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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是残暴的仁慈之光》

第6章姻缘不是天定

作者:忘妖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天,微微地亮了。

又是一夜未眠。李祭白叹了口气。到底怎么了?这样混沌、茫然、不知所往。耳边总停不了那句“寒鸦惟恐惊碧树,小楼琴曲几回闻”;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念指水的脸:淡定的,大气的,妩媚的,厌倦的,漠然的,孤傲的,真诚的,温暖的……哪一个才是她?

他把胳膊搭在额头上。为什么没有马上告诉大家?他在怕什么?他在等什么?

他握住怀中的未残刀。残,你是否还锋利如昔?如果是,那他为什么不能昂首如昔,为什么不能望远如昔,为什么不能向前如昔?

他烦躁地反向右侧。到底怎么了?

一只脚在这时袭来。李祭白习以为常地轻轻架住,把小鬼的脚放回被里。无论采取怎样的措施都不能制止这个小鬼,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失败。李祭白看看小鬼白痴一样的脸:这小鬼睡相难看睡品也差,从来就没有片刻安静;看见甜食眼睛就放光,完全没有身为男子汉的自觉;但是他的行动速度的确惊人,似乎能够毫不费力地跟上他。这样的反差,意味着什么?他身上的那个文身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个小鬼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呃。李祭白身体微微一僵,又看向天花板。他似乎对这个小鬼关注太多了。对念指水也是。很多事情,自打进入不归,似乎就失控了。这是他不喜欢的感觉。

然后他坐了起来。天色,在渐渐变暖。

有些事情必须做个了结。



当李祭白推开“负菊”的时候,人大抵早已到齐了。

静花灯依旧春风满面,对身边的姑娘们大献殷勤;仓南找了个椅子坐在一边,似乎有点紧张;蒋夜痕和那个书童都选择了不起眼的位置。这几个人,在人群中就是很出眼。

念指水坐在堂上。她脸色很不好,但慵懒的妆、慵懒的髻、慵懒的衣,与她的脸色竟也能和谐成一番风情;她笑得也很慵懒,摆出口型说给他看:“昨夜睡得可好?”李祭白目光一提:昨夜刀气震伤她内腑,她决计不会好过;可她绝口不提自己却来问他“睡得可好”,几乎等于是在问他“你担不担心我”。

李祭白攥紧了拳头。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已将她的话玩味了千遍万遍。他担不担心?他只知自己一夜未合眼,却不知自己担不担心。他看看她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丝毫埋怨或是畏缩,仿佛昨夜其实不曾存在过,她的话也不过是随便说说。

“我说,那个大什么使,大伙儿进来忒久了。”郑再搭着刀站在堂中央,“咋了?是不是你调查后发现和我说得一样啊?”

刀命白负手踏入堂来,根本不理会郑再,出声朗朗:“凶手就在这里。”

此言一出,屋内哗然。郑再哈哈大笑左右相告“这是废话这是废话”;不归的姑娘们面露恐慌之色,唧唧喳喳交头接耳;江湖人氏多半心中大略有数,并不议论;念指水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却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似乎少了两个人。

李祭白再次确认。没错,逍予绯和宛滕都没有到。真是出乎意料的情况,不知他们是否会做出一些不一样的事来。这样想着,在旁人看来,就是愣住了。

“怎么~”有人步入门来,“我不到你舍不得说么?”

这一句的语气像极了念指水,众人皆于一刹那间转头。果然是逍予绯。

她俏皮地调侃,笑得颇为风流倜傥,但并没有脱离稚嫩的天真;晶莹如一滴泪珠。

念指水微笑。

这个逍予绯,和念指水一样,都是很聪明的女子;从她纯澈的眼睛就能看出。但与念指水相比,她又还只是个孩子;说话做事轻狂乖张,倚仗一点小聪明就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不过是在轻功上稍有造诣,竟敢激怒郑再。其实没了轻功,她几乎什么都不是:论身手,论内力,论才学,她样样都不是第一;就只有那点聪明而已。她是个什么来历?不就是个孤儿么?她何以如此张狂?念指水何以如此纵容?

李祭白冷冷睥她一眼,回头续道:“楼梦好和红烛死在一起,但并不是一起死的。红烛血溅二尺,楼梦好的血层层溢出,说明杀红烛时,楼梦好已经死了。刀口钝,切面不整,说明凶手不会武功;诸位都是高手,所以凶手——”他颇有意味地看了念指水一眼,“一定是不归的人。”

屋内一阵栖然。习武之人见自己洗脱嫌疑,面色稍解;姑娘们则开始小声为自己辩解,眼神不如从前一般友善。

“现场有个打翻的香炉,里面装的是一种稀有的毒药;而在楼梦好的口鼻腔中发现了这种毒药的粉末,证实他死于此毒。这种毒药平日是一种淡粉色晶粒儿,燃烧时会发出莹红色幽光。”

“祝酒红颜!”静花灯竟然脱口而出。李祭白略显意外地瞟他一眼。祝酒红颜并非本朝所有,这个看上去似乎只会和女人调情的人竟能判断得如此干脆?

“没错,祝酒红颜。”撇开疑问,李祭白继续,“现场一片混乱,说明凶手的目的是要找一样东西。一个不归的姑娘,跑到‘天阶’掌门房里偷东西怎么可能得手?所以她就下了毒,然而当她得手正欲离开之时,遇上了做完活回来的红烛,为求自保,就向她下了毒手。而被她偷走的东西,可能已经被她销毁。”他定定看住念指水,“被她销毁”四字尤为突出。

不想樱桃惊呼:“毁了?!”见众人奇怪地看着她,声音抖动起来,“什么东西……竟能让一个姑娘为它杀人?那姑娘拿到了东西又为什么将它……销毁?”

“那个东西,我想,应该叫做羽人翔鹭纹;至于为什么销毁——”李祭白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念指水,字字铿然有声,“恐怕要问问念老板娘了。”

所有目光齐齐杀向念指水。

念指水款款站了起来,吐字坦然:“十一年前,指水建立不归,虽不是什么大方之家,却也有戒规七条,违者重责。讹言,背信,离间,嫁祸,欺诈,偷窃,强取,十一年来也不过九人受罚。今有人为一己私欲,杀人强取,实使指水汗颜。真凶,必当秉公处理;但,也请司法使俯身详查,以免有失公正。因为有时——”她显出淡淡的悲悯之色,“身不由己。”

今日出奇沉默的逍予绯没有了宛滕的陪伴,显得有些孤单。习惯性地回头却看不到习惯中的那个微笑,让她有点郁闷。然而李祭白和念指水之间暗涌的冲突轻易地将她的情绪带动。她抬头看看念指水:她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却不肯说。这是……什么样的心境?不忍戳穿责罚的悲悯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一种绝情?谁痛苦,谁幸福,谁杀了人,谁偷了物,谁心明如镜,谁寝食难安,谁为错误而牺牲,谁因无知而害人——根本,与她无关?她以出世的漠然,看别人的人生如戏。

这就是念指水。

李祭白竟无语定立。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凶手是她啊?凶手……不是她吗?

然而有人语出惊人:“洒~我知道我天生丽质自难弃,但我一直在努力低调;然而命运非要将我置于璨然夺目之处,影响了司法使的判断实非我本意。”静花灯做了今天第二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护住念指水,“花灯有幸得知,祝酒红颜之毒,燃时荧红,无臭气体;死者面赤如丹,经脉膨胀,非同楼掌门一般。司法使单凭推测毫无证据便欲定念姑娘之罪,公正之名,恐怕不符其实也。”

“证据?”李祭白脸色骤冷,疾扫静花灯一眼,“我说了,念老板娘最清楚不过。”转而冷睥念指水,“呵,我也想知道,羽人翔鹭纹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逼你连杀二人不知悔恨!”这一句已全然脱离了公事公办的轨道,更像是私人的质问;他自己也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啪!!!

这一响抢在众人闲言碎语之前,镇住多少悠悠之口。逍予绯拍案而起,胸中已有三分怒气;这怒气含而不发,她依旧笑如春花灿烂:“楼梦好不是死于祝酒红颜,你没听见吗?”接着她将头微微一侧,“你怎知毒药一定是用来杀人而不是救人的呢?”

屋内气氛陡然一转,多数人面露不解。静花灯和那个书童如出一辙的看戏的表情;仓南被刚才一响吓到,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蒋夜痕似是对这个女娃娃产生了莫大的兴趣,阴阴挑起嘴角;念指水整整衣衫又坐了回去;郑再又意料之中地大笑:“以毒攻毒,简单简单。”

逍予绯上前两步,完全不当李祭白是长辈,笑着挖苦道:“过分纠缠于丢失的东西,以致推理停滞不前,影响了对整体的判断。传说中的‘藏手如来’原来也不过如此嘛。”用力地给他一个白眼,她却又一下子笑意盈然,“其实什么阴谋也没有,故事也很简单,只是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角色。”她举起一样璀璨夺目的东西,别人不认得,李祭白却认得,正是昨晚念指水挡刀时用的钻石短笛;而且这时才看清,那一抹艳红,是一条虫子。

逍予绯不期然地停了停。如果大宛在,一定会马上解释这是什么;然而他为什么不在?

念指水淡淡开口道:“苗疆毒虫,名为‘女肠’,体软细长,形似蚯蚓;喜好水晶、翡翠、金刚石、绣品、古画,可从皮肤入人体。此物并不致命,能使所附之物散发致命吸引力,重可魅惑他人心智;但若附于人体,则吸食血液脂质骨髓,一旦离开人体,此人就会面容衰老,毛发枯黄发白,四肢抽缩。时间越长越严重。”

这一刻与昨夜契合得令人心痛。

然而逍予绯却笑得乖巧得很:“嘻,是女肠。”

众人骇然,姑娘们三三两两贴在一起,花容失色,抖如筛糠;仓南竟然弯腰呕吐;静花灯和书童**古怪的惊讶;李祭白一脸肃杀。

“嘻,要将此虫取出人体,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杀,二是引。”

“你是说,用祝酒红颜……作毒引?”李祭白从没想会有这回事,口气竟还是冷冷的。

“还要有可容纳之物。”逍予绯当然不会被他镇住,亦笑然回迎。

“羽人翔鹭纹?!”他终于忍不住震惊,低低叫了出来。

逍予绯并没有瞥视,只是不再看他:“楼梦好拿画与念姨共赏时,念姨已经发现他不对,才说要借回去绣一幅,再找机会引出毒虫。可是有一个人,发现得比念姨早得多;因为和楼梦好朝夕相处,她看得比谁都仔细。我在她房里发现了洒落的祝酒红颜。”她微微低头,谁都知道她说的是红烛。她笑容不改,续道:“她找到了引虫之术,却一直不得要领。终于有一天,她成功地将毒虫祛除;失去女肠的楼梦好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她决计不会有半分嫌弃。”一双倾城之眼霎时间玲珑剔透起来,恍惚间这句话竟是红烛的自白,“但楼梦好本人却未必接受得了。就在两人都有些怔住的一刹那,一个‘恰巧’来找楼梦好的人,”逍予绯走出去将门掩上,“眼见红烛将楼梦好变得半人不鬼,以为红烛在害人,所以她冲进来——”逍予绯拍开门也冲了进来,“这一冲吓了红烛一跳,她一直端着烧有祝酒红颜的香炉的手顿时松开,香炉翻落的方向使得大量毒气涌向楼梦好口鼻。”她的语调似乎使当时再现,“楼梦好躯体骤缩,肺部压强骤然增大,原本的呼吸力度已不足以吸入足量空气,只来得及呛了一口毒气。”

一代青年才俊竟这样狼狈死去,在场无人不喟叹。逍予绯的话还没结束:“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急红了眼,而楼梦好的魅惑尚在,于是她**楼心剑,刺穿红烛胸膛。”她缓缓环视,节奏顿慢,“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杀了人。”

每个人都想象得出那个人如何慌乱地伪造了自杀现场。

“她是太慌乱了,居然掉了那幅比什么都重要的羽人翔鹭纹。”逍予绯侧脸看住刀命白。他已是一脸悔怔,一字一顿地咬牙道:“她、捡、来、烧、了。”这个“她”当然是念指水。他心中大动:难怪她要“拿来烧了”,难怪她说“事关人命”,他为什么全都……

“我比你信善。”逍予绯的眉眼闪着温暖的光,在某个不确定的刹那竟有淡淡的普渡意味。

“那凶手不就是……”李祭白闭上眼。

逍予绯俏然而笑,已然来到一个女子身旁,极快地从其腰间取下一根细细短短地管子吹了起来: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听得人头皮都麻了,仿佛有条毒虫在体内乱窜。

“巴乌。”她一把拉住樱桃,“出事之后,你死死抓住红烛的手取回,你当真以为我们谁也没看见?”

樱桃没有腿软地坐在地上,只是眼泪淅淅沥沥哭得十分委屈;两胳膊不停抹着脸,絮絮叨叨地解释,嗓子已经变了音儿,模模糊糊分辨出是“我不是故意的”。

逍予绯从未笑得如此让人不寒而栗,好似关心地盯着她:“嘻,不要让自己辩解不清楚哦。”

“我真的不是故意!虫子是不小心到了楼公子身上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么严重!我不知道红烛姐姐是在救楼公子!我只想吓吓她,我不是故意杀她的!真的!”她说得人人心生不忍,同情起她来:所谓不知者不罪,怪只怪那虫子——

“深夜偷窥、伪造自杀、打乱内堂、私藏巴乌,这四件——也真的不是故意的吗?”逍予绯笑得比什么都纯洁,一歪脑袋伸手搭在她肩上,“说起来还要谢谢它。虽然整个其微舍只有你有这种乐器,但红烛为了救人和你借来并不奇怪;可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救人的,反而以为红烛暗指凶手是你,所以你把它拿走。”逍予绯无辜地耸耸肩,“于是我便怀疑到你罗。”

樱桃骤止。

念指水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羽人翔鹭纹是哪儿来的?”

逍予绯急急转去看她:她何必解围?她到底……是否忘情?难道判断错了吗?

樱桃答道:“半年多以前我和红烛下山,无意救了一位公子,他送给我的。”

“公子相貌?”

“比我高不许多,很孤僻的样子。”

“还说呢?”念指水挑眉,似乎亲耳听过那公子说的话。

“还说……还说……把画里的虫子放到身上……所……所有人都会喜欢我。”

“可是为了楼梦好?”念指水“正如我所料”地叹气。

樱桃不再回答。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子。”念指水负手站了起来,“那是知情门主典玉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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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牵何人知否』

念指~隐隐叹了~气。~肠毒虫,天~只得三条。念指~的钻石短笛中一条,典玉佻的镶玉~晶箫中一条,被念指~烧毁的羽人翔鹭纹~一条。念指~开设不归其微多年,定~~~不归须献宝的规矩,就是为了找这第三条,以免~世人。别的事可以不管,只有这一件不可以;因为这条,就是当年从叶锦书~~取~又离奇丢失的那条。樱桃~烛救了典玉佻,她反借她们之~危害不归——不,连这一“救”也是算计好的。典玉佻善于布网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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