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汉子一脸茫然,自言自语道:“怎么又冒出个丁庆铮来?丁庆铮是谁?与梅花贼杀人案有直接关系吗?”王道朝见汉子在这节骨眼上还装聋作哑,气不打一处来,斜刺里晃到汉子跟前,暴跳如雷,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梅花贼,不说也由不得你!”青钢花剑挽起三朵浪花,直削黑衣汉子头、胸、腹三大要害。汉子见王道朝来势汹汹,不敢怠慢,长剑同样旋起三个半圆,“当当当”三声脆响,虽一一化解来招,却感觉手掌阵阵发麻。在心里暗赞一个:“这王庄主不愧是江湖老手,好大的劲道。”当下略变身形,剑走轻灵,闪、躲、飘、移、削,不再与王庄主硬碰。这样斗了二十来个回合,谁也难得讨着对方便宜。
王道朝近二十年不曾与人交手,体重也较二十年前增长了一倍,二十个回合下来虽未露败象,却也早已气喘吁吁。心下着急,大声喊道:“杨大快来帮忙啊。”那个矮个子便是杨大,武艺在宋二、候三、白眉圣人之上。见王庄主久攻不下,早有相助之心。只是王道朝向来心胸狭窄,没他放口不敢冒然出手。听得招呼,当下挥舞鬼头大刀,虎虎生风,加入战团。别看杨大个子矮小,两臂却是较别人要长,鬼头刀又笨又重,在他手里却是挥洒自如。捅、拦、扫、劈、砍,着着威猛,硬生生将黑衣汉子逼退至假山洞口边缘。白眉圣人见有机可趁,哪肯放过。右手一扬,一柄短剑直取黑衣汉子脑门。那汉子以一敌二,正自吃紧,抬头见白眉圣人右手微扬,知他功力有限,所发短剑难以对己构成威胁。瞧准来路,正要低头闪过。却见鬼头刀正朝左砍向自己右臂,而青钢花剑正朝右刺向自己左臂,若要低头让过飞剑,势必将自己头颅送往刀剑之下。暗地叫苦不迭。
好个黑衣汉子,急中生智,左手自腰间一摸,顺势上扬,叫道:“瞧我暗器!”王道朝,杨大听得“暗器”二字,各自一惊,急忙撤招守护。汉子得此空隙,退后半步,侧身挥剑,将白眉圣人发来的飞剑击落草丛。王道朝、杨大久等不见暗器袭来,直呼上当。两人对视一眼,又要扑上。那汉子明白久斗下去,对方人多,最终吃亏的必是自己。心想诸多线索还得从王道朝那儿了解,也该是将身份亮明的时候了。当下倒转剑柄,大声叫道:“且慢!”王道朝冷笑道:“怎的?杀人如麻、穷凶极恶的梅花贼莫非是想缴械投降了?”那汉子正色道:“我不是梅花贼。”杨大面露不屑,无不轻蔑地道:“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故一再抵赖?敢孤身一人独闯三县,一举杀了吴子期、黄鹏举、叶春花三人,虽然凶残歹毒,但却不失豪迈之风。嘿嘿嘿嘿,没想到的是,堂堂七尺男儿,临危之际居然连真实身份也不敢承认,可笑啊可笑,为江湖之人所不耻!”宋二也在远处叫道:“前几日提起梅花贼三字,闻其杀人作风不失豪气干云,心里倒也敬重三分。唉唉,这般看来,不过平凡之辈、贪生怕死之徒。”
那汉子“哼哼‘冷笑,脸上突增一股傲慢、高贵之气。也不多说,自腰间取下一巴掌大的蓝色腰牌,上前丢在王道朝怀中。王道朝心头一惊,接过蓝牌细看。上面楷书一行小字:成都府一等捕快冯皓恩。吓得赶紧下拜,道:“原来是冯捕头光临寒庄,失敬失敬。”后四字在当时乃官场客套之言,今夜又是谩骂又是动武,却当真是失敬之至了。只觉后背心发凉,尴尬之极。冯皓恩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不知者无罪。”收回腰牌。
王道朝身后数十人眼见情况有变,原本紧张的神经一时得到松懈。放下手中刀枪,相互间议论纷纷。有些喜瞧热闹的都朝前挤来,想一睹成都府一等捕快的风采。他们当中大多数是乡间贫民,活了几十年,何曾见过县令以上的官吏?冯皓恩虽为一等捕快,性格却是较为温和,很少在大众面前摆官架子。见大家拥上前来瞧稀奇,也不阻止,微笑着挥了挥手。
上月月尾,成都知府接十里外江河镇报案,说是娄子巷大财主吴子期在家中无故被害。冯皓恩率手下赶去察勘。死者家属称,由于当时是夜半三更,吴府上下没有一人看见凶手是谁,但却在吴府大门上发现凶手留下了一枝正待开放的梅花。冯皓恩在查验死者尸体时,无意间发现死者衣袋内有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几个小字,乃:黄花岗黄鹏举。没有声张,悄悄收入怀中。哪知两天之后,又接到百里外张环县报案,说是黄花岗武林豪杰黄鹏举于三更时分在家中被杀。冯皓恩赶往那里,了解到死者门前也曾挂有一枝梅花。觉得事有蹊跷,随即查勘死者衣袋。果有纸条。上面地址、人名为离成都府三百里地的宾朋镇宾朋客栈叶春花。这叶春花与成都知府张大人是远房亲戚,冯皓恩哪敢怠慢?与两名捕快连日连夜赶赴宾朋镇。却还是晚了一步。叶春花已于三个时辰前被刺身亡。门前同样挂有一枝梅花,衣袋内同样放有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地址为成都东南方向千里之外的悦来镇悦来山庄。冯皓恩有了上次经验,料知凶手最多也不过刚刚从这里起程,逐留下两名捕快在当地继续查案,自己则找了两匹快马顺东南而下,决定赶在凶手行凶之前到达悦来山庄。几天后,到得镇上,恰遇庄主王道朝从镇外打猎归来。见庄主尚未被害,这才放心。当下打听好悦来山庄所在位置,就互近找了家客栈住下,睡到半夜方才起身,换了黑衣黑裤,夜探悦来山庄。本想先了解王庄主与梅花贼到底有何关联,却不小心反被庄上人当成梅花贼。刚才亲耳听见王道朝提到梅花贼下一个要杀对象将是上光寺的灵通道人,如果情况属实,相信王道朝一定与整个梅花案有着必然联系,至少他应该是知情人。
王道朝自知道黑衣汉子真实身份后一直小心陪罪,心怕一个闪失得罪官府。此时天己微亮,冯皓恩无心听他净说废话,急于了解个中环节,挥手打断他的唠叨,道:“王庄主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王道朝这才如梦初醒。道:“该死,一直与你说话,倒忘了招呼贵客。冯捕头请大厅喝杯淡茶。”随即朝身伴一人道:“吩咐下去,马上办两桌上等酒席,我要亲自为冯捕头接风。”那人接令而去。王道朝躬身做了个请势,一侧身就要上前带路。
却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荷花池外急驰而来,身形极快。众人回头瞧在眼里,不由喝彩出声。那黑影实在太快,几个起落便穿过前院。越来越近。模糊可见来人轮廓,黑衣黑裤黑帽。就着火光,可瞧见来人手里握着一柄长剑,白光闪闪。候三突然大声尖叫道:“是他是他,梅梅梅梅花贼。”杨大也同时叫道:“对对对,这人就是我们昨夜跟踪那人。”当时虽然不曾看清体态相貌,但那人飘、闪、拉、移的身形却是一眼就能辨识。宋二也高声喝道:“**注意啊,梅花贼来啦。”
王道朝仗着人多,并无怕惧,提着青钢花剑昂然站立。杨大见那人直奔假山而来,深知梅花贼名头不虚,却不敢大意,提声道:“大伙都不要散开,操家伙拦住来人!”一干人听到号令,各举武器,一下子拦住通往假山之路。站在最后排的几个人朝着人影吆喝道:“停住停住。快停住。”
那人影充耳不闻,脚下快如急风,几个闪落便越过人群,径直落到王道朝面前。也不说话,手起剑落,直取王道朝脑袋。王道朝侧头躲过,哪知来人首招是虚,招未用老,突改剑路当胸直刺。王道朝始料未及,想用花剑格挡却是慢了一瞬,只听得“噗哧”一声,来剑已自当胸直透背窝。王道朝闷哼一声,应声而倒,一股鲜血夺胸而出,四肢软软的眼见是活不了了。那人影随手丢下一张纸片,迅即转身,三五下便跃过人众朝花园外跑去。
白眉圣人见机较快,喝道:“别逃走了梅花贼哇。”朝人影急急地飞出一柄短剑。那人影并不理会,短剑虽去得急,却是跟不上那人离去的速度,尾劲一过,软软地在那人身后三尺掉下地来。这般瞬得一瞬,人影已消失于花园之内,不知所踪。
这一来一去,真可谓快如电光火石。别说在场大众,就连身为一等捕快的冯皓恩也仅止看清了来人的黑衣黑裤黑帽黑面纱,居然来不及辨析对方身长体短,性别年龄。
验明王道朝已死,冯皓恩从地上拾起纸片,上面果然写着上光寺灵通道人等字样。略一转念,身形一晃,提气向花园外追去。只闻候三慌慌张张地在身后叫喊,道:“冯捕头,冯捕头,死人啦,死人啦。你别走啊。”
水边溪是隶属成都府的一个边远小城镇,总人口不过八千余人。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来往客商走的大都是水路。水边溪码头是一个小码头,每天接发船只超不过三艘。
这天大雪纷飞,气温陡然下降,码头工人和等船客商都缩到一幢小木屋里烤火去了。码头的石阶上却孤独地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发飘飘,围着红色围巾,打着油布纸伞。满天飘雪,一片白色。四周飞鸟不飞,走狗不走,女孩站在那里,不时跺脚,显得十分抢眼。
小木屋破窗烂门,虽然有火,江风吹来照样感到阵阵寒意。木屋内二十来人围着一堆柴火,或站着或蹲着或坐着,不论男女,不论客商,都是竖着领子,缩着颈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埋怨天公。当中一位少年公子,穿得较为单薄。二十来岁,高高瘦瘦,一表人才。站在屋角一直不曾开口。却是不时侧头去瞧门外。待得大家没了话说,这才开口道:“我们有遮风之所,又有柴火取暖尚岂寒冷,看看人家码头上那位姑娘,都在雪地里站一个时辰了,没听人家埋怨一个字。”站在少年公子对面的一个中年人说道:“这么远,别人埋怨什么咱们也不能听见啊。”少年公子说道:“我观察她很久了,见她脸上始终露着微笑,想是喜欢下雪得紧。”柴火旁有人笑道:“公子哥这么远也能瞧见别人微笑,当真是有心之人啊。”惹得全屋人“哈哈”大笑。那少年公子脸面一红,一时竟想不出话来替自己开脱只好任由大家取笑。
一位商人模样的老者道:“好生奇怪,河边风那么大,小姑娘竟然一直站在那儿。就算是喜欢下雪也受不了那个冷呀。想是有急事,在等从江镇过来的船只吧。”刚才发话那中年人道:“不对不对。再有急事,不管江镇的船哪时能到,在哪儿等也是一样的啊,这又不是急得来的事儿。我看是小姑娘害羞,见这里人多,不好意思跑进来烤火。”
有人趁机取笑那少年公子,道:“对啊公子哥儿,你那么关心人家,干么不去请人家进来避避风雪呢。”那少年公子脸面更红,低着头不敢回话。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道:“这样大的雪,小姑娘怪可怜的。公子哥不好意思,我去叫她进来吧。”说着就要将小孩子交给旁边的男子。却有两个青年小伙同时站起,自告奋勇,道:“我们去!”两人走出木屋,风雪一吹,冻得直打哆嗦。跺跺脚,赶紧退了回来。
只听得屋角处有人阴声长笑,道:“嘿嘿嘿嘿,这等好事都没人愿意做,一个个笨得紧啊。”众人顺着笑声看去,却是一个光头小伙,三十岁光景,一件破棉袄不知穿了多久,油光渍渍,脸上两道刀疤纵横交错。木屋内大多出门在外,少有本地人氏,看光头模样生得凶悍,谁都不敢拿话招惹。光头见无人答理,甩甩手走出木屋,大摇大摆朝码头上走去。
光头一路哼歌,“先摸你的嘴呀,嗯啊嗯啊,再摸你的腿呀,嗯啊嗯啊.....”反复就这几句,却显得流气十足。下得石阶,站在姑娘身后,偏头打量姑娘伞下的脸,嘴里却还在不停的哼歌,“先摸你的嘴呀,嗯啊嗯啊,再摸你的腿呀,嗯啊嗯啊.....”见姑娘模样俊俏,打扮入时,围着转了一圈,唱得更加流气。
那女孩子恍若未闻,眼光一直顺着河水看着江镇方向。不时跺脚。光头不再唱歌,嬉皮笑脸,道:“小妹妹,让大哥哥进来躲躲雪好不?”女孩子看了光头一眼,又看了看伞,微微一笑,道:“你人这么大,我伞这么小,哪容得下两人?”光头见姑娘如此说话,心头暗喜,知道有机可趁,说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说完就想往里钻。女孩子朝外让了让,道:“不行不行,我家小姐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哪能共一把伞嘛。”光头笑道:“你家小姐懂什么啊。人家夫妻间不是一男一女么?晚上共一张床都可以,别说共一把伞。”女孩子一想也有道理,不再说话。
光头嘻嘻哈哈,又要往伞下钻。女孩子却是又朝外让了让。光头道:“这却是为何?”女孩子道:“我家小姐说了,共伞可以,共床也可以,但世间男人这么多,每个女孩子却只能选一个。”光头见这姑娘这般不谙世事,口水都禁不住流了出来。急忙道:“那小妹妹就选哥哥我不就得了?”女孩子侧头打量光头,微笑道:“可是我家小姐说了,真要选准谁,那一定得让他先做一件事。”光头道:“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小妹妹干么那么听你家小姐的话?”女孩子道:“我家小姐会吟诗,会绘画,会下棋,会弹琴。美艳绝伦、聪明伶俐,我当然要听她的啰。难不曾还来听你的?”
光头等不及了,催道:“那快说快说,你家小姐要我先做什么事。”女孩子“噗哧”一笑,道:“才不是说要你去做呢。再说了,大冷天的,你也不会为我去做那样的无聊事。”光头拍拍胸膛,朗声说道:“小妹妹太小看我赖四了。你说来,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我也愿意为你去做。”女孩子“痴痴痴痴”笑个不停,赖四看在眼里,当真欢喜得紧。又催了几次,女孩子才说道:“我家小姐说了,只要有人愿意那样做了,我这一辈子便算有了依靠。今后便可与他共伞共,共……”赖四听得心头一荡,道:“快说快说。”女孩子看了看赖四,道:“也不是上刀山,也不是下火海。我家小姐说了,只要在大雪天去河里摸一条鲤鱼给我烤吃,我便,我便......”“我便”二字说了两三次,越说越轻,却是低头再也说不出口。一时脸露红晕,娇羞无限。
赖四望望河水,不由打了一个寒战。犹豫起来。女孩子道:“我说你不愿为我做这事,你偏要说能。”一脸失望,一跺脚侧过身就要走开。
赖四练武出生,冬时也下过冰河,他主要担心河里鲤鱼太少,一时半会不一定就能捞到。这种天气在河里久了,那可是玩命的事儿。不过,见姑娘这般单纯,又这般漂亮,不由狠了狠心,道:“去便去。但小妹妹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芳名?免得你到时不认账跑了。”女孩子说道:“我家小姐说了,不能轻意给不认识的男子说我的名字。”害羞地将头转向一边,接着又道:“不过看你很有诚意,我也就告诉你吧。我姓万,名样娇。”赖四见姑娘这样一说,心头更是一喜,道:“万样娇。好名字,好名字。”一边就要**棉袄。万样娇道:“我家小姐说了,脱了外衣下河,即使抓到十条鲤鱼,也算不得英雄好汉。”
赖四“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下了石阶大摇大摆走上河边的一块巨石,“扑通”一声便跳进河里。不一会**水面,两嘴发紫,为了抵御寒冷,提声唱了两句:“先摸你的嘴呀,嗯啊嗯啊,再摸你的腿呀,嗯啊嗯啊。”咬咬牙,吸一口气,沉下水底。万样娇拍拍手,再也忍俊不禁,弯腰捧腹,直笑得花月失色。一边想:“这混蛋这般流气,居然惹到姑奶**上了,哼哼,还得要他多吃一些苦头,切不可露了破绽。”急忙清咳数声,收了笑容。
木屋里的人自赖四出门后,一直伸长脖子远远观看。见赖四与那姑娘说着说着就跳进了河里,都不明所以。不由蜂拥出门,跑去河边一探究竟。众人来到河边,刚好看见赖四空着手又钻出水面,嘴里却在高声唱,“先摸你的嘴呀,嗯啊嗯啊,再摸你的腿呀,嗯啊嗯啊。”声音虽然因寒冷而颤栗得厉害,却也能听清歌词内容。唱完歌,吸口气又沉了下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猜不准赖四这大雪天里干么会到江水里去唱荤段子。妇女抱着孩子走到女孩子跟前,问道:“姑娘,大雪天的,他这是干吗呀?”万样娇微笑道:“摸鲤鱼呢。”众人议论纷纷,却是少有人信。
几经鼓捣,还真让赖四给捕获到了一条两斤来重的鲤鱼。他一边欢呼,一边朝岸上游。众人见赖四果真是去河里抓鱼,摇着头直觉不可思议。赖四走上石阶,河水“哗哗”顺着脚弯直流。将鲤鱼往万样娇伞下一丢,哆嗦道:“万万,万样娇,鱼鱼,鱼先交给你了。我得去,去烤会火。”万样娇浅浅一笑,道:“不忙。”赖四道:“还,还要怎样?”万样娇道:“我家小姐说了,最关键的时刻才能体现对方心诚与否。这鱼活蹦乱跳的,叫人如何下口啊?”赖四说道:“不不不就是要剖剖剖开嘛。”蹲下身拾起鲤鱼就剖腹。万样娇不知从哪取出一把小刀,丢在雪地上,道:“谁要你用手剖了?脏死啦。得用刀。啊哟还有,我可不喜吃带鱼鳞的肉哦”
众人知道这小姑娘有所意图,有意想看下去,奈何江边实在太冷,陆陆续续回到了木屋。最后只剩下高高瘦瘦的少年公子和抱着小孩子的那对夫妇。赖四依言将鱼剖了,将鱼鳞一片片刮干净。全身发抖,脸上的两道刀疤都变成了紫色,时间一长,光头上和棉袄上都硬硬的结了一层薄冰。万样娇拍手娇笑,道:“果然英雄了得。”赖四冻得话也说不出了,露着齿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一阵“嘎嘎”作响,却是身上薄冰破裂之声。正要朝木屋走去,万样娇却道:“怎么,就这样走了?”赖四有气无力地道:“还,还要咋的?”抱孩子的妇女看不过去了,道:“姑娘如果还要让他做什么,等他去屋里烤干棉袄暖和暖和再说吧。”万样娇道:“我又没拦着他。”赖四闻言有如听到皇上赦免之令,拉步朝着木屋方向就跑。万样娇接着又道:“只是可惜啊可惜啊。”赖四转头。万样娇道:“我家小姐说了,受不了冻的男人是最不可靠的男人。”到了这一地步,赖四可不愿功亏一篑。停步颤声道:“那那,还要咋的?”万样娇语气突然一变,喝道:“还要你再唱一百遍刚才唱的那首歌!”赖四听出弦外之音,顿生怒火,道:“你的意思,刚才全是耍我玩的啰?”万样娇“痴痴痴痴”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拍手,道:“不是耍你,你道姑奶奶有这份闲心啊。”
赖四“呀呀”狂叫。恶向胆边升,捏着拳头瞪着眼朝万样娇一步步逼近。脸上的伤疤一下一下的抖动。虽几乎冻了个半死,但怒气冲天之下,要收拾一个小女孩却是绰绰有余。万样娇浑不觉危险,还自顾吟吟娇笑。那妇女看出不妥,忙向丈夫使眼色。丈夫会意,迈一步张臂拦在万样娇身前,对着赖四陪笑道:“呵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赖四火冒三丈,哪容得有人阻挠?一拳击在男人鼻头,顿时鲜血淋漓。妇女抱着小孩上前找赖四理论,赖四挥拳又要击下,念及刚才她曾替自己说过好话,忍了忍,只是喝道:“滚开!”妇女挡在万样娇身前,破口大骂。就是不让。
赖四乃水边溪六虎之一,又得过上光寺一真大师的指点,在水边溪出了名的混混,何时受过这般窝囊气?脸上青筋四冒。一记左勾拳击向妇女下巴。情急之下,妇女的丈夫一头撞开妻子,“噗”的一声闷响,胸口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一拳。这一拳去得颇重,那男人“噔噔噔”从原地倒退三步,差点撞在万样娇身上。那男人身强体壮,在乡下算那种三棍子也打不死的老实人,身上连中两拳,蛮脾气突然上来,大吼一声,道:“我跟你拼了!”舞动双拳朝赖四冲去。赖四斜拉一步,反手抓住男人来拳,一招“顺手牵羊”,那男人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堪堪就要倒地,斜刺里伸过一双手来,将他扶起,却是站在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少年公子。那男人道了声谢,转身又朝背对他的赖四扑去,赖四并不回头,待他扑近后背,脚下使一个绊,右肘后击,眼见那男人就要吃亏。却见那少年公子不慌不忙,伸右手轻轻一拉,硬生生将那男人整个身躯带了起来。这男人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重,抬头看着少年,浑不相信这般瘦弱的青年小伙居然能轻轻将自己从原来的位置硬生生提开。
赖四一肘击空,颇为奇怪。这一招名为“阴跌二式”。脚肘并用,一般对付从后面突袭之人,中招者脚下被绊,头部被击,势必倒地。赖四屡试不鲜,还从未有人躲过此劫。回头一看,见又是那少年公子在作怪,骂道:“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管老子闲事。”少年公子急忙陪笑,道:“这位大哥不过劝架之人,你却将怒火气撒在他的身上。被你打过两拳也便算了,你却还要使狠招。这岂是君子所为?”不待赖四答话,万样娇在后面大不满意,娇声道:“咦咦,照这位公子所言,赖四应该将怒火撒在我的身上才是?应该让我也吃他两拳?”少年公子从看见赖四跳进河里起,就猜测多半是受了女孩子愚弄,大雪天里,觉得万样娇未免有些过分。虽不应该被赖四打上几拳,但至少也得向赖四赔礼道歉。少年并无心机,这样想便这样脱口说了。最后道:“姑娘赔个礼轻而易举,天寒地冻,再耽搁下去,这位兄台会受风寒的。”
万样娇道:“公子还真会说笑话。该赔礼道歉的人好象并不是我。嘻嘻,何况我要的便是他浸受风寒,最好能冻成冰人一个。”话说得极为蛮横,但从她口中道来,却似轻描淡写一般。赖四瞪眼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一时不知先找哪个理论。一股江风吹来,冻得牙齿上下碰撞,吱吱有声。万样娇看着他那副狼狈模样,捂捂嘴,拍打着双掌,“痴痴痴痴”又是一阵娇笑。
赖四大吼一声,伸手就向万样娇当胸抓去。那少年公子知道赖四有些招式,怕他出手重了万样娇娇娇身躯抵御不了,一步晃到万样娇跟前,施一个小擒拿手,捉住赖四手掌,赔笑不止,道:“兄台算了,少与小姑娘一般见识。”赖四哪里肯听,抬脚朝少年公子裆下踢去。那少年公子也不闪躲,将拿着的手向前轻轻一送。赖四单足而立,又正在朝前使劲,头往后仰,下盘不稳,“蹬蹬蹬”退后三步,左摇右晃险些跌倒。赖四“呀呀”狂叫,两手一张,脚下摆了一个姿势,道:“他妈的,跟我赖四作对。今天在场的一个也不许走。通通跟老子回上光寺去!”万样娇听得“上光寺”三字,略略一愣,心道:“遇巧不巧,莫非这赖四便是那上光寺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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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插疏梅』
赖四心头明白,这四人当中就数少年公子厉害,只~治~了少年公子其他人将不在话~。只是苦于~~~来~僵~,施展不出平生所学。料想公子并非平常之辈,眼珠一转,道:“你们路过此地,可能不知。这~边溪可是我赖四的地盘,今天说不好谁也别想溜走。”向着少年公子道:“我现在不想跟你动武。有本事等我去木屋里暖和暖和,换~~裳再来找你理论?”那公子赔笑道:“我本来与这位老哥一样,只是想劝架,谁~跟你动武了?这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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