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象今天的公共汽车特别的难等,都过去20分钟了,连个影都没有。想到明天就要离开生活了20多年的城市,还真有些不舍,人生,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何笑灿!”是李微的声音。他在马路对面冲她招手。
他横穿了绿岛,来到笑灿的面前。当然,你是不能指望一个小混混遵守交通规则的。“来找我的吗?”他笑嘻嘻的问。
“本来是想还给你围巾的,可是有人抢先了一步,被你的同行抢走了,他们还算有“良心”的,银行卡和证件倒是留给了我。”
“跟我走!”李微拉着她就往马路对面走,“走人行道!”笑灿大声叫道。
“穷讲究!”理都没理她,直接把她拽上了绿岛。
李微把她带到街边的一个拐角处,那里蹲着三个人,看见他们来了,立刻站了起来,“不是抢我包的那几个吗?”笑灿认出了他们。
“刚才他们是怎么抢你的,告诉我。”李微问。
“我们没对她怎么样。”没等笑灿开口,他们先狡辩起来。
“啪”的一声,李微的巴掌落在了说话人的脸上,顿时就有了五指印。其他的两个人吓的在哆嗦。
“李微,够了,你想干吗?”笑灿看不下去了。
“你看着就好了,他们怎么对你,我就要双倍的还回去。”他抓起一个小个子的手腕,说:“刚才,你是用这只手扯她的包,是吗?”
“不是,不是。”他绝对不是李微的对手。
“哼!要是老实说,可能我会从轻处理,但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腕断了。“你得改行做乞丐了。”
另外两个人见情况不妙,想逃跑,“走!你们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李微站在原地,压根就没想去阻拦。“连听到我的名字都不给面子,我看你们是都活腻了。”李微冲上去,用脚狠狠的朝他们的腹部踹去。“李微!”被笑灿叫住了。
“想向我显示你的威风吗,不觉得可笑吗?”
“我在为你报仇啊!”李微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在我喊救命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帮我,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为什么当时不帮我?现在耍什么威风?难道你比他们又好到哪去呢?”笑灿拣起地上被抢的包,从里面拿出那条围巾,狠狠的砸在李微的脸上,“还给你的,旧的被我扔了,希望你能做个很有前途的小混混,争取早日坐牢,以后真的不用再看见你了,明天我就出国了,再见!”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也不想象狗一样的活着,可我能怎么样呢,帮我,陪我去西藏赎罪,我就改,从新做人。”李微冲着她的背影大声的叫道。
笑灿没有回头的意思,“我说的是真的!”李微的声音被马路上的噪声淹没了。
也许我就是这么个无可救药的人,帮她解了恨,还讨来一顿脾气,这女人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要对付三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他们没什么经验,不然,被打的是谁还不一定呢。长这么大,她是我认识的唯一的文化人,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不是吃就是玩,凑在一起就会去找“生意”做,运气不好,就进去待两天。从来没有考虑过明天想干什么,将来要做什么。身边的人都是和我一样的小混混,明天,将来什么的都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我们不会有将来,得过且过,才是我们追求的意义。从来不知道,童话故事是可以感动人的,或许那天心里不舒服,或许被她讲故事时认真的表情迷惑了,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听故事的原因吧。我是个狠角色,不同情任何人,任何事,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空气真实的出现在我的周围才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是活在世上的。冷漠,卑微,可怜,暴力,阴险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心底里的软弱也变的坚硬无比。我很害怕照镜子,每次看的时候都不是同一个人。我很害怕太阳下山,黑暗会带来恐惧。这些年来都做着同样的噩梦:看见了眼泪,看见了痛苦扭曲的熟悉的脸,在梦中无数遍的告诉自己,是梦,是梦,快醒来,快醒来。泪水浸**枕头,一身冷汗,任凭体温渐渐的下降,直到听到心脏难以负荷的猛烈跳动的节奏,我的身体还想好好的活着,可我的思想早已经死去了。
听别人说西藏是个神圣的地方,有罪的人会去那儿忏悔,好象能得到心灵上的解脱。也有很多人去那儿祁福,我可没有那种得到幸福的奢望,想去试试,想做一个人了。是药物的作用,让我的身体越来越不适应小混混这个强体力活了,该另谋出路了。
2
“笑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爸爸问。
笑灿好象没有听见。“想什么呢,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吧。”
“没有,我在憧憬美好的未来呢!”她又把所有的证件检查了一遍。看见爸爸转身要出去,笑灿叫住了他:“爸,你认为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怎么这么问,害怕老外欺负你?”
“不是,我有些不明白罢了。”
“你觉得呢?”爸爸问。
“本善。”
“其实,老爸认为人性无所谓善恶,恶人也会做好事,好人也会做坏事。周围的人都是好人固然好,可哪有那么绝对的事,有恶人就要引导他们做善事,改造一个恶人比自己做好人来的有意义的多。”
“既然是恶人了,那还能相信他吗?”
“或许恶人也有值得人相信的地方,不过这就得看运气了。不用担心,不是有项海陪着你吗,他可比你成熟多了,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身边,第一次就去了这么远的地方,父母虽然有千万个不放心,还是让你去了。孩子就象小鸟一样,总有一天会飞走。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在爸爸的心里,你是最优秀的,知道吗?”爸爸的鼓励是笑灿坚强的后盾,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畏惧的时候。从不勉强自己做违背“心”的事。
项海去买东西了,笑灿坐在大厅里等他。还有一会儿,闭上眼睛休息一下。“阿姨,这个给你。”一个小孩子拉了拉她的袖子,递给她一个安眠药的瓶子。“混蛋,什么意思。”笑灿在心里骂道。“小朋友,是谁给你的?”
“那个叔叔。”
笑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李微。她跑过去,把他拉到一个拐角。“什么意思?”笑灿最恨被人威胁了。“你死还是活,都不管我的事,你再缠着我,就报警了。”笑灿说的够直白了。
李微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很好啊,你就报警吧。”
“好,你跟到这来想干什么?”
“不是说保护你的嘛,今天之后,我就轻松多了,不必每天起个大早看你跟卖菜的小贩讨价了,还真看不出来,太会砍价了,老家伙们都不能跟你比。走就走吧,来告诉我了,又不说明白具体的时间,害我从最早的一班一直等到现在。托你的福,让我知道了机场的大门是朝哪开的。看你安全的上了飞机,我就走了。”
“继续躲在暗地里保护我就好了,干吗还告诉我。”
“只是想告诉你,我会重新开始的,今天我也会去西藏,回来的时候就不是现在的我了,想让你看看小混混的我,以后就没机会了。就算,没有人陪我去,我还是会自己去的,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要你的‘小美人鱼’,给我留个纪念吧。”
笑灿解下手机上的挂件,递给他。“再见了,希望你好好的开始新生活。”不再转身了,就这么说再见,人生中有好多的过客,他是其中的一个,在记忆中有过这个人的存在就够了,总的评价是,一个守信用的小混混。若干年后,也许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就是这种“下场”了,脑袋里的容积是一定的,放进一些东西就必须清除一些东西。而他注定是被清除的。
项海还没有回来,她的心开始变的忐忑不安了,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笑灿。”她以为是项海在喊她,回头的时候却看见了李微捂着腹部蹲了下去。“他又耍什么花招。”笑灿打消了走过去看看的念头,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她告诉自己。
他已由蹲在地上换成了单膝跪地。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了,走了过去。笑灿还是站在原地。但他身边的人越围越多了,情形和上次的一样。
笑灿伸个头进去,想看看他。“流血了,叫救护车,报警!”有人大叫。
李微一把抓住笑灿的腿,“带我走,快。”
突然,脑子里**,只想听他的话,带他走。笑灿架起他,向门口走去。“快,赶在警察来之前。”拦了辆出租车,奔离了机场。“帮我按着,我快没劲了。”鲜血从李微的指间渗出来。“司机,快点,救人的。”笑灿大叫。她的手上沾满了李微的血。
“怎么回事?”
“昨天抢你包的……那些。”李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求你了,再开快点。”笑灿恨不得自己去开车,猛踩油门。
“我,没事。还有很……多血可以流呢。”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说出这种话。
“怎么办?”笑灿的眼泪止不住了流了出来,滴在了李微的血手上。
“司机,回去,她还要……上飞机呢。”
“混蛋!”笑灿拿出手机拨通了项海的电话,“项海,我现在有重要的事,你先去,我坐下班飞机随后就到。”没等项海说话,就关机了。
刚到医院,李微就昏过去了。经过检查,,只要刀子再向里一点就伤到内脏了,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输了血,包扎了伤口,不一会的工夫,他就醒过来了,隐约看见有人坐在身边,想看清楚,可使出了浑身的劲,还是模糊的影象。要赶快清醒,还要去西藏呢,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可能再也没有勇气踏进那一片土地了。
“笑灿,带我走,我要去西藏。”从他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不行,好了再去,你这样怎么坐飞机啊。”
“你不带我走,我就自己去。”说着,他摸索着拔掉了输液管,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手扶着墙,向病房的门外走去。短短的几步路,他的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够了,我带你走。”
李微的**没有一点血色,手也是冰的吓人。“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空姐看出了他的异常。“我没事。”
笑灿的心始终悬着。直到飞机安全着路。
他们先找了家宾馆安顿下来,要让李微歇息一下。一躺在**,他就睡着了,一路上,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走上这片洁净的土地,让他安心了下来。身体也跟着放轻松了。看着李微贪婪的睡去,笑灿都不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这时的她应该在异国他乡,而不是身处世界的屋脊。
她已无心休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她拿起桌上的西藏旅游景点的介绍,靠在李微的床边看起来。
“布达拉”梵语意为佛教圣地“普陀”的音译,原指观世音菩萨所居之岛。布达拉宫始建于吐蕃王朝第32代赞普松赞干布时期(公元7世纪),松赞干布与唐联姻,为迎娶文成公主,在此首建宫室,当时称“红山宫”,后来随着吐蕃王朝的没落而逐渐毁弃。公元17世纪时,五世达赖喇嘛在红山宫的旧址上重新修建了宏伟的宫殿,称“布达拉宫”。此后这里一直作为西藏政治和宗教的中心。
布达拉宫有一个特点,就是在每一座殿堂的四壁和走廊里,几乎都绘有壁画。其中有丰富多彩的神话传说,也有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壁画还生动地记载了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成婚的故事;记载了五世达赖和十三世达赖先后到北京朝见清顺治皇帝和光绪皇帝的情景。
最后,她也睡着了。
3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很想大口大口的呼吸,每一次的努力都会引起一阵肌肉的战栗。紧握的手,让我感觉着仅有的温度,我的身体很沉很沉,心却不知不觉的飞扬起来。笑灿趴在床沿边睡着了,看上去很累,就连我起床,都没有发现。
勉强的站了起来,手扶着窗户的铝合金框,注视着外面的风景,这就是我想来赎罪的地方,天是那么的蓝,远处的山是那么的白,心好象进入真空的状态,以前的我也好象被自己抛弃了,轻轻的把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透过反光的玻璃看见,笑灿已经醒来了,正看着我。不知道,开口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还是被动的等着她先开口?
伤口的痛蔓延开来,沉重的呼吸在玻璃上留下白色的雾气。“还是躺下吧。”玻璃中的她站了起来向我走近。
“就站在那儿,不要动。”我害怕会在她扶我的一瞬间,倒下去,我要自己走进这一片净土,不要任何人帮忙,只靠自己的力量,就算是爬,也要爬着去忏悔。
“你连说话都在打颤,还想干什么?老实的待着。”
“我看见了虔诚的人,用身体丈量着心与天堂的距离,我做不到,可不能不做啊,既然,既然来了,就得真心的去忏悔,我不想耽误时间,一秒都不想。”我第一次这么的坚决,也许勇气只会是个转瞬即逝的东西,我必须在还有能力的时候抓住它。
笑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为我穿上了衣服,围好了围巾,把她的手套戴在我的手上。出门的时候,她想扶着我,可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她看见了我的决心,看见了我的痛苦,看见了我的努力,我小心的呼吸着,人能畅快的呼吸也是一种幸福。她跟在我的身后。宾馆的走道不是很长,但对我来说就象是没有尽头的天际,曙光就在走道的另一边,我可以看见,我也一定能看见。
心渐渐的平坦起来,伤口的痛可以忽略了。看着辽阔的天与地,一心想把冷漠,卑微,可怜,暴力,阴险统统丢掉。“我很可怜,值得同情吗?”我并没有转身,知道她能听的见。
“有点。”她不会说谎话。
“一个三岁的孩子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痛苦的死去,他都没有哭,尽管孤独的坐在黑暗的家里,也都没有哭,被周围的人鄙视咒骂殴打了,也都没有哭,他很坚强吧。”我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很伟大。笑到眼泪流下来,伤口的痛随着笑感染到每一个沉睡着的细胞。
“孩子最怕的是软弱,所以每天晚上都去跑步,锻炼身体,拳头才是你有力的后盾。诈骗,偷窃,我都去干,为了生存,也不觉得可耻。直到看见你为一个老家伙伸张正义,出于手痒,就打了那个狗东西,第一次,感觉打人也可以是做好事。”这样说,自己都觉得脸红。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听我说着。
“害怕黑夜的降临,每晚都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其实我很害怕睡觉,梦里妈妈的脸无数次出现在眼前。”
她走到我的面前,用手拭去我的泪水,顿时,眼泪决了堤,我要把该哭的时候没有流的泪水都流干,让它滴落在净土里,带走我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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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回忆』
1“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关机。”无论拨了多少遍,都是同样的应答。笑灿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在这个时候她还能有什么比出国还~急的事,等了那么长的时间,说好了一起走的,怎么又临时有事了,~也不打一个,真~人担心。不管了,她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我先去了再说,她说~班飞机会到,就一定会到。项海带者忐忑的心情~了飞机,一路~猜测着笑灿会遇到的事。笑灿和李微在布达拉~待了一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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