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初一,二,各家各户就开始上坟,祭奠死去的亲人,或者走亲戚,访朋友,一直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又恢复到平常的日子。
我还依稀记得,那年春节期间,父亲带我去为祖祖和爷爷上坟,一路还有伯伯,三爸,四爸,幺爸。这次上坟,是本家人员最齐,最难忘的一次。
吃过午饭后,父辈们每人手里提一砣钱纸,香烛,从我们院子出发,沿着田坎小路,一直朝东北方向走。到祖祖和爷爷的坟地,要穿过两片沟田,大概有七,八里路程。我被他们夹在中间,慢慢地走着。他们一边走,一边追述着我们家族的来龙去脉:
我们家的祖笈在湖北,小地名在孝感乡。进川来的时候,一共是五弟兄,即五房人。这就是我国历史上的大移民:湖广填四川来的。实际上移民到合州的,只有两房人,定居在骑龙一带。我们家属哪一房,谁也说不清楚。然而,他们对本家的字辈却是朗朗成颂:“大志德思应,三锡永朝廷,文光国家正,万代照昌银。”他们说,不管在哪里,只要对得起这字辈的,就属本家。
祖祖的情况,父辈们一无所知,只知道爷爷辈的有五弟兄,各自成家后,为了生计,自然地分散了。爷爷属幺房,一生贫苦,靠抬桦竿养家糊口,节衣宿食,一心想挣点钱买点地自种自吃。大概是三几年,他用其所有积蓄,经人介绍到大河坝买土地,结果被骗,从此一气不振,最后死于梗疾病。
不知不觉,我们就来到了祖祖和爷爷的坟地,这里的小地名叫郭家坝,即我们镇的十八村.坟地是座北朝南的,两官坟是挨着并排的,左边一官是祖祖,右边一官是爷爷,坟上长着尺多深的杂草,坟前是一块平坦的杂草空地,再前面是一片水田.父辈们各自在坟前插上燃着的香烛,然后就慢慢地撕一叠叠的钱纸,在香烛旁边燃烧,待钱纸快燃完了的时候,就开始在坟前作揖.父亲作完揖,又叫我作揖,说:"给祖祖,爷爷作揖,请祖祖和爷爷保佑我们."
上完坟,他们就在坟前席地而坐,摆了一会儿龙门阵.天快黑了,父辈们就匆匆往回走.回家的时候,是父亲背着我走的.他们一路走,一路摆龙门阵,有说有笑的,一点倦意都没有.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到处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见,不时听到猫头鹰的叫声,我心里很害怕,怕猫头鹰突然飞来啄我的脚,因为我的脚在父亲的背上一摔一摔的.不知什麽时候,我在父亲的背上睡着了.
说恢复到平常的日子,其实,平常的日子在我们院子这个大家庭里,仍然保持着过年期间的那种欢乐,那种互相互助。
虽然我们院子这个大家庭都是种田种地的庄稼人,但也有搞副业的,来作为日常生活的补充。三个谢表爷是做曲子小生意的;朱表爷是做豆芽小生意的;沈表爷是篾匠;伯伯是纸杂匠;幺爸在城里工作;刘表爷和我父亲没有副业做。
在这些副业中,三个谢表爷做曲子,大家能帮得到忙,其他的技术要求比较高,是不能帮忙的。比如,朱表爷做豆芽生意,生豆芽,其卫生,技术有专门要求,搞不好,豆芽会烂,或者长不好,只能由他自己操作。沈表爷、伯伯都是匠人,技术要求更高,谁也帮不了忙。
因此,独有三个谢表爷家做曲子的时候,除我们这些小人外,全院子的大人都能帮忙。做曲子的工序很简单:先把曲树叶摘下来晒干,打成面末,然后合米用磨子磨成面末[当然要按一定的比例],再加水调和成面团,不干不湿的,然后搓成大指拇大小的一个个小汤圆。把大簸盖里铺一层糠壳,用手弄平,把做成的曲子不稀不密地摆放在糠壳上,等它慢慢发酵,慢慢阴干就可以了。这曲子主要是做酪糟用;小孩吃不下饭,也可以用来开胃健脾。
其它工序都由谢表爷他们自己完成,大家帮忙只做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把面团搓成小汤圆.看样子,搓汤圆非常好玩,他们只要一做,我心里就痒滋滋的,很想去试试,大人们总是不让我做,他们说:“你做不来,莫多事。”
在那自给自足的日子里,我们院子好象世外桃园一样,大家显得怡然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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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的关爱』
那是阳~三月,在农村,还没有~收~拿出的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在~表爷家的阶檐~,一个大大的簸盖边被大人们围得~的,有说有笑的,十分闹~,我特别想~拢去搓曲子,凑凑~闹。这段时间,各家个~相对轻松一些,只平平秧田,撒谷种,翻土种~苕种,摘胡豆叶,晒豆叶。无事时大家都去帮~表爷他们~曲子。午后,大家继续为~表爷他们~曲子。我~~父亲和~亲~,着学大人的样子,先把面团搓成条条,然后掐一砣面团来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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