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赵一平晚上去了丈人家有些后悔,感到自己越来越窝囊。那天,下班以后,他去超市买了一箱好酒和水果,然后就去了计生委的宿舍楼。
赵一平的岳父是计生委退休的,家在县城的黄金地段,足足一百六十平米,家里装饰的挺豪华。当他气喘吁吁上楼时,岳父家正乱成了一锅粥,三个孩子吵的不可开交,有的想看动画片,有的想看大风车。他的两个连襟和小舅子马军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大口的吸烟,给他开门的是二姐马蕾,说,一平,你来了,快进来,外面可冷了。赵一平说,二姐,你们早来了。边说边脱羽绒服。我们也刚来不久,快把东西放一边,去那边暖和暖和。赵一平进了屋,雾气就笼罩了镜片,有些看不清,忙用手绢擦了擦眼镜。这时候,两个连襟和马军也站了起来,大姐夫康远说,一平,你拿来的还是好酒,今天,我们哥四个可得好好喝喝。赵一平笑了笑说,姐夫,我可没好东西,也就是拿瓶酒来哄老爷子高兴,不比你,光给老爷子送现钱了。康远说,一平,你的嘴还是不饶人啊。就在他们说笑时,马识途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说,一平,来了,快坐下。
赵一平坐下后,不一会,马识途就走了,他们四个就闲聊,康远给了赵一平一只中华香烟,赵一平连忙接过来,二姐夫范德江用打火机点给他上。赵一平说,姐夫,你什么时候来的。范德江说,今天天不好,我没去。赵一平说,还是机关好啊,自由。范德江说,你光看见我这点好处了,真忙起来可是要人命的。赵一平说,哥,别说那么悬。两个人说了一会。范德江站起来去了厕所。康远接着问他,一平,你才下班啊。可不,快年底了,手忙脚乱的。康远点了点头说,外面是不是挺冷。可不,又要起风了,象是要下雪的样子。姐夫,你喝水。马军给他端了一杯热茶。他冲马军笑了笑。
说实话,在妻子的几个姊妹中间,赵一平最烦的就是小舅子马军,马军几乎没干过正经事,最早在供销社上班,成天刁儿郎荡,马识途两口子管不了,气地直跺脚,一点办法也没有。在供销社不行时,他的大姐夫开的商行正好缺人手,就让他去帮忙,马军仗着是康远的小舅子,就大包大揽,一下子赊出去十几万块钱的东西。急得康远差一点吐了血,指着马芸破口大骂,看看你们家的败家子,马芸你快让他滚,快让他给我滚,要不,我们就离婚。当时马芸就安慰康远说,一定让马军走。她也觉得马军不象话,但是马军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也了解他的德行,是有苦说不出来。象有口痰堵在自己的胸口,想咽却下不去,想吐又吐不出来。自己厚着脸皮给马军找了另一份工作算是了事。
事情出乎康远的意料,那件事以后,康远看马军咋看咋不顺眼,说话也连讽带刺,可是,后来才知道马军不是一般的料,他赊出去的几乎都是各部门的头头脑脑,由于这种原因,自己办起事来格外顺,康远这才另眼看待马军。
赵一平挺看不起大腹便便的康远,康远原来在建安公司上班,建安公司破产后,自己就小打小闹的领着人干点建筑,后来就抓住机会倒点建筑材料。这几年云周县城里大搞开发,他的生意也火爆起来。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看人下菜碟,油滑的很。记得赵一平在粮油供应公司干会计时,康远下班后常骑着破自行车去找他。那时候,赵一平正和马萍火热,还没结婚。康远去找他也没有特别的理由,无非是让单身的赵一平去他家坐坐和吃饺子之类。赵一平知道那时候干粮食挺打腰,整天坐在那里等别人的笑脸,羡慕的康远直眼红。月底时,赵一平总是想办法给马识途家里粗粮换成细粮,只要马家一去人,他就想办法让他早买上,早走,康远也跟着沾了不少光。那时候,两个人很铁,成天哥啊弟啊地叫。可是后来就不行了,康远的买卖越来越大,而粮食系统却是一步一趔趄,一步一个跟头的熬过来的。赵一平又有些死心眼,不想调动,也不停薪留职,日子越来越紧,难怪马萍常常地埋怨,一平啊,你看看你们粮食系统,现在有什么用,连自己都吃不上饭了。渐渐的康远变了,一年只在岳夫家见他一次。赵一平想,人家不光身价变了,连对自己的态度也变了,待答不理的,仔细想想,真是人心不古啊。
就在赵一平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范德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坐在了他的身边,说,一平你们那里今年怎么样,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千万别累着。赵一平说,今年有点好转,凑合,二哥,我挺得住,这点折腾我还受得了。说的时候,赵一平的心里挺不是滋味。
其实,这几个人中间最和赵一平谈得来的是范德江,他现在是紫云乡的副乡长。去年,直属粮库在紫云乡设点收粮食多亏了他,当时,赵一平给他打电话,他二话没说,就和几个村通了气,就差一点上纲上线了。几个村的主任当场就拍了板,表示支持。现在看来,多亏了在紫云乡的几个点,收了不少粮食,并且质量也好。十月份,以较好的价格卖到了江苏,赚了不少。要不,真不知道这一年怎么熬下来。赵一平很感谢范德江,有几次想请请他,范德江都推了,说,一平,你别请我,咱哥俩谁和谁啊,我见你不容易,为粮食这么操心,我出把力是应该的,你别往心里去。他们早在电话里说好了,这回要好好喝喝。他们谈的很投机。马军一看就知趣的闪在了一边。
赵一平感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康远现在新买了汽车,装饰了房子。范德江刚在新生活小区团购了别墅楼。这些都让当教师的马萍在饭桌上沉默不语。望着康远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她有些生气,不就是有几个钱吗。饭没吃完,自己就推说头疼。赵一平也有些看不惯康远,有钱就在丈人家显摆,真让人恶心。马识途今天特别高兴,说,你们几个能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赵一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桌上的茅台肯定是范德江拿来的,别看康远光吹,他是不舍得买这样的好酒的。
吃饭的时候由于人多,孩子大人各一桌。吃的是涮羊肉,马识途对这种气氛很满意。红光满面的让他们多吃,赵一平前后喝了三杯,有些管事了,用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今天有些不对劲,喝这一点就有些晕乎乎的了。这时候,旁边的范德江嘴里喷着酒气对赵一平说,一平,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最近,我听到了一些风声。赵一平打了一个激灵,忙把耳朵凑上去,莫名其妙的问,有啥事,哥,你就说吧,我听着呐。范德江摇晃着举起手指头说,我听说这一次换届,粮食局的局长可能要换成我们的书记姜子恒。你们现在的秦局长去工会当**。赵一平吃了一惊,顺手给了范德江一根香烟,范德江接着说,政治上的事很难说清楚,可是无风不起浪啊,你要心中有数才行。
赵一平说,哥,谢谢你,来,咱们再喝一个。说着就举起了手里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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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七早晨,天蒙蒙的,~~雪的样子。赵一平望着窗外的芙蓉树正盘算着看望特困~的事,忽然~响了起来,他正~去接。~机响了,一看,是李玉成。李玉成说,~会~安排了一点资金,让我和你去看看直属粮库的特困~,给他们送点~暖,让他们也好过年~。赵一平说,是~,他们太不容易了,为粮食~了一辈子,我正想着这事呐,我们什么时候去。~你都准备好了吗。我前几天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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