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管指唤了一个小太监送我回韶华殿。
原本侍奉皇上的奴才要分在一地方休息,不知为什么皇帝并没我让我离开若影那。
只是白天和别人一样侍奉皇上,晚上便可回到韶华殿。
天色晚了,领路的小太监提着宫灯安安静静的走在前面,布鞋落在青石板的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看看小太监,宫灯照亮的侧脸很像宁安,发育不完全还带着稚气的脸,宛如柳叶的眉目,熟悉的容貌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心。
小太监很寡言,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偏长的手指执着宫灯的把柄。
明明晃晃的灯光在黑暗的甬道中闪烁。
到了韶华殿,小太监垂首立在门边,
我道了声谢,擦身而过的瞬间听到耳侧的低语“朱颜,你可还记得风华初现?”
我不明所以的回望他。
他笑了笑,讥讽异常。转身便走,一身青衣在黑暗的甬道中如同鬼魅一般翩然飞舞。
全然没有刚才的怯懦。
我迈不开脚步,手心有冷汗溢出。
他是谁?听他的口气应当与这个身体是熟识。
风华初现又是什么?一句暗号?还是一件东西?
朱颜。。。这个人到底是谁?
当初我从这个躯体中醒来便是在香阁,身上的包袱都未解下。手心是一个名牌,大概是入宫时需填写的姓氏生辰。
我不是朱颜,她的过往,仇怨我都不曾了解。再加上皇宫内暗潮汹涌,若想自保何其艰难!
浑浑噩噩的往房间走,一路上灯火通明,若影已经歇息了,这灯想必是她唤人留着给我照明用的。
想到这,鼻子未免有些发涩。
揉揉眼,反手关上门,也关上心底的惶恐不安。
屋里没有点灯,有些昏暗的月光照进来,隐隐只能看见事物的轮廓。
开门时带起的冷气已经慢慢沉淀下来,透着一股香味。
摸摸肚子,经过刚才的惊吓,肚子缓过神来也开始叫唤。
黑暗中找准了桌子,先到了一杯水压压惊。
水是温的,隐约飘出薄荷的清香。
“姐姐?”昏暗中靠在桌旁的黑影动了一动。
我轻嘘了口气,拍拍又一次受了惊吓的心脏。
“宁安,这么晚了,有事吗?”
听见轻微的碰撞声,“嚓”桌上的灯被点亮。
宁安坐在桌子旁,怀里还抱着食盒。“我听人说,在万岁身边侍奉的要等到回去后才能进食,怕姐姐没得吃,送点宵夜过来。”他打开食盒,先前进屋闻到的香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我揉揉肚子,确实是饿瘪了。
执起筷子不等宁安摆好盘子,便左右开工的吃起来。
嘘。。。青红翠柳,肉光鲜华。
“咳咳。。”
宁安赶忙倒杯水。我便捶胸将急急吃入食道中的饭菜顺下去。
几杯水下肚,咳声才平复。
“宁安你哪来的饭菜?”抹抹嘴,不竟奇怪起来,宫中规矩严禁,食有时,除了主子吩咐的,下人过了申时便不能再吃东西。
御膳房的炉火也要熄了,除了一些给主子用的小灶还未息。
宁安一个近侍太监,如何能动给主子用的东西?
宁安弯弯眉,手中将杯盘狼藉的饭碗收拾了,给茶杯里续了水。
“姐姐便放心吧,这是主子吩咐的.”
我笑笑,接过茶杯放在手心暖着。
主子,可是若影?
宁安收拾好东西出去了,草草的梳洗一番上了床榻。
躺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和宁安相似的脸一直在脑子里翻腾。
这夜。。。终究是黑了。
我没想过在这夜遇见的两个人。在我以后的生活中,一个咫尺天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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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梳洗,宁安却不知去哪了。
原本结发髻便不熟练的我只好坐在屋里等宁安回来。
只是来的却是另一个陌生面孔的宫女,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宫女的手很熟练,长发散了满肩只一会便盘好绾簪。
原来身后巧笑倩兮的女子,成了韶华殿的主人。
原来身后眉眼具弯的男孩,也在深宫内院有了一席之地。
那我呢?是进是退?
宫女帮我拢好发后,退了出去,再进来时竟带来能摆满一桌子的早点。
香稠的白米稀饭盛在乳白的瓷碗中,香酥点心,金黄炸点,糯香麻圆。
我失笑“这也太多了吧。”
宫女解释“娘娘说您昨晚怕是没吃,今早多吃点。”
端起白粥的手迟疑了下,热度从手心隐隐传来。
若影,不是昨晚让宁安送饭来的人?
那那个人是谁?
宁安,你。。。到底是谁的人?
吃完早点,却完全食不知味。
站起来,身后的宫女帮我理了理衣襟。
咬咬唇“你能带我去太和殿么?”
宫女有些愣,我苦笑,自小的方向感便不好,前几日都是宁安带着我去,如今找他不着,去太和殿都成了问题。
“娘娘吩咐您有什么事都可支使奴才去做。”
呵,自己是奴才的身份,怎么却支使起别人来了?
摆摆手,让宫女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看见往来的宫女太监形色匆匆,禁军金戈颤颤。
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手不由的握紧。
太和殿是皇帝下朝处理政务见臣工的地方,旁屋放了张软塌,有时也会歇息在这。
青石红墙在这现的格外的厚重。
张总管站在门前,见我过来手小幅度的摆了摆,示意我不要出声。
“怎么了?”我侧眼瞅瞅屋里的皇帝,脸色一片凝重。山峦**的眉目也皱了起来。
“旻妃怀中的龙种没了。”张总管翘着嘴角。“这可如何是好?”
我退了一步,万分惊讶的看着张总管。
他的嘴角带笑“你说是吗?朱颜”
脊背上丝丝的凉意犯上来,
记得那几日在韶华殿中看的书里便说过,这一朝皇帝坐上皇位后,皇室人丁单薄,五年内后宫虽有妃子偶得龙种,却多是早夭,几年下来后宫内竟未填人丁。旻妃是皇上的原配,父亲又是镇远大将军,若是怀孕生下的男孩必将是以后的储君。
如今孩子没了。。。势必将牵连到后宫内的另一势力。
如此一来,镇远大将军和宰相的斗争将进如水深火热之中。皇帝这一计,一箭双雕。既避免有了储君后外戚发难,又让两大势力斗争然后坐山观虎斗。
如此说来,昨日张总管说的那席话是告诫我如今的局势紧张,切莫惹祸。
后来张总管又说了些什么,我应了些什么。
只是恍惚的,像个木偶般的唯唯诺诺。
皇帝唤我进去侍奉,我愣在那里。张总管推了我一把,才缓过神。
只是觉的恐怖,和畏惧。
这个皇帝,心机沉重是我现在才见识到的,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因为权势纷争而舍弃。
那若影这个在他眼中的一个小小妃子会不会在触犯他的禁忌时毫不犹豫的斩杀?
我不知道。
这个宫廷中有我太多不能了解的纠结。
目光移到皇帝的面目上,那么凌厉的眉宇,那么无情的薄唇。
那些无情绝义的心性到底是他的天生,还是无数次的背叛利用而学会的成长?
“在看什么?”皇帝侧过头,放下手中的朱笔。
我打起精神。说“皇上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龙目风发是我朝的真龙天子。”
皇帝轻笑了声“朱颜,不过是一日不见怎么便和张总管学会了这溜须拍马之术。”
暗叹口气,他怎么会懂得这也是一种生活的手段。
“皇上确实是这人中之龙,朱颜不曾说假。”
皇帝严肃起来“朕不希望你也染了这世俗之气,懂么?”
额?这是什么说法?
听着话怎么有些暧昧?
赶紧摇摇头,不明白。
皇帝站起来,明黄玉袍带在空荡的殿中长身直立,隐隐有些萧瑟。
站在外面的张总管往里面探探头,进来了小声的在皇帝的耳边嘀咕。
我见状,安安分分退到一边。
“旻妃。。。。。皇子。。。。。”
间歇有些词漏了出来,大概是对旻妃流掉龙种的事情处理。
“封妃。。。恩。。。过几日”
皇帝答了几句话,停顿了下,往这边看了眼。
“怡庄殿”
张总管应了声,便退下了。
站久的腿有些麻木,将重心移到另只脚上。
左脚颤颤,右脚抖抖。
皇帝依旧站着不动,垂着头在思考什么。
束在额冠上的发垂落下来,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过了半天,想起了什么,勾起嘴角笑笑。
转过头对我说“朱颜,这几**便在韶华殿呆着不用过来侍奉了。”
我点点头,愣了半晌,想起来这算是放假吧。
忙跪下谢主龙恩。
皇帝笑笑,道“这就回去吧,朕也去看看影妃。”
说完,撩了袍子吩咐太监准备步辇。
我拎着皇帝的披风,赶了上去。
一路上,皇帝在步辇里双手交叉支着颔,玉冠上的珍珠叮叮当当的响。
我怀里抱着披风,心里却有惶恐的不安。
手不由自主的拽紧,落在金红的披风上,皱痕斑斑。
快到韶华殿门口时,领头的太监高喊“皇上驾到。”
耳朵被尖嗓子振的发疼。
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摇摆的有些站不稳。
身后一双手很稳健的撑住我,待我站稳后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我转过头。
是个侍卫模样的人,剑眉横挑,气宇轩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右脸颊上有浅浅的纹路,像是游移的鳞片。
微微屈身道了声谢。
人大多不完美,像这个男子的面颊,皇帝的身材都成了一点瑕疵,在美玉上端外的醒目。
皇帝下了步辇,明黄的龙袍在一堆深红蓝紫中分外的显眼。
韶华殿中的宫女太监都伏跪在地,行宫礼。
皇上理理袖口,不急着喊平身,眼光在人群中扫了一阵。
才说了句“平身。”
若影在人群的正中央,扶裾起身,一身水红色笼裙水袖溅出万千芳华,头上鸣凤飞天摇曳妖娆风姿。
近前走了两步,然后跪倒磕头。
三千青丝散了一地,心里一抽抽的疼,手心的披风已经被我**的不成样子。
皇帝默不做声,本来就薄弊的唇抿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影这般是架势是有求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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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明天要开始上学了。。焖
顺便预告下。。那个下章有个人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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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灰(上)』
皇帝不动~色的扶起若影,一~~玉~~靠在怀中。我看见皇帝低~头小~的安~。若影的肩膀微微耸动,袅袅婷婷,犹若梨花带雨。~人随着圣驾~了殿里,我低着头,背~什么~沉重的~~来,呼~渐渐困难,像树立在海中被包围的窒息和无措。皇帝跨过门槛时,万分凌厉的扫来一眼。所有的~~一刻间有如~~般退去。我~着~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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