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想,如果他那时候一分钱不给她,也完全可以,因为她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如木偶一般。
他说:“走,我说话算话,马上去给你取钱!你给了我这么大的欢乐,一万二算个啥?”
当她在邮政储蓄所门口接过他的一万二千元时,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他叫她不要去上班了,先把钱拿回家吧,怕不安全。
她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转身往单位走去。到了离单位一百米处,她头昏得实在走不动了,就往路旁一张长椅上一坐。刚坐下,泪水便哗啦哗啦地淌下来。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脑子里想到的竟然全是自己的亲人们:老娘的辛劳、儿子的天真、老公的疲惫、大姐的苦命、二姐的虚伪、三姐夫的小人得志、四姐的无可奈何、五姐的婚姻不幸……全都塞在她的脑子里,纷乱而鼓噪。她就那样坐着,把头埋在提包上,任凭眼泪啊、鼻涕啊糊了一包。
后来,她哭得有点累了,但仍不愿抬起头来,甚至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突然,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脚,她从胳膊肘往下看,眼皮底下竟然是一只雪白的长毛狗。她慢慢地直起腰来,看那狗,雪白的皮毛闪着耀眼的光泽,一双圆溜溜、清亮如水的眼睛似乎含着笑意,望着她。不知为什么,这眼神一下子让她想起了儿子的眼睛。
是的,这不同的两个物种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相同的东西,对了,是一种被称之为“纯洁”的东西。她的心一痛,眼泪又滚滚而下。
在此时此刻,能有一种叫“纯洁”的东西,那样真切、那样坦然地摆在她的面前,与她刚刚经历的那种虚假、伪善、欺骗、奸诈、狡猾、下流、无耻、狂妄、卑鄙……等等相对照着,怎不叫她刻骨铭心地痛呢?
就这样,人的泪眼对着一双纯洁的狗眼,相互凝视着,时间也仿佛凝固了。半晌,她轻轻地抬起手,想抚mo一下那个“纯洁”。耳朵里却突然传来一声斩钉截铁的断喝:“宝贝!”
那“宝贝”头一掉,摇摇摆摆地朝一个肥胖而妖冶的妇人跑去。那妇人用警觉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弯身抱起小狗,摇摇摆摆地去了。
她的手还未来得及缩回来,似乎是欲抓住一丝希望,却突然抓了把绝望一样,她拼命地甩了甩手腕,仿佛已把那一把绝望甩掉了似的。然后,抬手擦干了眼泪,拉**……
包里有一面小圆镜,那是她悄悄用来察看自己脸部形象的。她从不把它拿出来,只是藏在包里对着自己的脸快速扫视一遍,若有瑕疵就快速打理一下,若没有就立即关包,仿佛那面小圆镜是她一生最大的隐私,绝不能被人窥见似的。
在镜中,她突然发现一个红肿着一双眼泡,悲苦、憔悴、腊黄、苍老的脸,难怪那妇人要用警觉的眼神瞥她了!她的心头“咚”的一声震响,吓得自己仓皇地丢下镜子,关上包,立起来就往家走。
是的,她要逃,逃到那个被习惯地称作“家”的地方,虽然它只是一个出租屋,可是,那里,不会有人给她来“虚假、伪善……”那一套玩意。
她飞快地走着,似乎一旦走到那里,她的一切痛苦的根源就都不存在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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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
到了他家,~他吩咐去新华东路邮局帮他取一个传真。等她回去后,他拿出一份合同书说:“你先看看,这份合同是我出去这些天反复斟酌好的,你看了同意呢就签个字,不同意呢就再商量。”她~略看了一遍,有一个词“随~随到”~~地~~了她,又想起~次打字条一事,生怕这个合同~又有什么~不可测的陷阱让她去跳。于是,她沉默不语,任他怎么追问也不吭一~。他只得说:“好,那你就先考虑考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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