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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三部曲  中篇  抓个女人就结婚》

第2章抓个~就结婚 六 十

作者:悠闲居士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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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开小猪行的老板手里捏根朱砂红笔,来买小猪的人看中了哪头小猪,他就用朱砂红笔做上一个记号。这一号上,买卖双方都不能够随便反悔,谁要是中途反悔了,谁就要承担责任。在我们这里,男女定了婚,那就像小猪号了红——这个比喻把人猪化了,当然是不确切的,但比较形象,人们经常挂在嘴上用。比如,某家姑娘定了婚了,有人问起来,知道的人随口就是一句,号了红了,人家就知道那个姑娘已经定了婚了。当然人是不能够用朱砂红笔作记号的,这押庚酒就是记号。只要一办了押庚酒,就等于向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宣布,某家和某家结了亲家,某人要娶某人为妻,某人要嫁给某人,别的人就不能够随便插足了。我家办了押庚酒,也就是说我家和香儿家成了亲家,我要娶香儿为妻,香儿要嫁给我,这已经既成事实了,中途不能够随便反悔。离成为正式夫妻,就差拜堂这一道程序了。那时候农村人法律意识淡薄,尽管国家早就颁发了《婚姻法》,政府也强调结婚要登记领结婚证。只有领了结婚证才是合法夫妻,才受到法律的保护。可农民不管那一套,还是要依据自己的风俗习惯押庚,拜堂,一步不能少。至于到不到政府登记,领不领结婚证好像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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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了庚,男女双方就成了正式的亲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普通的亲戚,是上党亲。从此以后就要走动,男方家里有什么事女方家里要来,女方家里有什么事男方家里也要去,一点不能马虎大意。令人讨厌的还有七七八八的许多繁文缛节,什么拜年啦,送节啦,谁伤了风感了冒要去慰问啦……。一个大男人带着礼物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见了她的爸爸妈妈真的张不开口。还有什么伯伯家叔叔家,尴尬的不得了,简直叫人坐不是站不是走又不是。虽然有她陪着,可是连她都不怎么熟悉没话讲,和别人哪里还有什么共同的语言?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去,任务一完成马上就要回来。“怎么不多玩会儿呢?”香儿怪怪地看着我。“回家还有事。”我搪塞着。“你怎么坐不住,招待不周呀?”她妈见我急候候地要走,抢着说。“实在是家里有事。”“每次家里都有事呀,不是吧,是不是跟我家香儿没话讲?”每次她母亲这样一说,香儿就愣愣地站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得非常尴尬。我也是无言以对。其实是一语中的,我和香儿哪儿有什么话讲呢。我对她不怎么了解,她对我也不怎么了解。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每次在一起的时候就是那么礼节性的几句话,讲完了就没了,想找也找不着,更不用说什么燕喃呢语,接吻拥抱,连手都不想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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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我也怕走这条路,实在是推托不了,才勉强走一遭。爸爸妈妈好像多少有些觉察,一看我闲下来就说:“你到香儿家玩玩去,顺便叫香儿过来玩玩。”“不去,我在家看看书满好的。”从那时起我没事就读小说,并且越读越有兴趣,我一遍一遍地读《红楼梦》。背诵跛足道人的《好了歌》,背诵甄世隐的“陋室空堂”,背诵林黛玉的《葬花词》等。一遍又一遍地被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所打动,渐渐的我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有的时候想想自己的不幸,便独自暗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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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我的缘故,香儿到我家来的也少,和我独处的时候见我总是捧着书不跟她说话,就悻悻地走到母亲那里,一老一少咕咕噜噜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香儿又很勤快,总是闲不住,妈妈在灶上,她就在灶下烧火,妈妈在堂屋,她不是拿着抹布擦桌子板凳就是捏着笤帚扫地。由于香儿的勤快,妈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总是责备我,骂我孤牢,不近人情。我也想和香儿多聊两句,可是总不知道讲什么好。往往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以前和笑语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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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爸爸看我和香儿不大对劲,觉得愈早结婚愈好,便对我说:“秋忙下来,把你的婚事办了吧?”“不行。”“真想到三十岁结婚?”“三十岁有什么不好?”我反问着。“我晓得,你心里还想着笑语那丫头。对不对?”我注意到爸爸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脸色也变了。我沉默着。“你怎么还痴心妄想,那丫头恐怕早就结婚生子了,你怎么还不死心?”我沈默着。我不敢肯定笑语有没有搞对象,但我敢肯定笑语还没有结婚,我有这样的感觉。“你不要害了香儿,人家姑娘可耗不起。”“她耗不起,我又没有拖着她。”我实在憋不住了,呛了爸爸一句。“你!”爸爸瞪大了眼睛,那样子好像要过来揍我一顿。揍一顿就揍一顿,揍过了我就可以完全不听他的了。我这样想着,准备着爸爸过来揍我。妈妈见架式不对,抱怨爸爸说:“有话不能好好地跟小家伙讲呀,动不动就发脾气,小家伙心里的苦处你晓得吗?”妈妈的“小家伙心里的苦处你晓得吗?”这几个字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一下子触到了我的酸处,我往桌子上一趴,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我强忍着没哭出声来。只听爸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没有别的言辞了,一定是妈妈的话让他感受到了我内心的苦处,心肠一下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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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无奈的长叹像皮鞭一样,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让我猛地感觉到了做父母的不易,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地抬起头来对爸妈说:“那就定在明年五月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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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找来张二妈,告诉她我们家里准备明年五月一日办事,请她到女方家里去问问她家里有哪些要求。张二妈去了,回来告诉我们女方家里提出:要置办一房家具,请木匠上门打造也行,街上买现成的也行。春夏秋冬四季的服装各一套,最好买台彩电,如果不行买台大一点的黑白也行。自行车一辆,缝纫机一台,手表一块,余外彩礼五千元。爸爸静静地听着没出声,妈妈嫌五千元多了,答应三千元左右。张二妈搬着手指头说:“凭心而论,不多呀他婶,大村大巷有行情的,人家都是这个样子。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养这么大的姑娘连尿屎都被抬过来了,总不能叫人家蚀本呀。眼看着抬家来就是一个大劳动力,这两个钱值得。”爸爸跟张二妈商量着说:“话是不错,人家这么大的姑娘出门要几千块钱是不多,可是我们挣钱也不容易,你想想看从置办家具到把姑娘抬进门没两万块打不住。都是村上人,你也晓得我的根底,家里并不怎么富裕,彩礼上如果能少些尽量减少些,都是根本人家,其它的话我们也不多讲。你看呢?”“是的,拳子朝外打,膀子朝里弯,我们什么关系?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跟他们我一年还不晓得能见几回呢。”张二妈哔哔啪啪地说着,“好了,我明儿给你们再走一招。”“那就多谢二嫂了。”爸妈同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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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打得家具要牢固一些,秋收一结束,爸爸就请了两个木匠,忙了将近一个月,一房崭新的家具总算打好了。那年月彩电难买,爸爸托人买了一台,好像是村上的第一台,确实是威风了一把。余外又七七八八地买了一些结婚用的东西,几乎花完了多年来的全部的积蓄。真是万事俱备,就等着来年“五.一”办喜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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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一年的下半年,甲肝大爆发,我也没有幸免于难,被隔离在医院里打针吃药,回不了家。香儿来看过我两次,第一次是我刚住院不久,那天我刚打完针,一个护士站在病房门口大声喊:“九床,有人找。”由于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不十分清楚。“叫我?”我疑惑地问。“九床,有人找。”护士又重复一遍。我以为是爸爸,爬起来,趿拉着鞋踢嗒踢嗒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香儿。她两手不踏空地拎了一些东西,见到我就抱怨说:“啊哟,这医院怎么不许人进呢?”“这是传染病区,是不准正常人随便进的。”我隔着玻璃跟她说话。她提了提膀子,犯难地说:“那东西怎么办呢?”“你可以请护士拿一下。——哦,等一下我来喊吧,你先放下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甩了甩麻木的膀子,然后将两手搭在玻璃上:“你是怎么搞得?”“谁知道呢?”我说,“也许我这人天生易传染,也许天生的免疫力就差。”“你不要急啊,好好养息。”她费了好大劲,终于想到了这样一句话来安慰我。“我不急,我带了书来了,没事我就看看书。”“你身上疼不?”“不疼,没什么感觉。——喂,护士,请帮我拿一下。”护士眼皮一翻,看了一下香儿,不作声不叹气地走过去把东西拎过来,放在我的脚下,屁股一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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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她真的对我没什么感情,还是因为她纯粹是个农民,又没有文化,不会表达感情,只见她睁着忧愁的眼睛看着我,嘴也半张着,像是想讲什么,又讲不出来。“你回去吧,我没事的。”我好像反倒安慰起她来。不知道是她听见了还不想走,还是没有听见,她愣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我没事,你回去吧!”我声音提高了八度。她怔了一下,好像或然想起什么,将半开的嘴张大了,哈了两哈又合上了,还是没说出话来。我从地上拎起她送来的东西,再一次地对她说:“你回去吧!我回病房了。”“那……”她仍然将两只手搭在玻璃上,“那我回去了。”“走吧,我没关系。”她放下手慢慢地转过身,正要离开,或儿又转过来:“有赃衣服吗?我给你洗洗。”“不用,都有护士代劳。”“那有什么东西让我带回去的吗?”“也没有。”她看看我再没有说什么,痴痴挨挨地走了,走到大门口还回过头来看了看,那眼里似乎还充盈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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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在我的视线里消失后,我才转身回病房。前后不过十来分钟时间,也说不出是怎么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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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出院后不久,我正在家里看书,她来了,眼睛红红的坐在我对面不住地叹气。我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到她身上,“我不是好了吗,你怎么?”她或然凄凄惨惨地哭起来了。我很是吃了一惊,丢下书忙问:“怎么回事?”问了半天,她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对不起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妈妈说种田的人要的就是身子,你得了这个病,以后还怎么种田?”我正要告诉她甲型肝炎没有后遗症,好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一点不影响种田,没想到她倒先开了口:“妈妈叫我把东西带来还你家,我没肯,明后天她恐怕要亲自送来,今天我先来跟你打个招呼,也麻烦你跟伯父伯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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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楚不过了,原来她们家里见我得了肝炎要退婚。说来很奇怪我一点没有觉得气愤,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想都没想就说:“香儿我不怪你,东西你们不别送,我不要了,就算留个纪念吧。”“呜呜呜。”她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爬起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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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庚送到香儿家里的那些东西都弄回来了,吃掉的鱼呀肉呀什么的也折合成钱给了。按理说两家都互不相欠了,可是张二妈觉得还不解气,气鼓鼓地骂个不休。什么倒霉的人家,遭天煞的人家,她妈的这么好的人家不嫁,硬要留在家里当**等等,语言极其下流难听。如此恶毒还显不够,还要鼓动我爸爸妈妈说一定要闹他一闹,叫她们家认什么青春损失费,狗子也在那里起哄。爸爸妈妈拿不定主意,想闹一闹解解气,又怕闹得两败俱伤,得不偿失。我坚决不同意,何必呢,她又没伤害我什么,得饶人处为什么不能饶人?我说:“二妈就这样算了,弄得满城风雨你不觉得丢人吗?”“丢什么人?她女方家里不怕丢人,我男方家里还怕丢人呀?闹一闹把她家臭名声搞出去,我看哪家还敢要她,叫她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嫁不出去!”张二妈牙恨恨地说。一边说一边还捶台子打板凳的。“她嫁不出去,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反问道。“最少能出口气。”狗子吼着。“我都不气,你们生哪门子气?”“你这小家伙一点血性倒没。”张二妈气呼呼地激我的蒋。什么血性不血性的,这门婚事本来我就不感兴趣,现在由女方家里提出来退亲,正是我之所愿,还血性呢。我说:“爸,你真要闹,第一我不参与,第二我一辈子不结婚,出家当和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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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一再坚持下,预谋闹事的阴谋总算流产了。就像画圆圈一样,从原点出发画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是留下了三百六十度的弧的一个轨迹,为了这一个轨迹闹了一幕活生生的丑剧,让我在居中扮了一回小丑,也把爸爸妈妈气得要死,伤得不轻。结果呢,还是你是你他是他,一样没落到。人呀就是这样,往往很多麻烦都是自己找的,在麻烦未出来之前预想了多少多少美妙的结果,等到麻烦出来以后,再后悔却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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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该干吗还干吗。有一天,狗子神神密密地跟我说:“悠呀,想不想**一diao?”我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呀?”“实在是抹不直,我们想办法把香儿开了苞算了。”“你想呆大牢是不是?”“你真是胆小,仅仅只是破她的身而已,又不要她的命,犯什么法,呆什么大牢?”“你以为这样做是本事吗?你这是流氓!你给我死远点儿!”我没给他好脸色看。“哟哟哟,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这是为你着想,你对我横什么?”“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做这种不道德的事。”狗子在我跟前碰了一鼻子灰,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地:“什么了不起的圣人,还不是跟我一样种田的一个,只是比我多喝了几天墨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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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百思不得其解,人在自认为吃了亏以后为什么光想着报复,而想不到原谅他人。难道原谅他人就这么难?香儿家提出退婚一定有他的理由,要不然不会背着骂名做这种不光彩的事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位思考?不能反过来替对方想想?张二妈,狗子之流没有文化尚且可以理解,还有很多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或者是高官大贵们不也往往做出这样的蠢事吗,这难道是国粹?我倒是希望人们都能大度些,使整个地球成为一个和睦的大家庭,让这个大家庭里的每一位成员都能幸福快乐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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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狗子到没有出过什么损人不利自的坏点子,也很少跟我罗唆。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他晚上回来老婆孩子也算是享受天伦之乐,我晚上回来青灯苦读也是乐在其中。大家相安无事。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既说不上什么好,也说不上什么不好。倒是难为张二妈还不断地给我到处张罗,先后也介绍了好几个,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熄了火。爸爸妈妈自然焦急万分,恨不得随便抓个女人家来做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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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正埋首在田间劳作,“小吴呀。”我抬头一看,发现老校长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正笑盈盈地跟我打着招呼。“啊哟,老校长,你老有何贵干?”我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惊奇地问着。“是这么回事,”老校长说,“我们学校差一个老师,你愿意干吗?”老校长说话直来直往,一点不转弯。“叫我当老师?”我疑惑地,“我能行吗?”“怎么不行?只要你想干就一定行。”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立刻浮现出笑语的音容笑貌来,想到她也是一名教师,我便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校长亲自给我这个机会,我就试试看吧。不过我要跟我爸妈说一声,不晓得他们肯不肯。”“来时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他们说只要你愿意就行。”“那行。”“你明天就到学校去,去了我再把有些事情跟你交代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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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当老师了,我心里自然很高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教得起来教不起来,我想如果能教得起来,笑语是中学老师,我是小学老师。笑语是正式的老师,我是什么老师呢?不知道。管他什么老师呢,先干了再说,不也很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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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语读师范大学后,我也渴望着读师范大学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这个愿望没能实现。可现在鬼使神差,我也当上了小学教师,我真想把这件事写信告诉她,可是转念一想觉得又不合适。也许她的心情刚刚才平静,我这一搅和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呢,很难预料。我是一个男人美好的初恋失败后,几年都难以抚平受伤的心灵,何况她是个女人,她的心灵一定比我脆弱,受伤的程度一定比我大,干嘛又要去打扰她,让她再一次重温痛苦,我于心不忍。再者也许她有了新朋友,我再掺和进去算什么?何况这是怎样的一所学校,我是怎样的一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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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办学理念与现在不同,一切以方便群众为主,所以学校就设在一个比较大的村子里。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个复式班。一间大房子,窗户还是用塑料袋蒙的,又没有窗门,冬天蒙上去,夏天揭下来,雨天蒙上去,晴天揭下来。一二十张缺胳膊少腿的桌子板凳,歪歪斜斜地分成三排,第一排是一年级,第二排是二年级,第三排是三年级。前面的山墙上用水泥抹成一个长方形的块块,再用黑漆一刷,就是一块上好的黑板。没有办公室,一张破桌子支在黑板的左下方就是老师的办公桌,所有的案头工作就要在上面完成。教室外面一个不大的小操场,是上操和上体育课用的场地,也是学生户外活动的乐土。晴天光溜溜的,学生跳呀闹呀尘土扬得高高的,有时候顺着门风挤进来,落到墙上桌凳上,书本上书包上,黄乎乎的全是泥。学生的脸上衣服上也是泥,黑头发都变成了黄头发。遇到下雨天,这个小操场不再是光溜溜的了,被学生踩得坑坑洼洼,泥泞得就像一片浆糊糊。就是这样的一个学校,公办教师不愿来,代课教师又嫌待遇太低。老校长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想到了我,我想到了施笑语,所以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小学代课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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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办学条件虽差得不能再差了,但村上民风纯朴待人客气,尤其是学生的家长。“老师啊,今天中午到我家吃饭去。”我才上班几天,一个学生家长就热情地邀请我。“不去不去。”我推辞着,心想我又不认识你,到你家里吃什么饭呢。“我跟你爸爸是老朋友耶,不准烧噢,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喊你。”容不得我再推辞,屁股一转走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他真的来喊我,这叫我不知如何是好。“这,这,这怎么好?”我感到很犯难。“走吧!”连拖带拽,真是盛情难却,只好硬着头皮去,好在不远,就在学校的门前面。三间小草房,还是土墙。“条件并不好吗。”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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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家里,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只有一部崭新的缝纫机放在堂前还像点样子,上面还有未做完的布料,线还穿在针上,分明有人正在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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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十分好客,喝了一杯茶后,饭菜端上来了,虽不十分丰盛,但也确实不错,有荤有素。拿烟斟酒我是不接受的,盛饭夹菜我就不好拒绝了。又非常健谈,口口声声老师长老师短,喊得我都不好意思。“啊呀,你爸跟我是老朋友,你姑夫跟我是老表。”“管你什么老表不老表,又不跟你搭亲戚,饭一吃我拔腿就走路,什么张三李四王儿麻子的。”我这里正在想着,他那里又说开了:“我姓王,不信你家去一问你爸就晓得了。以后不要烧了,就到我家来吃。我没儿子,就三个女儿。这是大女儿,十九岁了,叫艳阳,在家做做裁缝。”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姑娘立刻蒋本来扬着的目光垂了下去,瘦瘦的小小的好像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做梦都没想到日后她就是月老给我牵红线的那个人,也许是那天我在她家吃饭时,跟她面对面坐着,被丘比特看见顺手一箭就射中了。“二女儿念初中不家来吃饭。哎,哎,小的呢?”或然发现小的不在,便放声喊道,“艳艳,艳艳!”一个小脑袋在门口一闪不见了。“老师在这块她不敢来了。”女主人说。“王艳艳是您的女儿?”我问。“是我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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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我可更不好意思了。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发现这个学生太抢眼,面黄肌瘦不说,几根黄发乱糟糟地从满是油垢的头上披了下来。“这是哪家的孩子?”我想,“家长也不给她洗洗梳梳叫人望着极不舒服。”再加上作业不会做,还喜欢在下面自个儿做小动作。讲了好几次也不听,我顺手捞起教棍打了她好几回。打轻了她张着大眼睛看着你,灰色的眸子一片茫然,一会儿还是那样。打重了眼睛一夹两行泪水无声地从眼角里流淌下来,然后用黑黑的筋筋拉拉的右手左抹一把右抹一把,把泪水抹到皴得起萝卜丝的脸巴子上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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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得也不整齐,旧巴巴的脏兮兮的,我对她的印象很不好。现在到她家里吃饭,又特别热情,感情上好像过不去。我赶忙爬起来,走到大门口,大声喊着:“王艳艳,王艳艳。”墙角拉里慢慢地探出半个灰头土脑的身子,接着整个人出现了。“来,吃饭。”脚下像灌了铅似的,又像有鬼拽着,多半天才移动一步。“老师喊你,快家来吃饭吧。”她爸爸也跟着我走出来,笑嘻嘻地喊着。“家来呗!”妈妈也在家里大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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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一晚饭,显然是王艳艳的,我端起来,麻利地搛了好多菜堆在饭上,递到她的手上。她又盯着看了我几眼,然后才慢慢地伸过手来,接过碗筷又出去了。“老师你真客气,你自己搛菜吃。”“吃,吃。”“你看脏的,也没功夫跟她搞。”爸爸显然发现女儿身上脏得不像样子,自言自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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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酒吃两碗饭是很快的,饭毕我借有学生,打招呼要走,女主人说:“下次把你老婆带过来玩玩嗨。”“我,我还没对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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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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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一个学校,一个老师,一个班级。老师既是校长又是校工,既要上课又要敲钟。自由得很,想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上累了想歇一会儿就歇一会儿。没有人管,完全有自己掌握。老校长偶尔过来翻翻看看,指导指导。时间不长我学会了复式班的教学,知道上一年级的时候,安排二三年级做作业。上二年级的时候,安排一三年级做作业。上三年级的时候,安排一二年级做作业。老校长说这叫动静搭配,上好了比单式班质量好。也不是所有的课程都要动静搭配,只是语文和数学两门主科(那时候小学还没开设外语),其它如音、体、美等还是合在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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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我又学会了拉二胡,儿童歌曲又好拉。自此以后天天有音乐课,小二胡一响,学生就跟着唱起来了,又省力学生又有兴趣。村上的人都夸奖说:“吔,这个老师还多才多艺嘞。”因为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哪个老师教过学生音乐,他们从来也没听过老师学生唱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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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口碑逐渐好了起来,村民们对我更加尊敬。后来我索性背了一床被子住过来了,学校不是还有一个小厨房吗。我就住在学校吃在学校,差生中午也留,晚上也留,有的时候还到特差的学生家里去又是访问又是补差。家长高兴得不得了,又客气得不得了,总是要留饭,尽其所有,让我觉得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有的时候上菜园弄菜,干脆就多弄一把走校门口过就丢下来,有的时候知道是谁丢的,有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是谁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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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长看我不但能待得住,还和村民处得好,对我的表现表示满意。更想不到那一年期末考试我教的班级在全镇排名中还数一数二,老校长高兴得不得了,大会小会的表扬。在取得掌声和荣誉后,我觉得教书还真蛮有意思的。



当然也有淘气的时候,那是我刚开始干,摸不透学生的脾气,对待好打架的学生总想用武力镇压。想不到武力只能起到暂时的威慑作用,对长治久安没有多少帮助。有一个小男生特别爱打架,我拿它没办法,处理过好几次也不行。送家去家长也打了还是打不怕,家长说老师你给我打没关系。我想怎么办呢?打吧他又不尽打,不打吧又镇不住其它学生。想来想去想到一个折磨人的办法,除了上主科外其余的时间就让他对着墙用额头顶着粉笔,并美其名曰:面壁思过。这一遭果然厉害,打架的再也没有了,耳根清净了好多。我正沾沾喜喜于自己的发明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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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一我到学校来上班,推开教室的门,黑板上歪歪斜斜地赫然写着:吴有有我**妈妈比。在比字上画了一个大圆圈。这里显然有两个字不会写,一个是悠字,还一个是……。趁还没学生看见,赶紧把它擦掉。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到办公桌上想歇会儿定定神。什么东西臭烘烘的?我低着头找了好半天,没找到东西。发现这股臭气好像是从抽屉里发出来的,我打开抽屉一看,恶心的简直要吐,一泡淖臭屎在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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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我呕的没吃饭,可是让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能跟学生对着干。从此以后我有意笼络犯猴的学生,把他们当小干部,还经常表扬他们,一来二去便慢慢地软化了这些皮猴子。再后来这些人便成了我的好助手,我要有什么小事暂时离开,把班级交给他们也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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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他们带了头,班风就正了,学习的风气也上来了,再加上我的努力,所以学生考试就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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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寒假我还得了几十块钱的奖金,爸爸妈妈高兴得不得了。过年的时候,姑夫对我说:“悠悠呀,把我老表家女儿讲给你啵,就是你学校门前面姓王的那家。”我头脑里立刻出现一个瘦瘦的小小的还未发育成熟的小女子的影子,说:“她才好点点大呀?”“过年整二十,比你小六岁。”“还得了。”“只有嫌大的,还有嫌小的吧?”姑夫说。“讲讲看嗨!你老表根本人家。”爸爸妈妈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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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姑夫真的去了,回来对我说:“我家老表就讲你好,小丫头也讲看上你了。”“啊哟,真是缘分!”妈妈高兴得失声赞道。“不行。”我说,“年龄相差太大了。”“不大,人家还有相差一二十岁的呢,差六岁差什么差?”爸爸也说没关系。姑夫说:“把你二十天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二十天以后我问你要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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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不可能。在我的眼里她还是个小黄毛丫头,怎么可能跟她同床共枕鸳鸯交合成为夫妻呢?我想都不敢想。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好像也还是开学的第一周,一天姑夫捧着一杯茶来到我的学校,我正下课。“二十天的期限已经到了,你应该考虑好了。”我或然想起来:“我还把它给忘了。”“忘了?”姑夫说,“人家已经看上你了,就等你一句话了。”——歇了好几年才知道这是姑夫玩得一个诡计,他到女方家里也说我看上了他家的姑娘,说是我说的非她不娶。“这可怎么办呢?等等再说,行吗?”“不行,这事情就要趁热打铁,一拖又是一年。”“那你们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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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就在姑夫紧锣密鼓为我讲老婆的时候,或然收到施笑语的信。已经有两三年没跟她通信了,今天突然接到她的信,我有些激动,赶忙打开来。原来她在父母的催逼下,已经谈了男朋友,是她的同事,要准备结婚了。她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顺便在认识认识她的男朋友。阅信后,我心里有种失落感,我发现原来我还深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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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个~就结婚 十一 十五』

十一笑语就~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虽然在思想~早就有了准备,但是在心理~总有些过不去。看着~照片,照片~的她还是那样灿烂地笑着,想到她就~和别人拜堂成亲,然后~房花烛,然后偎在那人的怀里,~在那人的~~,心里真正是难~悲戚。以致好几天人都提不起~神,失落落的,课也不想~。真想去参加婚礼,见识见识那个~福不浅的幸运~子,但是我没有那个勇气。我怕尴尬,我怕我控制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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