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碧色眸子垂下来,死死盯着迪达拉的眼睛:“为什么跳下去,为什么不用鸟。”咬着牙一字一顿,迪达拉看着他就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委屈。拜托,明明是你一失踪失踪快一年的好不好啊。到现在反过来问我为什么了。想说话又让胸口一阵痛生生逼了回去,他觉得自己被用力抱紧了。
“迪达拉,不许睡觉。”蝎空出一只手结印:“我在找鼬的查克拉,我们去他在的树林,然后再处理身上的伤,听到没有。”简单干净,把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交代清楚,完全容不得迪达拉插嘴——现在的他也没办法多插嘴,他是很想睡觉,但困倦是因为失血,也许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我不回去。恩。”
“什么?”
“放开,我不回去。”不知道是哪儿出来的力气,嘴角带着血垂着眼睛,说话的口气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那是蝎从来没见到过的表情。勾不起来的嘴角,疲累得睁不开的眼睛。
“你说什么?”
“你听到的。恩。”
“你摔糊涂了吧?现在闭嘴,听到没有!”自己的口气后面加了个重音,不容商量的命令。
“你到底在命令我什么?蝎,我来这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还有你的任务啊。恩?”每多说一个字对自己身体都是煎熬,像是要散架了。胸口那儿热得要命,右手又痛得要命。蝎皱起眉,看见无力挣脱的迪达拉嘴角和身上殷殷的血,但眼睛却是很用力地在看他。是了,他不知道,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蝎又觉得整个世界都凉起来。
“我那时候有我另外的想法,于是没顾忌到其他。抱歉。”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
“听不懂。恩。”
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已经,哪儿有时间给他发脾气。蝎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腕被抓着没办法结印,要是不说话看上去他就不会松手。看见迪达拉**被他咬得溢出更多的血,眼里一闪一闪。自己就低下头覆上他的唇,血腥咸的味道。
“旦……那?”
“对我来说,那个看不到的时候会想念的人是你,那个决定了生死的人也是你。迪达拉,不许哭。撑着,我带你走。”
瞬身术。
森林里鬼鲛回来跟鼬会合,报告情况。
“怎么回来了?”
“工具在我手里,抓到他的时候就很快抽取了尾兽。然后装作被打败把他们的风影丢了下去。回到晓之后将尾兽给零,他说让我回来找你们。”坐在树下把鲛肌放一边,表情挺闷地地看着鼬:“迪达拉呢?”
“摔下去之后没消息,蝎去找他。”
“为什么是他?”鬼鲛皱眉抬起头:“即使他忘记了,蝎还是蝎。迪达拉是这么想的么?”
“不,他没有忘记。”鼬回答很快。
“为什么?”鬼鲛站起来,明显情绪已经不稳:“他刚刚明明是想杀了我们。而且,迪达拉为什么会摔下去?蝎看我们来他可以无动于衷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不,那是他害怕。”鼬坐在原地,垂着的左腿晃两下。垂着眼睛口气认真。
“我不懂你说什么。”
树林里的光暗淡。三个人没有谁是懂医疗的忍者,只得乱七八糟在迪达拉身上洒止血剂,绷带裹了一堆看上去像可笑的木乃伊。蝎在衣服上蹭着手上的血迹低头看看身上盖了四件大氅的迪达拉,伸手把他额前的发撇一边,他的呼吸节奏有点乱,于是蝎坐下来握住迪达拉垂在一边的手。
“我们回晓,这样根本不行。”
“不行。现在太暗看不清路,而且不让他休息就带他瞎跑的话可能会更糟。”鼬拒绝的干脆:“迪达拉也是血腥里面长大的人,撑一晚上死不了。”
蝎于是不再说话,更紧地握了握自己手心里冰凉的物。他的手不应当是这样的温度。
鬼鲛是累了,躺在另外一棵树下面睡得正熟。鼬靠在旁边歪着头,眼神不知道看得是哪儿那样飘忽。他头上方的树叶在月光下显出一抹被映亮的浅白色,阴影投在脸上看不清了表情。
蝎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被心里突然涌起来的惧意顶了回去。抬头又低头,重复了好几次之后鼬倒是先开口了:“带他走吧,不做忍者也好。”
“不做忍者?”蝎脸上的一抹惊讶转为浅笑:“我们没有和平的理由,不做忍者又要去哪里?真的在闹市开一家黏土店么。这仅仅是幻想而已吧。我并不想战争,却没有反抗的理由和能力。他死,或我亡。更多人习惯选择前者,我们不是想要杀人,而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身不由己。”
“你是想要对整个砂忍村下手么?”鼬蹙起眉:“暗中潜伏,假装失忆。你是在等我们来,还是在等时机?”
蝎讶异了片刻,甚至怀疑写轮眼是否可以看透人心,不然他怎么什么都看得透。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习惯了不择手段满足自己的利益。利用和被利用,骗人和被骗。我们活得都很累。但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为了守护他们,就难免会伤害了其他人。世间本无对错之分,而是在于每个人都处于不同的立场。尽管可能是有些给自己找理由吧……蝎,我问你,爱或者恨,哪个更加难被宽恕?”
爱或者恨,哪个更加难被宽恕。
“你也在给砂忍找理由么?”
“因为你是砂忍村的天才,所以他们不择手段也希望留下你。其实这和零当初找到我们这些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是么?”这大概便是人性,其实所有人骨子里的善恶远没那么分明。“一旦说起来复仇的话,我们可能会进入一个来回的漩涡把自己陷得越来越深。你对于砂忍,我对于木叶,还有迪达拉对于岩忍来说实际上都是一样的。为了其他目的而叛逃的我们,‘复仇’本不是该想的事。”鼬的脸浸在黑暗里。
“对于晓来说你不过是天才傀儡师,对于迪达拉来说呢。决定了生死的人,看不到便会想念的人……蝎,都是你,只是你。”
“鼬,你今天话格外多呢……”蝎看看躺自己身边的迪达拉,捏捏他的手感觉有了一丝温度。抬头看向鼬嘴角硬是挑起来一个弧度。
“迪达拉从木叶回来之后保住一条命,但是他不会笑了。”鼬始终将自己的表情浸在黑暗里。蝎手微微抖一下,恍然想起那月读世界的七十二小时,金黄头发的小孩儿,不论怎么说都像是十几岁的说话方式和笑容让人总是忘记他已经二十四岁。现在只属于他的灿烂笑容没有了?什么叫不会笑了,啊。迪达拉的睡颜很安静,但**是几乎和皮肤同色的苍白。自己刚刚又在想什么,既然已经瞒不住砂忍的人,是想直接灭了全村么?还要再一次离开他么?他对自己来说……深深吸一口气,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
“鼬,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
说过这句话之后蝎感觉自己从心底一下子就释然了。
第二天的清晨天气很漂亮,看得到太阳洒在地上的光斑耀眼。
鬼鲛扛着鲛肌首先踏进晓的大门,后面跟着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鼬。阿飞迎上去看见迪达拉在最后面被红褐色头发的某人拦腰抱着,他皱皱眉上前把头凑过去:“前辈?”还没来得及看清迪达拉的脸蝎腾出手冲他脑袋拍过去:“看什么看。”
“你是谁啊!”阿飞被打,不满地揉着头被打痛的地方嚷嚷。
“他就是蝎。”鼬抬眼,细看几个人都是一脸憔悴状。阿飞看看蝎再看看迪达拉,识趣让开:“我去叫角都。”
迪达拉的房间有点潮,鼬拿扫把戳戳柜子的旮旯处窜出来几只老鼠,再看还有蟑螂。随后一脸厌恶地把扫把扔一边,回头看看乖乖躺在**呈个“大”字型的迪达拉,角都正在施术治疗骨折了的手臂。“怎么样?”不无担心地问一句。
“恩。”角都哼一声,收了术冲迪达拉表情无奈:“自己当心点行不行啊,你伤不烦我都治烦了。你小子这条胳膊接了断断了接,它生命力倒还真是顽强。”
“因为是角都大叔在治么,和你一样生命力顽强。恩!”迪达拉头侧过来一点笑起来。
“你身子到底拿什么做的。”鼬出一口气,歪着头看他:“没有不舒服的么?”
点头:“鼬,还有鬼鲛。你们也要回去休息了,恩。”
蝎拉起被子盖在迪达拉身上,在下巴那儿往里掖一下:“你还说别人?”迪达拉就往被子里缩一点:“可是可是,大家都很累了么。蝎旦那,你的身体是不是也要修啊?恩?”
他真的只像一个还在撒娇当中的小孩。
几个人相视笑一下,鼬就点点头往门外走。角都警告似的瞪了迪达拉一眼之后也往外走。
这段日子过得算是轻松的,迪达拉狂睡几天之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就基本上都好差不多了,鬼鲛信心十足把一锅名为鱼肉粥的不明物端进房间,迪达拉喝进去一口之后就直接吐出来然后皱眉,蝎倒是泰然自若地喝得安稳,鬼鲛瞪着迪达拉嘟囔你看看人家蝎再看看你之类的话,坐一边连碗都不碰的鼬就嘴角挑着说那是蝎没有味觉。鬼鲛当场石化,大家嘻嘻哈哈笑上一番。
挺好的。
“蝎旦那,你是怎么又想起来我们的?恩?”迪达拉说话的时候正捏着另外一只黏土小鸟,背对着站在窗户旁边的蝎。蝎愣了一下,随即笑笑:“鼬的月读。”这也不算说谎,确实他在月读里面,在根本没有遗忘的情况下被折腾了七十二个小时,满眼都是迪达拉。
“月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恩?”
“要不你自己试试去。”蝎没好气一笑,食指冲迪达拉额头戳过去。
“不要。恩。”回答的很干脆,揉揉额头被戳痛的地方。
站在一边的鼬突然一阵恍然,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像以前的自己。他抬手揉揉痛起来的太阳穴:“那,我先出去了。”拉开门之后正撞上阿飞,他看样子是想躲没躲开,就一下子傻愣在原地。鼬皱眉看他:“怎么了?”
“啊,我是来看看前辈。”
“嘿,早不看呢。人家都已经没事儿了你才进来看?”鬼鲛从自己失败的鱼肉粥上转移开注意力。
“没事了不是好和前辈继续打架么?”面具掩盖了阿飞的一切喜怒哀乐:“我出去了。”
转身,经过长长的走廊。阿飞应该感激这个漩涡面具,它可以掩盖住自己内心一切的活动,从而使喜怒都可以不形于色。玩笑的话照样可以说,不是么。手上的戒指似乎有了几百倍的重力,甩一下戒指随着过大的动作落下,玉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没有碎,也不能让它碎。这本身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捡起来之后没再戴回去,脚步继续,影子拉得老长。走廊里安了灯,不然是见不到光也见不到影的。
房间里的潮气依然很重。
蝎坐在窗棂旁边,看自己无聊时候扎起来的祈晴娃娃悬着。确实是无聊了。趴在桌子上眼睛往窗外望,只看见一片纯粹的黑暗。扎什么娃娃啊,晴天雨天又没分别。可是看屋子的潮气程度大概是下了好几天雨了,晚上睡着一半觉窜出来什么老鼠之类的可不是好事。正胡思乱想着迪达拉就突然上来拿胳膊圈住蝎的肩膀。吓一跳:“怎么了,你?”
侧过头,看见迪达拉亮亮的银色眼睛。
“蝎旦那,你说,零收集齐了尾兽之后我们就不用这样整天忙了吧。恩?”
“那也得等收集齐了再说。”
“可是可是,不是就剩下一个九尾了么。恩。”
“小子,你差点死在木叶还拿这么轻松的口气说这话?”蝎想起来那时候从月读里看见的沧然微笑就想把自己掐死,转个身捏住迪达拉的手腕把他推下去,然后自己站起来:“要是零的梦想实现了之后你预备怎么样?真的去开黏土店么。”
迪达拉坐在地上身上披着大氅:“有可能啊。在闹市开一家黏土店做各式各样不混入查克拉的人偶。恩。那你呢?要去表演傀儡戏么?”
蝎看他一眼笑起来,把祈晴娃娃摘下来放手心里把玩:“得了。我就干脆用傀儡来当你的店员,免得忙不过来。”他不是个爱谈梦想和未来的人,因为他有无尽的未来,漫长得不能用天来计算。迪达拉就笑得很开心:“那好,说定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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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恕7』
蝎看他一眼笑起来,把祈晴娃娃摘~来放~心里把玩:“得了。我就~脆用傀儡来当你的店员,免得忙不过来。”他不是个爱谈梦想和未来的人,因为他有无尽的未来,漫长得不能用天来计算。迪达拉就笑得很开心:“那好,说定了。恩。”蝎在夜晚拉开窗~,坐在窗台~看外面石柱~落~的一颗颗~滴。打在地~的石头~溅起~花,弥散开。窗~~就是迪达拉的~,低头看一眼。左眼卸~了望远镜,头发散在一边,呼~已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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