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定单的时候,老爷的眉头一直紧锁,脸上始终没有**一丝笑容。从定单上来看数量是比较客观的,但是从纵向来比较的话已经实在很难称的上是上好的生意。这些年的时局一直处于不安定的情况,人员的流失和物价的涨跌也十分不规律,生意难做也是之中,可是对于这一笔笔的定单,老爷心中依旧还是有很多顾虑之处。
老爷心里一直很明白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对于这些定单来讲老爷实在是很替大儿子自豪,这样的一个时局中能有这样的定单已经足够说明大少爷的生意上的能力了,但是老爷心里也很清楚大少爷还没有做的足够好,四五月是产盐的低潮期,能不能按照定单的时间来供货是老爷心中的疑虑。
房间内没有太多的装饰,布局简单但却合理,这个房间是老爷用来休息和思考问题的地方,整个房间很安静,静的似乎可以让老爷听到自己的心跳。
房间中还弥漫着一股茶的清香,老爷喜欢在这个时间泡上一杯当地的特产有机茶,以便凝神静气。阳光透过敞开的木格窗撒进了房间,永安溪的水面波光粼粼,老爷走到窗前看着永安溪里繁忙的水运,感到无限的惆怅。
门外响起了敲们声,接着便有人说道:“老爷,东阳的张老板和丽水的王老板在前厅坐着呢。”
说话的是小六子,老爷答道:“进来说话。”
小六子一身帮工学徒的打扮,灰色长衫穿在身上实在宽大多少看起来有些可笑,但老爷此刻并没有心情说笑只是问道:“他们来的时候可说过什么没有?”
小六子挠挠后脑勺说道:“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和大少爷说话了,我好象听到说是为了生意场上的一些事情而来。”
老爷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去招呼一下,说我马上就到。”
小六子应了声就跑了出去。
老爷关上窗户,走到书桌前收拾了一下定单也走往了前厅。
老爷走进前厅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少爷和两人正坐在一起交谈,老爷抱着拳迎了上去说道:“贵客盈门呀,两位老板今个可真是赏脸呀。”
这两人正是从东阳和丽水来的老客户,身穿锦袍短衫一脸富态的是东阳的张老板,一身蓝色长衫的长相精明的是来自丽水的王老板。
两人看到老爷出来也站了起来回礼,满脸堆笑说道:“方老板可真会说笑,这皤滩的市面上有谁不给您面子呀。”
“哈哈哈……”四人笑了起来。
“小六子,还不把客人带到议事厅去?”老爷转身对小六子说道。
老爷又对两人说道:“怠慢了两位呀,请去议事厅说话。”
张老板和王老板笑着说道:“哪里,老爷子请。”
大少爷并没有跟进去,他依旧留在前厅,虽然柜台上有五名伙计忙活着,但大少爷为人心细平日里就是在前厅走动,有大客户便去接待一番。
议事厅位于后厅的南侧,是老爷专门接待客户谈生意的地方。
老爷习惯性的点上了水烟,对小六子说:“给张老板上当地的有机茶,张老板可是最讲究健康饮食了,哈哈哈。”
张老板满脸堆笑,双手抱拳笑道:“哪里哪里。”
老爷笑着还礼,又说道:“给王老板上杭州的龙井,王老板祖上可是省城名商一族呀,喝惯了龙井。”
王老板笑着对张老板说道:“都说庆丰盐行的方老板最会做生意,看来是一点不假呀。”
“哈哈哈……”
香儿是庆丰盐行从飘香茶楼请来的茶道高手,年方二八长的标致不说,更是以一手泡茶的本事扬名整条皤滩街。
香儿走进议事厅放下了一干茶具,优雅仔细地泡起了茶。这是她的工作,很多时候却成了她的生活,甚至是全部……
熏香、净手,先引茶入荷,赏茶,然后是赏具,所有的过程都让人很舒畅,消除了生意场上的疲劳,这也是老爷常常排遣心中郁闷的一种方法。
香儿将沸水倾入紫砂壶、公道杯、闻香杯、品茗杯中,洁具提温,所有的瓷器均是江西景德镇的正品。
繁琐的泡茶工序老爷和两位老板也讲了许多的开场白,茶上来片刻,满屋子都是茶香。老爷挥了挥手对香儿说:“你先退下吧。”
香儿低头答道:“是。”
老爷低头尝了一口,经意间打量了两位老板的脸色,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心里很明白这两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着他们心事重重的样子,估摸着是在生意上出了什么事情了。
老爷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不知道这茶合不合两位老板的口味?”
张老板和王老板相互看了一眼说道:“的确是好茶。”
老爷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依旧不动神色。只是站起了身子说道:“茶喝的是一股味,味醇的茶必须要有最好的茶叶,最好的茶叶是早晨四五点时挂着露水的茶叶的顶芯,立马用文火炒制杀青,水一定要用本地的永安溪里的纯净水,水中多含矿物质,煮沸后泡制而成。喝的时候用鼻子先闻上一闻,再慢慢酌上一小口,顿时口感清爽,十分润喉。”
两位老板也都站了起来说道:“想不到方老板的生意做的那么好,这品茶的工夫也是十分了得,令人佩服,佩服呀。”
“哈哈哈……惭愧惭愧,”老爷伸手示意他们坐下说道:“请坐。”
老爷说道:“我想两位这次来也不是听我说茶道,如果是生意上要方某帮忙的,尽管开口。”
坐在东侧的张老板看了看王老板,王老板只是微微了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张老板转头对老爷说道:“不瞒方老板,今个我们来的确是生意场上的事情,这个帮也的确十分需要方老板帮我们解决一下。”
老爷端起茶杯用茶盖拨了拨杯中的茶叶说道:“不知道两位老板需要我方某做点什么,能帮上的我方某人一定不说二话。”
这个时候王老板说话了,他说道:“市面上都知道庆丰盐行的方老板乐善好施,积于这一点,我们俩今天才过来和您商量商量。”
老爷笑着说:“这些都是市面上的兄弟看得我庆丰盐行,不过方某做事讲究原则,朋友间的帮助是应该的,但不知道两位今天来需要我做点什么?”
张老板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就先开个口,说错了请方老板不要见怪。”
“但说无妨。”老爷说道。
张老板说道:“最近的时局方老板想必也很清楚,东阳的情况更是比仙居糟糕。月初我和贵行定下的三百担粗盐本该是三天后银货对付,只是……只是眼下资金周转不便,我想……”
老爷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转头问王老板说道:“不知道王老板又是个什么困难呢?”
王老板正了正神色说道:“也是月初的时候,我与贵行定下二百担的粗盐价格,原本是谈好的价格,可是最近的时局……所以我想能不能与方老板再协商一下价格……”
整个议事厅很安静,茶香也渐渐的散去,空气中扩散着僵硬的气氛。
老爷说道:“两位先用茶。”
老爷说完就背着手在房间中踱来踱去,低头沉思着刚才他们提出来的问题。
在房间徘徊了片刻,老爷突然说道:“张老板的问题可以这样解决,张老板资金周转不便,我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遇上这些事情不奇怪,我可以宽限数日,但有一点必须要提及的是张老板务必要写张欠条给我。”
张老板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了下来,说道:“十分感谢方老板,这欠条可以写,不过不知道方老板能宽限多少时间?”
老爷眉头紧锁,说道:“下个月初,怎么样?”
“行,就这么定了,这次真要谢谢方老板了。”张老板笑着说。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张老板来说的确可以资金回笼,这无疑给他解决了眼下最大的麻烦。
老爷又说:“不过王老板这事情确实有点难做。”
王老板面露难色,一言不发。
老爷又说:“在眼下的时局做生意的确要冒很大的风险,月初的价格相对今天来讲的确是贵了点,但是做生意的规矩不能坏……”
王老板说:“这个王某也清楚,只是希望方老板也能够帮忙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老爷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规矩不能坏,我给你的价格也不能变,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王老板赶忙问道:“只是什么?”
老爷凑进王老板的耳边细声说道:“只是希望王老板能够替我保守秘密。”
王老板点头道:“一定一定。”
老爷轻声说道:“我有条门道,是私家藏盐。你可以再花些钱进货,这样你的成本就会减少。”
王老板脸上开始浮现一丝笑意:“不知道可以比市面便宜多少?”
老爷笑着说:“市面上的盐比这盐要贵上这个数。”
老爷做了个手势,伸出了三根手指。
王老板像是被老爷的话震惊了,赶忙说道:“好的好的,都听方老板的。”
两个人离开庆丰盐行的那一刻,老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庆丰盐行依旧客商不绝,来往人群穿梭其中,看着有这样的生意,老爷还是笑了出来。
大少爷迎上前说:“爹爹,他们来是不是为了月初定的那批货的事情?”
老爷笑着说:“除了这事,他们还能来做什么?”
大少爷问道:“不知道他们又打什么主意?”
老爷笑道说:“无非是想从我们这里讨点便宜。”
大少爷笑着说:“只怕是这些人只看重眼前的利益。”
老爷说道:“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眼前的利益我们不在乎,做生意眼光一定要放长。”
大少爷点点头答道:“孩儿记住了。”
“明天叫小六子带一船来板桥村,家里的私盐可以先转掉一部分。”老爷轻声说道。
大少爷点头答应,说道:“爹爹放心,这边的事我能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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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白狐』
方~赋的~总是散发有一~墨~,打开窗就可以隐约看到后~~白云~~的普济寺。每次看到普济寺的时候方~赋的心中总是能~到一种平静,在小的时候他还记得父亲带他~~求佛的时候寺庙中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和尚,两人却是十分投缘。方~赋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小和尚应该和自己一样也已经长大~了。这个时候秀秀拿来了四宝,虽然西洋钢笔和自来~笔已经走~了这个年代但是方~赋依旧喜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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