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济安是个名字,这个名字很大气。
但是叫这名字的却是个美丽的女人。
慕容济安属于那种丽质天生的美女,虽然已经过了青春韶华,依旧亭亭玉立,依旧明眸似水,绿鬓如云。
每年农历四月的一天,都会有一个朋友从东方不远千里过来看她。
那一天并不特别,但对于慕容济安十分重要,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
那个朋友是她大学同窗,读书时曾经执着地追求过她。虽然,最终并未赢得她的芳心,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但是一直对她魂牵梦绕,对那份青涩而忧伤的恋情无怨无悔。每年在她生日的时候,从申城赶来。
那个朋友现在已经功成名就,自己创建了一家投资公司,腰缠何止万贯。不过在她面前,他依旧还是那个深情而多愁的少年。
他叫君行健。
他们见面了,会想起许多往事,忆起许多同窗,当然也会回忆起他们之间如同春花般美丽、惆怅而又短暂的故事。
他们几乎谈遍了班上所有同学,不过,他们唯独对一个人绝口不提。
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那个人。那个本不能轻易忘掉的人。
那个人的确不能轻易让人忘掉,因为曾经的他,骄傲得让人心惊肉跳,寂寞得让人目瞪口呆。
十年来,每年君行健来的那一天,那个人会独自抱一束玫瑰花到一家名叫往日情怀的咖啡屋。
咖啡屋的老板已经非常习惯他的这一怪异举动,每年都会在那一天把其他客人拒之门外,单独为他服务。
他会坐在固定的一张桌子旁,把那束玫瑰花放在对面。咖啡屋老板也会亲手为他调两杯苦咖啡,亲自端上来。
他凝然地喝咖啡,眼睛里那时充满了惆怅与忧伤。
他只喝一杯咖啡,却要枯坐到暮色苍茫时分。
咖啡屋的服务员见老板对他如此殷勤和恭敬,感到十分诧异,偷偷询问老板。老板一脸严肃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个咖啡屋真正的老板是谁?”服务员斜眼看着正在茫然远望的那个人,问:“他是谁?”
老板悄声说:“十年前他是本城豪门秦家的长公子,五年前他已经是雪狼实业的大老板。”
服务员身子一震,说:“他是秦时月?”
老板悠悠说:“十年前他就买下了这间咖啡屋,只为每年的今天一个人到这里坐坐,想些往事。他才是这里的真正老板。”
他就是秦时月。
秦时月这个名字本身并不特别,特别的是这个名字背后的种种。
这名字代表了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代表了一个雄踞一方的企业。
本城有三大家族,秦氏家族就在其中。
本城有四家大集团,雪狼实业也在其中。
而且雪狼实业是秦时月手创的企业,与他那个家族并没有关系,他那个家族拥有的是鸿昌经贸公司。
有许多关于他莫辨真伪的传说,但言者言之凿凿,听者也未觉得是空穴来风望风捕影。
据说秦时月二十一岁时进入家族企业鸿昌经贸,二十三岁已经成为掌门人。他当上总经理后,一夜之间吞并了大大小小近三十家经贸公司,从而使鸿昌经贸坐上龙头老大的胶椅。
据说秦时月二十六岁时,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鸿昌经贸,自己创办了雪狼实业。仅用一年时间就荡平了七家联盟意图扼杀雪狼实业的大公司,雪狼实业因此极速扩张,雄踞一方。
据说秦时月二十八岁时,挥师进入西域,在莽莽苍苍的戈壁绝地上开辟一片新的天地,把雪狼实业的势力拓展到西部,从而一路高歌猛进,称霸西疆,并且在那里和被称为商界神话的骄阳实业分庭抗理。
这些传闻是耶非耶,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秦时月本人。
但秦时月从未跟别人谈起自己的任何一件事,无论是辉煌,还是暗淡,无论是欣悦,还是忧伤,他都只字不提。
秦时月只有在咖啡屋里才会显得很脆弱,很憔悴,而且每年也只有一次。
秦时月当然不知道每年的这一天,他的两个同窗和他一样因为这个特别的日子追思前尘往事,当然也不知道他们从未提起过他秦时月。
秦时月现在很少回到这座城市,只有每年的那一天才回来然后小住几天,就赶回狂沙肆虐的西部。
来匆匆,去也匆匆,他的生命仿佛注定与匆匆结下了不解之缘。
匆匆的大学生活、匆匆的爱情故事、匆匆的婚姻、匆匆的行程,除了事业之外,他的一切都匆匆而过。
慕容济安不会不知道身上已经充满传奇色彩的秦时月,在这座城市很少有人不知道秦时月。更何况,慕容济安是一个经常出入上层社会的著名记者。
慕容济安已经是本城一家财经周刊的主笔,每天都会与一些商界名流会晤,也经常参加各种商界活动。但她从未采访过雪狼实业的总裁秦时月,也从未在商界活动中遇到过秦时月。
上苍仿佛有意让他们彼此回避,回避其实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减少一些尴尬和烦恼。
然而,命运有时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会突发奇想弄出些恶作剧,且让人防不胜防。
这是慕容济安生日后的第二天,她受邀出席本城商界青年才俊举办的联谊会。
中午时,她领着两个同事来到举行联谊会的酒店,早有主办的商场精英在酒店门外迎接,见到慕容济安,一个英俊的青年大笑说:“慕容记者,你可是让我久等了。”
慕容济安嫣然一笑,说:“是等我么?你大约是在等我们的小师妹吧。”
她说的小师妹是她领来的刚入行不久的女记者,那个女记者脸似乎红了,匆匆瞟了那个青年一眼。
那青年说:“慕容记者果然不同凡响,四两拔千金,就把我击败了。”
慕容济安剪水明眸悠悠流动,说:“承蒙夸奖,我可不敢当,真正把你击败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吧。”
那青年告饶了,说:“慕容记者,请进请进,我再也不敢领教你的伶牙利齿了。”
慕容济安从容一笑,领着同事走进酒店。
出席联谊会的商界精英很多,慕容济安便拉着两个同事到了角落。
角落里有一个人,一身黑衣,负手背对着她们。
慕容济安觉得那背影似曾相识,但又不敢确定。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神情冷峻,面容清瘦。他似乎有些吃惊,又有些茫然。
那冷峻的神情,那清瘦的面容,仿佛极其遥远,如同梦幻。
慕容济安也怔住了。
那人就是秦时月。他本不想来,但是拗不过主办者的执意邀请,因为主办者是他的妹妹,对这个妹妹,他没有任何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秦时月看了看她,但迅即把目光移开,好象他惧怕多看她一眼。
慕容济安很快恢复了从容,轻轻说:“原来是秦总,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
秦时月笑了笑,说:“的确想不到。”说罢,对慕容济安的两个同事点了点头。
慕容济安说:“听说你现在经常去西部,很少回到这里。”
秦时月说:“我喜欢空阔广袤的西部,在那里我会觉得很舒服。”
慕容济安幽幽地说:“我们大约有十年没见过面了。”
秦时月说:“九年零五个月。”
幕容济安抬眼用柔美的目光注视着他,说:“为什么这些年,你从不联系我?”
秦时月笑了笑,但笑容有些苦涩,淡淡地说:“我们都很忙,况且我又很懒。”
这时一个嬝嬝婷婷的女孩走过来,对秦时月说:“大哥,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不帮我去招呼来宾?”
秦时月脸上掠过无奈的笑意,说:“谁说我没有帮你招呼来宾,现在不正在招呼慕容记者么?”
慕容济安认得这个女孩,这座城市没有人不认识鸿昌经贸的大小姐秦皎月。
秦皎月笑着看看慕容济安说:“慕容记者,我大哥这个人很冷,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你海涵。”
慕容济安明眸一闪,又看了看秦时月,说:“他的确很冷,不过,我早就领教过。”
秦时月微显诧异,瞬也不瞬地盯着秦时月。
秦时月慢悠悠地说:“我和慕容记者是大学同学,自然她早就领教过我的冷了。”
慕容济安微笑着说:“秦时月居然还记得你我是同学?好不容易啊。毕竟人家已经是雪狼实业的总裁。”
秦皎月上前轻轻敲打着秦时月的肩头,说:“原来秦总这么薄情啊?”
慕容济安还在盯着秦时月,想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什么,但是秦时月已经捌过头,说:“来宾差不多到齐了,我想酒会该开始了。”
秦皎月也巡视着,说:“慕容记者就交给你招待了,千万要给我陪好,否则绝饶不了你。”
看着她轻烟般离开,秦时月满脸无奈,但那无奈又很温暖很惬意。
慕容济安说:“你妹妹蛮厉害的。”
秦时月笑说:“她一直这样,见了她我的头就疼。”
慕容济安说:“我倒没看出你头疼,但感觉你很疼这个妹妹。”
秦时月说:“我只有一个妹妹,虽然我们是同父异母,但是血管里流的是一样的血。”
慕容济安缓缓坐下,说:“你妹妹很幸福,因为她有一个这么疼惜她的哥哥,而且她的哥哥是个很冷漠的人。”
秦时月也缓缓坐下,问:“这些年还好么?”
慕容济安说:“好,当然很好。”
秦时月掏出一枝烟,点燃,慕容济安轻轻咳嗽了一声,秦时月就按灭了烟。
慕容济安虽然垂着头,但是秦时月还是看到了一朵悠悠绽放的笑容,只是,他知道这朵笑容离他太过于遥远了。
联谊酒会开始了,诺大的大厅里酒香四溢,人声鼎沸。
秦时月执着酒杯,很浅地品着,也许他品的不是酒,而是前尘旧梦,所以,他的神情才会那么惆怅而苍凉。
慕容济安的两个同事已不知溜到哪里,角落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时月一直沉默着,一个人沉默的时候,也许并不代表他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而不知从何谈起。
慕容济安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说:“昨天我遇到了一个老同学。”
秦时月淡淡地问:“谁?”
慕容济安说:“君行健。”
秦时月的手似乎一颤,有几滴酒洒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问:“他还好么?听说他在申城创立了一家投资公司。”
慕容济安凝视着他的脸,想洞破他的不动声色,翻阅他的心灵。
秦时月垂头喝了一口酒,说:“如果再见到他,替我问他好。”
慕容济安说:“他还没回申城,如果你想问他好,可以当面向他说。”
秦时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喝完这杯酒,我就该走了,我要回西域。”说罢,起身离席,说声再见,扬长而去。
慕容济安放下酒杯,清亮的眼睛似有些朦胧。
这个人还是那么骄傲,但是他的心是否还那样让人分辨不出是冷是热?
她想起一句诗,是君行健曾经说过的:“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当然,君行健说的并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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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情为何物』
初夏的天空在人们不经意间飘起了如烟如梦的细雨。秦时月并没有离开这~城市,因为这次他回来时就已不准备匆匆离去了。他在西域时已经得知骄阳实业将大举北~,同时羊城的风云集团也将到北国开辟天地,这~城市无疑是骄阳和风云北~的战略~地。而且还风闻岛国日本川野投资公司也~以此城为踏板,~而挥师中国。当然,这只是一种风闻。不过,一向~感于商界事情的秦时月还是在心里对此有所牵系。骄阳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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