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羽、石师、信风、左山等人急忙抬头远眺,果然见对岸边的半山坡上,有一队人马正急匆匆地往山脚下移动,看其情形,正是朝鱼族这边直扑过来。
情急之中,众人便齐齐要求越羽继任鱼族首领,果断从事。越羽却自觉能力不足,且父亲尸骨又尚未安葬,倘若就此便登上首领之位,却也不妥。但如果群龙无首,鱼族处境就更加凶险,便含悲答应众人,暂且做个代头领。等到日后鱼族安定了,再讨论是否由他继受越波权位。
草草商议一番,敌方已经越发接近,越羽便朝众人说道:“他们应该就是武乙的追兵。所有鱼族部众立即撤离此处,急速往西边开进!”
鱼族上下得了越羽命令,便急急离了河岸,一径朝西向奔去。
话分两头,各表一端。却说当日武乙眼见得鱼族突出重围,渡过了乌龙江便要逃脱而去,急怒之下就将“黑玉无厌璋”射向越波,以求尽力一搏,取其性命。虽说武乙准头极精,劲道也狠,玉璋一击即中,伤了越波,但武乙却也再无他法阻止鱼族部众们泅水抵达对岸。
看着原本可以轻易歼灭的鱼族一干人正迅速逃离而去,武乙连忙下令本部将士涉水过江,登上东岸追歼鱼族。
谁知乌龙江水面原本就甚为宽阔,流速又极快,加上当时正天降大雨,水位上升不说,江水流势也越发显得汹涌起来。蛇族兵士中先行下水的那几拨,才刚刚往江中游动了几丈,便纷纷被急流裹挟着直朝下游方向飞漂而去。
紧随其后的另外几拨蛇族兵士眼见得前头的那些人被水冲走,又哪里再敢往江中游进半步?往前游则江流急湍,性命堪虞;往回退缩却又有违悖帅令的嫌疑,一时间,蛇族部中的许多兵士都只能怔怔然立在水边滩上,举止尴尬,进退两难。
武乙原本心中郁怒,此刻见了这般情形,更是如火上浇油一般,急怒难耐。他抬手指着那些兵士骂道:“真是一群蠢笨不堪的废物!鱼人渡江,不过是稍前片刻而已,却为何人家转瞬之间,便登临对岸,你们却畏畏缩缩,惧风怕浪?”
见得武乙震怒,其心腹寒浞及几位蛇族将官便又要硬着头皮,驱使各自属下的兵士涉水渡江。此时却又听得武乙突然高声喝道:“且慢过江!”
寒浞及武乙部下诸人见他这番举动,全如坠入五里云雾中一般,各个都不明所以。然而众人始终畏惧武乙威权,虽感觉他言语矛盾,却又不敢发问。只有寒浞因是武乙宠信之人,胆气便要壮上一些,只听他朝武乙躬身问道:“头领,如今我们是要追击他们呢,还是不追击?”
“当然要追击。但是你们现在却蠢笨如牛,渡水不成啊!如此,只能等水势稍缓再图前进了。”武乙应声答道。毕竟是一族之长,之前尚还怒气冲冲,片时之间,武乙便又已恢复了理智:“当然,我们蛇族兵士,自不能和鱼人比试水上工夫,对方毕竟是谙熟水性的部落。现在强行让本族兵士渡水,只是徒增伤亡、空耗性命而已。”
寒浞便又问道:“可倘若鱼人乘机逃脱,却又如何是好?”
武乙朝他望了一望,冷冷答道:“他们未必就能轻易逃脱得去。方才在玉璋一击之下,越波至少已受了重伤。”他略略一停,又朝寒浞道:“你可还记得青龙王金鳞是怎么死的?”
寒浞点了点头,道:“金鳞正是被头领的玉璋取走了性命。哦,属下似乎略略明白了,头领是指越波亦可能被玉璋击毙了?”
武乙道:“以我刚才的准头和力道,便立时取了越波性命也并非不可能。倘若越波不治,则鱼族一干人束手待毙,只是一时半会之事。就算越波侥幸不死,也必然重伤。在此情形之下,鱼族那一群疲惫不堪的男女老少,我看也未必能逃出多远去。”
寒浞问道:“头领,依属下愚见,既然如今我部已颠覆了青龙氏,又把鱼族杀了一个死伤残败,遁逃而去,我们何不就地称霸,安安乐乐做了这东海之滨的主人?却为何还要花那许多气力,去和鱼族的那些残丁剩勇相追逐?”
“安安乐乐?你果然是只有愚见!”武乙朝寒浞高声斥责道:“我的计划既然已经全盘展开,不达到目的,又怎能中途歇停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我们想就此占据东隅一境以求安然度日,你以为就可以如愿?你们且记住,当此之时,只有拼命,方可保命;果真要安乐,也要图个长久安乐。为此,你们一干人现在就更须随我尽力杀伐,扫除一切障碍才是!”
稍微停一停顿,武乙又接着朝蛇族众头目高声道:“再说,大丈夫岂能安于现状,不求上进?古来多少英雄,胸怀壮志却苦于无建功之机、立业之遇,如今夏朝皇帝姒相,比其父亲更为昏庸淫逸,这正是我辈乘乱而起,叱咤风云之际。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怎能就此罢休?此前,本族已在外方无知无觉之下,灭青龙,破鱼族,只要随我乘胜前进,诸位何愁日后没有安享富贵之时!”
除了那道德修养极好的高人隐士,能够置身物欲之外,世上凡人却有谁不爱富贵荣华?因此,听了武乙一番训话,众人不觉中都振奋了精神起来,似乎论功行赏之日,已经近在眼前了。
武乙见状,继续道:“我等虽然是流放东隅的罪臣子孙,但原本也是轩辕黄帝的功臣之后。当年姒鲧治水无道,被帝尧就地正法于羽山,如此说来,那姒鲧也可谓是罪臣了,但其子姒禹却励精图治,最终不仅继承舜帝成为天下之主,姒家子孙还由此占据了中原江山,世代称帝。同是罪臣之后,姒禹偏能建功立业,难道我北溟玄武氏子孙就只能终日战战兢兢,偏居边远?”
寒浞听罢,深表钦服:“属下见识浅薄,真是惭愧!我们此后誓将追随首领,以图建功立业!”其余蛇族部众亦纷纷摩拳擦掌,齐声附和了起来。眼见得自己片言只语,便使得军心大振,武乙心中暗喜。
众人眼巴巴又等了半晌,那乌龙江水方才略略平缓了下来。武乙见状,便下令全军涉水,移师对岸。
却说武乙率众渡过乌龙江上了东岸,鱼族残部早已不见踪影了。武乙便命了一个心性把细的头领带了些精明警觉的兵士,在岸边各处搜寻,看看鱼族是否留下有蛛丝马迹。
细细勘探了一番,那领头的便跑来报于武乙道:“据小的们仔细勘验,鱼族当是往上游方向逃窜去了。”
武乙对此还有些将信将疑,便与寒浞等人就着方才所得的情报,又将鱼族的行踪细细推敲了几回。众人翻来覆去探究了多时,也一致判定鱼族人应是沿着岸边的密林,朝上游潜逃去了。武乙便下令全军加速朝上游方向行进。
然而,虽然蛇部将士日夜兼程,不停赶路,连日来却始终未能追赶上鱼族一干人。到了第三日向晚时分,眼见已在乌龙江东岸的丘陵地带中跋涉了数百里,依然没有发现鱼族人的丝毫动静。
寒浞心下觉得疑惑,便对武乙说道:“头领,会不会是我们判别错了?鱼族残部难道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逃窜?”
武乙摇一摇头道:“判别应该不会有错。我们蛇族人虽然不能和鱼族人比试水性,但说到寻踪觅迹,他们就大大不如我们了。我相信……”
武乙话未说完,便见一个小头目从前头飞奔而来,叩头报道:“大头领,我们在前边发现鱼人了!”
武乙等人正为迟迟不见鱼族的踪迹而纳闷,现在听得这个讯息,纷纷精神一振。只听武乙急切道:“鱼人现在何处?”
那小头目抬手朝西边一指,应声答道:“就在乌龙江的西岸边上!”
武乙大喜,朝寒浞等人道:“我方才还说相信判断必然无误,这不就有了明证了么?传令下去,悄然涉过水去,务必全歼鱼人!”
上文已经说过,当此之时,鱼人正在西岸边的一块高地上为越波过世而伤心难过。由于百余年来,鱼族一向太平无事,而且就算平日里有些突发事件,也全赖越波从容应对,故而众人都没有多少应急避险的经验。饶是信风、石师诸长老等一干人年纪不浅,却也只是在航海、交易方面有些阅历,至于说到危难之际指挥若定,便大大逊色于越波了。如今鱼族短短几日之内连遭不幸,众人一时间已都乱了头绪。但是,乱归乱,毕竟人死事大,所以情急之中,大家便只想着先安葬了越波再说。他们哪里知道,此时蛇族兵士已经来到了乌龙江对岸,并悄悄杀过来了!
万幸的是,对岸周遭地方个把月前刚燃过一场野火,直把对岸的几座**包都烧得个干干净净。虽然火后野树乱草又重新萌发出新枝嫩叶,毕竟还不怎么遮挡视线。所以尽管那些从对岸山头上奔袭而来的蛇族兵士行动轻捷,却也凑巧被一个眼尖的鱼族人望了个明明白白,并立即报于越羽等人知道。情急之下,越羽便赶忙令鱼族老少离了岸边,迅速往身后密林中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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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书残碑』
这边蛇族~众悄悄~到西岸,正想~弱肉~食,大开杀戒,然而朝岸边刚一打望,便又都大感意外起来。原来,除了在方才鱼人栖息的地方见到些零星散落的钵、瓶、布条、木棍等零星物什之外,并没有发现一个鱼族人的~影。等待武乙等人赶来,先头~岸的几位~属便报告道:“鱼人又不见了!”武乙喝道:“定是你们~岸前后惊动了他们!还不赶~去搜索?”那些~属道:“属~已经派人在这左右展开搜查,只是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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