，我连哭都忘了，只是**地缩成一团靠着那棵大树，连大气也不敢出……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天下雨了，火也便小了，人声也渐渐没有了，天，也就亮了。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庄子，本以为会见到满地死尸，可我只是见到了断壁残垣、在瓦砾覆盖下仍旧冒着烟的焦木、被褥以及在大火烘烤下已变了颜色的满目血迹而已！父亲、母亲、叔叔、伯伯……青弟！青弟你在哪儿呢？我翻遍无数地方，终于在一处地窖中找到了青弟与你身旁已**一半的流照……那一晚，是十五年前的八月十五；那一年，我九岁，青弟七岁……”方雪贞说着，流着眼泪，却带着微笑。
“那一晚，”秋青握紧方雪贞的手接着道，“雪贞姐你把我送回庄后不久，我便睡下了，但未过多久便迷迷糊糊地被母亲送入地窖。母亲在离去时塞给我父亲的流照并说‘青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莫出声千万莫出去！’然后便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黑暗中便走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可叹我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未见到……在地窖中，听着地面上的声音，抱着父亲的流照，我知道，秋水山庄已经没了！我将流照**一半并对自己说‘若是有人闯进来我便自杀、若是天亮了没人闯进来我便自杀’……天亮了，仍只有我一人在地窖中，我几次都想将流照的另一半也**来，可我每次都没能将它**来，因为我知道，雪贞姐你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当见到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你时，我仍掉流照，笑了……”
方、秋二人诉说着往事，全然未见身旁其余两人已是泪如雨下了。
“那日我虽寻到了你，可你却大病了一场，待到那病好不容易痊愈了，你却已是不能再受哪怕一丁点儿的刺激，否则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方雪贞爱怜地看着秋青。
“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了……”秋青道。
“咳、咳……”萧陌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咳嗽着。
“对不住，我也失态了。”雪贞想从秋青手中抽出手来，可奈何秋青无意放开，仍是死死地握着，便只好作罢。
“那、那你们二人出了山庄，又去了何处？”楚惜问道。
“被人救了。”秋青冷冷地盯着萧陌阡，吐出这四个字来。
“那人是谁？”萧陌阡紧张地问道。
“员半千。”秋青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萧陌阡跳将起来，满脸通红，须发皆张，怒道，“不可能！我师父当时在天隐山！怎么可能在千里之外救了你们！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萧陌阡已夺门而去，只是远远地传来“不可能、不可能”这几个字而已。
“萧老头……”楚惜想拦住萧陌阡，可已是晚了。
“怎么，你也想逃？”秋青横剑挡在门口。
“唉！”楚惜叹道，转身回到桌边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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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过天晴时(3)』
“如此说来，当你们赶到天隐～‘半千居’时，见到的只是一～空楼？”在听完了楚惜的一大段叙述之后，方雪贞问道。“是～，待我们一行十余人赶到天隐～，却发现已是人去楼空，”楚惜道，“并且‘半千居’及整个天隐～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正当我们莫名其妙时，就接到了‘秋～～庄已被灭’的消息！我们便立刻日夜兼程返往秋～～庄。而就在反庄途中，我们在云游渡遭到了一伙神秘武士的～～，十余名兄弟～伤过半；本来，我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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