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文化启蒙
自从那次我冒险救了喀秋莎以后,她和我的关系显得比原来亲近了许多。上课时,她没有听懂的地方,马上会小声问我。做作业不会的地方,也会立刻向我请教。期中和期末考试前,她更是主动邀请我晚上去她家帮她复习功课。
在复习功课的时候,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经常弄得我脸红心跳,但还要故作镇静地与她讲解各科的要点。她和我比其他人更亲密一些的关系,已经引起了班上同学的议论,连胡老师也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提醒我她的身份和我的使命。
在“文革”时期,没有针对中小学生开放的公共图书馆,要想看书主要有三个途径:一个是从家长单位的图书馆借,而家长因为事情很多,难以经常去图书馆,而且借的书都要经过一道“审查”,凡是他们认为不适宜孩子看的,就不会借,所以很难满足嗜书若渴的孩子们的需要;另一个是到新华书店租书,但当时新华书店能租到的书很少有好看的,而且每本书要一元钱的押金和每天一分钱的租金;再一个就是同学之间互相借,但条件十分苛刻,往往是一两天时间,因此借到手后便要争分夺秒地看,有时不惜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不过,通过这条途径却经常能借到一些“禁书”,其中包括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版的中外文学名著。我看的许多书就是通过这个途径借到的。
在我看的书里除了《红旗谱》、《三家巷》、《敌后武工队》、《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等中国作家的小说外,外国作家的作品主要都是苏联作家的小说,比如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三部曲,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法捷耶夫的《青年近卫军》等。而对我影响最大的作品当属《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的形象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并融化到我的血液中,以致于我的一言一行都在刻意模仿着他。
为了加强与喀秋莎的交流和沟通,我除了给她补习文化课以外,也试图用一些革命的文学作品去影响她,因此我特意向同学借了我不知看过多少遍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但因为怕同学们看见说闲话,所以并没有在学校交给她,而是在晚上为她补习功课时带给了她,并嘱咐她做完作业后抓紧时间看。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悄悄地问她:“那本书看完了吗?”
喀秋莎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书,悄悄塞到我手里,说:“看完了。”
我问她:“感觉怎么样?”
喀秋莎有些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我正想追问,无奈上课铃响,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晚上,当我又到她家辅导她完成作业后,继续提起了这个话题。
喀秋莎看了看我,终于鼓足勇气说:“我不能理解保尔这个人。”
我问:“为什么?”
她说:“他为什么不要冬妮娅呢?”
我毫不犹豫地解释道:“因为他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世界观不同啊!”
她又问:“那他为什么又不要丽达呢?”
我回答不上来了。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好问:“你说为什么?”
喀秋莎说:“我觉得,这是他的自卑心理在作怪。”
喀秋莎对保尔的这个评价使我一时无法接受,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我有些强词夺理地说:“不管怎么说,除了高尔基以外,奥斯特洛夫斯基是苏联最杰出的作家。”
喀秋莎不同意我的观点,说:“不,苏联最杰出的作家不是他们俩,而是普希金、果戈理、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契柯夫、肖洛霍夫。。。。。。”
听着这一长串闻所未闻的名字,我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我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我赶忙把头埋进课本里。
半晌,我才抬起头问:“你说的这些人都写过什么书呢?”
喀秋莎说:“我家原来有他们的书,可是在搜查时都被没收了。我只记得果戈理有《死魂灵》,陀思妥耶夫斯基有《罪与罚》,托尔斯泰有《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肖洛霍夫有《静静的顿河》,其他我就记不住了。”
我有些神往地说:“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些书就好了。”
喀秋莎安慰我说:“我相信,以后他们会把这些书还给我的。那时候我一定借给你看。”
喀秋莎还告诉我,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全名叫尼古拉。阿历克谢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而在苏联还有一个作家也叫奥斯特洛夫斯基,不过他的全名叫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奥斯特罗夫斯基,是个剧作家,写过《大雷雨》,与中国剧作家曹禺写的《雷雨》只有一字之差。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里热呼呼的。我让她又说了一遍这些书名,然后认真地记在一张纸上,准备让我父母去单位图书馆给我借这些书。我想好好补一补苏联文学课。我十分感激喀秋莎,因为她才是我的启蒙老师。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5章:五\露天电影”内容快照:
『五\露天电影』
五、~天电影现在,几乎家家都有电视机,因此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人很少。而那时也同样,因为电影院里不仅没有什么电影可放,而且几~钱一张的电影票对于许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般住在大一点的单位和学校大院里的人们主~都是在~天~场看电影,票价只~5分钱。就是这样,也仍然有人不想掏这5分钱。办法有~,一是站在~天~场的铁丝网外,虽然远点但仍然看得清楚。另一个就是如果收票的是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