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出租车里,我坐在后排中间,一边是我父亲,一边是我母亲,我妻子坐在副驾驶位子。我像是他们失而复得的珍宝,被小心呵护起来,只是这件宝物现在有了瑕疵。我无端觉得自己变成乾隆年间的陶瓷,被不小心甩出裂缝,现在是赶着找匠人弥补。
看了一下出租车上的电子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二十了。用我的一只半眼睛向外看,蓝天更蓝,白云更白,阳光比任何时候都灿烂,蜀山雾霭朦胧,高楼鳞次栉比,大街上车流如龙,走道里行人摩肩,男人们行色匆匆,昂首挺胸,一脸的自信,女人们用各种时装刺激人们的眼球,将春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我一直不知道这个世界如此美丽,罗丹说的好,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我用一只半眼睛看世界,因为聚光,所以更美。
从三院到105,出租车用了二十几分钟时间。艰难地被扶下车,我的学生小杨打车先到医院,已在门口迎接。我先在住院部大厅的椅子上小坐,一会儿小杨办理好住院手续领我去骨科十六床。这是一间很大的病房,住满了连同我共八个病人。很快小杨陪同一个中年医生进来,对我介绍说是骨科主任孙医生。面容慈善的孙医生和颜悦色地用不知什么地方的方言问过我一些情况,然后又带我去X光室拍了片子。我的伤情基本上和三院的诊断一致。
接下来是打石膏绷带。孙医生在我身上比划很久,最后将我的右臂和前胸一起用石膏绷带固定住,硬梆梆的像古罗马角斗场上武士们穿的铠甲。再回到病房时,我看见来看望我的教育局几位局长,眼里有些发热。局长们向我表示慰问,并询问车祸经过,可惜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很后悔当时睡着了,这是我唯一一次对领导的问话不置回答。然后无外是安心养病疗伤,不必牵挂工作,他们已有安排等等。
送走领导,在病床躺下,其实是斜靠在**。我妹婿拿了CT的片子赶到了,对我说医生看了,头部没有出血。我暗自庆幸,便要妹婿带爸妈回去。老人不放心,不愿回去,最后大家一起劝说,并说好第二天再来看我,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然后来了好几个护士,可惜带着口罩,无法看清面容,但燕语莺声,委婉动听,想象中肯定都是美女,一时竟忘记疼痛,如实按照护士要求提供诸如性别年龄体重嗜好等等情况。一个护士给我输液,只能是左手了,调整一下睡姿,便将头扭向一边,伸出左臂。我不记得上一次打针或吊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好像记忆中就没和医生打过交道。心里有些护疼,但几乎没感觉到疼痛,只觉得有几个凉滑的手指在我左臂轻摩,很快搞定。我有些后悔干吗将头偏向一边?下次再吊水时一定仔细打量给我皮肤快感的纤纤玉手。
我妻子给我打病号饭去了,我才想起今天到现在还米粒未下肚呢,真的很饿。打量病房的几位病友,有三位军人,其他四位都是和我一样的土八路,看了绷带的部位,就能大概判断出受伤部位,有的在头部,有的在腿上,肯定都有各自痛苦的故事,一边感叹人生多艰,命途多舛,一边又想起刚刚离去的刘主任,心下默然,几乎又要流出眼泪。
很快,我妻子端着饭盒进来了,我右臂被捆绑,左腕扎着针,只好让她喂了。开头有些不适应,但米饭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便一口赶不上一口咀嚼有声地吃了起来,以致临床的病友看着我友好地笑。我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胳膊断了不耽误饭量的,一天没吃东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大盒食物下肚,感觉好多了。挣扎着起来喝点开水,刚躺好,一下子进来十几个人,原来是我的一帮同学,听到消息后从各地赶来。我心里很暖。大家围在病床四周,感叹了一阵刘主任的罹难。我妻子收拾饭盒出门,这些家伙开始和我打趣。有的问我见到美女还知道心跳不?有的问我那地方受伤没有?我只好暗自咬牙,心里发狠伤愈收拾这帮损友。
都走了,妻子留下来陪我。我妹婿送我爸妈回到家夜里不放心又从几十公里外赶回来。可能实在是太疲劳了,我居然很快睡去,继续扯起响亮的呼,只是做了个噩梦,大汗淋漓地惊醒,睁着失神的眼睛看着黑暗,只到天亮也不曾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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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四住院的日子开始了,每天是一样的程序:早晨查房,孙医生领着一帮实习生~~位逐一检查,然后是护士量~~测血~~血化验大小便询问~征,再然后是吃~输~。~午十点以后,陆陆续续是来看望我的~人,有同学同事朋友~级~属亲戚家人,病房里的花很快摆~,因为每天探视的人太多,以至于孙医生很不~意,甚至怀疑我是不是隐瞒了~份,因为他说一个小小的校长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探视?最少也是副~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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