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往事,像风一般不可停留,不可捉摸,亦从不向任何人提及,只是某些寂寥的深夜,会忽然的醒来。外面漆黑的世界,睡着时与自己无关,醒来开始沦陷。思绪延伸,遮盖所有,那些遗忘的事,星星点点聚集,最后成为无穷无尽,失眠。用自己的笔,把词语,打碎,重新整理,记忆重现。我便知道,我将带着这沉重的,与你,同归于寂。
凌晨2点抵达这个城市,天色昏暗,没有星月,路灯依旧辉煌照亮,揽一辆的士,回家,重复单调,了无生趣的归途。
一个人在车站候车,人潮拥挤,心却寂灭,点上一支烟,暂时的麻痹。有人打架,铁警上前拳打脚踢,然后离开,围观的人群散去,依旧汹涌。在这个城市生活,开始感到麻木,家亦只是一个有待圈定的范围名词,没有实质意义。
犹如生,只是上苍给予的仁慈,却是幻觉。
人声鼎沸。不习惯热闹,害怕人群并且远离。小孩大声哭喊嚷叫。做民工的父母轻言安抚,很瘦弱的男子四处顾盼,形象猥琐,缺了一只腿的乞丐捧着破烂的瓷做器皿,东乞西讨。情侣相互依偎,眼神暧昧。老人轻轻拍儿子的头和肩膀,叮嘱不已,并且慈祥。卖报刊杂志的商贩四处询问,希望多卖出些许。有十来岁的小女孩走过来,哥哥买条凳子坐好么?眼神中有企求,也有快乐。她太过于幼小,并不知晓生活的真相,只是把它当作一种消遣,或者游戏。他摇头走开,抽出烟,给自己点上。
那个城市因是交通要塞,民工流十分庞大,过于喧嚣嘈杂。决定离开,猪年伊始。
如此仓促,却又悠闲的拥挤。
喜欢静寂,却在这个城市迷失,害怕独自面对自己,对于空虚的惧怯,源自于内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迷恋上DJ歌曲,一个人,独自聆听。
静的极端,是一种极度自省的恐惧。是一种迹象,或用种种迹象在表明,总有一天,你逃不过某种命运,就像衣袖的褶子一般浑然天成。是一种清心梵唱,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是一种救赎,或者毁灭。
同归于寂
昙栖,若生,对于你只剩下最后十年,你会怎样来度过。他说。
我会静静的等,死神的眷念,不过在白驹过隙间。
抑或是挥霍无度。
一场风花雪月的幻觉,终会归于虚无。
人生鼎沸,往来嘈杂。海唯站在那里,面色憔悴。掏出烟,给自己点燃。
公共汽车什么时候到达,什么时候离开,已经变得淡然。
烟雾缭绕,眼神模糊,迷离,便看见他,依稀清晰的容颜,天真的向他微笑,许多谢意。朝海唯招手,他便过去,和他握手。他说,谢谢,我的兄弟。仍是竭尽全力的吸着烟,手指焦黄。海唯,若是可能,我们还会重新开始,是吗?海唯用力的点头,扑过去,互相拥抱,指头嵌入背部的肌肤,他能感觉到那里温度。他却慢慢的消散,模糊,最后变做泡影,点点滴滴,消失怡尽,直至荒芜。若生,只是一场幻觉。
海唯低下头,泪水便轻轻滑落脸庞,洒入尘埃。被阳光映照,闪烁一丝些微的光芒。像新生在枝头的晨露,勃勃生机,引人瞩目,却也甚为渺小。
从来不曾去预想,自失去眼泪以后,第一次复得,是因为一个与己至为亲近的男人,莫连城,我的悲哀的兄弟。
莫连城,那年18岁。
18岁对于很多人来说,意味着自由,浪漫,摆脱束缚,爱情,或者其他什么。而于他,却不若此。觉得黑,害怕,惶惶,独自一人。天空的日光再艳烈,却也无法褪去本来的颜色。
每天挎一个LINING单肩包在一所国中的尖子班上课。很多时候,看着那些被称为同学的人面无表情,巍然不动的坐在那里,念经,坐禅,跃独木桥,只是觉得寂寥,索然并且乏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只是他的世界已经荒芜,萧瑟,无人探索,需求。
一个漆黑的夜晚,角落,看不清脸庞。火星闪耀。他给老师点燃烟头,再给自己点上,轻轻的把ZIPPO打火机放入**的口袋,吐出烟圈。烟雾弥漫,掩盖黑夜。
连城,你是在堕落,能进得这个班级,你原本是很优秀的学生。
知道。他轻轻的说。
有没有过打算,你的堕落也许会毁了一生。
恩。
你的家庭,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从另一边看,或许不是那么悲观。
知道。
唉,你或许什么都知道,却不知道你自己。
……
一片静寂,扔掉烟头,转身离开。
不是堕落,堕落一词源于文明,太过轻微。是沦陷。每件事物,变是一个过程,亦是一种结局,好与坏仅一线之隔。毫无目的,没有理想,无所谓将来。曾怀疑过,许多事情,对于未来,感到抱歉,他的失落,来自力不从心。
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与执着,不管最后的归宿。只是每一个意志的转移,需要的决绝,出于自身,他人无能为力。
对于2年钱的很多事情,他已经开始遗忘,只是某些时间某些地点,会忽然的记得,惊愕良久,是什么滞留于此,恍若尘埃,不可触及,却日日沉淀,成为坚硬的石,碰及生痛。
他本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庭,父母恩爱,对他亦有善待,珍惜这数百年修来的缘分。他是个很乖的孩子,学习认真,阳光,积极向上。学习之余,会帮助父母看管商店。那时他还幼小,觉得活着美好,对生活有很多感激。无忧无虑,天真活拨,对写作,有天生的爱好。
有一段时间,他发觉她的变。脾气开始暴躁,对店铺里的事少有抄心,喜欢上吸烟。不和他们一起进餐,深夜起来,独自做饭,一个人,静静的吃,有时他醒着,她便和他一起吃。对他父亲的言语,不做顾及,管束太多便开始争吵,出言不逊,打闹,撕扯,扔碗盘。她是他的母亲,原是贤惠,温柔,变得如此不驯,傲慢。
他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亦没有询问,以为只是父母之间的一些磕碰,会慢慢过去,以前的生活,他还能感受,并会持续。
她对他说,小莫,你还小,有些事情,不必知道。
世上有很多事情,我们本没必要知道。即使知道,未必能得理解,许多人生,需要自己的历练,慢慢成长,身临其境,放能体味。
他只是常看见一个女人来家里,和父亲谈话,聊些家常,神情暧昧。有时父亲会让他去看书,或者离开。阅历尚浅,并不能完全领会其中的含义,却慢慢对那女人心生厌恶,冷眼相看。父亲拍他的肩膀,催他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是一条不尽的路,我们都是行人,走得匆忙,无暇顾及前程的驿站。每一件事,无能预知,若它来临,能学会应承,便是一种完美。
那段时间,他的作文与以前有所改变。浮躁,厌世,愤怒,无助,伤心,并有恨。作文老师是一个中年男子,平头,戴一副高度近视眼睛,喜欢埋头行走,看人的时候从不正视,从眼镜的余光里斜睨。别人问起,他便说是眼睛不好,天生的。
其实是性格不好而已,或许天生,后天无力改变,所以传承下来,学会接受。
连城,你尚年幼,不能接受一些事情,我能理解。只是你不应该有恨。恨与爱一般,会慢慢沉积,直至无法消除。他对他说。
我本是一个很好的男子,若无某些事情的发生,我能克制自己的性格,会好好的,与我妻子幸福的过完一生。即使是她一个人的幸福。
连城坐在他面前,与婴儿无异。他在用成人的谈话方式,教会,劝导或者安慰。他显得局促不安。中年男子递过一支烟。
开始吸烟,第一支,来自一个不能和真爱的人在一起,只能臣服礼教之下,失意的沉默的中年男子。
母亲决定离开那个家,回去居住。临行那夜,为连城做了最后一次晚餐,三鲜鱿鱼汤,蛋炒饭。那是她改变以后第一次真正的为他做的饭,抑或是最后一次。桌上他们吃得很慢,他呜咽着。
连城,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天渐冷了,记得多加衣服,小心别凉。
恩,可是,妈妈,能不能……不走。
她摇头,眼泪便以不可抑制的姿态涌出。她对他的爱,是天下父母对子女最真挚的热忱。他出自于她,不可改变。她能选择离开一个负心的男人,却无能选择抛弃自己的遗留。他是她的儿子,亦能明白这爱,很多年以后独自零落他乡,心神憔悴疲惫,感到炎凉已及,而最温暖的,依旧是母亲。
不能,必须离开。……你父亲会给你找个后妈,记得不要恨她,还有他。
连城愕然,饭粒残存在两唇之间。自己一直有不祥的预感,对那女人,本心无敬爱,她与父亲的暧昧,至今甚为厌恶,若她会成为他的另外一个母亲,那会如何?
原来父亲是对母亲厌倦,另有他欢。所以母亲会离开。
母亲走后,父亲把女人领回家,一起居住。她对连城初始很好的样子,常笑着,说小莫以后叫我妈妈好不。连城狠狠的看着他,别叫我小莫。每次做饭,会给他加一个鸡蛋。有时候是猪肝。她时常的笑着,教连城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名校。他只是感到她的险恶,并无爱。
开始改变,不苟言笑,她做的饭向来不吃,自己在深夜的时候起床做饭,三鲜汤,蛋炒饭。心有寂灭,对家有厌恶。可以听到父亲房间传出的吱呀声,以及其他。觉得不耻,有时吃完饭把碗盘扔得叮当响,一些声音便会消失。他便故意弄出其他声响。父亲衣衫不整的出来,给他耳光,后脚他回房间睡觉。不觉得疼痛,却有一丝快感,在心底慢慢,如烟头的燃烧一般升起,缭绕,轻轻的,便笑了。转身回房,给自己点上烟。
烟圈上升,慢慢扩散,遮掩脸庞。拿出纸笔,记得自己的恨。
渐渐的,不愿意回家,时常流落街头,很累的时候蜷缩在角落里睡觉。正面与人相见的时候开始低下头,斜睨着,以不屑的姿势。猛烈的吸烟,一支接一支。上课的时候时常睡觉,一些睡眠,在一个时间无力弥补,在另一个时间到达。
与父亲和她的关系,渐行渐远,以至疏离。他们对他的事情不多询问,某些时候会给他钱。他亦从不向他们需索。偶尔打电话给母亲,一种温柔的感觉便笼罩全身,在电话那头哭泣。母亲安慰他,亦哭泣着。
她对他说,连城,你要好好学习,高考我会来看你。
他在电话那边哭泣,只知道和他通话的,是母亲,这个世界以后唯一的亲人,其余的,无暇顾及。
有一种疼痛叫做伤心欲绝,母亲和他应该都曾体味。只是不知道,让他们伤心欲绝的那个男子,是否会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深深后悔,并且蓦然回首?
一直的睡觉,长期在混囤中,觉得黑,害怕,惶惶,还有孤独。
香烟成为依赖。独自的时候无人诉说,能看着烟头在指间忽明忽暗,烟灰洋洋洒洒的飘落尘埃,并且不复再见,亦是一种完美,独自的美!
然后时光飞逝,在转瞬之间,便看到死亡。
生若漫天飞舞的雨滴,还来不及看清,已经归于大地,从此永别。
他就读的国中屹立在一座山上,每次下山会走很长的阶梯,旁边有悬崖,还有密密的树丛。
那年高考,母亲打电话给他,告诉她会去看望他。他便下山去接她。
半山之中,便看见母亲,穿着洁白的**,手里拎了一大包的东西,还有一束洁白的鲜花。
他朝她招手,母亲便看他,向他美丽的微笑,温暖。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她的身子便飞出丈外,汽车又从她雪白的身体身体上撵过,鲜血蔓延,她的嘴角处,微笑遗留。
连城惊呆在那里,**,思想在刹那间禁锢,时光停留,却不逆转。良久,没有丝毫动静。
妈……妈……
他只叫了一句,平空一脚揣出,身体从阶梯上滑落。
他从阶梯滑落,便看见黑暗。
外面飘着雨,能感觉到夜的静寂。躺在角落,忽然觉得冷,蜷缩,用婴儿的姿势。窗外有阴影一闪而过,他睁开眼睛,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除了黑,安静。一丝细微的声响,渐渐靠近。坐起来,想打开灯。“嘘”,长发在脸飘过,一双手轻轻的制止他的动作,些微熟悉的味道扑鼻而入。妈妈。连城轻声呼唤。
小莫,好好睡觉。声音冰凉。身上的被盖悉悉索索覆盖端正,忽的寂然无声。
妈妈,不要,别离开,陪我,妈……妈……。他翻身起来。
天已大亮,医生近来按着他抽搐的身体,叮嘱他躺好休息。
液体在脸上,弥漫成雾,朦胧又慢慢清晰。
母亲已经离开,这是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她已经离开,从此自己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依傍,不能再有人诉说,不能再尝到她做的饭菜,亦不能看见她的微笑,以及争吵的身影神情。静静的看着床单,独自惊愕,没有眼泪。
开始做梦,一个同样的梦。
那个叫做父亲的男子三天后接他出院,身旁依着女人,她的神色依旧暧昧。看见连城,朝他微笑。
好些了没。她轻轻的说,笑容却益发尖锐。
厌恶的把脸朝向一旁,收拾衣物,整理好被单。医生过来对他嘱咐,他点头,斜睨了一眼父亲,看见他有悲戚,眉宇深锁,对那女人的话也无多顾及,知道他心有后悔。另一种感觉却在他心头慢慢凝集。
女人锐利的笑,父亲眉头深锁,慢步沉思。他忽然冲过去,朝他大声吼叫。
这下你满意了,你快乐了。
脸色绯红,气喘吁吁,额头的伤口迸出血来,把白色的纱布染上斑迹。
父亲愣在那里,女人眼中泛着凶光。
他不屑的看她,伸出手,狠狠的打在她脸上,贱人,他说。
女人娇躯颤抖,牙根咬紧。依着父亲的手慢慢成为一条弧线。父亲拉着她,眼中依旧充满歉意。
小莫,回吧。
他哼一声,转身离开。
是强烈的恨,凝集一久,只是沉默,长久的寻不着爆发。然而一旦爆发,便以崩溃的姿态,得不到救赎。
亦有难过,为父亲。终被哪个女人迷惑,并且不能解脱。年过四十,依旧一无所有,能寻得她,颇为满足,是给年龄的慰藉。她用自己的妖娆捆住了他,令他不能动弹,心甘情愿,如此恶毒的一个女人。
世事变幻,旧人不再,惟有时光依然,飞逝如斯。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2章:飘逝如斯”内容快照:
『飘逝如斯』
飘逝如斯一个人独~,渐渐成为一种习惯,喜欢零落街头,漫步。是拯救,置~人群,以此知道自己并不与这个社会隔离。即使别人一个轻微的微笑,~以让自己沉醉良久。有~亲携孩子经过~旁的时候,脑海里的复合胺在一些化学元素的作用~得以~发,泪~~落,凝固,溅~尘埃,不复再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坚~与脆弱。只能看到~冷,不与人言笑。独自面对自己的时候,一些轻微的俗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