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得到的一切,不过曾经做的一切的回报;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将印证将来的结局。——题记
那天,爷爷给晟竺削笔,他的手一直不停地颤抖着,但神情却那么地虔诚,那么地专注。
他一点一点地削着,仿佛在给一个婴儿揩拭眼角的泪。
他的嘴角微微翘着,口涎水掉下来也不觉察。他的脸上泛着十分温和的微笑,眼睛里闪耀着奇异的光彩。
可爷爷竟在那天夜里突然地死去了!
那天晚上,爷爷早早地上床睡觉了。为此,晟竺的母亲还叽叽咕咕地诅咒了好久。
她希望爷爷就着月光给她扎几把竹刷子。
第二天早上,婆婆起床做早饭,她发现爷爷比往常迟了很久也不起床:他再也醒不来了。
爷爷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得好大好大。晟竺没敢看第二眼。他头一次感到爷爷可怜得令人可怕。
许多的人为爷爷送葬。年老的人在家门前燃起柏枝,青白的烟尘缓缓地升上天空,消散在云里。
爷爷的坟地就在后山顶,他自己选的。
晟竺对爷爷的一些话似懂非懂。
辛姓在山弯里是单姓,在辛晟竺的祖公一辈时是潼城一带响当当的大地主。
他们本来拥有整个山弯的田地,一座由三进四合院组成的庄园。但解放时,家里的那些无家可归的长工短工们,东家分几间,西家分几间,于是只剩下了北四合院西厢房的一部分。
正中的一间堂屋,辛家的宗祠就摆在这里。
进门便可以看见挂在堂屋正中高强上的大匾“祖德流芳”,鎏金大楷字,蒙了许多灰尘。
但据说是不能轻易打扫的,婆婆说:“会冒犯了祖宗。祖宗发怒,全家都要遭殃。”
匾额下面挂着“天地君亲师位”的牌子。照例蒙了灰尘。
再下面立着神柜。神柜顶上排了一溜三个大香案,香案上插满了香枝。恰如秋天原野上密密匝匝的脱尽了叶片的枯草。
婆婆说:“这些香枝也不能随便拔掉的,要待到不能再插香枝时,请过祖宗同意后,集在一起,烧成灰,洒在竹林里。”
神柜的左角摆着一个磬钟,精铜打制的,用神柜上的小铜锤轻轻地敲,便会发出“叮叮叮”的绵绵不绝的悦耳声。
婆婆说:“只要敲响它,祖宗在九泉之下就能听到的,他们会赶回家来吃斋饭。”
早些年的时候,院子里的老头们逢年过节都要来辛晟竺家的堂屋里祭奠辛家的祖先,如同祭奠他们自己的祖先。
他们摆了祭品,点了香枝。
他们毕恭毕敬地请求辛晟竺的父亲敲响了神柜上的铜磬钟。
他们烧了冥纸。
他们对着神柜,如捣蒜泥一般地磕头作揖,猫蚊子一般地叽里咕噜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话语。
然后,他们神情释然地收拾起自家的东西,带着某种满足地离开。
他们都是辛晟竺家曾经的帮工或者长年。
婆婆说:“你的祖公是个大善人。有一年的冬天,你祖公穿了一件崭新的棉袄出去给人看病,回来时却只有一身单衣服,冻得浑身直打哆嗦。全家人都以为他被人打劫了,结果是祖公把棉袄脱给了路上遇见的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当时那个老人身上就只有一件单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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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忧郁的黄昏(3)』
现在得到的一切,不过曾经~的一切的回报;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将印证将来的结局。——题记晟竺的祖公在世时,~了许多有益于百姓的事情,甚至不惜耗费~千两白银修整了~百里的古驿道。祖公信佛。婆婆说到祖公的故事时,总是落泪。许多打从古驿道走的~了一点年纪的陌生人都知道辛晟竺的祖公,他们总是显出十分感~和称赞的神情提起他。堂屋的两边各有一间~房。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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