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热热闹闹地过去了，虽然说年味犹存，但喜庆的气氛消失了许多。
让工人们高兴的是，据集团广播站的大喇叭说，一月份的生产形势喜人，棉纱和棉布的产值和利润同比大幅增长，而且处理了大批的积压产品。
“大老板”——也就是老何，还在广播里说，按一月份的形势推算，只要集团的全体员工齐心协力，奋勇拼搏，三月份就会补发拖欠职工的两个月工资，四月份大家就会见到久违的奖金……
老何的广播讲话很多人都听见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每个人的脸上都**了喜色，就连平时爱发牢骚总骂领导的那些人，虽然嘴上还是没好话，说“这个老何太他妈的能煽（情）了”，可心里照样喜滋滋的。
……
一连几天，老杨觉得肠胃不适，吃不多少饭，而且吃完饭后，肚子隐隐作痛。他怀疑自己吃坏了肚子，吃了几片管消化的药，可是还不顶用。
一天晚上，老杨正在看电视，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有想大便的感觉。他急忙跑到厕所，蹲了半天，结果没便多少。当他站起来，想冲厕所的时候，突然发现便池里有一滩红红的东西。
血！老杨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过去大便也有时带点儿红色，他怀疑是痔疮，到职工医院看过，大夫说不是痔疮，他也没当回事。这次老杨真的害怕了，打算第二天到职工医院看看。
次日，老杨一大早就来到职工医院，向大夫讲了便血的事。大夫听了之后，说你的病好像不轻，咱们集团医院的水平和设备有限，和大医院比差一大截，你最好去大医院去彻底检查一下，费用给你报销。
老杨记起万海师傅说过他认识省医院的一个教授，就急忙赶到师傅家。
万海师傅一听急了，穿上羽绒服就要陪他去。
老杨说师傅你这么大岁数了，腿脚不灵便，你就告诉我找谁就行了。
万海师傅说什么也要去，赵婶说建伟你就让他去吧，你不让他去，他在家里也呆不安生。
师徒二人坐公共汽车来到省医院。万海师傅找到了他说的那个大夫。那个大夫姓张，人很热情，听了老杨说过病情后，马上领他们去了肠胃科。
肠胃科的大夫给老杨进行了常规检查，最后建议他马上住院，说是要观察几天。
一听说住院，老杨立刻急了：住院？小英子咋办？
万海师傅说：你别急，我先回去一趟，把孩子接到我家去。
老杨为难地说：我手里没带多少钱……
万海师傅说：我闺女春节回来，给我扔了几千块钱，我和你婶也没啥急用，先给你垫上。
老杨说：我回厂里找财务借去。
万海师傅说：算了，找财务借钱那么容易吗？得职工医院出手续，总厂厂长签字，然后再去财务去取钱。再说了，你敢保证立刻找到厂长吗……行了，你就听我的，先住上院再说。
老杨执意要陪师傅一起回厂，万海师傅恼了，瞪起眼睛：你瞅你脸都是啥颜色了？马上给我上椅子上躺着去！去，听话！
望着脚步蹒跚的万海师傅的背影，老杨的眼睛**了……
老杨住院了，穿上带蓝条纹的病员服，躺在了病**。
住院的第三天，检查结果出来了。大夫通知他转到肿瘤科的病房。
老杨慌了，问万海师傅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万海师傅说我说不明白，我把张大夫找来给你讲讲，反正不是啥大毛病。
过了一会儿，万海师傅把张大夫找来了。
张大夫说是直肠息肉。
老杨问什么是息肉，张大夫告诉他息肉就是多余的肉。万海师傅也来了“灵感”，说肠子上长了块多余的肉，就像自来水管子堵了一样，清理一下就好了。
听张大夫这么一说，老杨放心了。趁万海师傅送张大夫出病房时，他看了看挂在床头的小牌牌，见上面果然写着“直肠息肉”四个字。
万海师傅回到病房，笑着对老杨说：张大夫说了，切除直肠息肉不算是大手术，啥危险没有，对人家大夫来说，就像咱切黄瓜尾巴那么容易……
万海师傅回到家就落泪了，赵婶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万海师傅说建伟得的是直肠癌。
赵婶一听，也落泪了。
过了一会儿，赵婶问：他知道自己得的是啥病吗？
万海师傅摇摇头，说不忍心告诉他。
赵婶说：那能瞒多久呢？
万海师傅心情沉重地说：让他做完手术再说。
赵婶问做完手术就能好吗，万海师傅说那可难说。
赵婶担忧地说：建伟这孩子连个亲人都没有，光靠你也不行，你一个老头子也跑不过来呀。
万海师傅说：我也考虑这件事呢……我打算歇一会儿就去找建伟他们的车间主任，不行的话我就去总厂去找老何。万海师傅习惯管集团叫“总厂”……
万海师傅走后，老杨一个人在病**躺着，真有一种“屋脊六兽（东北土语，大意是闲得难受）”的感觉。干脆他把被子打开，蒙在头上。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好像从外面回来一个人，在路过他床边时问别人：新来的？
老杨分辨出这是个小伙子的声音。他还感觉出这个家伙正在读挂在床尾的小牌牌：直——肠——息——肉，什么直肠息肉啊，不用说，得的准是和我一样的病！
老杨一听，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掀开被，坐了起来。
那个读小牌牌的小伙子被他吓了一跳：我操，你没睡呀！
老杨问小伙子：刚才你说啥了？
小伙子结巴了：我……我说咱们得的是一种病呀。
老杨追问：你是啥病？
小伙子笑嘻嘻地说：和你得的是一样的病——直肠息肉呗。
小伙子说完在老杨的临床躺下了，拿起一张晚报看了起来。
一个女护士进病房订饭来了。
小伙子来神了，丢下报纸，冲护士喊：六个包子一碗稀饭！
护士瞪了他一眼：订那么多，喂猪呀？
小伙子嘿嘿一笑：你们医院的伙食太差劲，就包子还将就。我订六个连晚上的都带出来了。
护士依了他，小伙子高兴地向后一仰，躺在**，双手一挥，喊了一声：OK，吃一顿少一顿！
老杨没订饭，李婶给他蒸的牛肉馅饺子还没吃完呢。
临床小伙子的话令老杨满腹狐疑——“吃一顿少一顿”是啥意思？还有“得的准是和我一样的病”是啥意思？
如果直肠上长了多余的肉，大夫做手术“就像咱切黄瓜尾巴那么容易”，这家伙也不至于说出“吃一顿少一顿”这种话，他才多大年纪呀，看样子顶多不过二十五岁。
是万海师傅与张大夫合谋隐瞒了病情？万海师傅好像做不出这种事的。不过，也难说，他老人家也许怕自己承受不了沉重的打击，暂时采取的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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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知道徐志～吗』
老杨胡思～想了～，也没想出个头绪来。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出一个能探出虚实的妙计。老杨披～万海师傅给他拿来的棉大～，来到医院大门外的公共～亭，这个～亭是医院为方便患者专门设立的，玻璃窗贴着各科各室的～号码。老杨给肿瘤科打了个～。他记得科～姓陈，～打通后，他就直接找陈～。老杨冒充自己的车间～，以～的～～与陈～通话。你好，陈～吗？老杨先问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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