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血忆——血陨
相识的最被记忆啊,永远驻守在那个懵懂无知的年代。那一年,她八岁,他十三,同是在奴隶阶层长大的孩子,但两个人的生长经历却有着太大的悬殊,也恰是这悬殊造就了两人各自不同的性格。
她的性情早在儿时就显**了孤僻与怪异,而他,那个长她五岁的哥哥,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笑,很阳光,很灿烂的笑容,总是那样宽容与温和。
那时她就不明白,甚至是带着嫉妒与诅咒的目光来回绝他的,或许她因为长年的逃亡与孤寂才会有那样的性格,而他呢?何以会有那样的笑,奴隶的孩子也可以那样笑吗?似乎没有人知道那个哥哥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甚至于直到他们分离的最后一刻,她也没能问出那个困扰了她好久的问题,唯一知道的,便是他的名字:血陨。
很特别的名字,只要一次,她便深深铭记。
“血陨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被他打动,这个八岁的孩子,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那样可有可无的漠然态度,但她将那双小手搭上少年的双肩,讷讷地唤也这句称谓时,仿佛就能预见,这个叫血陨的哥哥,便是她这一生中唯一而永恒的眷恋。
回到最初的最初,她是甚至是伤害过他的。
在多年前的沙障逃亡中,爹真的就是以那样的方式退出了她的生命,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惧,压抑着这个五岁幼童的心灵,正当她要放声大哭时,身子突然一轻,感觉到原本那紧拥住她的双手终于无全松懈,她跌倒在漠海的沙地中。
生疼,生疼……
等反映过来,回头找寻娘亲时,以往那个慈爱的身影正以比风的速度消失在沙障尽头,毫无迟疑。
孩子愣住了,张大了嘴无数沙尘趁时侵入,刚到嘴边的哭喊就这样被生生封印;不哭,不闹,伸出的双手滞在半空中,承受着黑风黄沙的欺打与笑骂。
仿佛过了许久,她才木然地抬起头,放大在瞳孔里的,是那片死灰死灰的天……
被放逐的感觉呀……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太多的沙尘迷了她的眼吧,泪水再次蜂拥而来,来不及擦拭,正前方,凭空闪出一道雪亮,这光如此晖华,仿佛生生斩断入肆的黄沙,连天空都骤然一亮。
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亮光相继腾起,或高或低,在这个空间内放飞身影,直到风停,沙灭,在逐渐沉甸的沙雾下,她终于看清,一个长她几岁的哥哥持刀半蹲在她面前,那一张脸庞上扑满了沙尘,但仍挡不住他的俊朗。接过她打量的目光,哥哥伸出手将她从沙地中抱起,第一个表情,便是笑,很灿烂的笑容,很好看的样子,却让她莫名地气愤,对这个救了她的哥哥,她竟没由来地反感,手心中的灼焰仿佛就在这一刻感觉到她的敌意,竟化作白色电光直直地窜了出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那个哥哥的右臂。
哥哥在一瞬间瘫软下来,手中大刀坠然落地,却始终不肯放下她,生怕她会摔疼了,当她第二次看向哥哥时,他还是笑,那个笑,包容了一切,哥哥却在她怔愣的片刻间昏厥。
数丈外,伫立着两名妇女,她认得的,其中一个是娘亲,土灰遮住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而另一个,正以那样的速度奔了过来,口中不断唤着:“陨儿,陨儿……”
经历了那样的大劫杀后,她变得更加沉默,只是缩在房子的最角落,手里捧着毛绒物发呆,撕扯着它的嘴,看着它伸长了獠牙,任娘怎样唤都不为所动,有好多次,娘都想要抢回灼焰,都被她用撕打阻止了,最后,干脆将灼焰装在衣襟内,不让它再见光,不再给它自由,她的嫉妒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体现,无论是对那个笑得很灿烂的哥哥,还是对反应迅速的灼焰……,他们有的,她都没有。
这仿佛被重伤被愈的哥哥读懂,不错呀,他永远都是那么阳光,那么有活力,即使是在被万毒之兽灼焰咬伤后的第二天,又以那样宽容的笑看着她。
她瞪着那双带笑的眸子,看久了那笑,心里又升起那种不痛快,正当她别过脸,不打算再看他时,他却些霸道地用双手扳过她的脸,目光不得不再次落回那张笑脸上。
“我带你去飞,像鹰一样。”
不由分说地,哥哥执起她的手,在几个大人无法理解的眼光下奔出那个窄小的屋子,当哥哥推开破旧的门时,为她展开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瀚海天地,没有了多日前的风沙暴戾,此时的塔克拉玛干,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少女,美丽而安静。
“看她多美。”在夕阳西下时,他们爬上了沙山之巅,眺望这片只属于他们的天地,哥哥淡淡地说,“塔克拉玛干的世界就是这样空旷无垠的,她向天空大地展现的,只是她剖开的心,面对她,每个人脸上都可以很轻松,我喜欢在沙漠里狂奔的感觉,至少可以在那一刻扬弃一切不开心的沉淀往事。”
是幻觉么?眼前的哥哥在说出这样的话时,笑容不再,眼里映着残阳,如血如泪,如痛如伤。
“可是,我不喜欢她的世界。”哥哥又说,“她总是以这样的静束缚着我放肆的心,当我想要叛逆,想要逃离时,她就会以最残忍的方式处罚。”
这一刻,两个不大的孩子想到的,也许都是风沙暴戾的样子吧。
“我也是。”她第一次说话,没有了反感,看着且忧且痛的哥哥,说出了她从不向任何人提起的秘密,“沙漠的另一边是什么啊,我多想过去看看!”
哥哥明显地怔愣,之后露齿而笑,“好,血陨哥明天就带着我的娃娃走出塔克拉玛干。”
“啊!”她万分惊喜地抬起头看着哥哥,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个触犯神灵的承诺,会受到神最严厉的处罚,然,这个长她五岁的哥哥却那样干脆地应允了。走出塔克拉玛干——在这个信仰死神的部族中,大概也只有他敢这样对她说吧。
她望着那张笑脸,也是第一次回应以微笑,“你真是个好人啊,血陨哥哥!”她主动搭上哥哥双肩,在享受大漠夕阳最绚丽的时刻,她又听见那一句:“血陨哥哥明天就带着我的娃娃走出塔克拉玛干……”
像是誓言一遍又一遍。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10章:第五章”内容快照:
『第五章』
(五)隐患白色缦布内,那个如同幽灵一样的白~~人在绯影离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的静默中,一直是失神地望向那个方向,直到莫里格撒唤~名字时,她才抬起头。“云!”“我这个时候才放你出来,你会生气吗?”在说出这样的话时,竟是一种对待任何人都没有的~柔。“我宁可你永远~放我出来。”白~~人答道,眼却依然望着那个方向。“不,从此以后,你~取代那个娃娃在塔那族中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