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在刘江溜进自己的宿舍不一会儿，江芬走进了小圆门。
月光中江芬发现自己的宿舍门还黑洞洞的开着，她犹豫地停了一下，想起来是急着去老张那儿忘记锁了，自觉有点好笑起来。
江芬来到门前，习惯地向后拢了拢乌黑的长发然后跨进门去。进门后江芬伸手刚想去拉灯，这时门在她的旁边突然“怦”的一声关上了，江芬吓得尖叫一声，条件反射般地转了过去。几乎在同时，她的手拉亮了电灯。
明亮的灯光下（为了装上40瓦的灯泡，江芬可是没有少招校长的“关心”），一个蓄着小胡子，穿着黑球衣，披着黄夹克，一脸横肉的年轻人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江芬第一意识是遇到麻烦了！晚了，一切看来都晚了，麻利的年轻人手里的匕首已经明晃晃的对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胸脯。近的几乎要扎在她的肉上！
“王彪！”江芬脱口说道。
尽管传达室到江芬的宿舍足足有两百多米，不说万籁俱寂，毕竟是夜深人静，江芬的那声尖叫还是传到了老张的耳朵里。老张赶紧跑出了房门。
外边静悄悄的，一点儿响动都没有。老张向江芬宿舍的方向走了几步，犹犹豫豫地又站住了。片刻之后他退了回来，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回到传达室门口，老张朝大门外边瞅了瞅，外边也是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影。除了树叶儿在摇曳，没有任何动着的东西，就连往时常常可以见到的、到处乱窜的野猫，今儿黑了自始至终也没瞅到它们的踪影。
凉风习习，裹着阵阵的寒意；月儿弯弯，正斜挂在西南的夜空。
“老了，耳朵真是不行了。唉……”张老汉叹息一声，重新关上门，铺好床，脱了衣服睡了。明天还有几十里的山路，还是得休息休息。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个“健步如飞”的年代已经是过去了，不可能再提了。
就在江芬即将遭受到凌辱的时候，远在西安的市医大太平间外，梅雨静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宁宁正坐在一条长凳上，无神的望着担架上白布裹着的丈夫。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梅雨静的眼泪已经流完了，神经也变得麻木起来。身旁的王老师默默的陪着，等着火葬场的灵车开来。
梅雨静子夜赶到时，丈夫李康为还在抢救室里。听王老师讲，他们正在研究教材时李老师突然感到头疼，送到医院后很快便确诊为脑溢血，当时李老师的瞳孔已经都放大了……
灵车来了，穿着黄衣服，带着白口罩的工作人员粗鲁地把担架抬上了车，不等梅雨静她们坐稳，灵车便奔丧似的向前开走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宿舍里，江芬已经被冒着寒光的军用匕首逼到了床角上，这个历来无所畏惧的女子初次感到自己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她想呼喊，但她知道每周礼拜六，整个校园里只有梅大姐和老张在，其他的全都在家里住着。而今，梅大姐已经远在西安，而老张离她的宿舍又太远，开着门都不一定听得到（这是她想的），何况眼前那扇门已经被王彪关得死死的。看那王彪的架势，只要稍一反抗那把匕首便会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的胸口。
王彪显然已经看出了江芬的胆怯，他像猫玩老鼠似的，刀尖在江芬的面前比划了几下，慢慢移到她的胸前轻轻一挑，一刻钮扣掉了下来，江芬条件反射般的用手捂在了胸口上。
王彪的匕首顶住了江芬的手背，殷红的血由刀尖处流了下来。
江芬的神经由于太紧张而明显变得麻木，她竟然没有觉到疼痛。
第二颗钮扣被挑掉了，接着第三颗、第四颗……
王彪玩得够了，他将匕首扔到了**，脱去了外面的夹克，把江芬的两条腿拽到床外，一下子扑了上去。
被压的下面的江芬死命的挣扎着，撕拽着王彪的手，恼怒的王彪抡起拳头照着她的脑袋狠狠地就是一下。
顿时，江芬只感到两眼冒着金星，整个脑袋像要炸了似的差点儿晕过去。孤独的女人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趁着江芬短暂的合上眼睛，王彪拾起身子松开裤带，从裤腰里扯出了球衣向上翻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江芬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目光一下子落到手边的匕首上，一种求生的本能使她的眼睛闪出咄人的亮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见王彪的球衣正好退到头上捂住了整个脑袋，江芬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唰”抓起匕首，对着王彪的胸口狠狠捅去。
只听得“扑哧”一声闷响，王彪的身子晃了晃，没吭一声，歪斜着倒了下去。
匕首口边，鲜红的血冒着泡泡，“呲呲”的向外涌着。王彪的两条腿只弹了两下便不动了。
王彪死了，蒙着他那黑色的球衣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江芬惊恐的缩到了床角，两排牙齿剧烈地打起架来。
谁都不可能想到，隔墙还真有耳！
刚才还通过窗角望着江芬胸脯上那雪白的**流着口水、发着呆的刘江，猛然间见到了王彪那涌动着的鲜血，一下子惊得魂飞魄散，两排牙齿跟着“得得”地敲打起来。片刻中，他的腿一软，烂泥似的瘫坐在了地上。
时针已经指到午夜十二点。卧室里，情妇离敏**的躺在王大富的怀里撒着娇。看起来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意犹未尽，还想再狂上那么一次，以彻底松散自己的筋骨与骚情。
离敏今年二十刚刚出头，正值青春火花乱崩的时候。离敏做梦也没有想到，半年前还在苦瓜公社卫生院当一名小小的护士，倏忽间竟然成了政府的工作人员，真是踏上炮仗奔月宫——一步登天。
姑娘人样子生得水灵水灵的，纤细的腰肢，圆圆的双臀，丰满的**总是高高的向上翘起，十分地招人注目。特别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更加的勾人魂魄。凭着经验，王大富在视察工作时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风骚的女护士。一经打问，原来竟然是自己的邻居。那次“保皇派”炸他的屋子时一块儿将离敏家也给炸飞了。巧得很，王大富因为回家时发现忘记带手枪，半道又回去了，没被炸上，他的老婆和一个女儿（共有两个女儿）成了替死鬼，稀里糊涂的全都死在了梦中，变得支离破碎。或许是王家的男性命大，两个儿子刚巧下午有车去宝鸡，跟上玩去了，也都幸免一死。当时离敏还在卫校，自然躲掉了大难。
听院长说离敏还没有婆家。男朋友一大堆，没有一个定下的，王大富立时便垂涎三尺，几乎不能自已。一回到县府，王大富便命人将其调到办公室，做了他的秘书。
“他妈的，晦气！——今儿晚上这眼皮咋老跳！”王大富抽回了离敏枕着的胳膊，揉了揉眼睛，然后连着眨了几下。
“哪个眼睛？”
“还能是哪个？——右眼。”
“男左女右。哟，这么晚了，难道还有哪个骚女人想你。——可是那个地方难受的睡不着觉，叫你去弄哩吧。”
“净你妈的瞎说！这叫做左跳财，右跳祸！怕要出什么事情。”
离敏讨了个没趣，噘了噘嘴换了个话题，“你个该死的，总不能老叫我这么陪你过瘾吧。你倒满足了，别人老戳我的脊梁骨，头都抬不起来。再说，不定哪天肚子叫你给弄大了，你叫我还见不见人？我还才过二十呀！哎，我说你是不是也太缺德了。”
“你怕啦？”王大富点上了一根烟。
“怕？——有你，我怕啥？——只要你不怕。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的身子也没给过谁，也算不上是乱搞。”离敏的语气显然流**一种压力。
“就是。哎，不怕，你成天的念叨个啥？”
“你这人我算是了解了些，到我这儿，是不是快二十个了？哪天再遇上个十五六的，比我还小的，你那个东西不是又要……咯咯。”离敏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捻弄着王大富的胸毛。
“老子他妈的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什么他妈的二十个？”
“装啥糊涂！——你的情妇呀！咋，冤枉你啦？”
“少胡说，我这个人除了你，全他妈的是逢场作戏罢了。连这都不知道，白叫老子心疼你了。”王大富边说，在离敏的**上拧了一下，“再说，有了你之后我再没碰过其他的女人，这你都知道的。”
“你这是阎王殿里谝闲传——净是鬼话。”
“鬼话？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有啥好看的。你还不是墨水喝进肚子里——黑心烂肝花。嘻嘻。”
“好你个没良心的！”王大富又拧了一下离敏的**，然后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既然你这么看我，老子干脆再找一个。看你有个球法。”
“找吧找吧。小心别扁担挑水缸——两头滑脱！”
“嘿！你今格儿……好，我发誓，我王大富有了你之后要是再找其他女人，将来你生个娃子没**！生个女子……”
“你！”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找别的女人。相信我。好歹我也是个主任。”
“你找没找别的女人我咋能知道。干这种事又要不了好多功夫的。你不是说过，在你的办公室里，你的那个刘……刘小菲经常叫你搞的‘嗷嗷’直叫，连班都上不成了，嘻嘻……”
“放你妈的屁。我干你的时候你他妈的‘嗷嗷’叫来没有？”
“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没有你的那个刘小菲骚。”
“我看你他妈的最骚。每次我他妈的刚一动弹你就受不了了，一个劲儿的声唤（叫床）。真正是《红楼梦》上薛潘说的，‘女儿乐，女儿乐，一根XX往里戳’。哈哈……”
“不要脸！”
“我可没冤枉你。”
“那还不是你把人弄的。你这种情场老手？搞女人还不跟耍似的？好，下次再也不叫了。你就当我是一块猪肉好了。”
“咋，我的心尖尖，生气了？”
“我们敢生啥气，你堂堂一个大主任，过去就是县太爷，谁惹得起？啥时候不满足了，随便拉个女人就搞，照样过瘾。”
“又胡说了。你想想，咱们哪天晚上分开过？”
“我倒担心是同床异梦。你们男人大都是见异思迁的色中饿鬼，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站在这山看那山高……”
“你……”
“生气啦？”离敏这女人最大的优点是能够见好就收，她将话题转到了王彪的身上，“——哎，好像你家那个小色鬼还没回来。别不是也跟你一样，怀里正抱着一个小女人吧！”
“那小子，安排他到公安局上班，穿了三天警服就脱了。成天带着一帮小混混，要不就往女人堆里钻。我看迟早要死在女人的身上。”
“哟，听你的口气，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又胡说！”
“我咋胡说啦？——你看，当老子的一年多天气里就搞了十几个女人，儿子自然不甘落后了，这是不是叫做‘子承父业’？”离敏扬起脖子妩媚的看着王大富，“哎，大富，你的儿子应该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吧？咯咯……”
“叫你笑，叫你笑……”王大富猛然翻身，将离敏压到了他的身下。
就在王大富觉得眼皮跳着的时候，惊惧到了极点的江芬披散着衣服跑到传达室，慌乱地敲开了张禄生的门，浑身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望着江芬一身的血迹，张禄生睁大了眼睛，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他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慌乱地一把把江芬拽进了屋子，接着“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由于用力太大，门又给弹了回来，反而把张禄生给碰了个趔趄。张禄生再也没有去顾它。
“江老师，咋啦？出啥事了……”
“我，我……我不知道……张师傅，你……我……”江芬恐惧地回头望了望来路，仿佛那里有凶神恶煞一般。
老张跨前两步，将江芬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前方什么也没有，只有夜风吹佛着树叶“悉悉嗦嗦”地响着。
“是不是——刘老师……刘江他……”老张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刘江老师进门后没有出来。对，一定是他想欺负江老师，这还了得！
“不——不是。是……”江芬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江老师，别怕，有我哩。”
“张——张师傅，我……我杀人了……”江芬的脸色变得煞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就连呼吸也显得是那么地急促。
“啥？——你，你说啥？杀人了？”老张的眼睛瞪直了，他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能吗——那么文静、懂事的女老师。
江芬恐惧地点着头，眼睛不时向门外望着。
看样子是真的了，张老头的心绪一下子乱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咋办才好。
屋子里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麻袋从院墙墙头上的豁口滚落了下来，接着，江芬和老张轻手轻脚地翻了出来。仔细听听，四周没有一点动静。两个人在昏暗的夜色中相互对视了一下。
天上已经不见了月亮，夜空变得幽深幽深的。
此时的江芬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她协助着张禄生用力将麻袋背在身上，两个人悄悄向嘉陵江的远处走去。
二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来到江边那个大大的回水弯处。这个地方近年来特别爱积死人，而且大都是不浑全的。
老张吃力地走到江边一处突兀的岩石上将麻袋放下来，然后坐在岩石上喘了口气，这才使劲将麻袋推了下去。
麻袋在回水湾里转了小半圈便沉了下去。
江芬悄悄地靠上来，不放心地问道：“张师傅，这样行吗？”
“放心吧，就凭你为民除了一霸，我老张是掉了脑袋也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你这人又这么好，这么善良，就算是有罪，神仙都会原谅你的。”
江芬闭上了眼睛，象是在祷告。
“别想那么多了。这是他作恶太多，报应到了。按你们那个说法，嗯——咎由自取。对，咎由自取！”
江芬睁开了眼睛，“张师傅，你说会不会被发现？”
“嗯，应该没啥问题。文革头一年，这个弯子里死过不少人，没人查，也没人管，最后还是蹬到江里淌了。”
“可这是县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人家能就这么……”
“他就是天王老子又能咋的！做孽太重，是该死的时候了。你不杀他老天都会杀他。江老师，走吧。”
一刻钟后两个人悄悄的回到了学校里。
外表看起来，江源一中啥也没有发生，第二天该干啥的照样干啥。这里边只有两个人显得魂不守舍，那就是江芬和张禄生。说严重些，他们是城隍奶奶有喜——心怀鬼胎。不过张禄生到底经见得多了，没多久便不再往心里去了。只有年轻的江芬时时像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礼拜五的上午，梅雨静回来了，她是从老家回来的。丈夫的骨灰埋在了“高高山”爸爸的脚下方，与老人家长眠在了一起。小宁宁也留在了家里，给她的奶奶做伴。
人生三大悲痛，李老太婆已经经受了一件——老年丧子。而且，老头子也走了几年了。
梅雨静做梦也想不出离开的几天里这儿发生的事情。
表弟走了，去到她从未去过的部队上的研究所里上班去了。江芬好像也变了，变得有点愣里愣增的，反映明显迟钝了不说，就是交谈也往往答非所问，言不巴题。问老张，老张闪烁其辞，吞吞吐吐，总要借故离开……这都是怎么啦？梅雨静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热恋中的女人智力都要下降？不对，老张没有恋爱呀！
匆忙中半个月过去了，这天下午，梅雨静刚想出去买点东西，江芬从外边匆匆的跑进大门。梅雨静看了一眼江芬，抬头朝门口一望，大路上好多人向南跑去。
“江芬，跑什么？走，跟姐姐出去买东西去。”
江芬站住了，她突然愣愣的看着梅雨静，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咋啦，你？”梅雨静轻轻摇了摇江芬。
“哎，梅姐，你说啥？”
“咋搞的！不是失恋了吧？咦，外边那些人在跑啥哩？”
“那些……我……不知道。”
“走吧，咱们出去走走。”梅雨静伸手拉住了江芬。
“我……”
“我啥！——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象是杀了人似的。”
“杀人？！——不不，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怎么啦……”梅雨静奇怪的看着江芬，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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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4章：《狼烟》之《恋狱》”内容快照：
『《狼烟》之《恋狱》』
第四章王彪的尸～漂～来了，淤在岸边一～石～旁的烂泥里。～～的～袋早已不知去向，～～也都没有了，光溜溜的。岸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很快，一辆畅蓬吉普拉着公安局的警察开过来，停在不远～的路边。车未停稳警察们便跳～来，迅速地来到王彪的尸～旁边。没一会儿，又一辆吉普开了过来，“嘎”的一～停住了。车门开～，王大富～脸虚～的钻了出来。公安～，王彪的小舅子朱建林赶～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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