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叶绍羽吩咐仆人备了些酒菜盛上。久别疏见,兄弟二人很是百感交集,扶酒痛饮,欣喜之情更在眉目间赫然显**来。童年时侯纵情山水,逸乐于溪流的心性已一去不返了,感怀的俱是家国兴衰,辅上忧民的大事。对于如今政局一触即发的严峻形势更是忧虑重重。
自从建文帝执掌社稷以来,常思其皇叔朱棣曾随先皇南征北伐,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本怀谋位的野心,但最终未及荣登帝位,却次居河北封僵一隅只作成个候储,必定心有不甘,暗地招兵纳将,积草屯粮,以待他日攻入紫禁城的良机,夺取大明千秋伟业。所以他集合了黄子澄等忠君之士商讨抵御防范之策。
子澄等经过仔细思量道,“皇上初登大位,根基未稳,应实行削藩政策,当务之急就是要削减候储势力。虽然燕王是皇上当前最大的隐忧,但他羽翼渐丰,若正面交锋势必与我方无益,不如先从势力薄弱的藩王着手,待将其党羽逐个剪除,削弱其势力,一为杀鸡警猴,二为故意显示兵力使其摸不透我方底细。”建文帝闻言龙颜大悦,于是便颁旨筹措,加紧练兵,希翼组建精良军队步步为营除去忧患,以图高枕无忧。
欧阳如风之父,欧阳崇为人刚正不阿,精忠为国,本为湖北一富商之子,十五岁那年,因家族经营失当,家道中落,父母亦因此双双病亡,唯剩他和邵羽的母亲相依为命,但他志存高远,希望为国尽绵薄之力。适逢元朝本系外族侵占中原,与汉人多有嫌隙,又失道寡德,致使民怨四起。朱元璋、徐达和常玉春等热血之士本满怀悲愤,适时集结抗议军士,组建成明军,交相抵抗。欧阳崇正听闻朱元璋是个有情有义之君,广纳贤才,十分向往,本来饱读诗书,所以诚心投奔,更希望一展报复。
叶家在宋朝时世代为官,位居将相,后宋王朝瓦解,元代开国君主忽必烈入主中原,叶家老小见大势已去,怀着本出汉室焉可伺他的气节,蛰居湖北,守以千顷良田度日,时常教导子孙忠君爱国,代代不忘汉室复兴之志,等待他日汉人有仁义之君,一并投奔,收复我中原锦绣山河。
至叶霜华这一代,辗转已是一百多年。叶霜华之父与欧阳崇正之父乃是知交,所以当欧阳崇正立志参军之时便将其妹欧阳凤珠托付给叶家照顾。待他参军两年后,因其妹本为富家千金知书识礼,又与叶霜华志趣相投,遂结为秦晋之好。之后叶霜华也毅然入伍明军。二人俱是家学渊源,为人忠义,军事才华更逐渐显**来,很快地他和欧阳崇正分别擢升为徐达和常玉春之副将。
平定中原赶走鞑子之后,欧阳崇正亦娶了常玉春的表妹蓝月梅为妻,相继产下欧阳如风和欧阳如冰后病故。欧阳凤珠更产下叶绍羽。故此两家结为莫逆之交。朱元璋登基后,便对众多出生入死的兄弟厚重册封。欧阳崇正册封为敬仁大将军,叶霜华为敬义大将军,各拥兵十万,只听从于皇命,定居湖北。后因明太祖朱元璋为削弱和分散各王储势力,巩固大明根基,所以下召举国上下各省府官员作多次搬迁。欧阳家因势迁至杭州,叶家迁至扬州。又因两家具属朝廷倚重之臣,势力颇广,加之朱元璋厌恨朋党结交甚密,故此两家近几年鲜少行走,多为书函往来。待太祖薨逝后,建文帝登基,两家才频频有所交往。又因此次削藩计划是暗中筹划,光明实施,所以重担无疑便落于其肩。建文帝更力求做到万无一失,所以特恩准两家倍细商榷以策万全。
“表哥,你对此次削藩政策有何看法?”绍羽问道。
“我觉得此计甚好!”他忾然道,”既可以挫败燕王的锐气,又可以起到阻吓的作用,使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样就为我们创造多一些筹措的时间。”
“你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我觉得削藩只是权宜之计。”他道,”要想江山牢固就必须要知人为用,笼络人心。皇上所缺少的正是这一方面。他子承父位本不合情理,何况燕王功绩可鉴,又加上他老谋深算,所以支持者必定优胜于皇上。”
“朝野上下多半是燕王党羽,要笼络人心谈何容易?”他道。
“那就要看皇上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他若有所思的道。
“看表弟神气,似乎有所盘算?”他试探性的问。
“不。”他道,“我只是在想皇上削藩到底真实的用途在何处?”
“皇上深谋远虑,我们不可枉自揣测。”如风提醒他道,”只要我们尽心尽力的做好身为人臣所应该做的事,不辜负皇上的重托就行了。”
“表哥说的极是。”他道。
他对他聪明过头的思想有些担忧,虽然身在家中,但还需处处小心,谨防隔墙有耳。其实他和他所思考的一样,削藩只是形式上的策略。至于到底内中有何玄机,他认为不应随意揣测。何况当前两方形势如满弦之箭,稍有差池便会一触即发,所以只能静观其变,待时机成熟时与燕王拼死一战。
兄弟二人暂且把那些满布阴霾的政治策略搁置一旁,开始浅斟慢酌起来,一边诉说起童年时候的往事,一边研讨着武功和剑术,以及这七年来的喜怒哀乐。
时序移迁,杯转壶传,转眼正是红日当头。浓酒难浇心底愁,如风到底还是把一颗疑惑的心记挂在一个莫棱两可的问题上,他怎么也不相信早上那两个园丁的话。那到底是要挖掘事实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还是任由怀揣着一分期盼而美好的想象呢?一颗悬而未决的心在激荡着,使他有些浮躁,两道浓密的长眉不禁锁成了一座矮矮的山丘,俊逸的面容上呈现出愁闷之色。
“表哥愁眉不展,是不是有心事?”绍羽窥视着他道,“你不妨说出来看我是否可以尽点儿绵力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未解其情花共月,心事偏偏几万重!”
绍羽闻言,心中有些错愕,也有些狐疑,调笑道,“表哥这心事来得蹊跷啊!谁是‘花’?谁是‘月’啊?难道这花月都在一条心上么?可你又说未解其情?莫非…哈哈,”他故意拉长声调说,“莫非月在当前花在心?有人却是有心了?”
“你这臭小子拿我消遣?”他说着便去捉他。绍羽反应敏捷,趁势闪避,一边更说,“花和月本就是一条心,你打得我好冤枉啊。”当下更是玩心大起,在假山怪石,高槐矮树,碧池花梢间飞驰跳跃追逐起来,一青一白,仿佛两只纵情嬉戏的雕儿,煞是好看。绍羽虽然在剑术上稍逊于他,但他那凌空飞度的本事却要强过他几许。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还是追不上他,虽然有几次险被捉住,可他还是快他一步,所以他索性折返回来,独自坐饮。
绍羽见状,也纵身从树上跳下,靠近他道,“表哥你生气啦?”一双眼睛凝视着他。
“我才没那闲工夫和你生气呢。”他语气平缓的说。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令我如此潇洒的表哥郁闷啊?”他边问这边坐在石墩上。在他眼里他百毒不侵,如同一座雕塑,不管风雨如何飘摇他仍旧傲然独立。
欧阳如风重又沉闷的将樽中斟满酒,把起来倾饮而尽,惆怅满怀的放下酒樽,起身走向池边摘取了一朵百合花,怅望着,他蓦然转过身,走回来将手中的花搁在他跟前,一脸坚定的道,“这就是她的化身。”
顿时绍羽诧异地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陶醉,看到了幸福,看到了快乐。难道这就是爱情的直观反映吗?他思忖道,它可以把一个人的心驯化,使他变的温柔,感性和富有**?但是在特定的时候又变的苦恼?他一向洒脱不羁,似乎对人事有种天生的冷漠,如今却在一朵纤弱的百合花前把那百练成刚的性格转化成了柔情,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难道爱情那天生就的魔力是谁也无法抵抗的吗?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战栗,因为他生就是个怕受束缚的人,他有些怕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感夺走了他平静的生活和他平和的心。不过他还是暗自庆幸被魔力操控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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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尼~开渡神医施妙手』
明朝洪武年间,杭州西湖东畔有一~姓薛的人家,门前高槐大柳,碧桃~杏。雕梁画栋,彩瓦青砖。薛家三代同堂,至这一代只得了一子取名慕云,字孝仁。妻子薛桑氏,闺名玉柔。薛家代代行医,医术~湛,更慈悲为怀,时常施~放粮赈济穷苦民众,百姓十分爱戴。所以杭州城的百姓尊称他为“乐善神医”。取其乐善好施的意思。虽夫妻二人成亲至今已经四年有余,父~相继而亡,但薛夫人腹中却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因自家也是医学世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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