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我说你爱我
1
火车满载着南来北往的旅客,欢快地向前奔驰。
凌冰洁坐在靠近窗子的位子,手托腮凝望着窗外。群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显示着青春的活力。烂漫的山花娇艳地怒放着,几头牛慢慢地踱着方步,津津有味地啃着青草,尾巴不停地甩来甩去,赶着蚊子。几只**羊像几朵大白花绽放在山际之间。山脚下三五个牧童正悠闲地聚在一起打扑克……
凌冰洁转过脸来,嘴角边绽出一丝微笑,她仿佛看见了年少的自己。
一到假日,天空刚泛出鱼白肚,她就和小伙伴们一起赶着成群的牛羊到六七里外的山坡上放牧。到了山上,她们选一处草肥叶茂的地方把牛羊散开,指定两个人负责看管牛羊。其余的伙伴就近找一个阴凉处席地而坐,尽情地打起扑克来。
畜生毕竟就是畜生,它不会安分守己,也不可能照章办事,自觉遵守纪律。它们往往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常常无事生非,给你制造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有一次,她正玩得起劲,负责当天看牛的小凤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冰洁,不好了,你家的牛不知啥时候跑到人家地里了,那个女的要拉牛……”
冰洁放下手中的扑克跟着小凤往地里跑去……
她一口气跑到地边,另一个小伙伴正死死地拽住牛绳子不放。那个女的也正一手拽住牛绳子,一手正操着一根木棍使劲地抽打牛身。牛哞哞地大叫并乱跳。冰洁怯生生地说:“阿姨,别打了,这是我的牛。”
那女的扔掉手中的木棍,瞪了冰洁一眼说:“你以为你是谁!你的牛该跑到我地里**庄稼?今年天旱,成活个苗苗多不容易,那边的一块庄稼苗被你们这些放牛的**得不成样子了,这一块芝麻苗又被吃成了光杆。我一年的收成就完了!你知道吗?”
冰洁已经是中学生了,什么道理都懂,看到成片的芝麻苗被牛吃成了光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深深地感到愧疚和歉意,对刚才打扑克就感到非常后悔。怯生生地说:“阿姨,对不起!”
“哼,对不起!对不起能值几个钱?我今年的损失怎么办?你能赔吗?”
“下雨了,我会给你补栽起来的。”冰洁真诚而抱歉地说。
“说得轻巧,给我栽起来!你看这天干旱到什么时候能下雨?你怎么栽?我看你一个小娃子也作不了主,你还是赶快回去让你大人来赎牛吧。”
冰洁见那个女的真要把牛牵走,也急得哭了起来,赶快去拽牛绳子,两个同伴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那个女的见他们人多势众,就扯着嗓子喊:“明明,还不过来帮忙,站那儿干啥?”
冰洁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只见这个男孩慢慢地向她们这边靠近,轻声说:“姨,她已经认错了,把牛还给她们吧。你把她的牛拉走了,她回去要挨打的。”
冰洁没想到他竟然能帮自己求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挨打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不好好放牛!快赶!”
牛还是被拉走了,冰洁颓丧地坐在地上流泪,心里惴惴不安。挨打她倒不怕,她一直是父母的乖女儿,从小学到中学,成绩一直都是出类拔萃,从没有让父母操过心,今天却要为放牛这样的小事给父母添麻烦,让父母忙了一天农活儿后还要跑六七里路来卑躬屈膝给人家说好话,看人家脸色。家里捉襟见肘,没钱还要花钱……
在同伴的劝说下,冰洁沮丧地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来,六神无主,不知怎么向父母交代。
突然,一伙伴推着她说:“冰洁,你看,那不是你的牛吗?”
冰洁一怔,抬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叫明明的小男孩已拉着她的牛走到了她的跟前。冰洁倏地站了起来,疑惑而又欣喜地看着他。
那个叫明明的男孩说:“我姨又下地去了,我把你的牛给送回来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地看护它,别让它再跑到地里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认真。”
2
转眼间冰洁已是大二的学生了,少时的许多往事大都随着岁月的冲刷烟消云散了,然而牛被拉走这件事却像刀削斧刻般深深地烙在她的心里,让她记忆犹新。
她们教室的左边临近着学校的大操场,在操场和教室之间有一个二十米见方的平台,把教学区和运动场截然分开。这个平台也是学校大型文艺汇演的舞台。“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平台成了冰洁和同学们得天独厚的课外活动场所:看书、聊天、以及一些适当的文体锻炼,自然也是其他同学亲睐的舞台。
一天清晨,冰洁照常在校园的操场上跑步,锻炼之后,来到那个平台上做适当的恢复运动。在她右侧压腿的时候,一个红红的东西闯进了冰洁的视线。她好奇地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本笔记本。她随手打开笔记本,只见笔记本的扉页上用书法笔写着黑色的楷书:86级财会系一班吴心明。
凌冰洁合上笔记本,决定找到那个人,把笔记本还给他。
当凌冰洁找到吴心明,把笔记本还给他的时候,这个腼腆的小伙子用手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笑,连句道谢的话也忘了说。
冰洁认为这只是举手之劳,物归原主根本没有想到要让别人感激涕零,因此交还了笔记本,转身就走。
就在凌冰洁转身欲走的时候,吴心明突然开口了:“喂,谢谢你啊,请问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凌冰洁侧转身微微一笑说:“凌冰洁,87级中文系二班的。”说完又浅浅一笑转身走了。吴心明揣着笔记本傻傻地站在原地目送凌冰洁从视线中消失。
火车继续向前飞驰,一声长鸣,凌冰洁从甜蜜的回忆中醒来,她捋捋眼前的长发幸福地微笑着,脑海中却一直浮现着吴心明那憨态可掬的笑脸。如果自己没有捡到那本笔记本,永远都无法知晓吴心明就是当年那个还牛的孩子,就会遗憾地和他擦肩而过。想到这稍纵即失的爱情,她深吸了一口气。难道上天真的有成人之美?
3
列车行至另一个站点,又有一批旅客踏上了这次列车。凌冰洁悠闲地把头转向车内,无意识地打量着这一批刚上来的同行者。忽然,她发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一个和自己分别了将近十年,而近几年却突然了无音讯的好朋友——张毅。是她吗?冰洁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站了起来,望着她,张开嘴想喊。那个像张毅的女孩低着头,径直往前面走去。冰洁忽然想到张毅应该在黄土高坡,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也许只是和她长得相像的一个人吧。况且自己和她已快十年没见面了,也不敢确定百分之百就是她。就这样想喊却不敢确认,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酷似好友的女孩一步步走向车厢的尽头,渐渐地消失在凌冰洁的视线中。
凌冰洁再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脑子里装得满满的全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初中有两年时间,冰洁和张毅都是同桌,她们一起上课,一起用餐,一起就寝,形影不离。甚至连衣服都穿得一模一样。同学和老师们常说她们是双胞胎。她们自己也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影子。但是就在初二下学期的一个中午,一个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破了宁静的校园和她们平静的生活,她们不得不挥泪而别。
那天上午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张毅向老师请了假回去拿生活费。但是下午上课好一会儿了,张毅还没有到校。凌冰洁坐在教室里不时地向门外张望,心里七上八下焦急而不安。
就在第一节课快要下课时,张毅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满脸泪痕来到了教室,坐在座位上一个劲地哭。无论冰洁怎么问,张毅仍是埋头哭泣。
老师也不得不停止了讲课,来到她身边把她叫到教室外,才发现她顺着裤腿流下来的血迹,好象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询问了,让冰洁陪她到寝室休息。冰洁再三追问,张毅才说她刚才在来学校的路上被坏人**了。
冰洁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像一只呆呆的木鸡站在那里。
后来,班主任又在教室对学生进行了安全教育,特别提到了女生要学会自我保护,并强调了不能单独外出。
派出所的同志好几次来到校园了解案情。这件事就在校园里不胫而走,成了女生们关注的话题。女学生们个个如惊弓之鸟,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张毅不得不停学了。
后来冰洁和几位同学去她家看望她,但没有见到张毅,她妈妈说她已经转学到甘肃她**那里去上学了。
想到这里,凌冰洁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眼前这个女孩太像张毅了,可她在黄土高原,怎么会在这里呢?可是如果不是她,天下哪有这么相像的人呢?不行,我不能让上苍给我们提供的这次相遇的机会,就这样从身边悄然而逝。我一定要去弄个水落石出,就是认错人也在所不惜。
于是,凌冰洁站起身,顺着张毅刚才走过的方向挨个找去。她终于发现了那个酷似张毅的女孩,那个女孩正望着窗外,大概在欣赏窗外的美景,或者像冰洁刚才一样沉浸在某种回忆之中。
冰洁怔怔地看着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张毅。”
张毅侧过头循声张望,疑惑地盯着冰洁一张微笑的脸。
“张毅,真是你吗?我是冰洁。”
“你是冰洁?我是张毅。”十年未见面的两个好朋友,没想到在今天,在这辆列车上不期而遇了。冰洁就在张毅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两个人亲热地交谈起来。
列车终于到站了,她们随着涌挤的人流走出了车站。一出站口,表姐冰倩就看见了她,扬着手中的杂志,欣喜地大叫:“冰洁,冰洁……”
冰洁正介绍着表姐和张毅认识,张毅的男朋友贾云泽来到了她们的身边,张毅忙给他们作了介绍。冰洁和张毅互相留了通信地址又匆匆分手了。
快到家时,冰倩老远就扯着嗓子大喊:“妈,我们回来了,饭好了吗?饿死了。”冰倩的母亲李慧赶紧出来迎接:“早好了。等着你们呢!”
“舅妈。”
“好,回来就好,累不累?”
“还行。”
李慧接过冰洁的包说:“早饿了吧?快去洗一把脸,吃饭。”
“我舅舅呢?”
“他啊,经常不在家,不到天黑不落屋。”
下午,冰洁随冰倩一起到冰倩的单位去玩,冰倩忙着工作,冰洁就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翻看杂志。忽然,进来两个年轻人找冰倩。冰洁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气宇轩昂,一个风流倜傥。一个温文尔雅,一个铁骨铮铮。这两个人到底会是谁呢?该不会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吧,到底哪个才是呢?冰洁又看了一眼。哎,那个穿警服的人怎么那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冰洁努力地回忆着,却又想不起来。
冰洁正在猜想,只见那个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微笑着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冰洁了。”
“你是……”
“冰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陈功,我男朋友,你未来的表姐夫。”冰倩从旁边接过话说。
冰洁虽然和陈功是初次相见,但早已在冰倩喋喋不休的介绍中,一见如故。就仔细地打量着陈功笑着说:“名副其实嘛。”
“这位是高凌,陈功最好的朋友。”冰倩指着另一位说。
“我好像见过他。好面熟啊!”冰洁看了高凌一眼说。
“我也好像见过你。”高凌盯着冰洁说。
冰倩看了他们一眼打起了哈哈:“看来你们是旧相识了。”
冰洁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果真是如花似玉。什么时候到家的?”陈功打破了室内的尴尬气氛。
“今天上午。”
“和冰倩长得真像!见到你真高兴!”
“是吗?”冰洁看了看冰倩,自豪地说,“我姐可一直都是我的奋斗目标。”
陈功本来是去上班,绕道来看看冰洁。现在上班时间已到,他就此向冰洁话别:“时间不早了,我要上班了。晚上见!失陪了。”说完,就和高凌匆匆离去。
6
在冰洁的一再坚持和努力下,她终于来到了吴心明生活和工作的小镇。
说它是个小镇,也的确是太小不过了。横竖两条公路像两条垂线把小镇的街道隔成了“井”字形。在“井”字形的交点处,是小镇最繁华的地段。几个小商小贩在这里摆摊营业,算是小镇的集市,使冷冷清清的街道总算有了人的活动。偶尔的几声叫卖声给小镇增添了一点儿生机。
这里的人们如果不是哪家遇到了特殊情况,很难有闲情雅致理会这些在街头叫卖的小商贩们,因此这些小商贩们即使在这里坐上一天,收入也非常有限,有的甚至很难有二十块钱的收入。
冰洁将要工作的红土镇中心小学就座落在小镇“井”字形的西北角上。校园面积不大,只有一座三层的教学楼。十二个教学班、一个办公室、一个实验室和一个仪器保管室都分布在这座教学楼上。教学楼的后边是一个椭圆形的操场。操场的西北角是公共厕所。教师的宿舍是建在学校大门两侧的一排两层楼房。学校对面是红土镇农业技术推广站,和中心小学只有一条水泥路相隔。吴心明一家就住在农业技术推广站内。
这里是老区,师资力量十分薄弱。不要说大学生凤毛麟角,就是中专生在当地也是寥寥无几。所以冰洁初来乍到就引起一片哗然,受到当地人们的亲睐。
当然最兴奋的还是吴心明一家。特别是吴心明的母亲韩霜,看到这个从天而降的仙女将要成为自己的儿媳,自然喜得合不拢嘴。
韩霜今年五十岁,身高165厘米,长得虎背熊腰。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说起话来锣鼓喧天。那气势,真像《水浒传》里面的孙二娘。此人精明能干,利用老伴儿的关系在自己家里开了个种子农药的代销店,经营种子和农药。因为她为人热情,又很健谈,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吴心明的父亲吴用,是镇上农业技术推广站的会计。他和老伴儿同岁,身体却显得非常瘦小,文文弱弱的。说话也是细声慢语的,需要你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方能听到他说话的内容。吴用做事一贯谨小慎微,墨守成规,一切行动听指挥。此人胆小怕事,就是走在树下,也害怕被掉下来的树叶打着头。但是算起帐来,谁都比不过他。《水浒传》中的吴用人称智多星,所以大家也送他一个雅号为“智多星”。
受当地经济条件地制约,学校教辅设施有限,教师住房严重紧缺。学校没有一间空房让凌冰洁安身,这一尴尬的现实正中吴母韩霜下怀,她相信剜到篮子里的才是菜。就强烈要求冰洁住自己家。由于学校没有住房,凌冰洁只好暂时居住在吴心明家,使韩霜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家的住房也并不宽敞,靠着大门口的三间瓦房而已,东边的一间一分为二,前边是厨房,后边是一个客房,中间的那间也用货架一分为二,前边是韩霜销售农药和种子的柜台,后边是客厅,西边的那间是韩霜和吴用的卧室,现在冰洁入住吴家,韩霜和吴用就主动搬到了客房去住,把这个大房间留给了冰洁。
虽然冰洁自小生长在农村,农村的一切对她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是这里的落后和萧条与刚刚告别的大学的都市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使她或多或少感到有些失落。但一想到能和自己最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虽苦犹甜,心中不免漾起一阵阵幸福的涟漪。
7
一天傍晚,她和吴心明并肩走在郊外的田埂上,他们又聊起大学的生活。凌冰洁不由自主想起了在大学里和吴心明的一次次巧遇,学校的图书馆和琴房是她最爱的去处,偏偏每次总能遇到吴心明。有一次,她又去图书馆看书,正当自己伸手去取书架上那本莫泊桑的《漂亮朋友》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她马上停止了动作回头一看,原来是上次丢笔记本的那个同学。
“是你!你也喜欢这本书?”吴心明也认出了她,从书架上取下了那本书递给了她。因为有了还笔记本的前提,这两个陌生的熟人坐在了一起,开始了交谈。
“你是哪里的?”凌冰洁主动拉开了话匣子。
“河滨市的。你呢?”
“是吗?我也是河滨市的。”
“那咱们是老乡了。”
“我是河滨市星光镇凌营村的。”
“我是河滨市红土镇的。我姨是你们星光镇小刘村的。”
“小刘村的?小刘村和我们村离得很近哩!地连边。那里有很大的山坡,我小时侯经常在那儿放牛、放羊。”冰洁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老乡,况且是距离这么近的老乡,他乡遇故人。她显得非常兴奋和激动。
“有一次在那儿放牛时,我们躲在树阴下打扑克忘了看护牛,结果牛跑进别人的庄稼地里,还让人家拉走了。”
“是不是有个小男孩儿又把你的牛送回来了?”
“是啊。”冰洁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送的嘛。”吴心明看着冰洁一脸惊讶的神情补充说:“我只送过一次。那次我趁我姨又下地干活,就把牛又拉过去还给了那个女孩。不会就是你吧!”
“不会吧?怎么这么巧!”冰洁难以置信。“世界原来这么小!”
“这就是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你会在某天某地遇上某一个人。”吴心明显得一点也不激动,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众里寻你千百度,谁知你却近在咫尺。我一直在心里感谢那个小男孩儿。”冰洁看着吴心明说:“今晚我请你吃饭,表示我迟到但真诚的谢意。”快人快语的凌冰洁爽快地说。
“谢谢你说谢谢我!能节约就不浪费。你上次捡了我的笔记本,我还没有谢你呢!这一次咱们扯平了。”吴心明一本正经地说。
冰洁从回忆中走出,望了一眼吴心明,心明正恬静地望着远处的田野。
“冰洁,你看,农村的秋色多美啊,空气多么清新!”
“你的意思‘我就是城里头下来的学生。’”冰洁模仿豫剧《朝阳沟》里的唱腔唱道。
“冰洁,在我心中,你就是那个银环。”
“啊?我是银环?”冰洁故作委屈地说:“我五六岁就开始跟着我父亲一起去拔红薯地的草,八岁就会蒸馒头,擀面条,洗衣服,十三四岁就开始挑水和大人一起下地干活.割麦插秧我什么都会,她会什么呀?”
“你怎么那么小就下地干活呢?”
“都怨我爹,是我爹的故事引诱了我。”冰洁笑着说:“我爹有很多故事,我从小就喜欢听他讲故事,所以就央求跟他一起去拔草让他给我讲故事。什么《金蛤蟆》、《大兰和小兰》、《田螺姑娘》、《头悬梁锥刺骨》……全是反映勤劳善良、孝敬老人、诚实守信、刻苦学习这方面的内容。我从小就告诫自己,一定要向故事中的人物学习,这种思想已经在我的脑子中根深蒂固了。”
“难怪你这么能干!当我第一次在学校团委办公室和你握手告别的时候,别的女生的手真是纤纤玉手,握着细腻光滑,哪像你的手,和我妈的手差不多,粗糙有力。我就在想,这双手肯定做过很多事。”说着捧着冰洁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来回地摩挲着,深情地望着冰洁坚定地说:“冰洁,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我会好好地爱护这双手,让它变得和其他女孩的手一样光滑和细腻。”
冰洁幸福地依偎在他的肩上,打趣地说:“不会是给我点糖衣炮弹,让我这双粗糙的手变得更加粗糙吧。”
吴心明马上扶正凌冰洁的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
“因为你知道我有一双粗糙的手,想让我为你多干活呗!”冰洁故意逗他。
“你那么善良,又那么纯真。我怕你跟着别人会受罪,所以我要把你娶回家。我要让你成为这个镇上最幸福的女人。”
凌冰洁甜甜地笑着,将头靠在吴心明宽厚的肩膀上,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中。
“如果我没有让你感到幸福,那纯粹是我的无心之过。你知道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自小到大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妈全权代劳。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妈怕我不记得赶蚊子,把我的蚊帐缝成了圆筒子,每晚睡觉前一放下就行了。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去学。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一定要让你幸福,因为我爱你,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你不会做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我们一起做。只要有一双手,我们就能创造幸福。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一意孤行非要回到农村?你完全可以留在城里。”
“去年毕业的时候,本来我能留在城里,我妈却担心在那里天高皇帝远,没人能照顾我,硬要我回来。他们就我这一个孩子,舍不得把我放在外边。把我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他们放心。再说我爸爸妈妈身体都不好,我妈年轻的时候脑子受过刺激,我也非常担心他们。”
“你妈怎么了?我不看她挺好的嘛!”
“她哪里好!她这是看你来了高兴。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家的背景可复杂了。我外公的父亲是当地的大土豪,我外公又是国民党的士兵,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经常被批斗。我妈妈看在眼里,心中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时刻准备着反击。嫁给我爸后,我爷爷又是老革命,因此家里就连年征战。内战一直打了十几年,接着是冷战,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国共两党’才开始合作。”稍顿又望着冰洁说,“我们家庭背景很复杂的。当年我爸在外地工作,为了不拖我爸爸的后退,家里的农活全是我妈一个人做。你很难想象她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所以我对她百依百顺,只是不想惹她生气。我希望你以后也尽量让着她,不要去和她计较。好吗?”
“我会的。既然选择了追随你,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有什么两样呢?放心吧,我会让他们安享晚年的。”
不知是感动还是激动,吴心明**地抱住凌冰洁深深地吻了下去。这是他们相恋一年多来第一次接吻。一年多的“邮递传书”,一年多的“纸上谈兵”,既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又没有郊外漫步的相依相拥,彼此之间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牵手都没有。
凌冰洁脸红心跳,想赶紧用手去推开,浑身却酸软无力。况且这正是自己渴望已久的时刻,就将酸软的身子由着吴心明轻放在他的腿上,肆无忌惮地狂吻着。一股股热潮正在他们的心口澎湃、激荡,并随时都要决口……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辉尽情地泼洒在这对爱情鸟身上。凌冰洁美丽的曲线在夕阳的渲染中更加楚楚动人:单薄的夏衣**地贴在身上,急剧起伏的胸脯像两个熟透的大鲜桃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吴心明心旷神怡地将怀里这个夕阳下的尤物平放在草丛中,想到这个美丽、善良、纯洁的女人就要成为自己的老婆了,不禁蠢蠢欲动。他情不自禁地去解冰洁上衣扣子的时候,冰洁酸软无力的双手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而无力地请求:“不要……不要……”
感情的河堤已经决口,岂能轻易堵上?他停止了动作,伏在两个大鲜桃上哀求着:“我们就让爱做一回主,走出这一步吧。求你了,我受不了了……”
冰洁被这突如其来的爱河冲刷得低喘无语。吴心明已身不由己地把手伸进了冰洁的**下面,使劲地扯下了最后一层遮挡物。冰洁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推开了伏在身上的吴心明,红着脸说道:“我们到此为止吧,我们的第一次怎么能奉献在这荒郊野外?”
吴心明一怔,扶起凌冰洁愧疚地说:“对不起!”
回去的路上,冰洁主动牵着吴心明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心明**地攥着这只手,生怕自己稍不留意,它就会从自己的手中滑落。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2章:别对我说你爱我”内容快照:
『别对我说你爱我』
8凌冰洁本来就天生丽质能歌善舞,琴棋书画不说是样样~通,起码都拿得起放得~。又加~一~~利的普通话。刚一~班就在单位斩~头角,像一只美丽的丹~鹤傲然地站立在一群~~中间。农业技术~广站内的空地很多,韩霜开垦了一些种~了蔬菜。放学回到心明家,冰洁本想帮着~饭,见韩霜把什么都准备停当了,就想到去菜地给昨天栽的菜苗浇~。顺便把昨天剩~的没有翻过的土地翻一遍,等有机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