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之前,衣食由父母张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学校开除以后,父母不再对我那么体贴了,甚至要求我扛上锄头下田,种地。最轻的活就是在家煮饭烧菜洗衣服。我认为家里的生活很痛苦,而且那些洗衣做饭的家务活都是属姑娘家干的我受不了那种痛苦的煎熬,于是趁父母外出,我翻空了家里的箱子柜子,找到了五块钱(我靠,父母预料到我要逃跑,早就留了一手,把家里的钱存进银行。幸好找到五快,够了,这样也罢,刚好够我进县城的车费)离家出走了。原本想在县城里找份活干,但一个人要自力更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找了一家餐厅,当起了服务员,上班的第二天,不小心把菜汤倒在了客人身上,恰好客人的衣服是名牌,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赔偿那件被我弄脏的衣服,我为了躲避赔偿,从餐厅偷跑了。去了建筑工地。风吹日晒,温饱问题极度差的情况下,我的皮肤一天比一天黑,身子一天比一天瘦,感觉全身上下只剩下骨头了。拿了一个月薪水(不到600元人民币)便逃之夭夭了。一个人在人潮涌涌的大街上奔走,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能干些什么,感觉前方的路很渺茫。正当我抵着头感觉心理空洞无聊的时候,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为什么要偷跑出来?”男人的声音像一头吼叫的狮子。这个男人是我父亲。
“……”
“马上跟我回去!”那头狮子般的男人继续吼叫。
“……”我没出声,所做的举动令我终生难忘,一拳打在我父亲胸口,然后转身,快速奔跑。身后传来父亲雷声般的咒骂。“死也不回家”我想。逃离现场以后,我去了县城唯一家旱冰场,那地方我以前去过,读书的时候经常兜里装着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去玩。把生活费花光以后便回学校饭馆赊帐吃饭,一学期下来欠饭馆的钱有好几百块,我父亲去学校给我还债,还完债,当着众人的面扇了我几耳光,踢上几脚。导致我在学校的脸面丢尽。还有,我好不容易留了一头长发,跟某个明星的头型相似,学校的好多男生都留那种发型。放暑假以后,父母骂我的头型像二流子,混混。“不懂欣赏”我低声顶撞了一句。父亲便拿着木棍乱棒将我打出了家门,说不把头发理成跟他一样的平头不准回去。我现在出来了,不回去了,还来找我干吗呢?我真是搞不懂父母心头怎么想的,我估计他们还没有把我折磨够,把我弄回去还要折磨我。
人是个什么东西?人是就是动物,动物是什么东西?动物就是畜生一类的生物。
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一种折磨,什么叫做折磨?折磨就是当你生活在一种环境中,这种环境令你感到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当还是很小的时候,我跟其他儿童一样,是父母跟前的乖宝宝,在学校经常拿“三好学生”奖状的好孩子,就在上小学二年级的那年,父母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他们认为在家务农挣不了几个钱,跟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准备外出打工捞一把,挣些大钱回来让我们家过上幸福的日子。于是将我抛弃在二叔家,他们扔下一句话:“在家听二叔的话,好好学习。”便踏上了南下的火车,这一去就是七年,等他们回家的时候我已经上初中三年级了。
七年间我搬了两个家,一个是在二叔家,一个是在外婆家。二叔是个充满暴力倾向的长辈,我只要稍微做错点什么,结果有点惨无人睹,他会用板子或者巴掌招呼我,直到我片体鳞伤为止。二妈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极其吝啬的妇人,当我看见其他孩子在吃糖啊果啊什么的时候,我也想吃,但我只能用脑子去想。根本吃不上,二妈是不会跟我买的,当别的孩子正依偎在父母的怀抱看电视的时候,我却要挽起袖子给二叔二妈他们做饭洗衣服,他们干农活干累了,需要休息,需要我这个半大不小的娃娃伺候他们。农忙时节,我得跟他们一起下田栽秧收谷,挖地种田,他们忙不过来,他们需要我这个小帮手,我双脚陷在田里,手里拿着秧苗,卖力里的将一根一根的秧苗将水田里插,但**水田的一些秧苗总是会浮上水面,跟着就是二妈的破口大骂以及远岸上一些玩耍儿童的幸灾乐祸的讥笑,汗地里的土很坚硬,尽管我抡着把大人们用的锄头怎么挖也挖不动,二叔骂我没能耐,那么大个人挖个地都挖不好,那年我只有九岁。大冬天里,我经常穿些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学,即使**的裤裆破了也要将就着穿(别取笑我,会伤我自尊的,事实的确就是这样)。连我的老师都发出感叹:“龙娃他父母也够节约呀,两口子在外打工挣大钱,也舍不得帮儿子添两套过冬的衣服!”老师哪里知道,我父母寄给二叔他们给我买衣服的那些钱早被他们私吞了。我经常在夜里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所以我哭了。眼泪淋**枕头,“这样也好,早点把眼泪流干,明天晚上我就不用睡湿枕头了”我想。
小学毕业以后,父亲回来过一次,回来的目的主要是将我转移到外婆家,因为要上初中,外婆家里镇上不远,镇上有所中学。将我转移到外婆家的第二天,父亲便匆匆的踏上了南下的火车。父亲走的那天,我跟外婆去送他,当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向父亲挥了挥手表示道别,同时也掉下了泪,那是一种渴望的眼泪,我渴望父亲别走,渴望他和母亲能早点回家和我一起生活。或许父亲看见了我的泪,但他根本看不见我幼小的心灵里所受的创伤。或许他根本没有看见。就算他看见了,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娃娃眼中的几滴眼泪的味道有多咸多苦,他和母亲的志向有多远大呀,那气势就好象要把全世界的钞票都挣进他们腰包一般,哪儿会在意一个小娃娃眼中的几滴泪哟。或许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将我在二叔家受的委屈说出来,我跟父亲说过了呀,父亲说是我不对,听二叔他们的话是应该的,小娃娃要多吃苦,长大了才会有出息。操他十八代祖宗的,是哪个王八蛋提出这一理论。别说我没有素质,就是想骂这个王八蛋。
外婆家的生活跟在二叔家的生活比起来似乎要好要好一些。外婆年纪大,不习惯打骂我这个外孙。舅舅是个老实人,他们只知道忙他们的,没时管教我。生活就这个样子:我读我的书,他们干他们的事情。生活上还是挺不错的,每天放学回家,舅妈已经做好饭,我上桌端碗就吃,废话不多。食物不是加点清油盐巴的白面条就是一碗白干饭合几颗泡菜,填饱肚子就去上学。有时候我也不免埋愿几句,说一些饭菜不可口的话,外婆马上就会插上话,“孙子,有这个吃就不错咯,象当年我们是靠吃野菜长大的哦,哪儿有这么好的白米饭吃哩!你们这些小娃娃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哟!”面对外婆的话我无语。“这个是什么年代?你们那又是什么年代?现在快二十一世纪了,你们那是旧社会嘛!尽扯些废话,好多同学放学回家都吃三菜一汤,频什么我回家就吃这些。”我想。因为家不在这里,和父母以前住的那几间房子上面都已经长满了草。也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的了。父母抛弃我出门捞钱去了,我没有家,我是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学校生活多姿多彩,我喜欢学校,而且也喜欢学习。因为学习起来可以忘掉烦恼,忘掉对父母以及家的那份牵挂。因此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记得期末考试考得最差的一次好象是全年级第五名,平时都是属一属二的级别。老师很喜欢我,经常在其他同学面前夸我学习用功努力,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但外婆他们的态度却是一般,记得有一次我拿着全年级期末考试第二名的奖状回去向外婆舅舅他们展示的时候,舅舅冷冰冰的甩出一句话:“这有什么?不就一张废纸么?废品堆里有好多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顿时我的情绪降到万丈深渊,开始对钱有了新的认识。平时在学校里,很少买零食吃,因为父亲父母寄来的零花钱都被舅舅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扣了。无所谓,在二叔家里我已经习惯了那种可想而不可吃的生活。更何况在学校我交了不少有钱的小哥们,时不时的他们还请吃些点冰糕小吃什么的,我有时候也会捞点外快,放学回家的路上,在马路边,拣些废铜烂铁什么的拿到收废品的叔叔哪儿去卖,换一些小钞票。“我能自己挣零花钱,我很了不起。上初中,有那么哥们朋友,真好!”我感慨。
有一次,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腿,老师通知舅舅来学校,老师们都叫舅舅送我进医院。可舅舅所做的举动让全场的老师学生都大为惊讶,“哎呀,老师,我们穷人家进不起医院,让他回去养几天就可以了!”就这样我被舅轻手牵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家,回家后舅找了点药酒,让我自己用酒揉两下,说揉几下在家呆了两天就好了!然后转身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我信以为真。两天以后脚肿得象馒头。不能去上学,无奈之下只好放下课程在家休息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收到过父母给我寄来的信,父母在信上说:“儿子,在家里一定要听外婆舅舅的话啊,舅舅是个大好人,外婆最疼你这个外孙了,你要好好读书哦,读好书上好学以后长大了才有出息,爸爸妈妈在外面也怪想你的……”我没有看完就顺手将信撕了。想哭但没有哭出来,眼泪早就在二叔的时候流干了,心里充满愤怒和辛酸。舅舅很好吗?外婆很疼我吗?上好学读好书长大以后就有出息吗?那时候并不知道读好书长大就会有什么出息,只知道:读书是我生活中唯一的爱好,除了读书以外从不喜欢干的别的什么事情。
记得父母以前在家的时候,每次拿着“三好学生”奖状在父母面前炫耀,父亲总会抱着我,笑呵呵的夸儿子真能干。母亲则会忙着在厨房弄好吃的。童年,生活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无忧无虑。就想水里自由自在的鱼儿,天上快乐的鸟儿。能有童年,童年里能有父母的呵护,真的很幸福。但那些生活远去,我想我已经长大了,是大人了。但老师和一些人们却称我们为“少年”,少年生活又是什么样的?难道就是象我这样生活在冰窟里?
有一次学校开家长会,舅舅用多种忙,抽不开身的理由回避,全班同学的父母都到场了,只有父母缺席。老师严厉批评我没有将学校要开家长会的通知传到。回家以后,舅舅也唠叨:“好好的,开什么狗屁家长会,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嘛!下次要开什么家长会的鸟事,别跟我说,我又不是你家长,只不过负责养你一下!”从那以后,对学习也失去了兴趣,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课堂上,每天只能用小说打发。也不喜欢去跟朋友同学些打招呼了,不可否认,我很自卑。
初中二年级结束那年,暑假里的一天,舅舅告诉我,父母前两天上的火车今天到家,要我跟她一起去接他们。若无其事的跟随着舅舅来到车站,的确如此,当时的表现的确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父母的样子在脑海里似乎有点模糊。只知道天天在学校念书,每年有一对叫做“爸爸妈妈”的男女会跟寄来一年的学费,生活费。这种生活过了七年。七年的光景有多长?说来不长,也就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然而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足够让一个思维不算完全开阔天真无邪的儿童变成一个青少年,一个性格孤僻冷漠的少年。他记不清自己的父母长得什么模样,甚至记不清他那过去的七年间是怎么过的,他的生活有点滑稽。
人山人海的火车站,见到了那两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缓缓走来,舅舅喜出望外的迎上去接过那男女手中的包,舅舅那高兴的劲儿就象见到自己的亲爸亲妈一般,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高兴过,我原地不懂站着发呆。
“龙娃,见到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叫啊?”舅用责怪的口气跟我说话。
“…爸爸…妈妈…”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口气将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有点绕口。
“儿子!嘿嘿,都长这么高了!”那女人笑嘻嘻的放下包过来抱我。
“瞧!舅舅对你不错吧?把你养这么高了?”那男的也跟着傻笑,听他的口气就好象是除了舅舅以外就没有人能把我养这么高,这么大一样。他们没有那种能力将我养这么高,所以把我放在别人家养。
哦!我记起来了,我是他们儿子,而且他们也还知道有我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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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的开端』
那年的暑假还没有结束就搬出了外婆家,跟父~一块回到小时侯住的那所房子,父~将那所房子简单的休整了一~。便搬~住了,回去的哪天晚~,~亲在厨房忙呼,父亲则跟我坐在一块一边看电视一边扯淡聊天。父亲讲一些他在外面~钱的故事,我在一旁盯着电视机若无其事的听着,听完以后,父亲突然问起我这几年的学习情况怎样?我回答了一句“哦,马马乎乎。”又盯着电视机了。“终于有人关心我的学习了。我学习好坏用得着你们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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