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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的冬天》

第6章第六章 雪域苍茫处

作者:甘泽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第六章 雪域苍茫处

  夜半狼群如鬼火

  就在甘清泉从阿米勒身边走过的一刹那,一道寒光从阿米勒背在身后的右手中突然暴起,在曹雨轩和阿克孜勒的惊呼声中,向着甘清泉的脖颈射来。

  甘清泉没有躲避。那道寒光也在他脖颈边停下了。那是一把刀,雪亮的长刀。刀锋就停留在甘清泉的颈项,使他的脖子有一种冰凉的感觉。甘清泉笑了,阿米勒也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躲开的,和你们开拓中亚的祖先一样,你是真正的勇士!”说着,他已经放下了刀,倒转刀身,递给了甘清泉。甘清泉接过那把刀,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那刀和他背上的“骠骑将军”一样,也是三尺长的直刀,通体象一块寒冰一样,透着幽暗的蓝光,刀刃虽然不宽,刀身却极为沉重,而六寸长的刀柄竟然是纯金打造,雕刻着一头中国的传说中的灵兽——麒麟,麒麟的角上挂着弓箭,而两只前爪上却分别抓着一枚外圆内方的金钱,和一把火焰。甘清泉不由得对这刀产生了兴趣,再转过另一面,刀身上灿烂的云纹之间赫然刻着一行汉字:“大唐安西都护高”甘清泉沉吟着:“高……仙……芝。”阿米勒得意地笑着,说:“不错,这就是高仙芝的刀。对于中国人来说,这把刀应该足够贵重了吧。”

  “是的,对于中国人来说,大唐安西都护,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山地作战之王高仙芝的刀,而且是当时就非常贵重的横刀,比清朝的所有破烂瓷器加起来还要贵重。不过,你是怎么得到的?”

  阿米勒的目光向上一抬,看着远处的黑暗的天宇,说“那是在你们的大唐年间,高仙芝带领两万唐军和一万附属国军队,在这里和阿拉伯帝国的二十七万大军开战。战争开始的时候,唐军一连赢了十次,后来阿拉伯人买通了那支中亚军队,他们出卖了高仙芝,隔断了唐朝步兵和骑兵的联系。唐军战败了,中国势力从此退出了中亚。在撤退途中,高仙芝遇到了一个当地部落的帮助,在回到大唐安西都护府地盘的时候,他把这把佩刀送给了那个部落首领,也就是我们老师长的祖先。后来,我们部落一直就生活在这里,和突厥人、蒙古人、都进行过战争,这把刀又沾上了无数的鲜血。现在,虽然在长年的战争中,部落虽然不再象从前那样强大,但是却一直延续到了今天。老师长和他的儿子被你们杀死之后,他的家族就只剩下塞利亚和她远在巴基斯坦的弟弟,那男孩还只有九岁,不能担任部落首领,所以我们让塞利亚担任了首领和师长。”

  甘清泉说:“你为什么看起来并不恨我们?”阿米勒说:“我们在抗击苏联时曾经得到过中国的帮助。我曾经到过中国,去拉运武器,就是在那时开始学习中国话。我不觉得中国人有什么可恨的地方,你们帮了我们,却没有要任何回报。可是那些从中国来的东突的人,他们破坏了中国的形象,他们让战争继续了下去,所以你们来对付他们,我们不会阻拦,但是你们不该犯那个错误,那个致命的错误!……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说到这里,阿米勒的目光渐渐严厉了起来,转向甘清泉:“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们杀死的是对你们有恩的家族的人。而现在你要带走的,也是这个家族现在的族长。我可以把这把刀送给你,而你则要给我一个保证,那就是:塞利亚不能有任何闪失。我相信你们杀死老师长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们如果让塞利亚再有危险的话,你们绝对走不出阿富汗。”

  甘清泉的确有些内疚,他叹着气说:“那次伏击,我们的确犯了个错误,可是我们的目标还没有实现,为了安全地到达下一个目标,我们只能带走她,不过你放心,她不会受到任何冒犯。我保证,明天下午,在野狼谷南面小河渡口,你会接到她。”

  看到甘清泉坚定的目光,阿米勒放心了,从旁边一名士兵手中取过一把纯金的刀鞘,递给甘清泉。甘清泉把刀鞘接过手来,唰地一下将刀**刀鞘,却又递回给阿米勒,阿米勒有些奇怪,可是甘清泉说:“这把刀太贵重了,我不一定保管得好,还是你留着给那个小男孩吧。也许将来,他可以带着这把刀来中国,不过那时,我们不应再是敌人。”

  阿米勒点了点头,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皮卡在颠簸不平的公路上行驶着,四周黑暗的旷野上,不时传来野狼的嚎叫。这里已经接近阿富汗的北部了。也许是河流的作用吧,从南方的山区到北方的高原之间,有这么一小片平原。如果是在夏天,可以在这里看到大片的罂粟,那妖艳的花丛之中,催生出死亡和战争,使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又平添了罪恶,似乎已经永远没有了希望。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听起来并不是那么遥远,可是在这样崎岖的路上,在四周环伺的危机之中,却并不是那么好走的。

  在车厢里,开车的是曹雨轩,旁边坐着嬴涛,后排坐着塞利亚和看守她的阿克孜勒、司马剑。而在后车厢上,甘清泉、李准和刘沧海则顶着寒风向四面警戒。刘沧海一心想知道刚才的故事,可是甘清泉却不说话,他又小声地问李准,李准也只有给他说个大概,毕竟当时李准还在几百米外的山上。但是听到李准说阿米勒抽出刀来,而李准竟然没有开枪,刘沧海就些不乐意了:“为什么你不开枪?你就不怕他伤着甘哥。”李准脸向着前方,正被风吹得生疼,不想说话。却架不住刘沧海不停地问,只能再添一句:“甘队长玩刀多少年了,他要是不躲,就说明根本没事。”刘沧海仍不服气,喃喃地说:“不就是没来得及嘛,还找理由……”这时甘清泉忍不住说他一句:“你小子给我闭嘴!注意……”

  就在这时,汽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众人向前看去,在车灯的照射下,一群野狼正挤在公路上,围着一匹马的尸体在争抢着。看到汽车来,野狼也暂时停下了撕咬,一个个呲着牙,圆瞪着黄绿色的双眼盯着汽车。刘沧海一看乐了:“甘……甘队长,让我逮一头吧,狼肉我吃过,挺带劲的!”甘清泉看着那一双双幽深冷酷的眼睛,突然想到了刚才在村口时那些阿富汗士兵的眼睛,虽然不是绿色,却也一样闪动着骇人的对鲜血的嗜好。而他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全身而退,现在想起来,倒是确有些后怕了。

  这时,一头强壮的公狼,从狼群中傲慢地踱了出来,狼头压得很低,但是那闪着绿光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狼眼向着雪狼队员们直射过来,车上的人都不禁感到一股寒意,紧张地注视着那头狼。刘沧海轻轻地说,“这就是头狼,是狼群里的头领。”甘清泉说:“我知道!”李准哼了一声:“这家伙有点小看人,给它一枪,其它的就散了。”“不行,”甘清泉说:“它们现在并没有惹到我们,倒是我们打搅了它们的晚餐。这样吧,曹雨轩,倒车,绕过去。”车里的嬴涛也知道,如果惹恼了狼群,它们会从各个方向对他们进行攻击,而只要有一头狼冲过来,都是灾难。和狼作战,是划不来的。于是他也对曹雨轩说:“倒车。”

  车子向后倒了一截,然后下了公路,再从狼群的右侧绕了过去。在汽车绕道过程中,狼群一直保持着敌意的目光,盯着他们,似乎只要有一丝异动就会立即扑上来。可是,就在即将上公路的时候,汽车碰到了一个坎,车轮在残雪上打滑,却硬是上不去。嬴涛有些着急了,一把拉开车门下了汽车,同时喊道:“司马剑,下来推车。”可是这个动作却刺激了狼群。当司马剑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只头狼的目光。冷酷、神秘、诡异、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的恶狼的目光。司马剑“唉呀”一声,下意识地拿起了枪。而甘清泉和刘沧海也在这时下车了,一听到司马剑子弹上膛的声音,甘清泉叫声“不好!”果然,狼群开始骚动起来,它们放弃了马肉,纷纷向汽车围拢过来。

  刘沧海举起了机枪,可是嬴涛说:“不能有枪声,敌情不明,要是暴露了就麻烦了。”于是几个人都掏出了手枪并快速地装上消声器,只有甘清泉例外。

  他站在车后,正对着头狼,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刀:“骠骑将军。”而头狼也在这时缓缓向着甘清泉逼近过来。

  于是,一个人,一头狼,就在这莽莽雪原之上,对峙。头狼的嘴角沾着的血,在寒风中已经凝固,而从口鼻中呼出的热气,散发着一股腥臭和腐败的气味。而甘清泉紧闭着嘴,屏气凝神地看着头狼,忽然,他一把摘下了风镜。一束犀利的目光**逼人的冷冷杀气射向了头狼。四目相对,头狼反而有些迟疑了。甘清泉再看其它的狼,其它的狼也纷纷停下了。头狼回头看去,显然不能忍受这种羞辱,一转头,一声凄厉的低嚎,就向着甘清泉飞扑过来,可是它还没有到甘清泉的身边,甘清泉已经向前一步,长刀如电,刺向头狼……

  甘清泉仍然叉腿而立,看着远处想逃走却又逡巡不定的狼群。斜着伸向脚下狼尸的刀闪动着繁星一样的光彩。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刘沧海兴冲冲地走到甘清泉旁边,从地上拖起头狼的尸体,就要扔到汽车上。甘清泉说:“沧海,不要带走它,为了狼群的安全,它战斗过了,虽然败了,它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它是狼中的英雄。把它留下吧!”

  汽车再次开动了,从黑暗的群山中来,再到黑暗的高原去,夜幕下,远处的地平线分外明显,在白茫茫的大地和黑暗的天空之间,仿佛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天堂和地狱的夹缝一样。而雪狼就在这夹缝之中,向着无法预料的明天,艰难地前进着。

  致命邂逅岂无伤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着,渐渐进入高原地带。公路渐渐抬高了,而四面的山丘和峡谷也渐渐变得险峻起来。虽然不敢开大灯,可是曹雨轩还是凭着对这片地势的熟悉,艰难而自信地驾驭着这辆老旧的汽车。目标已经渐渐近了,再往前就要进入一条峡谷了。四周的地势猛然向上抬升了起来,公路就象是一把刀切入平地一样。雪狼队员们警惕地打量着两侧几乎垂直的峭壁,不知道在那峭壁上面,是否会有不知名的危险,或者匪帮的枪弹会从上面突然倾泄下来。

  甘清泉知道,在这种地形下,是最不利于行进的,在敌人看来,要是想把雪狼消灭,这里倒是极佳的伏击地点。不过,从战前的情报来看,这里应该没有武装,是原北方联盟军队南下之后留下的一个真空地带。而那个狡猾的“先知”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在塔利班政权倒塌之后,几轻辗转将新的营地建在了这一带。甘清泉突然想到什么,喊了一声:“停车!”车停下了,在甘清泉的说服下,众人将所有美制枪械收了起来,藏到了汽车底盘下面,而将从山洞里带来的几支AK步枪拿到了手中。刘沧海接过曹雨轩递过来的一支AK47,嘟囔着说:“好好的美国枪不用,用这老土玩意儿……”曹雨轩笑着说:“这你还不明白,甘副队长的想法是对的,现在还没有到野狼谷,我们最可能碰到的是美军,装成阿富汗人,凭我们现在胡子拉碴的样,说不定不用开枪就行。”刘沧海一惊:“你说什么?野狼谷?地图上不是说叫什么……古里苏谷吗?”曹雨轩和甘清泉相视一笑,谁也不说话就各自上车了。

  是的,再往前走,出了这条峡谷,地势能平坦一些,那是一条季节性的河流长年冲刷的结果。再过了河就是阿富汗人传说的野狼谷了。

  说是一条山谷,其实是两条山岭的夹缝,长达几十公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当年阿富汗游击队就是在野狼谷设下埋伏,引诱苏军武装直升机进入,而后在山谷两侧的山林之中用所有轻重火力集中射击,竟然在一天时间就打下苏军直升机五十余架。苏军竟然不敢再去收尸,山谷中到处是苏军的尸体的直升机的残骸。在那以后,阿富汗人竞相传说,那条山谷从此野狼出没,半夜常有鬼哭狼嚎之声,苏军提起这个地方无不谈之色变,直到最后撤军,也再也不敢进入,因而才有了这个恐怖的名字——野狼谷。

  这时汽车又转过了一个弯,再转一个弯就要出峡谷了,队员们的心也渐渐放到了肚子里。汽车颠簸着向左转向,从前面的山崖边,峡谷外的景象一点点地显现出来,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嬴涛突然心中一紧……那是,一辆汽车,确切地说,是一辆美军“悍马”装甲车!还有站在车前的两个戴着夜视眼镜的……美军!

  车顶的刘沧海急忙要开枪,可是甘清泉却按住了他的枪,同时用只有车上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稳住!我们是阿富汗人。”众人这才安定下来,而阿克孜勒则悄悄地取下塞利亚嘴上的布,并解开了绑在塞利亚手上的绳子在她耳边轻轻说:“求你了,让我们过去。”塞利亚一惊,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红潮……

  在两名美军的示意下,汽车停下了。“悍马”车顶上的美军机枪手显得异常紧张,从他年轻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个新兵。而拦在车前的美军则明显是老手,一名军士紧握着步枪瞄向车顶上的刘沧海,而刘沧海则知趣地举起手来,放下了枪。而另一名美军则走到车门前,用英语喊叫:“都下车检查,手抱头站好!虽然你们看起来象是阿富汗人,可是我们不能判断你们是哪一方的。”他说到这里,轻佻地对着车门里怒目而视的嬴涛说:“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你只要配合就好,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嬴涛当然听得懂他的话,他提着一支AK47下了车,但是那个美军立即用枪指到了他额头,大声喊道:“把枪放下!放下!”可是嬴涛却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在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嘟囔声中向四周观察,这才发现,这里的确已经峡谷的出口了,而在峡谷两面的确的山崖上,足有二十多个火力点,更加危险的是,虽然面前只有一辆“悍马”车,但是在这辆佃后面三十多米外,一个人为加高的土堆后面,还有一挺悍马车顶配置的大口径机枪伸了出来,这就说明美军兵力至少是他们的三倍。眼看他对面的美军就要扣动扳机了,阿克孜勒从旁边伸过手来,抓住了嬴涛的枪,对美军用半生不熟的英语说:“对不起,长官!车上的上我们阿富汗第17师师长,你们要放尊重一些。”那个美军听到这话,显然有些震惊了,他茫然地看看车上下来的人,回头喊了一声。

  从路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突然站起来另一个人,从他衣领上的银色双杠可以看出,那是一名上尉。上尉走到阿克孜勒面前,掏出一支手电筒,向阿克孜勒脸上照过来,细细地打量着,他看到了一张中亚人典型的脸,似乎有些放心了,又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其他的人,才对阿克孜勒说:“你说你们师长在这里?他来干什么?”阿克孜勒清了一下噪音,说:“我们师长,她……她要去北面的小镇,就是野狼谷里面的那个。”

  上尉立即警觉起来,食指扣到了步枪扳击上:“他去那里干什么?那里不是你们的防区,而且,据我们的情报,那里有基地分子的活动。”

  “听说那个小镇来了一位法国的医生,我们师长要去看病。”

  “什么病?”美军上尉问道。阿克孜勒有点难为情地说:“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上尉却不为所动,站在原地说:“你就在那里说!”阿克孜勒回头看看塞利亚,而塞利亚却不知他要怎么编,看到阿克孜勒看她,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美军上尉看到阿克孜勒看一个女人,不耐烦地说:“你快点说。”阿克孜勒这才说:“是女人的病。”“什么?”上尉显然不相信他的耳朵了,“你说女人的……,难道你们师长是女人吗?”同时他的枪已经举了起来。”阿克孜勒赶紧说:“没错!我们师长是女人,就是她。”

  美军上尉疑惑在上下打量着塞利亚,而塞利亚正为阿克孜勒的说法感到恼怒,再看到那美军这样看她,忍不住抬起头来,冲着那个上尉发出她心里早就藏着的火来:“你看什么?难道你们美国人就是这样对待友军的?我就是塞利亚,马拉·塞利亚,阿富汗第17师师长,不要再挡着我的路,我要赶在天亮前就回去!”

  可是上尉并没有因为她的恼怒而有任何震动。他回到那辆“悍马”装甲车旁,从车里拉出一个话筒,说了此些什么,从他通话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惊讶。然后他从车里取出一张纸,看来是刚刚打印出来的。他再回到塞利亚面前时,对着那张纸,再看看塞利亚的脸,仔细地看了几遍,这才似乎放心了,又尽量想克制住他心里的想法,而装出严肃的表情,可是当他刚刚说出一个单词,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几秒钟后,他才一本正经地对脸上满是恼恨的塞利亚说:“师长阁下,我们已经证实了您的身份,请原谅我们刚才的不敬,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要在晚上去……那里?”

  塞利亚简直要气疯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顺着阿克孜勒来欺骗美军,她知道自己只要说出真相,这些人,这些仇人就会立即陷入困境。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如果她现在说出什么,她也决不会活着回到营地。即使他们不杀她,美军也难保不会误伤她。当然,她知道自己这时其实已经不理智了,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也许早就……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上尉的问题该怎么回答。但是容不得她多想,阿克孜勒就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阿克孜勒已经抢先说了:“长官,你应该知道,在阿富汗这样的国家,一个女人掌管军队是很少见的,要是被那些军官们知道我们师长去看那个……,他们会怎么想……您应该能想到吧!”美军上尉这才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来,旁边的两个美军士兵也同时笑了出来,当他们看到塞利亚已经变了脸色,这才收敛了一下。上尉这才说:“好吧!我们放行,这是你们的枪,拿好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汽车又发动了,正要缓缓离开。当汽车经过那个美军上尉身边时,甘清泉看到上尉扶了一下耳麦。而上尉的脸瞬间就变了脸色……甘清泉一转头,李准的目光已经告诉他,李准,也发现了……

  突然之间,从各个方向同时站起来十几个美军,上尉历声喊道:“停车!统统……”他的声音突然中止了,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和他的两名士兵的胸前,已经同时出现了AK47的枪口。四周的美军同时停止了动作,有的刚刚站起身的美军又立即趴下了,而在山崖上面,传来一片美军的喊叫声:“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的人……”

  形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三名美军的枪口已经开始颤抖,而几乎就要顶住他们胸口的枪管,却依然坚定不移地地执行着它们主人的意志。那三支枪的主人,是刘沧海、李准和甘清泉。从车里跳出的嬴涛和司马剑、曹雨轩则警戒着周围的美军和对面悍马车顶上的机枪手。而在车内,正要下车的阿克孜勒被塞利亚拦住了……

  寒风从山谷中呼啸而过,可是沉闷的、令人窒息的死亡的空气却没有被带走,反而仿佛要凝固了一样。呼啸的寒风没有了声音,只剩下冰冻的天空。生与死,原本相反的两个极端,却在这一刹那,成了一线之隔的兄弟,不论哪一支枪的扳击在瞬间的移位,都可能打破这山谷中的宁静,而让死神降临到这幽深的峡谷。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在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中藏了起来,等待着,等待着,火焰中的爆发。

  

  万变于心由天定

  终于,一阵鼓掌声打破了这死亡一般的沉寂。同时,从悍马车上下来一名美军军官。他没有任何军衔标志,但是他的脸上,却显得那么从容自信,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一样。雪狼队员们都明白了,这才是美军的真正指挥官。

  这时,那位军官已经走到了嬴涛的面前,在嬴涛枪口前停了下来。他缓慢而优雅地取下风镜,**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塞利亚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汉克少校。”可是雪狼队员们却并不认得他,但是他们从塞利亚的反应已经能够明白,这决非等闲之辈。甘清泉猛然想到先一天早上在小村外,逼死塔利班那位师长的那名美军军官,他想到,除了那个人,塞利亚不会认识其它的美国军官。而这个人,决非一般的美军特种部队。

  果然,汉克一张嘴就让“雪狼”队员们惊异不已,他说的是汉语:“精彩!的确很精彩!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真的可以瞒天过海了,只可惜,你们的行动早已在我的监控之中,哈哈哈……”当雪狼队员们正为他的狂笑而愤怒时,汉克的笑声却突然停止了,一脸严肃地问:“请问,你们中那一位是指挥官?”嬴涛轻蔑地一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哼!我就是!”汉克立即立正,严肃地、一字一句地说:“美国中央情报所驻游骑兵特工组长兼游骑兵第709大队情报主任布莱恩·汉克少校向贵军致敬!”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请您报出您的身份!”嬴涛铁青着脸,说:“对不起,我没有这样的必要,当然,我的上级也没有给我这样的权力。”

  汉克显然预料到这样的回答,轻松地一笑,说:“那么,您应该就是那位用刀的好手了?作为一名军人,我佩服你,可是您应该知道,现在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在山崖顶上,我安排了四名狙击手,他们用的是无声狙击步枪,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的人就会马上死亡而不会对我的士兵造成任何伤害。现在你们有两条路,要么……”嬴涛猛然打断了他的话:“不!你错了,你应该知道,即使你的狙击手能够在同一时间狙杀我的人,但是他们的枪口也正对着你的士兵的胸口,即使他们中弹,人体的正常反应也会使他们的枪打出至少半匣子弹。在这样近的距离上,你认为你们的防弹衣是否能够挡住7.62口径子弹近距离的射击?所以,即使我们会死,你的人也休想全身而退!”

  汉克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挺意外,可是他却向正在和雪狼对峙的那名美军上尉问道:“你办好了吗?”那上尉立即回答:“办好了!”汉克这才骄傲地向嬴涛说:“你错了,你的人,根本打不出子弹,刚才我们检查你们的枪支时,就已经作了手脚,不信?你们可以检查一下。”

  甘清泉向旁边的李准使了个眼色,便悄然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枪支,从外观和重量上都没有发现问题,可是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拉开枪机,退出子弹,却突然发现那是一发没有底火的哑弹……在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时,汉克少校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甘清泉检查完后才说:“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甘清泉颓然放下了枪。嬴涛看到他这样,也明白了他的枪一样做了手脚。四周隐藏的美军也开始站了起来,而在枪口对面的三名美军也明白了他们的对手已经没有了和他们对抗的能力,神情变得狂妄起来,一个美军士兵甚至伸出一只手想抓住刘沧海的枪管,却被刘沧海一把甩开了。美军笑着说:“你现在还举着那玩意儿干什么?”刘沧海一脸愤怒,却依然举着他的枪。

  甘清泉苦笑一声,无奈地把步枪扔在了地上,对汉克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当你从那个阿富汗军官那里得到我们的行踪之后,因为时间不够,你就立即用至少两架支奴干直升机,将至少两辆悍马运到了这里,同时运到的还有至少三十人,你还在直升机上就想到了对付我们的办法,准备了几个装着哑弹的弹夹,而让你的人装作没有识破我们,是吗?”汉克得意地说:“不错,我知道你们都是老手,要是换了空弹夹,你们只要把枪拿到手里就立即能发现,那时你们也许会抢我们的枪,可是现在,你们已经上当了,我给你们两条路,要么投降,我们会用外交途径将你们送回中国,要么就在这里抵抗,我们就只有动手杀人了,然后隐瞒所有真相,全当你们人间蒸发了。你们会选哪一个?A还是B?”

  嬴涛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不会投降,中国军人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两个字!”可是甘清泉却向他摆了摆手,然后走到汉克面前,汉克立即向后退了一步,说:“你不要靠近我,我知道你们中国人的功夫,你还是在我一米之外比较好。”甘清泉说:“好的,我不会再前进一步。不过你真的认为你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到了吗?”汉克一惊,说:“你指的是什么?”甘清泉说:“你的确是个好手,不过你考虑了这么周全,却还是犯了一个错误。”汉克问“什么……”

  就在他张口的一瞬间,在所有美军都以为胜券在握而放松了警惕之时,一道寒光,雪亮的、带着点点繁星一样璀璨光芒的寒光,从甘清泉的后腰突然出现,快如闪电一样疾奔汉克的咽喉……汉克的一句“什么”立即变成了一声惊呼,而其他的美军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时,汉克的咽喉已经多了一个冰冷的刀尖,稍微有点刺痛,可是恰到好处地停下了,然而甘清泉却已经在这一瞬间转到了汉克的身后,刀尖变成了刀锋,在汉克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小口,一滴血,一滴鲜红的血,轻轻地滴了下来……

  汉克有点窒息的感觉,然而脖子上的疼痛却告诉他,他已经受制于人了。而那个把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已经将他腰间的手枪拨了出来,向他前面一扔,嬴涛准准地接住了,枪口立即就指到了他的眉心。

  美军上尉急忙向周围喊话:“不要开枪!”不用他说,美军已经被这种变魔术一样的手法惊呆了。而李准、刘沧海曹雨轩则在当面的三个美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抓过了美军的枪,使美军上尉和两上士兵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他们的人质。

  甘清泉这才对汉克少校说:“你的错误有三个:一、你不该和我们作对。我军和美军已经打过两次仗,一次在朝鲜,我们把你们从鸭绿江打到了三八线,我们没有输。第二次我们把你们赶出了越南,我们赢了。而现在,你们还不是我们的对手。你的第二个错误是,你不该小看我们,我们隶属于全世界最骁勇善战的军队,而且是这支军队中的精锐!而你们除了装备让我们羡慕之外,还真没有让我看得上眼的地方。你的第三个错误就是,你离我太近了。即使没有枪,我们也能在十米距离取人性命,而你离我却只有一米。”汉克听着这话,不由得冷汗森森,可是他却不敢说一句话,那冰冷的刀锋紧贴在他脖子上,他生怕他稍微一动就会加深伤口。可是甘清泉却说:“告诉你的人,从悍马车上下来,我们要用那两辆车。”

  “对不起!那是美国军队的财产,我不能给你!”可是汉克才说出这话,他的脖子上的伤口又长了一寸,虽然只是划破点皮,但是血流下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腿软。他变了上下口气:“你们不是有车吗?我让你们离开。”可是甘清泉没有说话,刘沧海却接茬了:“是人都知道悍马的越野性,我们就要悍马!”

  这时,阿克孜勒已经拉着塞利亚下车了。嬴涛对他说:“取咱们的武器。”阿克孜勒立即爬到车下,拉出一个大包来,司马剑也立即到皮卡车厢上,取出另一个大包,并从中取出一支M16A4步枪,端在了手中。汉克一见到那支枪,再看“雪狼”其他人也纷纷换了枪,忍不住喊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杀了美军,这些枪是哪里来的?”甘清泉说:“你应该知道,你们上次去野狼谷,死了多少人,而这些枪,就是从那里得到的,这些枪在你们手中杀不了基地的人,我们先用着。不过给我们枪的人,都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汉克叹了口气,大声喊:“所有的人听着:不能开枪,他们不会伤害我和上尉的。车上的人都下来,退到山谷两侧去。”

  李准走向了悍马,当他经过一名美军狙击手时,一眼看到了那支装了消声器的M14狙击步枪,他立即扔下了手中的美制M21,一把抢过那支枪来,同时用英语对那名狙击手说;“我正好喜欢大一点口径的,把武装带解开!”那名美军看看他,再看看已经被押上驾驶座的汉克,无言地解下了武装带,递给了李准……

  黑鹰,武装直升机

  时间已经是凌晨五时,在阿富汗,这个时候天空正是最黑暗的时刻。但是在古老的荒原上空,一轮清冷寂静的明月,却让这诡异的荒原多了一丝安祥、四野寂寥无声,连巡狩的狼群都没了踪影。大地仿佛真的沉睡了。

  渐渐地,高原的沉寂被打破了,在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上,一前一后地跑来了两辆汽车。两辆车都艰难地加足了马力,可是在这样的路上,就是大名鼎鼎的美国军用“悍马”越野车,也跑不了多快。

  忽然一阵凌厉的轰鸣声撕裂了天空,同时在两辆车的后方天空上,出现了两道明亮的光束。带着震撼大地的声响,越来越近了。当接近到离悍马车不足五百米时,一个高音喇叭开始吼叫起来,那是英语:“前面汽车上的人听着,立即停车!立即停车!我们是美国军队,要对你们进行检查,请不要反抗,停车接受检查!……”可是那两辆车却没有丝毫停车的意思,依然向前飞奔着。不过,它们似乎并没有改变路线或者躲避的意思,仍然沿着公路行进。难道车上的人真不知道,那两道光束,其实就是两架武装型黑鹰直升机。

  直升机似乎已经不耐烦了,一阵机枪响声传来,直升机的两侧短翼下出现一片火光,旋即在悍马车前方打出一片一人高的烟尘。可是这样的警告也无济于事,悍马车依然没有停下。

  在黑鹰直升机的上,杜威上校就坐在副机长位置。就在刚才,地面追击部队向他报告已经受阻,一辆悍马车被简易的地雷炸了,虽然那只是一枚手雷,用一根弦绑在树干上,在车辆已经经过时才炸开,但是第二辆车却受到了惊吓,一名新兵在慌乱中把汽车开下了公路,造成数人受伤。虽然向上校报告的军官极力渲染敌军的地雷肯定还有很多,路况多么复杂,继续前进的后果多么严重……可是杜威上校心里明白,对方绝对不会犯那样的错误,那个掉到地上才炸的地雷其实是在传达一种信息:他们并不想与美军为敌,但是,他们也不希望有追踪者。如果他们想杀人,那些至死都不明白的阿富汗人就是榜样。可是他们已经传达了这样的信息,上校也只能让地面上那些他从来没有看得上眼的所谓“山地作战专家”,大名鼎鼎的第十山地师的精锐们回去,而只用他值得信赖的游骑兵部队。

  想到这里,他都觉得窝火,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那个王八蛋的汉克,躲在他身边那么久,他居然不知道他是中情局的人。他居然还那么器重、那么信任那小子,当那小子向他要两个排的时候,他竟然同意了,现在,不但没有抓住中国特种兵,反而被劫走了两辆车。更要命的是汉克和温森上尉也被抓走了。要是只有汉克的话,杜威现在就会下令开火,中情局的人全死了他才会高兴。可是温森上尉在车上,却不能不让杜威上校感到棘手,那可是他的弟兄,一个值得培养的优秀军官。在遥远的美国加州,温森上尉的妻子眼看就要临产了,这个要命的时候,温森要是有什么意外,上校真不知怎么面对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了。

  机长转头说:“长官!怎么办?”杜威无奈地说:“检查危险级别。”机长立即将右手边的一个液晶显示屏图像放大,那上面正是悍马车。上校身后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如果他们要袭击直升机,不论是肩扛式导弹还是枪械,都要的人探身车外,可是现在没有。后车厢的帆布已经拆走了,后车厢上没人,那么两辆车最多坐十个人。可如是他们真的十个人,就不会全都坐在车里了……”上校回过头,正好和后坐的军官四目相对,那是一个黑人军官,虽然面色黝黑,但是一双眼睛却象鹰一样锐利,看到上校看他,他继续说:“我的判断是,车上已经只剩下司机,他们都是老手,不会在一个小时后还留在车上让我们追击。很可能是用两个人吸引我们,他们却从别的方向离开了。”

  上校满意地点点头,说:“鲍罗,我就知道带你来是没错的。对方的确不是好对付的,从那帮傻孩子的报告来看,很可能是我们那位小朋友。”鲍罗一惊,同时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肩膀:“长官,你说是他?”。上校的目光告诉他,那是真的。鲍罗倒吸一口凉气:“那,我就更相信,车上没有他了。他不是人,不是,如果他是人,一定是个英雄,传奇中的英雄,可是对他的敌人来说,他,绝对是个‘恶梦’。”上校的目光又回到了前方,对机长说:“追上去,压低了看看车上,有没有我们的‘恶梦’。”机长不明白上校和鲍罗说的是什么意思,担心地说:“长官!那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

  直升机加快了速度,一左一右地向悍马车逼近,同时高度也在降低,在地势起伏不定的高原上,这样的飞行需要高超的技能。当两架直升机降到离地面只有五米,机舱门拉开了,美军士兵的机枪、自动步枪一齐伸了出来。又过了几秒钟,直升机和第一辆悍马车成了平行状态,一架探照灯照了过去,杜威上校惊异地看到,驾车的是——汉克少校,而第二辆车的司机则正是温森上尉。

  上校愤怒了,他拿过话筒大声喊道:“汉克!你个狗崽子在干什么?”可是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他根本听不到汉克在说什么。只有远方黑沉沉的大山下,一队飞奔中的夜行者,回头看着喧闹的方向,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黎明的平静

  ……一条险峻的峡谷,蜿蜒着向山区深处延伸。在峡谷的出口处,横着一条大约二百米宽的河床。显然这条河曾经很宽阔,可是在冬天里,它也没有了流淌的河水,只剩下怪石嶙峋的河床,和反射着天边月光的几块薄冰。而在河床边一个拐弯处,一条只有不到一米宽的石缝,藏在几棵松树后面,就是站在河对面,也看不到这条石缝的,更不用说在洞子最里侧点着的那支蜡烛了。这就是曹雨轩给雪狼小队寻找到的藏身之地。

  经过一阵风驰电掣般的狂奔,雪狼队员们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此时,除了在石缝口处担任警戒的甘清泉,其他人都已经躺成了一排,在大口大口的**之中,回味这一夜惊心动魄的经历。塞利亚躺在最里面的位置,她旁边就是蜡烛,她知道这些人点这支蜡烛的用意,他们是君子。此时,虽然身子下面有一层军用帆布,可是冰凉的石头还是把丝丝寒意传递到她的身上。在八个人中,只有她是没有跑步的,她是被雪狼队员们轮流背着到达这里的。不知为什么,当阿克孜勒背上她时,她心里立即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在颠簸不平的路上,被人背在背上的感觉并不舒服,可是她却宁愿让他这样一直背下去。现在,那个人就躺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不能和他说话,因为就在他的外侧,还有那几个杀她父兄的人,她的仇人。

  阿克孜勒并不了解塞利亚的心理,他旁边的几个人就更不知情了。曹雨轩经过一阵**之后,体力逐渐恢复了,可是又口渴得厉害,这才想起他的水壶在山洞时就被刘沧海借去了。于是他伸手捅了捅刘沧海:“我说匈奴,把我的水壶还给我。”刘沧海其实是这些人里最辛苦的一个,不但要扛一挺机枪,背上还有两个火箭筒,一支MP5消声型冲锋枪,各种子弹上千发,也亏得他身强力壮,此时也已经不想动弹了。听到曹雨轩的话,他顺手就把一个水壶从腰间取下来甩了过去。曹雨轩依然躺着没动,摸索着拧开了盖子,就把壶嘴送到了嘴边。一口下去,猛然坐了起来,硬忍着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对着刘沧海怒骂:“你个匈奴狼崽子,我这是水壶,你他娘的全换成酒了。”刘沧海一听,立马坐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抢过水壶,一仰脖子闹了一大口,这才说:“父权不说,我还真忘了还有这玩意,这才叫解乏呢!”再一转头看到曹雨轩气歪了的嘴,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山洞里有十几瓶,还有咱老家的西凤酒,我又喝不完,不带着它们我还不闹心一辈子。你要实在不想喝,就问李准借吧!我这可是五十二度的西凤,倒了多可惜。”李准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向曹雨轩扔过一个水壶,又拿过刘沧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大口,说:“这是我见到的刘沧海同志最英明的选择,司马将军不是说过,等咱们凯旋而归,要用最好的西凤酒给咱们庆功,现在,咱哥几个倒先喝上了,死也值了。”他再向他外侧看了看,司马剑躺在那没有动静,可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不知在想什么?李准说:“司马公子,你要不要来一口,解解乏?”司马剑一转头,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李准:“你是和我说话?”

  李准、曹雨轩和刘沧海面面相觑,刘沧海才说:“我说司马公子,你不能老是这个样子吧?咱们现在,就是那一要绳子上的蚂蚱,你要还提不起精神来,下一步打起来,我们可真顾不上你了。”司马剑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变成了严肃的表情。他看着刘沧海:“我知道,你们一直都瞧不起我,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军人。如果不是我,刘组长也不会死,如果不是我,雪狼也早就回到了国内,除了一个当将军的父亲,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没有杀人的勇气。”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静静地听了起来,李准很自然地把酒壶递了过来,司马剑看着酒壶犹豫了一下,还是猛喝了一口,说:“自从我父亲要我当兵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好好当过兵,我一直把当兵理解成简单的杀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杀人的想法,可是和你们相处的这几天,我逐渐有些明白了,什么是军人,什么是军人的使命。你们都是中国最好的军人,而我到现在还不合格。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逐渐找到了那种在我父亲、我爷爷身上一直存在的血性,我爷爷留在了朝鲜,我父亲也把鲜血留在了越南,而我,注定了要把血洒在这里,才能无愧于我血管里的血脉,才能洗刷我给骠骑将军行动带来的耻辱。”司马剑的目光逐渐明亮起来,灼灼冷却着一种坚毅的精神,他说:“请相信我,从现在起,我是军人!”在洞外的甘清泉也回过头来,会心地一笑。雪狼队员们更是相视一笑,李准向司马剑伸过了一只手,然后是曹雨轩,然后是刘沧海、阿克孜勒,他们一一和司马剑握了手,神情庄严,仿佛在进行什么隆重的仪式。司马剑眼眶已经红了,眼看就要落下泪来,刘沧海却突然冒出一句:“行了,别感动了,搞得跟遗体告别似的。”曹雨轩和李准立即把拳头招呼到他头上。众人笑成了一片,就连塞利亚也忍不住悄悄笑了起来,阿克孜勒正笑着,一转头看到塞利亚的笑脸,不由得有些痴了。

  这时,在洞口的甘清泉突然警觉起来,枪口猛然向左方转动,那是一片低矮的小树林,传来轻微的声音,当那个声音接近到洞口时,两声拍手声传来,甘清泉立即也拍了三下手,一个人影便快速窜了出来。甘清泉向洞里摆了摆手,伸手拉住了侦察回来的嬴涛,说了声:“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嬴涛一愣,说:“去你的,什么美人?”甘清泉笑着说:“对对,不是美人,我刚才正想到这句诗,你就来了。”嬴涛看看洞里,说:“这帮小子还没睡?”“没有,都精神着呢?”嬴涛向洞里看去,刚好看到向外张望的曹雨轩,说:“还不睡觉?整整闹了一夜,还不累?”曹雨轩立马缩回了脑袋。甘清泉问:“情况怎么样?”

  嬴涛说:“我刚才到古渡口去了一下,看起来很平静,也许是没有水了,公路桥虽然蹋了,可是汽车还是能从河里过去。在河南边公路边上,有一个小院子,看起来是个小饭馆或者旅馆。不过我就奇怪了,野狼谷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敢在这里开店。”甘清泉哼了一声说:“那还用说,肯定是那帮狗东西开的,掩人耳目而已。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小店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嬴涛一听这话,仔细地看着甘清泉,甘清泉说:“看什么,又不是不认识。”嬴涛说:“我就说你呀,没有去却和去了一样,真要当半仙了。还真让你说对了,那小店北面靠河边的断崖下,有一个比这个洞口还小的洞,用柴草堆着作伪装。而我沿着河里的小路看过去,在公路东边,隐约有一条山路,很隐蔽。”甘清泉盯着嬴涛的眼睛说:“你要一个人去侦察我就不同意,你还……”嬴涛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我也不想冒险,可是不侦察清楚我不甘心哪。行了,你进去睡吧,我来看着。”

  就在两人还在谈话时,洞里的刘沧海悄悄问曹雨轩:“甘哥说的那句诗,什么意思?”曹雨轩被嬴涛说了两句,正一本正经地装睡,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一翻身趴在帆布上。还没有说话,却发现李准和阿克孜勒也已经侧过了身子,曹雨轩得意地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那是明朝李攀龙的诗,不过甘队长现在吟出这诗来,只能说,甘队长在想女孩了。”

  刘沧海一听就恼了:“胡说什么!甘哥不是那样的人。”曹雨轩说:“你以为现在人都象你一样,老大不小了还不知道找个女朋友,真是匈奴一个,不解风情。”刘沧海一听,气愤愤地说:“好!这是你说的,那我就说一说。唉!李准,司马剑,你知道咱军区谁最漂亮。”司马剑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吭声,而李准则立即应声:“谁呀?”刘沧海看看曹雨轩涨红的脸,得意地说:“那就是咱们‘骠骑将军’行动大队情报室的如月姑娘。哈哈……”可是他的笑声并没有继续下去,曹雨轩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其他几人看着这两人的打闹,都只是笑笑而已,可是阿克孜勒却仍然傻傻地问:“如月是谁?”李准看曹雨轩和刘沧海正忙着,就说:“如月你都不知道,在大队时你都没有注意?情报室那小丫头,整天时不时到咱们队训练场外面看着的那个,曹雨轩不是常常要去情报室借个东西什么的,那都是嬴队长和甘队长的安排,这你都没看出来?曹雨轩这时光顾着捂刘沧海的嘴,眼睁睁地看着李准把他的事抖了出来,恨恨地说:“好你个李不准,你给我等着!”李准一听反而乐了,说:“我是李不准,多谢!不过我也送你一外号,曹操!怎么样?要我不说可以,你就自己大大方方地说了吧!要不,我可要乱说了。”曹雨轩这才放开了刘沧海,刘沧海一放开就说:“曹操,你给我听着,我今天是给你面子……”阿克孜勒按住了他,说;“别说了,曹哥要说话了。”

  曹雨轩这时没有了刚才的顽皮,一声“如月”勾起了他无限的惆怅,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影子,他仿佛看到,在一片月光下面,如月正在月下,吟唱着一首歌。周围是美丽的花朵,芳草如甸,春意盎然。直到李准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李准说:“给我说说,如月怎么样?”曹雨轩说:“天生丽质!”周围立即传来低沉的嘘声,李准白了刘沧海一眼,刘沧海立即住了嘴,李准再问:“那你说:甘队长的女孩,不应该说,他……他那个什么怎么样?”刘沧海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什么?就说媳妇不就得了。”李准看看司马剑,司马剑却面色坦然,说:“我知道,是他爱人。”一曹雨轩说:“那我就说了,甘队长的那位,我在灞桥见过一次,那个美呀!我只能说是美丽,不是漂亮,漂亮是外在的,美丽却是内在与外在的完美结合。如果要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只能是:‘超凡脱俗!’要是再要加上一句,就只能是‘宛若天人!’”

  众人听到这里,看着洞口处的甘清泉,正在深思之中,而嬴涛则拍拍甘清泉的肩膀,甘清泉喃喃地说:

  “十年千里两相望,

  一梦三更数笺长,

  遥知青梅芳辰近,

  可恨当年心已伤。

  长安虽好君可好,

  雪域苍茫我亦茫,

  何日为君作嫁裳,

  人生至此了衷肠。

  说到这里,甘清泉眼睛里的泪花,已经在黎明的黑暗中悄悄流动了。他默默地抓起一把残雪,放到嘴边舔了舔,一丝冰凉的雪意传到了心田。

  洞里传来曹雨轩的歌声:

  “离家千万里,

  心中全是你,

  鸿雁已被雪山隔,

  男儿志,觅封侯。

  

  旧时岁月里,

  相亲不相离,

  为你芳心洁如玉,

  男儿血,为你流。

  

  灞陵桥上柳,

  渭城离别酒,

  都是千古伤心事,

  愁肠断,月如钩。”

  

  冬天是冷酷的,冬天也是多情的,但是对于多情的军人来说,冬天就是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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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廓尔喀弯刀』

第七章廓尔喀弯刀东方白雪高原的太阳总是不守时的,直到~午十点,东方第一缕阳光才斜斜地照到了~~~~,这时已经是司马剑在矮树林~警戒了。设计前卫的伪装~外面,又被~心地加~树枝和枯草,就是站在他~边也不一定能够发现。而在他对面,不论是结冰的河~还是陡峭的河岸,都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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