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节　　玉门关(上)

　　第二天，十七人老早起床，洗洗梳梳，老哩倒自在，什么都不做，脸也不洗，脏兮兮地坐在店里啃馒头，看得掌柜摇头苦笑。青丝慕霜腰间斜插着玉箫，梳洗得干干净净，换然一新。下得楼来，见老哩那样，手拿起馒头，都能留下五个黑指印，还大口往嘴里塞。忍不住‘卟嗤’一声，笑道：“老哩啊，你那馒头味道可好？”老哩看看抓黑的馒头，嘿嘿笑道：“味道还不错，还带咸味呢！青丝姑娘平日不笑，笑起来还是漂亮多了，要不要尝尝？”说着抓起一个，就要扔过去。青丝慕霜脸皮微微一红，连连摇手道：“不要，不要，你那馒头要是吃了，保证三天不用吃饭。”

　　老哩笑笑道：“人生如此，岂不逍遥。何必在乎外表污垢，只要心不污蔑，便是磊落之人。”青丝慕霜选张邻桌坐下，道：“难怪老哩活了这把年纪，至今只身一人。”老哩脸色忽然一沉，随即溢出笑容，道：“青丝姑娘有所不知啊，其实这爱情并不需要外表掩饰嘀！不是老夫吹牛，要是当年我把目光放低点，女孩子倒是一大群呀！”

　　楼梯口向泽东呵呵一笑，接声道：“那是，当年的老哩是风流倜堂，性子豪爽，酒量如海呀！只因意中人没能接受，而沦落至今天这地部，可谓悲不言，苦自明。”青丝慕霜眉头一紧，迷惑道：“这么说，老哩还是痴情人？”向泽东下到一楼，坐到老哩一桌，顺手拿起个馒头，咬了口道：“痴情至深，既愿为一个不爱他的人，独守终老，世间少有。”老哩老脸一红，低着嗓子道：“向先生，此些陈年旧，今不提他，惭愧呀！”

　　白阿杏嘿嘿一笑，从楼上盈步下楼，柔声笑道：“老哩都这把年纪，还羞脸啊，痴情又非见不得人的事，说说也好重温旧梦呀。”老哩唉口气道：“往事不堪回首，年少失意，不提也罢！”紧随着零矩，阿云等人相继下楼。说得老哩无语以答，默不吭声地只顾啃馒头。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久集不散，雨虽停住，却又是欲下之相，顾不得许多，十七人用过早餐，准备好水粮，继向玉门关而去。

　　玉门关远居甘肃省河西走廊西端，敦煌城西北戈壁滩上，是自古著名的西疆边关，因由西域输入和阗玉石取道于此而得名，为汉武帝时所置。众人策马疾驰，一路多戈壁荒漠，广阔无垠，万里云空，低压苍地，不时，又飘起细雨。微风吹雨洗脸发，策马疾驰，也是另翻快乐情怀，你追我赶，乐在其中。

　　由于路途遥远，众人赶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来到玉门关城下。放眼尽观，茫茫荒地上，拔地而起，方形城堡，由黄土夯筑而成，北门外横过古长城，西门外现在是一片广阔的盐碱土和芦苇沼泽。其它地面全为流沙所覆盖。

　　关城上，站满守兵，大唐帅旗，斜空而插，旗面在风中如风中之浪，起伏翻滚，烈烈大响。墙头一执枪守将大声喝道：“城下是何人？”胡说一捋胡须，声如雷鸣，道：“我等仍中原武林人士，到此要求见‘沙里飞神’幽谷飘花，劳烦兄弟通报一声！”说着合什一礼，甚为谦让。执枪守将眼神一怒，扫视众人，长枪一指，喝道：“飘花大侠已退出武林，助王祥将军把守此关，早有前言，不会见任何武林人士，你们还是请回吧！”

　　老哩嘻嘻笑道：“这位官爷，你穿这战服真威武！”守将嘿嘿傲笑道：“这个自然比你那污垢的老头子强得多，少来这套，本将已说过，飘花大侠不接客，如果你们还不走，只好放箭招待！”话毕，左手一抬，墙头守兵箭羽上弦，开弓待发。天衣正我怒吼道：“太也猖狂！看来得便闯。”家猫和青丝慕霜二人，策马行至最前面，勒马停住。家猫左手轻轻抚mo着，怀揣的那只黑猫，冷冷说道：“先让小女子来混混众官爷的箭！”青丝慕霜附道：“好，慕霜为你吹箫助阵！”说着**腰间玉箫，横肩印唇，蕴音待吹。

　　阿云见此，心怕有什么不测，欲策马前去相护，向泽东横手一拦，笑道：“云兄弟不必焦虑，华山二仙的武功，不容质疑！”阿云停步不前，眼神专注着前方。墙头守将见此阵势，怒吼道：“既然好言枉然，休怪本将，放箭！”令下弦松，‘嗤嗤’箭羽，如飞蝗蜂至！家猫一脸平静之色，右袖一挥，几十颗黑色棋子，掠袖而出。‘叮叮’细小声，将来箭尽数击落地下，内力回收，棋子如数飞回袖中。青丝慕霜脆音吹响，箫声唳律，气空成波，如风吹水面，层层涌向墙头。

　　守将见第一发箭，居然被一个小女子轻易挡落，大惊骇然。双目圆鼓，大声喝道：“快放箭！”众士兵纷纷搭箭上弦，齐射而出。却不料音波重重，箭如沉水，速度极慢地破气而来，根本没有任何力道。此般势态，骇人听闻，城头守兵，目瞪口呆。第三发箭来不及上弦，箫音飞入众人耳膜，震得守兵骇然弃箭，双手握住耳朵，痛苦惨叫，挣扎来去。

　　稍许，关门‘轰’一声，被一阵狂风沙尘袭开，数百斤大门，破音波而飞，直砸向青丝慕霜与家猫。阿云见势一惊，右掌在马背上一撑，腾空飞起，宝刀出鞘，‘黄河一刀断’之势，当头劈向大门。‘砰’声大作，刀劈门破，变成两半，横飞左右。震得青丝慕霜音律突乱，忙停音收气。隐隐之中，阿云执刀之手，疼痛发抖，垂头一看，方知虎口破裂，不禁暗叹来者内力深厚。

　　沙尘散尽处，门口已凛然站着一人。此人年纪不大，目光精湛，面额沧桑，头戴红樱枪尖帽，身披金黄细片将军袍，是久经沙场之相。胡说策马上前，合什行礼道：“阁下便是‘沙里飞神’幽谷飘花吧？”那人冷哼一声，道：“堂堂中原武林人士，本应习武报国，不料诸位不思报国，还来这万里西陲捣乱，用意何在？”胡说解释道：“飘花大侠为国效力，驻守边关，老纳久仰大名，既敬且佩。只是今日，武林将遭遇灭亡之危，同为武林中人，不能眼见而不为，故来此请飘花大侠一起同行，齐心避过这一劫！”

　　幽谷飘花一惊，复而怒道：“刚才你们武功不都很高么，又为何少我一人？分明是言虚非实，若不说个原由，今日就给你们定个扰乱边关军营，与敌国勾结，图谋不轧之罪！”众人闻之大怒，云霜在马背一跃，飞身而起，双袖挥动，幻起两条云索，倏然递出，缠向幽谷飘花。凭空幻云索，看得幽谷飘花先是一惊，暗忖：“华山‘白云仙索’？”不及细思，双掌遇气，地上沙尘，似被风卷起，在幽谷飘花双掌心下，混成两个沙尘圆球，猛然提起，推波助澜地将沙球送出，迎着两条云索击去。

　　‘砰’声震云宵，如雷破空，云索与沙尘相碰，均化为空气与沙尘。云霜身子震得后翻，如白云飘空，落身下地。幽谷飘花不作停顿，冲身键步，带着沙尘碎石，右掌猛烈拍向云霜。云霜点足轻跃，右袖幻起一条去索，如木棍般击向对方天灵盖。幽谷飘花一掌落空，侧身反脸，腰扭步移，云索从面门击过，寸许之距。双掌成爪，猛地挥上，合于头顶，真气从掌心冒出，掐住云索，牵制云霜，猛然摇摆三圈，松手将云霜甩了出去。

　　小白公子骇然大惊，纸扇‘呼’地掷出，幻成一团白影，旋向幽谷飘花。随即飞身腾空，一手揽住云霜纤腰，搂在怀中，双双旋转几圈，卸去来势，飘飘而下。刹那间，云霜心底冒出一阵温暖，心在砰砰乱跳，双目柔情万种地望着小白公子那旋转时的长发，飘逸遮去半边俊脸，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酷！’小白公子亦垂头，含情脉脉的双目，陶醉地望着怀中的云霜，痛楚万分。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似是还在空中飞舞般，蹲在地上，整个世界，一下子只剩二人，万里荒漠，在这一刻变成花开蝶舞的绿色世外桃源。

　　许久，小白公子冷酷道：“霜儿，你好美！自从在华山顶上相遇那刻起，你的美丽，你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日缠夜绕，相忘不掉，相抹不去！这些天，总会在夜深人静的人时候，失眠独思，真的好想告诉你，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姑娘，我想我爱上了你！”云霜嘴角泛起一丝纯情的微笑，眨眨眼道：“小白哥，你酷呆了！也自从华山上，你相救的那一次，我看到了生命中的阳光，那一刻，冰冷多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寄予，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一件事，是不是你就是我的依靠。”小白公子柔声道：“是的，我就是你的依靠，我的暖怀，只让你靠！”慢慢的，缓缓的，将头低了下去，就要去吻她那红樱**。云霜轻轻闭上双眼，脑海满天爱心飞翔。大伙都已下马围了过来，零矩伸手拍拍小白公子肩膀，没有反应。轻轻附耳到小白公子耳边，道：“小白兄，口水出来啦！”小白公子大惊失措，忙放开云霜，起身一看，大伙已将二人围在圈内，正专注盯着。

　　惊慌之余，发现嘴角口水，忙挥袖拭去，脸色微微一红，向外张望道：“幽谷飘花呢，我要去混混他！”人群中响起幽谷飘花的声音道：“不必了，多么感人的场面，摧人泪下！我不想打啦，小白兄弟，继续！”小白公子一头茫然，云霜更是羞脸如桃红，起身低头就往人群外钻。行云沧海如痴如醉道：“好浪漫的情景！”大家还在哄笑中，一苍老声音道：“各位英雄侠士，请进堡，王某为你们接风洗尘！”众人回头一看，见一身披战将盔甲的老者，年经已五十来岁，面黄肌瘦，沧桑纵横，却是满脸亲和。幽谷飘花介绍道：“诸位同道，这位是玉门关守将王祥将军！”

　　众人均抱拳行礼，把马匹牵进堡中，来到一土建的大厅中。里面摆设非常简陋，除几张破旧议事桌椅外，别无他物。王祥呵呵笑道：“诸位侠士，此关远在边陲，与中原相距万里，物资稀薄，多有不周，还望凉解！”向泽东道：“王将军与众将士，常年驻守此关，熬尽思乡思亲之苦，尝尽生活艰难之苦，保家为国，真是难为啦！”王祥笑道：“此仍匹夫之责，苦从何言！”老哩道:“王不忌将功，好将必爱兵，呵呵，王将军阵守此关年久，对士兵如待亲人，真是难得好将！”王祥道：“侠士过奖，士兵都是离家万里，理应皆亲，忠守边陲，功不可没，岂非我王某一人之能！诸位先请坐。”

　　各人落坐，小白公子还是一头雾水，道：“刚才怎么不比武了？”诸人也都迷惑，望着幽谷飘花，待他解说。幽谷飘花呵呵一笑，道：“在下恩师曾告诫，‘追魂扇’是他救命恩人，以后遇上‘追魂扇’传人，都要知恩图报，所以，之前多有冒犯，望请原谅！”说着抱拳行礼。小白公子恍然大悟，忙回礼道：“原来如此，没事，要不是这个误会，我就、、、、、”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满脸红光春色，把目光移向云霜。大伙见景，心知胆明，嘿嘿笑着望向云霜，正高兴之际，突然一个士兵急跑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满脸惧色道：“王将军，千里加急信！”

　　王祥闻言，立刻收敛笑容，暗忖：“出了何事？”接过信封，马上拆开来看。幽谷飘花知道千里加急的危情有多大，看众人迷茫的眼神，解释道：“在军中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过千里加急信，最急也不过六百里加急！可见此情非一般。”诸人一听，似是也明白了些，均望着王祥，待他说来。王祥看完信，满脸茫然，把信翻过来，见上面写着：“王将军，限你在明天日出之前，带你的守兵撤离到百里之外，否则后果自负！落名是天妒多多”

　　众人‘咦’一声惊讶，不禁恐惧犹生。王祥不解道：“这千里加急是怎么回事？”竹子大声叫道：“是灭我全派的魔女，来得正好，我要为师门报仇！”胡说一捋胡须，悲然道：“来得太快啦！天妒多多，已经知道我们的行踪，看来这一次的交手，是不可避免！”向泽东道：“该来总会来，是存是亡，就在此一战！”老哩道：“看来多多魔女也不算坏透，还知道通知无辜的人撤离！”幽谷飘花迷惑道：“你们说的大劫就是这个人？”胡说点头道：“是的，前无史列，合我们之力，如卵击石！”幽谷飘花更为不解道：“在坐全都是武林数一数二高手，这么多人联手，难道还抵不过一个魔女？”老哩道：“就这些人，再多这么些人，也是没用！必须一百零八高手，方可有取胜之算！”向泽东道：“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这找你！”

　　幽谷飘花听得如是天方夜谭，神往难明。自语道：“天下竟有这等厉害之人？”王祥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胡说道：“别无他法，王将军以信中之意行事吧，把你的士兵，连夜退至百里之外！”王祥道：“真要这么做？要不都留下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也好防着敌国乘虚而入！”胡说道：“王将军好意心领，此战非同小可，你们留下，只会多个尸体而已。快撤吧，敌国不敢此时进军的。”花错怒吼道：“此魔女，我们没混会面，没交过手，只是传说而已。为何这般怕她，我就不相信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小女子！”竹了一心只想着报仇，大声吼道：“对，跟她拼啦！”

　　青丝慕霜道：“大家稍安莫燥，得想个万全之策，此战不但关系我们生死，也是整个武林，仍至天下安危！”王祥听得大惊，道：“真的这么严重么？再说，退军百里，是不是太夸了？”老哩一脸严肃之相，往日笑容，无处可寻，道：“此事不夸半点，王将军先安排退军，我等养好精神，以迎战天妒多多！”白阿杏从零矩怀中抱过玉兔，**相拥着，柔声道：“没有更好办法了吗？”朱雀凛然道：“事已至此，生死关头，听天由命，拼啦！”天衣正我点头道：“别无他法，逃避总不是办法，是反正迟早都是一战，先混混此魔女！”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赞成，王祥只好领着守兵连夜撤退。玉门关内，只留下十八人。夕阳渐下，一座孤城，落漠地飘浮在茫茫荒漠里，加之天妒多多的阴影，显得苍凉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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