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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南国》

第1章红豆生南国——安悠篇(1)

作者:林半夏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那年,那人,那风。知道你爱,却不知你是如此的深爱——题记







那是一个秋日的上午,有微风,他应着叔叔(安禄山)的要求来到了大厅,隔着屏风我见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那种蓝,深入到空中,许久以来,我都没有发觉原来蓝色是如此的美艳,请原谅我用美艳这个词,当时我就是那样想的。

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王维,那个时候我刚刚五岁。无论是教书先生还是姨娘都有提到过他的名子。他们说这个年轻俊雅的男子,功成名就的早,他二十一岁中了状元,他谈得一首好琵琶,相传公主就是听他的一首《郁轮袍》而对他刮目相看的。这个人的名子从很早就像风一般的掠过我的身旁,是风雅到含畜到什么程度的男子会让公主刮目相看呢?且他至今只娶过一个女子为妻。到底什么样的男子在你生的时候陪你细语漫步,而在你死后对你念念不忘呢?



现在我站在离他有五尺的距离的屏风后,我竟然能清楚看到他的俊郎而略带些羞涩的脸的脸。这一个如梦一般的男子,他的眉毛,很浓,深刻的印他的在脸上,像两把厉剑,横于天空之中。他跪下给叔叔请安。他的人和他的诗一样,干净而又简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脸上看到的无奈与疲备。我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想得是什么,只是我的内心也因此觉得暗然。



我知道叔父俘虏回来一个美丽而且淡定的女子,她叫崔芙蓉,幼年失父,他的父亲和王维是朋友,于是把它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他,她在他的诗歌和琴声中长大,到后来王维妻子离去,他们也都一直过着不离不弃的生活。因安叔父社会动乱,离散了他们。然后沉静美丽的崔芙蓉让叔父给俘虏了,庆幸的是叔父并未对她怎么样,也没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他,只是让她和我同住一个房间,没多久王维就来叔父手下做官。而芙蓉姐也就一直和我住一起。



那一年我十五岁。



我不能理解和我住在一起的芙蓉姐,以及离我们要十公里外的王维是什么样的心情度过这个730个日夜。只是那时的芙蓉姐很少说话,她大部分的时候是低着头的,要么听我弹琴。她从不弹琴,她怕她的琴声惊醒别人沉醒的梦,她怕惊醒的那个人是谁,我一直无从问起。所以我时常弹起一些王维的曲子,她听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她是喜欢的,因为听到王维曲子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很柔和,我所以就时常弹起,我最喜欢的那首《赠裴迪》



“不相见,不相见来久,日日泉水头,常忆同携手。携手本同心,复叹忽分衿,相忆今如此,相思深不深。”



那一段弹唱起他的诗歌的日子,我是幸福的,有的时候我也知道或者他在我们窗外的荷花池旁静坐,或许就是在听有人弹他的曲子,他住在离我们二十公里的菩提寺,那寺本无名,因为寺外有棵很大菩提树,所以大家都称呼它为菩提寺。时常我和芙蓉姐到街购置香粉的时候,她都会朝着那菩提寺的方向看很久。我也顺着她的方向一道看着。我不问,也不低头。在我轻轻的哼着那首《相思》的时候,她才渐渐的回过神来,脸微红了一下。我不是因为年少轻狂而故意哼着一些让她觉得难为情的句子,只是我自己想到了这首诗。



那天我们再去了菩提寺。那是一个冷清的地方,烟雾飘绕的地方很少有人的走动,我一眼就看到那个静坐于其中的深蓝色衣服的男子,他背对着门,正在那儿参禅悟道。隔着十尺的距离,隔着烟雾,站在那里的芙蓉姐没有叫他的名子。我也在注意着这个背对着我们的男子,我不知道这个脊背笔直的男子,面容应该是渗透着怎样的表情。许久后,王维回过头,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十月的清晨,一阵微风吹过,那一个透过烟雾中的眼眸曾是多情的诱惑,就像是初春花儿绽放时沾染的第一绥香,也是彻骨的寒夜里,野外的天幕里的一点星光。这个时候我的心跳一两下。芙蓉姐没有说话,王维也没站起挪步,他转过头去继续他的沧海桑田。



回到家时我俩静坐无言,唯有弹琴,今日弹唱的一两首是《秋夜曲》和《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

《秋夜曲》

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

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我想今天回过头却没有说话的王维,他或者是想家了,在这个十月的清晨,清默而含蓄的王维,只是回过头来看了一下芙蓉姐,再也未问“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的句子。

其实芙蓉并不能经常出来,只有我可以随意出走,之后我经常站在菩提寺外,隔着院门,隔着烟雾,十五岁的我从未曾进去,也未曾离开。去那儿的时候我每天穿着湖蓝色的衣服,哼唱那首“不想见来久,日日泉水头,相忆同携手,携手本同心。相忆今如此,相思深不深”,那个时候我还不能确定那就是书中人们所写的爱情。



我也只是站门外,有时候我什么话也不说,深秋的黄昏,屋外的雾很重,屋内的王维从未出来过。我常常站在门外,只是想象此刻的王维在做着什么事,看着什么书,想着什么人。



年少的好奇使我常常想进这个院门,看看那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王维此刻在做些什么,去告诉他,他的每一首曲子我都会唱,那首《郁轮袍》我也会弹,寺外的菩提树很大,我时常就靠在树旁,有时候累了我就睡去,醒来后继续等待。



大部分的时候我或静坐发呆,或是看着洁白而透明的天空。没有想到深秋有时候太阳也会刺得眼睛生疼。有时候路人会走过,看看菩提树下的我,他们看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坐在树下,看着对面的菩提寺,唱着一着久违的歌,或是在树上刻着一些众人熟悉的名子。



我想到一些简短的对联:



在春的树上刻字,刻下一个什么字,我忘了,让你去猜,直到树枯死,我老去。



在秋的清晨设宴,设下一个什么宴,我不说,让你去猜,直到曲已终,人已散。



此刻我过的不就是这一种生活吗?那是一个冬天的清晨,那天我早早来到树下,我带着叔父给我的一首词,听叔父说那是一首外族人写的歌,有人把它翻译成了诗经体的,只是没有人谱曲子,我用十天的时间,谱了曲子,那日我带着我的古琴,在树下,我弹唱了那首翻译过来的词:



问尔所之,是否如适。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

彼方淑女,凭君寄辞。



伊人曾在,与我相知。



嘱彼佳人,备我衣缁。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

勿用针砧,无隙无疵。

伊人何在,慰我相思。



彼山之阴,深林荒址。

冬寻毡毯,老雀燕子。



雪覆四野,高山迟滞。



眠而不觉,寒笳清嘶。



嘱彼佳人,营我家室。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

良田所修,大海之坻。

伊人应在,任我相视。



彼山之阴,叶疏苔蚀。

涤我孤冢,珠泪渐渍。



惜我长剑,日日拂拭。



寂而不觉,寒笳长嘶。



嘱彼佳人,收我秋实。

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

敛之集之,勿弃勿失。

伊人犹在,唯我相誓。



烽火印啸,浴血之师。



将帅有令,勤王之事。



争斗缘何,久忘其旨。



痴而不觉,寒笳悲嘶。



故事是在说一个男子对他相恋的姑娘的思念,他想起他们所生活过的城镇,那儿有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那个做麻布衣衫上不用封口,也不用针线的人。就是心爱的姑娘,他们生活的地方在山庄与湖水相间。战争,动乱的战争使他不能回到那个有着他深爱的姑娘的村庄,他告诉他们,如果见到那个姑娘,请告诉她,她是他最深爱的姑娘。



不知道什么时候芙蓉姐站在我身旁,她问这是什么歌,我就把歌的内容大致讲了一遍。我笑了一下,低头说了一句“芙蓉姐,你很像那个歌中唱的姑娘”



“那你呢?”芙蓉轻声的问。



“我………”此刻我想到的那首越人歌,“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那个幸运的姑娘,打桨的时候唱一首歌于王子听,王子找人把它翻译了过来,随后就把她带到王宫,不知道她生活是不是幸福地过着的,但起码不再孤单。不会像我现在这样,隔着院门,隔着烟雾和钟声。这隔着的又仅仅是万水千山呢。



今天的风好大,吹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我只能淡淡的看到风中的芙蓉,一朵飘红摇曳。叹息的年纪,转过我青春的脸,转过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就在此刻,门轻轻的推,那一抹蓝,映入眼中,芙蓉姐抬了头,我看到一朵花儿绽放在她有脸上,我低下了头。



我用力的弹那个曲子,



……

伊人犹在,唯我相誓。



烽火印啸,浴血之师。



将帅有令,勤王之事。



争斗缘何,久忘其旨。



痴而不觉,寒笳悲嘶。”



我多么想此刻看着他笑缅如花的那个人是我,是十五岁的,年轻而幼稚的我。——寒笳悲嘶,痴而不觉。



我注意到他平常过于谨慎的面孔,今天显得特别的柔和。他是一个温柔而羞涩的男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可是这一份温和从未眷顾到我的身上,我在这个树下刻字,在树边弹他的曲子,一月有余,他也未曾注意到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涉世未深,我貌不出众,我年少痴狂,还是因为我是安禄山的侄女。



这也不仅仅是尘尘风雨的阻隔,“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我也曾向往那个歌中他的恋人是我,我也愿意缝着上不封口,不用针线的麻布衣衫。我也愿意在那开满鲜花的村庄,等待因为战争而迟迟归来的他。我多么想那个与他举案齐眉与他左右而行的人的是我,此刻爱情已经降临到我的身上,我的爱近在眼前却如此遥远。大部分的时候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

我不知怎么躲过这一劫,我用身体挡住那相棵被我刻满字的菩提树,我告诉他们今天的风好大,吹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我仓皇而逃,留下他们和那棵刻满一个人的名子的菩提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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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南国——安悠篇(2)』

那个黄昏我仓皇而逃,我一直不知道别人为什么用“伤心”这个词来形容人内心的伤悲,此刻的我,我知道伤心这种~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伤~,我那跳动的心脏此刻像被~碎了一样。发明文字和词语确实高明,很多词汇都只有当时~才能觉出写者的高明,就像很多~不是其本人也都无法~。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十六岁的生日。晚~叔叔过来问我,生日想~什么礼物.“礼物”。我想起很久以前,那时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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