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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三部曲  中篇  抓个女人就结婚》

第1章抓个~就结婚一 五

作者:悠闲居士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上一篇里着重写了两个梦的破灭:一个是大学的梦,一个是爱情的梦。本篇要写一写现实中的婚姻,那是一个没有恋爱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它会是怎样子的呢——

与倾心爱着的人分道扬镳以后,那种美好的初恋的感觉也随之而去,以后也不愿再谈情和爱这两个字,闲时翻书偶尔读到谈情说爱的章节也跳过去不读。往日同窗好友的来信不想看,自己也不写信给她们,久而久之就冷淡了。一般情况下我不看书也不写字,甚至在我的抽屉里找不到一根像样子的笔。就这样,我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一心一意地在家种田。

慢慢地我脱去了学生气,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准农民。脸膛不再那么细腻白皙,手上的肌肉变得粗糙漆黑,长出了厚厚的茧子,衣服虽然还算整齐,但都是些破衣烂衫。和所有的农民一样,累了随屁股往田埂上一坐,有时甚至往田埂上一倒就睡下了。渴了就往塘埂上一趴,伸着脑袋就着水面,先吹一吹水面的漂浮物,然后咕咚咕咚地大口地喝水,一气喝足,爬起来就用脏兮兮的衣袖把嘴擦擦,然后又开始劳作。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学会了种田,也了解了农民们最简单不过的生活,知道了他们还有她们为了消除长天大日劳作的辛苦,是怎样用诙谐的语言甚至是荤段子来打发日子的。我虽然不会讲,也羞于启口,但听着也觉着时间过得快一些。

“悠悠,你比我大一岁唉”

“嗯。”

“怎么还不结婚?”

“不想结。”

“难道不想那个事?”

“怎么事?”

“日bi.。哈哈哈。”我的叔伯兄弟狗子,他的年龄比我小一岁,但已结婚生子,他停下手里的活儿,侃着。

“怎么能不想?肯定日梦bi。”又一个差不多大的附和着。

“你们噢,就喜欢拿他砸味,尽欺负老实人。”一个叫香子的好心的小媳妇,替我打抱不平。

“闷烧!”

“哈哈哈哈……”劳作的人们,一齐开怀地大笑起来,空气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我已经习惯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玩笑,何况它在田野里。我不生气,也不脸红,让一天到晚劳累的人们乐一乐,轻松一下有什么不好呢?

他们嘴里的日bi,不就是性吗,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生理健康的青年人来说,说是不想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没有爱的性无异于牲畜的交配,有什么味儿呢。不像以前,深爱着施笑语的时候,一天到晚就渴望着和她**。现在没有了爱,对性这个东西就反而没有强烈的渴求了。

“你那漂亮的女同学叫什么笑的,跟你那么好,你有没有搞她?老实交代!”狗子又得寸进尺起来。

关于笑语的事,我是不允许人当作笑料随便乱讲的,可是对这些撒惯了野的人你有什么办法?要跟他们吵吧,他们几个吵你一个,而且口不择言,会把你气得吐血。只好随他们去,在他们过了兴头,感到索然无味的时候,也就自然不作哄了。

我朝他们笑笑,不置可否。

“肯定干过了,你们看,他脸红的。”

“要不干呀,你亏哟。要把我diao烂掉了,也要**一把,送上门的货不干白不干。”

“你们能不能收敛一下,愈讲愈离谱了。”我请求着。

“那洋货**哎,一diao干下去,肯定水直彪。”

实在听不下去,又不好和他们翻脸,只好拿着劳动工具躲让他们。

“别跑别跑,不讲了不讲了,再讲我的老二也要翘了。”狗子见我要走赶紧说。

“你要是结了婚,他们不是不拿你砸味了吗。”香子关切地说。

他们果然饶过了我,不再拿我大开玩笑了,大家默默地干着手里的活计,空气旋即变得凝重起来。“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大老王说。空气一下子又活跃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怂恿着,没等大家安静下来,大老王开口道,“从前有个新娘子……”我知道那一定是个荤段子,且听他讲下去。

“结婚的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地………,过去结婚规矩多,新娘子很累啊,很累。她迷迷糊糊地睡在**,眼睛似睁非睁,似睡非睡,反正迷迷糊糊的。忽然房门‘吱啦’一响,小伙子来了,新娘子感到奇怪,心想刚刚还在**,怎么又出去啦?是我眯着了,他出去的?这个小伙子把衣裳脱脱爬上床就要跟新娘子那个………”“什么事?”狗子起哄道。“日bi”大老王终于把这两个晦涩字,大声地说出了口。“哇!”引来一阵大笑。“狗子别捣哄,听大老王讲。”有人不满狗子的行为,大声指责着。大老王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新娘子说‘才搞过,怎么又要搞?’小伙子说‘我才家来吗,哪儿搞过?你别是发梦哟’。新娘子不好说的,心想怎么会是发梦呢?明明搞过吗。她不动声色,等小伙子搞过了,滚到床里边睡觉去了。她悄悄地爬起来,想撒泡尿,走到马桶哈里一看。马桶你们晓得吗,过去的马桶是木头做的,上面一个盖,女人在里面拉过屎,用盖子一盖。”“晓得噢,电视上放过。”“哎,就是那东西。”大老王接口道,“乖乖,马桶哈里一个大洞。原来是小偷进来干了一diao,逃跑了。”

“那新娘子是死人呀,打墙都听不见。”香子红着脸说。

“那是什么墙呀?泥巴墙哎,用点水泡泡还有声音呀?”大老王为了强调他故事的真实性,大声说,“过去又不像现在有电灯,小煤油灯,跟鬼火样的模模糊糊又看不清面孔。”“那他男人干嘛事去了,人家干过了才回来?”狗子仍然觉得这个故事有漏洞。“你晓得屁啊,过去闹房男人还敢在家呀,老早就吓得躲得旁边睡觉去了,再说两个人又不怎么熟悉。”大老王对狗子的这个问题不惜一顾。

“那后来呢?”

“后来,那新娘子有程度哎,有一天她对男人说‘你在村上放风,就说要出远门办事。’她男人就听新娘子的,在村上到处说他要出门好几天。那小偷高兴得不得了,那天晚上又想好事去了。新娘子这一下子还上当呀?她竖着耳朵听着,果然不出所料,半夜里小偷来了。就听见稀稀落落的响声,新娘子爬起来蹩在马桶哈里动也不动,小偷刚刚把头伸过来,新娘子把马桶往他头上一坎,一屁股坐上去。可怜那小偷作孽噢,喊也喊不出来,动也动弹不得,就听见两个脚在墙外面蹬得咚咙咚咙响,逮个死老虎。你们猜是谁?”大老王有意买个关子。

“一定是狗子.。”香子嘻嘻地笑着说。

“放你娘的屁!”

“哈哈哈……”空气里再一次充满着快乐的气氛。长天大日就在这样胡侃乱言中悄悄地溜去,伤筋动骨的劳累便以这样的形式得到释放。

“呀,来客啊?烧了这么多好吃的。”收工回来的我,走进家门就见妈妈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拈起一块肉就塞进嘴里。急得妈妈“哎哎哎”向我直瞪眼,然后说:“你也老大不下了,今天媒人来,你一定得开口讲话。”“怎么?”我急得瞪大了眼睛。

当地的风俗,请媒婆讲媳妇,先要请媒婆吃一餐,然后再请媒婆行事。说媳妇进了房,媒婆要吃七十二餐半,这只能算作半餐而已。媒婆不是别人,就是村上的张二妈,再熟悉不过了,大大的块头,头发一天到晚梳洗的精光,有人说苍蝇落上去都要跌折了腰,一张薄薄的**死东西都能被她讲活了。

“啊哟,都是村邻,这么客气干吗呢。”张二妈眼一闭嘴一韶,端起酒杯小呷了一口。

“人熟理不熟,喝。”爸爸应酬着。

“二嫂,我们家小娃老实。”妈妈也陪着笑脸。

“小伙子长得有横有竖,一表人才,又有文化,讲人太容易了。”张二妈转向我,眯起细小的眼睛,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别急,啊,别急。”

这种场合是不适合久坐的,三下五除二,我匆匆地扒拉了几口饭就要离去。

“别走,你给我就坐这儿!”爸爸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我。妈妈关切地看看我,没有说什么。

张二妈接过话茬:“小伙子哎,要听父母的话,作上人的总望你们好,对吧?那个叫什么笑的有什么好,只会念书,又不会做事,就是讲家来结过婚,什么事都要你做,还不把你累死个。二妈给你讲个会干事的,虽然没什么文化,家来什么事儿还不伺候的你好好的。听二妈的没错。”

“儿子,”妈妈也掺和着,“种田的要那么多文化干吗?种田的会种田就行了,泥脚泥手泥上床,跟我跟你爸一样,一辈子不也好得很吗。”

“对,你妈讲得很对。”张二妈几杯老酒下肚,更来了劲,说话的声音又高又脆又快,“一般情况我们总是先把男的带到女方家里去,看看女方家里能不能看得上,然后女方再到男方家里,一来认认门铛子,二来给男方家里人再看看。考虑到你是有文化的人,所以人家女方好讲话点,答应先过来让你们看看。明天人家姑娘来。姑娘长得绝对漂亮,又会做事,你要是娶了她,就是你的福份。不过你一定要跟人家讲话,千万不要像去年,你**带个姑娘来你不答里人家,这下子一定要主动点。啊!”

同是一个村上的人,什么事都满不住,何况她是媒婆,专门打听哪家里儿子多大了,有没有结婚呀,是不是谈了对象啦。哪家里的姑娘有没有定亲啦,她都摸得清清楚楚。我家里这么一点点事,当然也被她了如指掌了。

一点没讲错,去年**是带来个姑娘,黑灿灿的,五官还算端正。既不怎么漂亮,又不怎么丑陋。少不得又让妈妈大忙了一通,吃过晚饭**说让我们俩谈谈,然后就把我们关到房间里,带上了房门,她们像神探一样偷偷地躲在房门外听着。

实在是无聊的很,以前和笑语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热血沸腾,现在和一个陌生姑娘能有甚么话讲,无奈我只好打开抽屉找出一本书来随便翻着。

“看书啊?”姑娘见我老是不开口,只是自顾自看起书来,先开口问了一声。

“嗯。”我应了一声,后来觉得有点儿不礼貌,又补充一句,“你看书吗?我这儿有杂志。”说着,我就打开抽屉准备找。

“你别找,我不看。”她说,“我从来不看书,太耽误时间,有看书的时间,还不如干点其它事情了。”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强求她干什么呢。我悻悻的合上抽屉,又捧起了我的书。

“你看得什么书呀,这么厚?”

“是三国。”

“三国是什么东西?”

“三国不是什么东西,它是一本书,全名叫《三国演义》。”

“哦。”她若有所思地,“讲什么东西呢?”

“书上主要写诸葛亮怎样帮助刘备复兴汉室的事。”

“朱国亮,我知道,就住在我家隔壁。他浓里浓胞,还能帮助刘家干事?还写到书上去了,是哪个在瞎写?”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诸葛亮,不是朱国亮。汉室,不是干事。”哎哟和她也没办法说清,对牛弹琴,说也是白说,我只好把话忍了回来。心想如果要是笑语就不是这种情形了,我们一定会讨论诸葛亮是怎样神机妙算,曹操是怎样阴险狡诈,周郎是怎样英俊潇洒。和这一位……

“有小人书吗,我喜欢看小人书。”她见我不理睬她,只顾埋首看书,有些不耐烦地问。

“没。”我头也没抬,应了一个字。

沉默,又是沉默,房间里静的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我间隙的翻书的声音。有一本书在手里,我渐渐地进入了角色,她无事可做,慢慢地坐不住了,那屁股不住地在**磨来磨去,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啊哟。”她皱着眉头轻轻地**起来,脸上现出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我放下书不解地问。

“我的肚子有点痛。”

“肚子痛?我叫我妈来。”说着我张嘴就要叫。

“别叫别叫,有清凉油踏一下肚脐眼就行了。”

哪有清凉油呢,我家里从来不用这种东西。我说“没有,我叫我妈。”

“别叫,在家里肚子一痛,妈妈给我一揉就好了,你能帮我揉揉吗。”说着,她就把肚子对着我挺了一挺。我的妈呀,这……“妈,妈!”妈妈应声而到。

“什么事?什么事?”妈妈大声地急切地问。

“她……”还没等我说下去。她腾地一下立起来,黑着脸堂,声音很大地嚷嚷着:“你家儿子是呆子,你家儿子是呆子。”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任凭妈妈怎样解释挽留,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给我介绍的那个姑娘的全部过程,今天又被张二妈抖了出来,并且拿它作为教材来教育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当着爸妈的面,我真懒得理睬她。

第二天傍晚,张二妈领了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踏进我的家门。小姑娘还未长大成人,瘦瘦的小小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样子出落的倒蛮好看的。她是大姑娘的妹妹,大姑娘就是张二妈给我介绍的对象,整个人可以用五大三粗这四个字来形容。国字型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印着数不清的针眼似的汗毛孔,像是为了美容特意拿绣花细针扎得一样,可惜的是这个美容师真不敢恭维,或者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知道怎样合理布局,恰到好处地安排针眼的位子和眼儿的大小与深浅,只是太随意太大胆了些,不分青红皂白刺得满脸都是。十个指头短短的,粗粗的,比猪八戒的九齿钉耙还要强悍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个种田的好把式,真让人担心日后要是发生纷争打起架来,是不是她的敌手?

“怎么样?”张二妈涎着脸,“看看姑娘这身板,田里的地里的,家里的外里的,什么事儿都能给你做得光光的。小伙子哎,就等着享清福吧。嘻嘻!”

姑娘倒是挺老实的,坐那儿目不斜视,只是偶尔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瞟一下我。倒是小姑娘大方些,大眼睛火辣辣地盯着我,好像要在我脸上找到什么标记似的,或者想永远记住这张没有明显特征的脸。

家里也登时热闹起来,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孩子,一个个扒着门框伸着脑袋,瞪着大眼往里面张望。后面的孩子望不见拼命地往里面挤,前面的孩子又不敢走进来,撅着屁股拼命顶着,两股势力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像上栏的小猪一样挤着吵着,闹哄哄的又像家里进来了马戏团似的。

“去去去,小鬼家,没见识过世面啊?”张二妈过来驱赶着。“哄”像见了血的苍蝇,散了又来了。张二妈坐回板凳又走到门口,走到门口又坐回板凳,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也拿这些小鬼门没有办法,只好换一方,屁股对着大门坐着,眼不见心不烦。

家里像腊月三十晚上祭祀祖先一样,三牲齐全。八仙桌上塞满了瓜子花生,糖果糕点。

“吃,花儿吃!”张二妈满面春风,一边主动热情地招呼客人,一边大把大把地把瓜果抓到客人的面前。爸爸在堂屋转了转,算是相了一下他老人家未来的儿媳妇,也不知满意不满意,就转出去喂鸡喂猪去了。妈妈一脸的笑,忙着倒茶添水。看得出她很满意,她一定在想如果成了,就平白添了一个壮实劳力,划算。整个家里笑语喧天,香气四溢。正是:喜气盈门好热闹,堂前案几亦生辉。

倏尔香茗品定,瓜果尝罄,便撤去残羹剩孽,换上一盘盘热气蒸腾的各色佳肴,荤素搭配适度,红绿色香俱全。八仙桌上盘碟垒叠,盘盘菜素都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扑鼻香气,诱发的人馋虫往上只涌,口水往肚内直咽。这是爸妈一整天奔跑忙碌的杰作,在这关键的时刻杂然人前,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如自所愿,但凡满面春风,尽其所有,毫不吝啬。

在张二妈的精心安排下,我和未来的媳妇花儿同坐一条凳。张二妈,花儿的妹妹小姑娘,爸爸他们仨各霸一方。妈妈自然一会儿厨房,一会儿堂屋,两边穿梭,忙着添菜烧汤。爸爸亲自执壶,陪张二妈杯来盅去。我们仨不喝酒,张二妈不准我们吃饭,一定要在每个人杯里倒一点点陪陪他们。香儿和她妹妹不好推辞,我尽管讨厌张二妈这副油头粉面吵吵嚷嚷的嘴脸,但也不好十分的拒绝,只好勉强倒了一点点。

张二妈反客为主,给我们仨每个人碗里搛了满满一碗菜,还嫌气氛不够,硬逼着我和花儿对饮一杯。花儿不作声,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被人捉弄的感觉,便坚决不从,张二妈说一定得喝。爸爸接口道:“二妈叫你们喝,就端端杯吧。”妈妈也在旁边添火加油:“喝,喝!”身处这样的环境我的人整个已经麻木了,大脑里**,菜的味儿已全然不知,人的好坏也浑然不觉。胡里胡涂端起酒杯和花儿对撞了一下,脖子一仰,杯子底儿便朝了天儿。“好!”张二妈大声地喝着彩,道,“就这样,男人就要这么爽快,夫妻就要这样恩爱。”说着又面对着花儿的妹妹,“小妹,陪你姐夫喝一杯!”

此刻我真想一醉方休,或者醉死算了,活着被人像猴一样耍,心里真不是滋味。我从爸爸手里接过酒瓶,咕噜咕噜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来就要喝。爸爸说:“不行,想醉啊!”夺过我手里的杯子倒了一大半,仅留杯底那一点点,我端起来跟小姑娘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好,有量。来,我们也喝一杯!”张二妈端起酒杯,跟爸爸狠狠地撞了一下。酒杯发出清脆的悦耳的响声,就像一场正在演出的大型合奏曲,随着指挥棒一挫一顿,所有的乐器嘎然而止,只留小磬“当”的一下,不免叫人为之一颤,觉得恰到好处,令人叹服。

就这样,整个席间张二妈唱着主角,爸妈做着配角,我们仨倒成了傀儡木偶一般,任张二妈想怎样捏弄就怎样捏弄。除此之外,她的一张巧嘴还说着两家话,一会儿赞我知书达理,稳重有程度,一会儿又把嘴撇过去赞花儿能干有力,是居家过日子的好手。讲得爸爸妈妈不住地点头称是,只有应允的份儿没有回话的余地。真不愧是靠耍嘴皮子混饭吃得媒婆,噼噼啪啪天花乱坠,哇哩哇啦水能点灯。什么是本事?这就是本事。吃了你的,喝了你的,事办的成与不成全然不论,还要你服服帖帖,不住地称好。

一阵山呼海啸,风卷残云,人人是容光焕发,个个是肚凸肠肥。饱呃喷溅,酒香盈溢。套用鲁迅先生《祝福》里最后一句,“天地众神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预备给鲁镇的人们无限的幸福。”张二妈也醉醺醺的,预备给我无限的幸福了。

香儿肯屈身俯就先到我们家,在村上是首开先河,极大地满足了父母的虚荣心,也算是给足了我的面子。临别的时候张二妈撂下话来,说:“三天以后给回话。”意思就是说如果香儿看中了我和我们家,三天以后就要求我到他们家去回访。反过来如果我对香儿有意,就接受邀请,否则就算和拉倒,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让其自然消失,互不影响。

妈妈问我:“怎么样,还行吧?”

爸爸说:“行了,种田的要求那么高干吗?”

什么行不行的,初恋失败后我已经没有了感觉。也许他们的说法是对的,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传宗接代,天经地义。何必要像文人墨客那样把爱情复杂化,升华到危不可及的高度,当作神圣来讴歌。

我说:“你们看着办吧。”

爸爸瞪了瞪我,没有出声,那意思我知道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妈妈说:“就这样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挑挑拣拣的了。狗子比你还小一岁,倒生儿育女了。他老婆不也是没有文化,个子还一点点高。”爸爸接口道:“如果人家姑娘同意,就叫狗子陪你去。”我未置可否。爸爸又说:“你应该为我们想想,这么大了还不结婚,叫我和你妈都没脸见人。马马虎虎的结结婚算了,要不然一天到晚为你烦。”

由于所处的位置不同,爸爸妈妈希望我早点结婚成家,了却心事,这样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常常见到妈妈看到别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总是眼睛馋馋的,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抢过来抱着不肯撒手,又是亲又是吻,又是叨叨着:“要是我们家的该有都好呀!”我自己也想不成家,总不是一回事,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从来没有给这个家里带来个快乐和财富,还一天到晚让爸爸妈妈操心。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想着马马虎虎结结婚算了,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就是几十年的光景,搬着指头过日子能有多少天?可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不求跟笑语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哪怕是男女之间的感觉也行呀,可就是找不到。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总喜欢拿人家跟笑语比?花儿一走,我的头脑里就出现两个人,一个是笑语一个是花儿。笑语阳光灿烂,细皮嫩肉,能写会画,象安琪儿一样让人心醉。花儿老实本分,皮肤粗糙,笨嘴笨舌,象丑小鸭似的叫人感到有些木呐。

怎么办?是顺从爸爸妈妈的意思爽爽快快地把这门婚事定了算了,还是顺着我的意思坚持到底?我不愿伤害爸爸妈妈,倒希望花儿能拒绝我。我想我那天的表现肯定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也许她会和**带来的那个姑娘一样,认为我是呆子,然后干净彻底地拒绝我。

我甚至在家里祈求,祈求花儿不要相中我,祈求有一个什么人立刻把花儿娶了去。但是事情恰恰相反,上帝并没有因为我的祈求而庇佑我,花儿走后的第五天,张二妈带了信来,叫我准备一下第二天跟她去相亲。

真是“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破头。”我的华盖运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呢?

花儿看中我什么呢?我很纳闷。论人品,我相貌平平,文不像秀才,武不像兵。农田里的活儿仅仅只能说是会,根本谈不上精,丢了农田根本就没有谋生的本领。论家庭,爸爸妈妈都是地道的农民,家庭条件并不怎么好。三间普通的红砖青瓦平房,两间小厨房,还有一个泥土围起来的小院落,仅此而已,要么院子里还有几颗合抱粗的大槐树。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让人动心的理由。是不是张二妈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让花儿和她的家人动心的呢?我不得而知。

爸爸妈妈听张二妈添油加醋一比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对我说:“人家这样看得起咱们,这个亲就好讲了,千万不要错过机会,明天好好地跟了二妈去。”又千言万语地表达对张二妈的谢意,诚恳地留张二妈吃饭喝酒。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我不是一个邋遢的人,但也不喜欢刻意打扮,平时从不在头上搽油,也不在脸上施粉,以前做学生时不搽不施,和笑语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搽不施,现在在家当农民种田,更是不搽不施。我喜欢自然,我喜欢朴素,我从来不会因为上街或者要走亲戚而中途换衣换鞋,涂脂抹粉。但是那一天,在爸爸妈妈,还有张二妈的严密监控下,我却刻意地精心地打扮了一番,——严格地说是他们为我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妈妈在箱底里翻出崭新的衣服给我穿着,还左一牵右一叠的忙活了好一阵。张二妈亲自打水让我洗脸,还从口袋里掏出她精致的小梳子,为我整理头发。妈妈又把她的梳妆镜拿来,为我左一照又一照的。一会儿嫌头发不够油亮,用点头油再润润,一会儿又觉得衣服上有皱痕,左一抹右一抹的。手里这样做着,嘴里还和张二妈一道唠唠叨叨的嘱咐我:要高兴一点,不要像借了你的米,还了你的糠一样拉着脸。要开口讲话,不要像庙里的菩萨似的闭着嘴,等等等等。尽管我十二分的不愿意这样的打扮,也不愿意听他们唠叨,但是我毫无办法,只好由他们忙着。他们忙啊忙,忙活了好半天,连狗子都等的不耐烦了。我简直就是唐朝诗人薛逢的《宫词》里的那个妃子,我好可悲哟。

杏花还没有谢完,桃花已经吐蕾绽放,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芳香。“嘣——啪”,雷子嘣地一声飞上天,啪地一下炸开了花。撕碎了的花花绿绿的碎片,天女撒花似的纷纷下落着。一群孩子一边敲击着砖片合着节拍,一边朗声唱着:“红公鸡,绿尾巴,飞上天,讲鬼话。”孩子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很有韵律。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鞭炮又顽皮地跳跃着,闪着光,发出刺耳的响声。孩子们不再唱歌,丢下手里的砖片,飞快地哄抢着还冒着烟的没有炸尽的鞭炮。“安全,安全!”爸爸一边大声喊着安全,一边驱赶着这些不顾危险的孩子们。

一向沉寂的农家小院,今天出奇的热闹。家里家外全是亲戚,有内三党外三党的直氏亲戚,也有边边角角的旁氏亲戚。门口有付担子,担子里摆放着一对大鲤鱼,一大刀肉,几筒面条,几十对长板糕,一套崭新的服装,一双皮鞋,一双袜子,一条纱巾,还有大袋小袋的糖果什么的。所有的物品上都贴着新鲜的红纸,表示着极大的喜庆。女眷们有手里搀着孩子的有怀里抱着孩子的,都围着担子唧唧呱呱,一会儿说还差这个,一会儿说还少那个。害的妈妈一会儿从忙乱的厨房里奔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揩擦着油涩涩的手,一边飞奔到房里找缺少的东西。找来了交给张二妈,又奔到厨房里。张二妈一样一样数着,动作十分地麻利,同时还能准确地回答人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信没有落下什么了,张二妈一声令下,狗子挑起担子,便在雷子炮仗的的炸响中离开了家门,张二妈跟在后面一扭一扭的活像戏台上的小丑。

礼品担子一走,这边妈妈把糖果一散,酒席就拉开了架势。小小的堂屋里一开三席,上首两席,下首一席。请来帮忙的人把桌子擦得精光闪亮后,每席上八只酒杯八双筷子一瓶白酒两包香烟摆放好了,狗子的父亲我的二叔拖着长音脆崩崩的大吼一声“开——席——”。那边帮忙的人从厨房里先端出冷盘,每桌四个:一盘白斩鸡,一盘熟切牛肉,一盘红心咸鸭蛋,一盘精制香肠。盘盘刀功精致,堆得宛如小丘。

二叔开始按席,“舅舅,今天你为大,首席你义不容辞。”二叔大声地招呼着我的舅舅,并动手拖拖拽拽,嘴里还不停地唠唠着,“嗨,舅爷爷今天都没你大,只好委屈他老人家坐另一桌喽。”说着一眼看见我的姑夫,又拉着姑夫的手大声地,“你今天也不小,和舅舅一条凳。”又看到我的姨父,也大声地,“你跟舅爷爷一条凳。其他人,表爷家随便坐,抓紧时间开完了这轮,还要开下一轮,快!”

正在拖拖拽拽间,一眼掸到满头大汗的狗子,吃惊地问:“你怎么回来了?”狗子气喘吁吁地:“雷子炮仗忘记拿。”说着头也不抬地一路小跑着走了。说是不要落下什么东西,原来一忙还是把雷子炮仗给忘了,幸亏张二妈在半道上想起来了,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不说狗子走了,还说这边的酒席。该按的已经就坐,不该按的都离开了堂屋,想帮忙的就拿拿洗洗帮帮忙,实在插不上手的就在院子里赏赏桃花,看看绿草什么的,准备着到下一轮。

三桌酒席同时开,斟酒的要斟,喝酒的要喝,有说舅舅一定得敬的,有说姑夫也要陪的。量大的说要喝,量小又不肯,酒官司可就打开了。有说顺着拖木排的,有坚决不同意的,有说单挑的,也有说一起喝的。个个争得是脸红脖子粗,人人吵得是脑门子上油光闪亮。再加上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在席间穿梭着帮忙的人,大声喊着:“碰着碰着,请让一让。”正房里也好,厨房也罢,都闹哄哄的如同沸腾的粥,又似炸了窝的蜂。

一轮结束。吃过的,红红着脸打着饱呃,漫不经心地来到太阳底下优哉游哉地剔着牙,嗑着瓜子,品着香茶。帮忙的赶紧撤下残羹剩菜,该倒到泔水缸里的倒到泔水缸里,还能拼盘的就留下来,然后就飞快地洗盘子洗碗。负责管酒杯筷子的,手忙脚乱地收拾酒杯筷子,洗干净了,又照原样整整齐齐地摆放到抹得干干净净的桌上。还是先上四个冷盘。二叔一吆喝,没吃饭的人也不用像首轮那样三请四邀就围了起来。酒官司再一次打上了,高喉咙大嗓子的程度丝毫不亚于首轮。

闹哄哄,七八桌酒席从上午十点钟开始一直哄到下午两点多钟才结束。可忙坏了帮忙的人,他们最后一次把堂屋里三张桌子打扫干净,把重要的客人又请到桌上吃烟喝茶商谈事情后,才到厨房里填喂自己早就饿坏了的肚子。

爸爸和二叔,忙着给客人拿烟倒茶聊天。舅舅喷着酒气对爸爸说:“姐夫,悠悠押了庚,这一下你跟我姐用不着烦了。下半年把事情办办算了。”二叔接过话茬:“舅舅可要出一把汗喽。”“外甥结婚吗,应该的。”舅舅大声应和着。

呜呼,施笑语呀,我定亲了。居然按着农村古老的方式定亲了,我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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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个~就结婚 六 十』

六过去开小猪行的老板~里捏~朱砂~笔,来买小猪的人看中了哪头小猪,他就用朱砂~笔~~一个记号。这一号~,买卖双方都不能够随便反悔,谁~是中途反悔了,谁就~承担责任。在我们这里,~定了婚,那就像小猪号了~——这个比喻把人猪化了,当然是不确切的,但比较形象,人们经常~在~~用。比如,某家姑娘定了婚了,有人问起来,知道的人随~就是一句,号了~了,人家就知道那个姑娘已经定了婚了。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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