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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的浮华城市,有着我所厌恶的物欲恶臭。贴着各种绚丽海报的商店里,挤满了购物和非购物的人,我讨厌那一张张陌生的狰狞的面孔。他们会让我想起鲁迅的《狂人日记》里的某些情景,与吃人有关。
从头到尾,自己这个山里人怎么看都显得和这座臃肿的城市格格不入。其实我根本就不属于这儿。有时我会莫名其妙地想笑,到最后却又会以泪水收尾。
霓虹四射,灯红酒绿,华光艳彩,在我的眼里尽是荒凉、凄楚、迷惘。
我的新房间依旧狭小,仅能容下一张床和写字台。窗户下面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架台,与史书中描述的惩处犯人的绞刑架很相似,那些红色的锈迹就如那干了的血迹,大片大片地绽开。写字台破旧不堪,像是刚从坟墓里挖掘出来的,但从新油漆过后也和新的没什么区别了。写字台的抽屉里锁着我的秘密:我的日记、信件。还有些打算寄给陈漠的生日卡片,却一直都没找到邮局,是城市太大还是我太笨?大概两者都不是,而是我根本就没准备寄。
认识了很多的朋友,听他们讲他们的有趣故事,和他们玩他们的游戏。也许人真的是会乐不思蜀的,人是一种善于忘记的动物。
我一直以为只要给抽屉上了锁,就可以安全牢靠地守住自己的小秘密了,却发现是自己太过天真。
母亲,我更愿意称她为“那个女人”,她拿着从我抽屉中俘获的战利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并用这“证据”证明我思想上的不正当行为,痛斥了我一顿。那些打算寄给陈漠但还没寄的生日卡被付之一炬,就在我的眼前化为灰烬。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我躲进被窝寻找遗失的温度。蜷缩成团,抱紧自己,任泪水肆意横流。泪滴浸**枕巾。
渐渐的,有种快窒息的感觉。等所有人都睡了,我从**爬起来,推开窗,冷风袭来,冰凉刺骨,侵入每一分每一寸肌肤。夜星稀疏,虫吟却无。我站在窗边仰望天空中那轮奶黄色的弯月,顿生丝丝凉意,难耐相思,清凉入骨。
沉淀的细节慢慢流转,游走的青春枉自忧伤。空灵地徘徊在街上,立刻闪进陌生汹涌的人潮。我的视线开始游离,精神恍恍惚惚。
相遇。擦肩而过。在一瞬间将悲欢离合一一尽演。剩下断断续续残缺的记忆,逆着光线背道而驰。寻觅另一种自我,想要重新开始。从记忆中删除一些人,或者铭记一些人。
孤独陪伴着生活舞旋,流岚在城市的灯火中散尽。身边的很多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虚伪地笑着。
我放慢脚步,前行,风雨欲来,我仍会面无表情地迈着步子,难以停止。因为一停下,我就会无端想起祖父祖母和陈漠。我怕我的思念又会勾出伤心的泪水。所以我讨厌回那个冰冷的家。
父亲一甩手将门重重地关上。“砰”的余音在空荡的屋子里缭绕。那个女人静静地坐在床沿流着苦涩的泪。对此,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从我夹在他们中间开始这已经是他们第七次吵架了。我有些同情那个搜查过我抽屉的女人,也开始仇视那个摔门而去的男人。
那女人絮絮叨叨讲着男人在外面的风流轶事,脸上挂满了泪水。
我竟然不恨那个偷偷开我抽屉的女人,反而同情她。
夜深如墨,我从床底下翻出未被缴走的日记本。自从她神奇地开了我抽屉的锁之后,我就把日记藏到了床底。
在日记本的每一页,都记录着我的心情。
10月23日,我离开了出生的地方,没有流泪,或者流了,只是自己没发觉。
11月21日,晴,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我没有送给她任何礼物,因为她是不需要礼物的吧。父亲醉醺醺地回来,我跑回自己的房间,我讨厌他身上的那股酒味。他又无缘无故和那个女人吵了起来,又摔碎了一些东西,如电话机、烟灰缸……
我听到那个女人的抽泣,似乎还在叫嚷着什么。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大概女人哭泣的时候都这样的吧。我把自己关在房间,等外面的争吵声稍稍平静了才开门,一切又恢复了起初的宁静。
父亲睡着了,留下那个女人收拾残局。她果然是中国勤劳的妇女的典范,她正忙着清扫地板上的碎玻璃,头发蓬乱地下垂,脸上还有些轻微的伤痕……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有些恨那个男人,那个会动手打那个女人的男人。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绝不会打女人,尤其是自己爱的人。他已经失去了任何可以让我尊敬他的理由或是条件,所以我不会再称呼他父亲。
那个女人经常无法从他那儿拿到生活费。她就去朋友那儿借钱,次数多了也就没有朋友再愿意借给她了。她出去找一些工作,给人洗碗、洗衣服,后来在一家商店当了售货员,这才有了相对稳定的收入。但那个男人却逼她辞掉那工作,说她会丢他的脸。女人自然不肯,所以战争又一次爆发。
我对此自然是见怪不怪了,随他们去吧。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够快点离婚,这样我就可以安静地生活了。若真的离了婚,那我又该跟着谁呢?
他们的争吵没有我想像中那么激烈,没有电话或者烟灰缸负伤,都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也许他们都吵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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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
8放学后并不想那么快回家,~家的冷漠气息。我会沿着公路的护栏一直向前,偶尔在街边的长椅~静坐。安静地看着车如~~马如龙。看着某个~孩蹁跹而过。然后再沿着护栏离开黄昏。放~沉重的书包,拿出一堆没完没了的习题,惯~地埋头苦~。有的时候会~骂那些没人~的老~,但后来悔悟自己错了,他们也是人在江湖~不由己。那个~在厨房炒菜,锅碗瓢盆~~~出的清脆叮叮咣咣的~音扰~了我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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