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完毕后,林鹤航才遵照母亲的遗嘱,打开枕头巾包着的东西,发现全是5元面值以下的纸币,于是三兄弟坐在一起数,一共是993元。林鹤鸣的老婆眉开眼笑,说这正好够得上买一副棺木的钱,看来老人医病时没有拿出来,是怕万一儿子没钱埋葬时可用得上。她怀疑林鹤航可能还了一部分,但不敢直说。看到这些,林鹤航再一次流下了辛酸的泪水。他知道这是他长短给母亲的零花钱,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点钱也没有花掉,一直留着。这么看来,母亲在人间可是没有享过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福份。林鹤航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话“能吃苦,做佛祖”,她果真是奉做人生信条,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林鹤航想起母亲苦难而俭朴的一生,怎能不垂泪?
想得多么长远的老人啊,若不是如此,林鹤航兄弟姐妹几个又怎能捱得过来?俗话说:“嫁得才子妇,不辞做苦奴。”这位老人正是甘心做了苦奴,捱尽人间万般苦,长留福禄在人间!
林怀德是吃长斋的,天天吃素,老婆是吃斋戒,即逢着佛教的斋戒日才吃素,一月才吃素几天。林怀德要老婆和他一样吃长斋,老婆不肯,于是林怀德常常骂老婆是“吃素拉肉屎”。这句话是说好她不诚心敬佛。这也是真话,今天吃素,可是昨天还吃肉,当然吃着素却拉肉屎了。这句话一下子就传开了,成了林怀德的名言。有的人就专门用这句话来讽刺品行不端的僧人。
林鹤航还知道,母亲人缘好,有时下地干活,在路上有人和她唠上几句回来晚了,也被父亲指着鼻子骂:“你这花娘就是凭张嘴!”父亲平时省吃俭用,母亲也算是勤俭的,可是父亲常常骂她会败家,吃着多。这是当然,林怀德每顿只吃半碗饭,半块豆腐或三分之一块腐乳,别人怎能和他比呢?母亲夹菜多一点,也会被父亲当面责骂。林怀德的克勤克俭在附近出了名,他的老婆因为一顿饭吃掉一块腐乳被骂,常被人引为经典笑话,津津乐道。
林鹤航想,若是母亲会败家,你劳改回来,还有家吗?只会责骂别人,怎不检点一下自己?恶语骂人,难道这是佛所主张的?母亲嫁给你这样的人,倒了一辈子霉了,也许是她祖上做孳!母亲就是会忍,打也忍着,骂也忍着。若不会忍,能活到现在?母亲长得额头宽大,山根陷,父亲常骂她丑,六、七十岁的人了,还是那样骂,母亲总是笑呵呵的。
林鹤航越是同情母亲,想起父亲对待母亲的种种刻薄,越是觉得父亲可恨。
林若海发觉自从奶奶走后,爷爷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常常在人前赞扬奶奶的好,比如体贴啦,勤快啦,贤慧啦,说都说不完,有时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爷爷来林若海家窜门也比前更多了。爷爷起得特早,林若海常常还未起床,爷爷就来了,林若海常在听见父亲和爷爷的斗嘴中醒过来。
林怀德还是和三儿子林鹤群住着,还是住在原来那间屋子里。林怀德的小屋是一间有两个房间的小茅屋子,一间林怀德住,另一间是林鹤群用来堆放柴草的。林怀德的房间大约有二十见方,屋里的物品很多:书籍啦,瓷器啦,木刻的古玩啦……都是老掉牙的东西,就连一张条凳也有50多年的历史,书籍就更不用说了,不过书籍的类别比较单一,全是医药、佛经、道经类的,整间屋子显得拥挤而零乱,阴暗而陈旧,特别是林若海的奶奶去世后,屋子里的摆放更是乱了很多。爷爷似乎天生就是喜欢古旧的东西,以前的古旧东西在“破四旧”时被冲掉了,现在又在各处搜集了这么多古旧的东西回来。
有一次爷爷刚从外面捡回一个古旧而精致的提筐,三婶子刘静桃就骂道:“又拾那破杂物了,连死人的东西都往家里带。”
爷爷耳有点聋,听不见,但见她的嘴动着,知道在说他,说:“我这东西是好东西,人家送的,不要钱!”
“你看你的房间象个啥了,堆满了破旧的东西,你看世上有谁象你?”
这回爷爷听见了,说:“某件东西都有它的用途,只是未到时候啊!我说你们就是不爱惜物质。”
“你也要先弄清是什么人的东西再要,你不怕,我怕!”
林怀德瞪了她一眼:“你怕什么,就是鬼跟缠,也是先缠我!”
林若海要回来的东西总是兴冲冲地带回他的屋子,象一个小孩子那样高兴得不知所以,若是家具或工艺品就擦拭,若是古旧书籍就修补,闲时就会拿出来把玩一翻。刘静桃就是看不惯。好在林怀德虽喜欢古旧的东西,人还算爱清洁的,衣服常自己换洗,地板也经常打扫,矛盾没有激化。
林怀德的这个爱好一半是出于父亲的影响,父亲是一个老中医,他父亲认为中国的中医经典之作常是古旧书籍,有相当一部分流落民间,若子孙不肖,常致湮没无闻,因而常收集。林怀德耳濡目染,也有了这爱好;二是他的书籍在“破四旧”被冲走,大多数书籍已附之一炬,但有一些却被人藏了去。在他的潜意识里,总想弥补多少遗憾。
林怀德在四兄弟中排行第二,本来老大林怀祖和老三林怀深的医术最好,深得祖宗的真传,但在斗地主时被打惨死,现在算他最能干。老四林怀远因为父亲去世时年纪尚小,还未真正学习,后来是老大林怀祖教了一点给他,也就只会一点点。
林怀德精通风邪、中暑、刮痧、拿癍蛇、把脉、疗毒疮等等,医术精湛。附近的村庄常常有人专门请他看病的。林怀德是手术配合中药治疗,有时开中药方,大多数用自己的草药。那些草药是林怀德亲自上山采的,采回来有的是晒干就可揉碎,有的要用石臼舂碎,有的还要煲,时间、火力都要讲究。采草药要分季节,有的草药要秋霜打过的,有的草药要春雨浸过的,什么草药要在什么时节采都相当讲究。也许是这些原因使得林怀德做人如此古板柯刻吧!
林怀德年青时长得一表人才,是方圆百里的美男子,风流倜傥,善于言笑。林怀德劳改回来后,性情大变,跟奶奶一样受了苦难之后变成了佛教徒,还有就是到处劝人行善。他出去就诊也不再和病人说笑,象传道者那般逢人便说佛,就如传道者。他以前就诊总会说说他的草药成本,现在就诊也不开口要钱了,只是由病人的家里给多少就多少;儿子都分家后,出去就诊更是一分钱也不要。不管路途多远,他出诊都不在外留宿,即使是深夜,人家也只好叫摩托送他回来。若是在外吃饭,主人家会买些素食给他,他吃不完,就带回家来。久而久之,远近人家都知他治病不要钱,过意不去,常常买些素食水果送他,他也舍不得吃,放在衣袋里带回给孙子。
林怀德最喜欢“教训”人,好象自己是一个智者,就如释迦牟尼那般大彻大悟,到处劝人行善,因而他的孙儿都不喜欢近着他的。在这么多孙子里头,林若海最喜欢去爷爷屋里,其次是林河。林和是因为爷爷那里常常有东西吃,什么糖果、水果都有,是爷爷去帮人看病时,别人给的。谁先到那里,爷爷一高兴就给了他。当然,如果是数量多,爷爷就会带着,一个屋一个屋地分,先分给三叔的儿女们,接着是林若海家,最后是二叔的家。
林若海到那里去主要是喜欢那种古朴的味儿,爷爷每件东西都吸引着他。爷爷的枕头是青瓷做的,长约四十公分,宽二十公分、高约十三公分,一面是椭圆形的开口,另一面开着许多象眼睛般的小孔,好看极了,整个瓷面洁净细腻,上面绘有八仙过海的画,非常漂亮,用手轻敲瓷面就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夏天枕着异常凉爽。爷爷有几个旱烟竿,都是用结实木头的根雕的,非常别致,最是那个刻着唐僧师徒的那个好玩,人物雕得惟妙惟肖,和林若海在电影上看到的样子一模一样,林若海每次去那屋子必定要把玩一番。还有那些线装的医书、经书,林若海半懂不懂的,但也似模似样地在坐在爷爷的床头看。爷爷很喜欢林若海到他那里去,常夸他孝顺懂事。爷爷总是絮絮叨叨的,无非是劝人行善之类,比喻“明心向善,见性从良”啦,“心即是佛”啦,“心即是宝”啦等等。林若海觉得最好笑的是那一句“骂人就是把自己的福送给别人”,爷爷不是经常骂奶奶吗?
爷爷有什么感想,第一时间就是跟儿孙们说,逐家逐户地去。起床后先在三叔家说一通,然后到林若海家,再到二叔的家。很多时候都是林若海还没起床,他就来了。爷爷常说林若海懒床,这是坏毛病,要改。
这天是星期天,林若海也是睡在**,就听见的父亲的声音:“你的眼泪别在这里流,我不想看到。”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讨厌我?”是爷爷的声音。
“若不是你,我母亲也不会这么早就过世。没有享过一天的清福!”
“你的母亲过世,我的心好受吗?我每天都在哭。”
“猫哭老鼠——假慈悲。”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恨我。”爷爷喃喃自语。
林若海赶紧起床,见爷爷站在他院子里,手里拿着一瓶腐乳。林怀德见林若海起床了,象看到了救兵似的,赶忙把腐乳递给林若海。说:“读书人要早起读书。你读初中了,文化比我都高,也要明白道理了。你也劝劝你的父亲。”又说:“我这么老了,说不定哪一天也跟奶奶去的,我只是舍不得你们这些孙儿啊!”说着眼里又溢出几滴眼泪来。这话是说给林若海听的,也是说给林鹤航听的。
想想爷爷也不容易的,怎么说父亲也是过分了点,过去的也过去了,还那么耿耿于怀干吗呢?林若海也敬佩宁愿自杀也不堪受辱的男子气慨,好在他命大,不该死。
林若海只得应着:“知道。”
爷爷又向着林鹤航说:“你讨不讨厌我都好,我也没几天在土上了。”接着又重复他那句老话:“观今须鉴古,无古不成今!”一边说着,一边兀自出去了。
爷爷走到门口,象想起什么似的,又踅回来,叫“若海……若海”
林若海应着,爷爷到他的面前来,说:“有空多点到爷爷那里去坐坐,爷爷念着你呢!”
又说:“农家人要起早一点,人勤春早;你是读书人,更要早起读书。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这计在于晨啊!早上读书最好。我也是经常早起读书哩。”林若海一一应着。
林若海吃完饭就到莲花山去放牛,就在伴侣石上无意中又看到了林玉。林玉还是笑嬉嬉的向他走来,林若海一阵慌乱。
林玉说:“那天我去看了你奶奶的法事。”
“啊,是吗?”林若海有点惊㤉。
林玉说:“是韩霜拉着我和她一起去的,他父亲也在。”
“哦。”林若海无话可说。
“你哭得最伤心,人们都说你最有感情。”
林若海听她这么说,似乎自己很失态。哎呀,怎么不留意一下旁人,只顾着哭了呢?现在想起来,那情景他一定很狼狈,也不知道他那时哭得是否好看了。一定不好看的,那一定是泪眼婆娑,万一是鼻涕也流出来了,那一定是难看死了。当时他确实是哭得最伤心的呀,其次是她的堂妹林花好,再就是他的妹妹林月清,看来她说的是真话。偏就这时候林玉怎么来了?不行,一会回家一定拿镜子照照一下哭的样子,看看是不是很难看。若是哭不出来呢?那就想想奶奶的艰难吧,准哭得出来,就当是再哭奶奶一次。但听她赞他最有感情,不禁又有点高兴,好在她也来了,看到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你既来了,为什么不叫一声我?”林若海装着毫无在意的样子。
“那么多人,我咋好意思叫你啊。”林玉笑笑,林若海也跟着笑了,一下子全没了尴尬。
这次林玉没有拿书,而是拿着未织完的白色渔网,很小的那一种,那是用于浅海捕鱼的。当地的女人包括十一二岁到五十多岁都会织网。哪个渔村的人家要织渔网了,就买来丝线到附近村子里叫人帮手,说好了要求,网孔要多大,每一个网眼打多少个结,起多少个头,什么时候交网等等。交网了,就可以收到了钱,多少可以帮帖家里的开支,因此很多女人都帮人织网的,不会就学吧。林玉家有六姐妹,她最小,家里根本就不需要她帮补经济方面。林玉织网是随意的,赚些零花钱买文具、书籍,现在又增加了一项支出——看电影。
“我妈妈说,有一次你的牛吃了我家的秧苗,满肚子的气。我知道,你肯定是顾着看书了。”说着笑笑。
林若海又是一阵窘。这事,果然让林玉知道了,不过,林玉并没有怪他,而是理解他,可见理解万岁,世人若都能互相理解,也没了那么多的纷争了。他惭愧,林玉果然是他的知己,什么事都包容,他却怕林玉见怪,可见,他的胸襟竟没有一个小女孩大。但做得不漂亮的事,毕竟他不不想林玉知道,而若是成功的事,他最怕林玉不知道。
“你妈几时说的?”林若海急切地问。
“好久了。”林玉不经意地说。
“是‘鬼子节’前说的吗?”
“是的。”
看来那天晚上,林玉就知道那件事,却没有说,林若海自己干担惊。唉,他觉得自己很不懂事,比林玉幼稚得多。
莲花山静悄悄的,只听见秋风轻轻地拂过林梢。风一过,台湾相思树就笑弯了腰,泛起一阵灰绿,象是在跳舞。秋阳暖暖地照着大地。山上只有林若海和林玉两个人,他们就坐在伴侣石上,一个看书,一个织网,就这样闲扯着。林玉很兴奋,说着话,手也慢了下来,网也没织多少;林若海也是,眼看在书上,脑里却转动得飞快,哪看得进,半天下来,不过看了两页。
中午回家吃饭,林若海还是很兴奋的,饭吃得特快,一吃完饭又马上上莲花山来。不多久,林玉也来了。林玉给林若海带来了《三国演义》,又带来两个白糍,两个人坐在伴侣石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林若海念小学的时候看过《三国演义》的连环画,记得一些故事情节,象“白马坡”啦,“千里走单骑”啦,“姜维避祸”啦等等,他还买过一些《三国演义》的连环画呢!《三国演义》这本书他没看过,早想看了,毕竟原小说的文学性强一些,会更精彩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连环画已不能满足他更深层次的需要了。
林若海今天是太高兴了,心结解开了,又是一个愉快的星期天。
可是下午林若海就要回校了,心里怕天黑,阳光黯淡的时候,赶紧赶牛回家。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跳出几句诗词来,是李贺的《金铜仙人辞汉歌》:
茂陵刘郎秋风客,
夜闻马嘶晓无迹。
画栏桂树悬秋香,
三十六宫土花碧。
魏宫牵车指千里,
东关酸风射眸子。
空将汉月出宫门,
忆君清泪如铅水。
衰兰送客咸阳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
携盘独出月荒凉,
渭城已远波声小。
还有辛弃疾的《水龙吟》: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声鸿里……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盈盈翠袖,揾英雄泪。
也说不清是何意,只觉得愁。
太阳西西斜到了西海的上空,已近黄昏,山风更大了。林若海和林玉赶着牛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前一后的,这时都默默无言,长的话题是没时间说下去了,短话不想说。这时无声胜有声,他们在心里想着各自的问题,心里都恋恋无舍。一下莲花山,在回村的路上竟遇上桂兰婶。
“今天赶牛回家早了一点。”桂兰婶对林玉说。她哪里知道,林玉是想和林若海多呆一会呢,就是一段路也好!对林玉来说是早了一点,可是对于林若海来说,已是不早了,他还要吃晚饭,然后是托着几斤米,从莲花山靠近蛤蒌村的那一头穿过去。
不知桂兰婶是否知道那天其实是他在放牛,而不是他妹妹。林若海低下了头,他还是生怕桂兰婶会提起牛吃庄稼的事。可是桂兰婶心里倒没有什么,偏就是嘴快,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只听她说道:“这不是若海啊,放牛要看好自己的牛啊!”
林若海脸倏地红了,他最怕的话还是出来了。只得点头应着:“上次我顾着看书,不留意。”
“看书也不对。看书就不用看牛了?”林婶兰反驳道。其实林若海是诚心认错的,可是桂兰婶以为他狡辨。
“妈,别老提那事了,人家多不好意思啊。”林玉说。
“不提不知道。”桂兰婶说。这可是真的,桂兰婶心里有事,肚里有话是留不住的。这次的事,她也告诉了林若海的母亲陆惠莹。可是还有翠莲婶也告诉了陆惠莹这件事,这让陆惠莹难堪。陆惠莹这人爱面子,心想是温桂兰到处说了,否则李翠莲又怎会知道这件事呢?这让她非常反感。
“读书人更要做好表率啊!”桂兰婶似乎觉得教训一个读书人很过瘾,继续说着。林若海不多说,只说:“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叫妹妹来认牛呢,太不应该。”桂兰婶说。
林若海的脸红到脖子根了,千不该万不该叫妹妹去认牛。
星期天,林若海一般是早早收工的,母亲考虑到他要返校,到星期天下午,一般不叫他干活了。比起平时来,今天林若海是太晚了。
一回到家,母亲就责怪地说:“不是说怕天黑吗?咋这么晚才赶牛回家?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一不留意,就晚了点。”林若海应着。
“如果是我叫你干活这么晚,早骂我了。你自己都搞得这么晚。”陆惠莹端出饭菜埋怨道。
这学期,陆惠莹知道林若海住在学校里太不容易了,于是和自已的大弟弟说了,叫林若海到舅舅家住。
“你带去的买菜钱,舅舅都执意不要了,不如带多一点米去。舅舅的田少,这年头更不种田了,缺米吃,不如你带多一点米去。”
“嗯。”林若海应着。虽是重了一点,但想着舅舅对他的好,他也只能这样了。
林若海吃饭吃得急急忙忙。陆惠莹在一旁说:“慢点吃,或者干脆明天再去,明天我给你煮饭早一点,你也早一点起床就行了。”林若海说:“不行,我要参加今晚自修,否则严老师会骂我的,再说我怕明天连早操都赶不上。”
林若海其实还没吃饱,就放下饭箸,赶紧收拾一下,就提着行李出来,向母亲要了一周的费用,托起母亲取出来的十斤大米就匆匆匆忙忙出了家门。
天色已暗了,夕阳被莲花山挡着,看不见,只是彩霞满天,山边的园子被染成了橙黄的。林若海要从哈蒌树的这一头莲花山的半山腰穿过去,大约要半个小时。听说蛤蝼村又多了一个吊死鬼,这一个年纪比前一个老一点,听说有四十来岁,因禁不起丈夫的打骂就上吊了,上吊的位置也在莲花山上,就在林若海返校的那条山路边,而且正好在半路途上。
其实林若海不管从哪一条路返校,都要经过一段坟地,只有这一条路最短。林若海希望在夕阳收起最后一丝光线之前翻过莲花山。
林若海心里一急,脚步走得飞快,几乎是飞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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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师亦友』
林若海翻过莲花~时,由于心里害怕,走得飞快。到了传说吊~鬼那棵大树旁时,夕阳已收起最后一丝光亮了,天灰濛濛的,是天黑前的浑沌不清。林若海一边急走,一边注意那棵树,脸~的肌肉痉挛起来,皮~~起了~~皮疙瘩。他几乎飞奔起来,一个小坎~,~一踩空,就摔倒,扭着了~踝,肿了起来,膝盖也一片青黑的,~肘也摔得生~。林若海由于害怕,也顾不得~~,爬起来趻着、蹒跚着急急前行。尽快离开那棵树的位置,来到海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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