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分数揭晓了。果然不出王璇所料,乔林以优异成绩考取了Q市工学院,王璇则以十几分之差落选了。王璇真为乔林高兴,她衷心地祝愿乔林跨入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校园,而她自己,决心潜心复习一年,等来年金榜题名时,再向乔林表白自己真挚而深沉的情感。
王璇的爸爸是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他对自己的女儿寄予很高的期望,因为早在一九七九年,王璇考高中时,就以优异成绩考取了中专,是市卫校。他鼓励王璇上高中以期考取大学。且在高中求学两年以来,在X县一中二班,王璇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然而,王璇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落选了。
这一天,一家人围在圆桌前吃饭,谈起王璇的高考。
王璇爸说:王璇,你的理化成绩只吃了四十多分,而平时都是九十多分,是不是考官给判错了,要不要查查分数?“王璇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会错?是我自己发挥得不好!”王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理化成绩是这么糟糕,但她归咎于自己长时间的失眠,以及那份早来的感情。进而她安慰爸爸:“不要太在意,看明年吧,明年我一定能考得好,不辜负爸妈的厚望!”王璇爸笑着说:“我相信自己的女儿!”
饭后,王璇独自坐在书桌前,她心潮起伏,浮想联翩。关于乔林的记忆,在脑海里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她喜欢上乔林了,这是她无法否认的一个事实。从来没有一个男孩,让她如此牵肠挂肚、情系魂牵。见到他她会莫名地激动心跳,不见他她又莫名地忧愁烦恼。“可他喜欢我吗?”王璇找不到答案。每天每天,她在既盼望相见又害怕相见的矛盾之中。王璇鼓足勇气,给乔林写了一封信,她向他解释了自己给乔林写纸条的原因:是因为倪霞开了乔与王璇的玩笑,想让乔林今年考上,她来年再金榜题名云云。信中措辞十分小心,给乔林的信总是“你我”如何如何,不肯用“我们”这个字眼,仿佛那会泄露她心底的秘密。唉!最难以表白的是少女的情怀。王璇写得《少女情怀》一诗,表达了她想爱却不敢爱、既喜悦又烦恼的心情:
最难以表白的
是少女的情怀
仿佛六月的天空
忽尔欢欣忽尔云霾
期盼爱情
又害怕爱情的到来
该到来时
却不知是该珍藏
还是应该坦白
花径里踯躅
月色下徘徊
说不出的是朦胧的爱
只把浓郁的相思
寄给西天的云彩
此刻的王璇,多想见到乔林,又怕见到乔林,多么炽热而滚烫的三个字:“我爱你!”在心田怀揣了很久很久,却不敢捧出,相反,她给乔林的信中,却总在避讳这份缠绵悱恻、炽热滚烫的情感。王璇,一个心情矛盾的女孩!一个违背心意的女孩!
再说乔林,当他收到王璇的来信,看到那清秀而熟悉的笔迹,心里便是一阵惊喜;而当拆开信,细细地读,心却沉重忧伤了起来:“王璇竟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帮助我!王璇帮助我竟然是因为她看到我便心烦意乱,是因为我不在她身边,她的心湖才会平静------”乔林感到莫名的失落与怅惘:“王璇啊王璇!你为什么忽尔给我希望,忽尔又让我失望呢?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吗?”只是乔林与王璇的性格是彼此彼此,骨子里都透着刚强,他对自己说:“王璇,既然你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强求?爱情不是乞求,就让岁月的河流,慢慢地冲淡那些美好的回忆吧,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王璇原本想,乔林如愿以偿地考入大学,如果真有喜欢王璇的意念,那么他事业上的得志,也会缓冲他情感上的失意。她也深信自己的自制力:如果乔林不在身边,她的心湖会渐渐平静。她决心潜心复习一年,等来年考入大学,再向乔林坦露她真挚而深沉的情感。因为王璇从来是在同学的艳羡、老师的赞许的目光中长大她孤傲且自视清高,她不愿自己的感情,蒙上乞求的色彩。她在高考之后写道:落选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蹶不振。我相信:只要我付出心血和汗水,勤奋学习,努力拼搏,花落会有花开日的!
王璇带着必胜的信念,踏上了漫漫的求学路。然而,事实并不像她想象得那么简单,虽然是王璇自己说对于乔林的帮助,只是出于友谊,并不杂有爱情的成份云云,但她心底是多么渴望乔林会给她一封回信,拂去她高考落选后的淡淡失意,哪怕是几句礼节性的话,她也会如获至宝、欣喜若狂。但乔林没有给她片言只语,如石沉大海,又杳如黄鹤。
王璇觉得自己渐渐变了,变得多愁善感,变得喜怒无常,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笑神经已经麻痹。因为她再没有那甜蜜的笑容了,再也没有了满面春风的感觉。忧愁、思念常像骤然漫起的薄雾一样,笼罩着她原本便不快乐明朗的心。她常常暗暗地落泪,偷偷地思念乔林,虽然王璇一如昔日般勤奋执著,但她的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红润的面颊,已渐渐变得没有血色,苍白得如一张白纸,平添了几分忧郁,几分憔悴。以往健康的体魄也渐渐觉得弱不禁风,不胜疲乏。从小学到现在的她,以往不知道头痛是什么滋味,却头痛失眠------与病与药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一天,王璇卷起《千家诗选》,她走路沁着头,步履踩着沉重,走向操场的一隅。操场边缘是伟岸**的白杨树,白杨树的叶子泛着金色的阳光,在轻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拍着手,哗拉哗拉像是唱一首欢快的歌儿。王璇的心却没有白杨的随意与轻盈。她铺一张纸在林荫里,想沉下心来读《千家诗选》,但当读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时,她的晶莹的泪珠又潸然而下。她感到自己的心在一阵阵地疼痛、颤抖。她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忘不掉乔林的倩影,他那文静清秀的面容,恬淡凝重的微笑、侃侃而谈的话语,时时如不速之客,频频造访,映入王璇的眼帘,印在她的心里------令她的心欢欣不安,怦怦直跳。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原来的想法错了。对于乔林,王璇已到了“拿是拿得起,放却放不下”的地步。而且因为乔林的不在身边,王璇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蓝天不再那么蔚蓝,阳光不再那么温暖,花朵不再那么绚丽,人生没有了昔日的灿烂:曾经那么自信的她,曾经那么快乐的她,竟有了李清照词中的那份凄楚、那份无奈、那份怅然:“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燕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她黙念着李清照的《声声慢》,心里的酸楚无可比拟,与乔林在一起求学时的片断,一幕幕在脑海里现,至今记忆犹新——
王璇坐在座位上,乔林用塑料管吹着小甁内的肥皂泡,那一个个七彩泡沫,吹起来又落下去。乔林是一个爱玩的男孩,更是一个爱学的男孩儿。在王璇看来,他玩起来简直是一个孩子,那姿态、那笑容、那风采,是那么自然,那么天真无邪,那么旁若无人。乔林从来没有给人以读死书、死读书的感觉,成绩却每每都是第一。王璇很崇拜他、欣赏他喜欢他。
高考前的一个下午,王璇自校医室出来,与迎面走来的乔林差一点撞一个满怀,乔林**甜甜的笑意,王璇也陶醉于目光的重逢,心里掠过一阵暖流,心湖掠过一缕春风,而一份欣喜也悄然洋溢在脸上,宛若一朵害羞的蔷薇,沐浴在乔林温馨而羞涩的目光之中。两个人红着脸,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匆匆地相遇,又匆匆地别离。
------桩桩件件,仿佛就在昨天,但已永远成为过去。物是人非,熟悉的校园只能勾起王璇的淡淡失意。王璇的心碎了:“乔林,此刻你在做什么?你的大学生活愉快吗?学绩辉煌吗?春风得意的你,此刻是否也会将我思念,是否也会将我想起呢?”想到这里,王璇的泪水又潸然而下,仿佛晶莹剔透的珍珠,自她的面颊滑落。她,因为乔林,俨然成为了一朵带雨梨花,那么凄美而楚楚动人------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与惆怅、郁郁寡欢:“乔林,你是我生命的阳光和空气,你知道吗?——
有你的日子
阳光是那么明丽
蓝天,宛若一泓润泽的春水
透明而澄碧
鲜花摇曵着春风
碧草在浅笑低语
有你的日子
风也衔着温柔
飘雨的天空
弥漫着花草芬芳的气息
连荆棘都仿佛散发着芳馨
有你的日子那么温馨
没有冬季
她思念的泪泉,竟凝成一首首婉丽凄美的小诗,让人读后情恻恻、泪纷纷:
一想起你,便如梨花带雨
曾经相聚的日子
风温馨雨也柔润
你留给我的记忆
便如品味一杯荔枝蜜
情甜甜、意蜜蜜甘之若怡
如今你远离我而去
我把心甩给忧伤与孤寂
没有你的日子如云笼雾罩
纵阳光灿灿、天穹碧碧
总勾不起我心灵的温暖和慰藉
你是我生命的阳光和空气
没有你,我的纯情无以附丽
没有你,纵然成功辉煌前程如锦
又有什么意义
王璇如此凄切地思念着乔林,日已薄暮,夕阳如融了一块金子在里面一般。白杨树蓬勃的枝柯沐浴着夕阳,好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王璇从记忆的小河里趟出,她站起身来,拿着《千家诗选》,面容清秀而凄楚。她看一看这绮丽而又风光的世界,觉得自己的心境与绮丽的风光格格不入。她暗暗地警告自己:看一看蓝天、艳阳、大地,我不能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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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爱啊!好难说出口』
再说乔林,他半喜半忧地步~了大学的殿堂,喜的是他如愿以偿地金榜题名,悲的是失去了王璇的失落与怅惘。无论他怎样克制自己,他都不能不想她,想~聪颖的目光,想~执著的倩影,想~银铃般的笑~,想~圆~而甜美的歌~------他想以潜~于学海里遨游,来采撷智慧的花朵,来缓~感情~的失落带来的如风如雨如雾的~,但终不能够。曾经那么活沷天真的他,曾经那么勤奋执著的他,因了对王璇的那份痴情,那份痴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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