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英雄血。
骁马奔腾,卷起晓风残月。
金戈铁马,独困四面楚歌。
俱往矣......
凭阑干,怅意无限,更著秋风雨.
碧涛汹涌如斯。江无别,不应有怨,空愁菡叶。
山峰叠峦依云端,无处惜恨,存楚馨。
存楚馨。夫复何患!
古轩辕,倚天池,阴空动容。
阴空动容,已是残剑淋血。
骆马湖。楚泪。
一抹朝阳。数点鸥鸭。
空旷寂寥的原野上,唯有些须冷风瑟瑟地摆弄它的音弦。没多久,数百铁骑“嗖”地一穿而过。为首的是一员彪悍的大将,摆动着的盔甲发出“哐啷”的沉重声。未干的血液从他的盔甲上缓缓滴下来,夹杂着不羁的风,混合在没有干涸的泥土里。他的脸上覆盖着层层的烟灰,炯炯的眼神中闪烁着丝丝希冀。
蓝天已变得不那么蓝,仍然昏沉沉的。这支军队自从晚上拼杀出重围后却再也没有休息过。士兵们开始骚动,他们饿了,疲倦了。仍有顽强的心腹坚持举着“楚”的旗帜,一直向前奔去。
阳光已经失去了色彩。雷声也越来越响。将军身后的包袱里突然发出阵阵凄凉的哭喊声。他伤口流出的血液进入了婴儿的嘴里、脸上。而这时,面对他们的却是一条长江。滚滚的洪流喧嚣地舞动着。他坚毅的眼角边淌出几滴泪水。他在怀念他的楚王、叔父项梁、亚父范增,还有他心爱的虞姬。
雨开始下了,细细柔柔,干燥的泥土变得**。士兵们脸上的泪水还是雨水,夹杂在一起,早已分不清。不远处,十几万支军队浩浩荡荡地杀奔过来。将军的脸绷地更紧了,**的手轻轻拭去婴儿脸上的血水。毕竟这是虞姬和他的血肉。孩子不哭了,惺忪的睡眼看上去极其疲倦。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两军对峙。
“项羽,你也有今日的下场。昔日我曾拜于你的麾下,却不受重要。蒙幸汉王不弃,拜我为大将军,才有今日的荣耀。念你当初反秦有功,跟韩某人回去。或许汉王会网开一面。”
此人正是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
闪亮的头盔在细雨中变得高大。而另一位,则披头散发,楚楚可怜。
“笑话,想当初我在巨鹿之战破釜沉舟把章邯的几十万军队打得稀巴烂的时候。而昨晚,你的几十万军队还不是被我杀出重围了?你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他轻轻缕了下湿透的头发。他清楚的记得,叔父曾经对他的希冀,保护楚王。而今,自己也要落得跟楚王一样的下场。
而韩信,当然自叹弗如项羽的勇武。但今天毕竟不是叙旧,而是敌人之间的战斗。挂帅前,汉王曾言真意切地对他说,非捕即诛。
非捕即诛,好一个非捕即诛。
“项将军,王命所托,不得不执行。即使胜之不武。”
“呵,老天呐,枉我有如此经天地纬的勇武,却要凄死于此处。但我还得奉劝韩将军,刘邦假仁义真奸诈。以将军的实力再配上我的经略,足以创一番事业。如果我死后,韩将军必遭毒手,还望三思。”目光是迟钝的,嘴角颤动地厉害。
“项将军此言差矣。一朝为臣,永世为臣。再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淮阴侯真乃铁士也。”
“来人,给我拿下。”
雨变大了,风肆无忌惮地**起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韩信已司空见惯了。只是今天,西楚霸王已经死在自己的脚下。他的血液与雨水染遍了整个原野。拔剑自刎的雄姿是否依然如故。霸王的脸很从容,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噼啪地响,他也该休息了。如果当初能听范增的话,也不至于鸿门放跑刘邦。又或许,自己的命运也会如霸王一样。韩信想着想着心里就是一阵寒战。
婴儿的哭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叱退三军,只身带着几位心腹走向孩子哭闹的去处。他轻轻解开项羽身上的包袱,用衣服裹住孩子。难道?这就是项羽的孩子?可怕,的确可怕。被汉王知道,他又岂能活命?这毕竟是项羽的孩子。
棚通已经早早地凑近他,将军,留之不得。如果汉王知道,你我肯定人头不保。
雷声响得震天动地。血液逐渐变淡,模糊了视线。
“公不必多虑,你先快马回汉中禀报汉王,项羽一干人等皆已伏诛。”
韩信**地抱住孩子,脱去**的衣服,是个男儿身。闪电不偏不倚打在了一棵苍老的树上,一劈为二。婴儿胸前显现出一块玉佩,赫然刻着一个字,轩。
暴雨变得柔和,风也恢复了平静。浸湿的铠甲里,睡着酣睡的婴儿。他不懂得什么叫父母双亡,也不懂得什么叫痛苦,跟随着韩信十几万军队,缓缓向前挪动。
垓下。已风平浪静。
一缕阳光。群鸟飞舞。
第1章凭栏神思
楚都下邳。
空旷寂寥的宫中,灯火零零落落。几位手拿长戟的守卫无精打采地巡逻着。庭院里枯萎的**已一片片凋落。
夜色虚无,冷清。
他已早早地拿起他心爱的宝剑,在院子里舞动着。渐渐地,他已力不从心,“哐啷”一声,剑已应声落地。其实,他是彷徨的,已经十几年了。汉王已经不再信任他。自从项羽兵败自刎后,他的兵权就被剥夺了。从手握全国天下兵马的齐王变成如今无兵无卒的楚王。没有汉王,或许也就没有他昔日的荣耀。
巡逻的打更声渐渐失去了回音。
“父王,不早了,该去歇息了。明天大汉皇帝的大使就要封赏我们。”
他慢慢抬起头。眼前站立的是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粗浓的眉毛下,是白净而微倦的脸,正矫步向他走来。
楚王眼皮子颤动了一下。十几年了,转眼间已经十几年了。自己还像个囚犯一样被禁锢在下邳。鬓发也过早的斑白。似乎从他手中掉落的宝剑仍然熠熠发光。
“轩儿,你怎么跑这来了,快回去。”楚王有点闷,闷得口气都那么粗大,似乎常人的关怀对他来说已经太少了。
楚王回望着那个英俊少年,摇着头,低下身子拿起剑,向殿内走去。
看着父王整日颓废的生活,他早已按捺不住,拳头拼命地击打着石竹。父王养育了自己十几年,他却从未替父王分担过。
手开始剧烈的疼痛,一阵麻木后,只有丝丝血迹染红了柱子。皇帝真的太过分了,这大汉江山还不是父王南征北战打下来的?想当年父王追齐击魏、杀项羽败龙且,又是何等的神勇。兔死狗烹难道真的是历史无法改变的么?
他手托着下巴,扶着栏杆,目光转向深邃的夜空。
身上不觉一阵哆嗦,寒气也越来越重了。
泥土中散发出浓浓的白烟,走出一个手捋胡须的老者。他手持钢戟,头戴勇盔,身披黄金甲。只是,两眼丝毫没有血色。突然,殷殷血迹瞬时从他花白的须发中渗透出来。那老者背躬向他踱步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异味。
韩轩立马怔住了。脖子里像是被谁勒了根紧绳,呼吸极其困难。
“恶鬼,你擅闯楚王府第,还不速死。”“哐啷”一声,锋利的宝剑从手中拔了出来,向前劈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老叟顷刻倒下,变成了一滩血水,沿着墙角,逐渐向外渗去。
“轩儿,我的孩子。我们家族世代楚国贵裔。昔日我项燕为王剪所杀,心有不安。汝父反秦而又为刘邦所弑。地府的楚国将士是愤慨的,他们会一直追随着你,时刻提醒你不要忘了家仇国恨。我的孩子,你知道你的娘亲怎么死的么?你知道你的父亲死时却体无完尸么?”阵阵抽噎声从墙边传来,带着丝丝的凉风。
“切,谁是你的孩子。我的父亲乃楚王韩信,由不得你百般诋毁。你既是阴曹之人应速速回去,别弄脏了楚国王殿。”
韩轩又是一剑朝墙角劈去,血水不见,却见一缕发须,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那光线越来越强烈。他的眼睛异常疼痛起来,不觉惨叫一声。
“殿下,您怎么了?您怎么了?!”闻声赶来的巡逻守卫扶住了摇摇欲倒的韩轩。
他努力睁开眼睛一看,那白光和须发已不知去向。脑海里全是刚才老叟的话语,乱乱的。不知不觉,大脑已不受自己控制,就像跌落到了无尽的深渊。
一时间,整个王宫开始骚动起来。
太医,宫廷大夫陆续进进出出,奔跑于楚王殿。韩信正与那些大夫窃窃谈论着,他的脸上顷刻浸出豆大的汗珠。
“楚王,贵殿下已经失去正常人的理智。我们诊断不出任何的迹象,或许很可能被鬼缠身。他的肉身也许早就被带走了。”大夫神情凝重地低下头。
“你们可是治病救人的大夫,怎么跟个巫师一样?给你们五天时间,再没有任何迹象,你们的人头不保!”韩信气怒着拂袖而去。
轩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可能的。
自从跟随汉王打天下以来,他就已经疲倦了。项羽,已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他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只是对于轩儿,他是愧疚的。他的父母,都双双死在自己的脚下。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弥补着。和轩儿同类的兄弟,都是特别嫉恨楚王对他的偏爱。
可现在,轩儿又或许离开人世。
明天,却又要受拜皇帝的赏赐。轩儿啊,快点醒来,父王会好好照顾你的。
“禀报楚王,钟离昧钟将军就见。”一手持大刀的心腹侍卫磕首门外。
“有请。”楚王喜出望外,似乎又有什么吉兆在等着他。抑或,钟将军的到来,又能为他排忧些什么。
夜色已经很深了。远空的白色气息笼罩着王宫。
“楚王太客气了,为臣怎过意的去?”
“钟离将军不必多谦。你我即可兄弟称呼,无妨,无妨。”
“此次求见,只是想离开这里,找一片安乐的地方隐居。”
“怎么?韩某的招呼不周?”
“非也。若非楚王,我早已为刘邦所擒。幸得楚王把我钟离昧隐藏起来,苟且活得小命一条。只是楚王你应该知道,明天是个不详的日子。我不能连累楚王你啊。”
“此话怎讲?”
“明天虚则封赏,实则捉我。我也料到,皇帝现在越来越不信任你了。你应该明晓。现在的皇帝已不是当年白手起家的刘邦。所以我今晚我必须得离开,楚王!”
“哎,钟离将军是否还是怀恨当年我诛杀项羽?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
“楚王此言差也。想当初我跟随霸王是何等的义无返顾。霸王刚愎自用,甚是惋惜。而楚王你王命在身,无须自责。”
“哎,每个人都要离我而去。轩儿又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楚王的眼眶泛着点滴泪光。大丈夫,总该要留点泪吧。
“轩儿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么?我也好生奇怪,宫中刚才为何那般紊乱。”
“轩儿好象中了邪,一点气息都没有。好几个太医诊治过了,毫无结果。”除了叹气,楚王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楚王。轩儿怎生的面熟,倍感亲切,似乎又唤回我心底久违的气势。”
“实不相瞒。此孩儿乃霸王之子,当年陔下一战我收养过来的。只是现在,父子二人恐要皆死韩某人之手。悲哉,悲哉!”
“果然。霸王终于有后了。楚王不必多虑,或许是那些太医胡乱猜测的呢?走,韩兄,我们再去看看。”
凝轩殿内,韩轩仍然静静地躺在那。周围挤满了服侍的侍女,一样都没有任何特别的神色,平静而安宁。
渐渐地,韩轩头上开始冒起了热气,散发在整个帐篷内。玄门始祖邹衍的魂魄开始在屋内飘来飘去,又像是在和他述说着什么。而这一切,也只有韩轩一个人能感受的到。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他梦见了自己正坐在庞大宏伟的宫殿内,头戴皇冠,接受着百官的朝拜。他们都讲着这里的方言,是楚地的语言。可是,韩轩却看不见他们的脸,只**恐慌的眼a神,一直盯着远方的天空。整天的云儿都是灰色的,没有鸟,也没有花,只有一群身裹钢盔的将士,英姿飒爽地伫立在台阶两边,纹丝不动,如雕刻一般。
或许,只有韩轩明白,他将踏上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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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走匈奴』
翌日。乌云密布。大汉国的使者在无数兵将的簇拥~~了楚国境内。此时的~邳城~空弥漫着浓浓的烟雾。街~的臣民买菜的买菜,~生意的~生意,一切都那么安宁。讨价还价~,犬吠~,婴儿的啼哭~在整个街市内游来~去。~风开始肆虐着整个街面,一片一片的黄树叶趁势钻~了农家的院子。只有呼啦啦的风~在人们~边回~。临近中午的时候,秋雨还没有~落一滴。数千铁骑~~飙,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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