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员同志每年以几十万比例上升着,现在的小青年话虽然说的有些刺耳,干事情可是不马虎,就说你龙宝梅老板,领导四个儿子干出了一番大事情,听说还要开分公司扩大规模,我们这里属于沿海开放地区,只要心里有致富道路可以显出本事来。”吴乡长说。
“吴乡长,我们要不要过去敬敬,你那桌是啥客人?”
“不用了,不用了,原来乡里几个老干部,一年到头也没人请,嘴馋又说不出口,请请他们,我们也要年纪大的,是不是?好好,大家吃好,我走了。”吴乡长说。
乡政府食堂装潢的豪华象大酒店,每年财政支出需要二百十几万块,乡政府机关就一百五十几人,每人要摊到一万五千块接待费,乡镇企业如今转了资全部归口私营老板名下,管理费难收,财政收入减少,饭碗问题还是减不下价。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乡党委会上有人提出,每个部门可以有几万块钱一年的接待费,党委委员们有签字权,都是部门领导。有的部门花不掉,自然就变着法吃喝,反正又不能放进自己腰包。
酒席结束时,二毛端着酒杯,拿过红葡萄酒偏要夏春雨喝一杯酒。
“我不能喝酒,喝杯椰子汁润润嗓子,不是我不想喝,我主持节目不能哑了喉咙,大家说是吧。”女主持人夏春雨说。
“你不喝,就是看不起乡下人,就看不出鱼水情谊,现在的市领导还倡导和乡下孤儿贫困户结对子对口扶贫呢。”二毛说:“你不喝,这节目就不要播了,这可是自由的。”“真会说,为了革命工作,为了新闻事业,我干!”夏春雨喝下半杯,其实半杯让摄像师抢去喝了。
夏春雨的时髦打扮象出水芙蓉,淡雅高贵。
她上面包车的时候,二毛说在花轿出租公司停一停,二毛跑进一家副食店。
二毛给电视台三人每人送了一箱雪碧饮料,他相信,夏春雨心上一定会留下自己的印象。
二毛又对着乡村二位妇女干部说:“走,我请两位领导跳舞,以后也好给我这个大龄青年牵线搭桥找个大美人。”
“酒桌上我就想说你,不要对我们这个美好社会不满,一天到晚没好话讲,油腔滑调,不要把自己看的太伟大,认为别人都是傻瓜,我是出于同学情说说你啊。”乡妇联**说,“镇上的舞厅我从不进门的,要去,进城去!”
二毛心里一悦,女干部也是开放的时代新女性,二毛对着建华说,“小四,一块儿进城去,骑摩托车每人带一个,陪大姐乐乐,夜宵我请了。“
龙宝在花轿出租公司门口徘徊了好长时间,看了门市部里的灯光,空荡荡的,黄毛这龟孙子又死到哪里鬼混去了,龙宝最不放心的是黄毛,黄毛总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小时候常用扫帚柄打,长大了总不能追着公鸡似地在后面跟着,龙宝想到春花饭店去,刚才酒桌上吴副乡长说了,王桂花是个致富模范,应该有共同语言可交谈。
龙宝不是不想着女人,快七十岁的人,浑身有劲,喝过酒便热力由四肢向胸腔涌动,反映到头脑,进入他的思考。他要去春花饭店,听听桂花老板娘的意思。其实,他追求秦玉英无望之际,寻找和桂花的真诚爱情完全可以谅解,人之常情么。
“哈哈,真有你的,死龙宝,桃花运来了,可要抓住。”桂花的笑声悠扬悦耳,蕴含磁性般的绵软。
“你看我笑话,我偏不,我就缠着你。”
“缠我好啦,真象一只狗一样忠诚更好,我啊,这辈子可不再嫁了,受别人的管,受别人的气,你那些宝贝儿子一个比一个厉害,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你们全家,你龙宝缠得再紧也没用,急了咬上一口我也将就。”桂花泡上一壶茶,“说归说,笑归笑,常来好了,茶总归有你喝的。”
“你做阿庆嫂,刁德一、胡司令、游击队都应付自如,我龙宝啥也不是。”
龙宝知道那些姑娘们的应征信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完全不符合生活逻辑,假如和桂花,那还有些戏唱。
“不要做肉靶子让人射暗箭,俗话说暗箭难防,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看我年龄不大,还是暗暗发财,稳当。”
“我也知道有财不露富,再说几十万块全造了屋买了洋房,我手里是两手空空,怕倒是没啥怕的,我们本地治安好,不象内地和西部,越是贫穷越野蛮,我没啥好怕的,年纪大了。”
“把日子过得悠闲些是正经话。”桂花说。
“吴副乡长正打你主意呢,你也要当心。”龙宝把酒桌上的话递给了她。
“我才不管那些乡干部呢,人脸鬼样,一人一个主意,我不要当啥致富典型,给人当枪使,俗话说,出头的木椽先烂,谁也打不上我的身上。”
“女中豪杰,佩服,佩服。”龙宝感觉到桂花是厉害的角色,人们都说漂亮女人眼睛一眨一个主意,她是轻易不会上别人贼船的。龙宝心里就安稳些,龙宝把公司里的事全交给三个儿子管了,空的时间最多。二毛管军乐队,黄毛管红白喜事用品门市部,建华管花轿出租,各有分工又共同合作,三档子事生意都很兴隆,现在的红白喜事讲排场又是一样的规格办,一年四季的阴阳节气又多,尤其是七月半和清明节,前十天后十天,把建华兄弟忙的昏头昏脑,皮鞋破了底,手脚老茧开了花。
龙宝无官一身轻,年轻人和象竹笋一样冒出来的一拨拨老板泡妞找情人,龙宝就三天二头朝桂花酒坊跑。龙宝懂规矩,不哭不闹也不笑,喝茶聊天记着帐,一月一结半年一付帐。龙宝不求收获看着桂花应付四方客户的精明和大方风范,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世上这样能干的媳妇多些就好。桂花空闲时,她就陪龙宝喝酒。龙宝就把从茶馆店、休闲浴室听来的动人故事,风流传奇讲给她听。
说话激动时有些结巴的龙宝常让桂花捧腹大笑,抹鼻涕擦泪。桂花说:“以后喝酒沏茶就不要记帐付费了,你常来打消了我的孤独,现在城里人开的茶馆店咖啡座,请人陪着说说话还要付款呢,这样说来我还要付款给你。”
“倒贴?我又不是小青年,活寡妇才如此。”
“就一点不好,说话太冲,你不能学得说话软和些,你看我们镇上还有几个人大声嚷嚷吵嘴打架的,说话也要学会文明些。”桂花对着龙宝,“我也是爽快人,说些让人听了耳朵里热乎乎的话。”
“我长的猴样改不了,腔调也变不了啦,不欢迎我来,从明天起我就不来。”龙宝说着站起身,把一碗茶直灌喉咙就动步。
“六十好几的人了,说着说着就象小孩子动怒了,胸膛敞开些,还有多少年纪活,随你来还是不来,送帖子用大轿子来抬你我是不会的。”桂花的脾气也不小,龙宝有一星期没有去,到第十天便熬不住了。
秦玉英没见龙宝已有好长时间了,龙宝太忙,她知道。
龙宝现在很少从家门口走了,荷花桥这座青石和麻石铺的桥是明朝的产物,由于常走耕地的手扶拖拉机和收割机,石块已经脱落,坑坑坑洼洼,白天,人还可以过,四人抬轿就有危险,夜里更是害怕跌进寿青河,龙宝不会骑自行车,连村子里老人们常骑的三轮车电瓶车都不会踏,他从小路走,去镇上近了许多。
“丹玉,你过来,奶奶有话问你。”
“奶奶,我刚从城里考试结束,累的很,这大脑啊要休息几天。”丹玉穿绣花木耳边的白衬衣和红**,花一样婷婷玉立在秦玉英面前。
“丹玉,乖孙女,女大十八变,怎么出去才几天功夫,奶奶好像不认识你了。”
“奶奶,我十九岁了,假如考上,再过二个月我就是大学生了。奶奶,你的腿好走路了,背还酸痛吧,我给你捶捶。”
“奶奶恐怕是要瘫痪了,全身骨头格格作响,皮肉麻木,动动身子就酸痛的要命,我想问你龙宝的儿子一块人参加考试了没有?”
“奶奶,你说建华吧,建华脑袋就是管用,他缺了那么多课,考试每次都第一个交卷,他考不上大学,我方丹玉更考不上了。”丹玉替奶奶全身按摩,“奶奶,你趴在沙发上,我替你好好捏捏。”
“这建华啊,考大学就好好考,还回家给龙宝抬花轿,正身体发育啊,压坏了就不划算,别的学学不说,偏学爹爹抬花轿没出息。”
“奶奶,建华说,年满十八岁就应该和外国人一样不花父母亲的钱,不是建华甘愿卖苦力继承父亲的抬花轿卖苦力,他高中三年的学费全部是他自己赚的,听说他上大学也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呢。”
“这孩子,龙宝不供他读书吗?”奶奶对龙宝不关心儿子学习表示反感。
“建华是个好男孩,有出息,他爹也是给他钱,他没要,考试结束了,我想请班上几个好同学来家吃餐晚饭,聚一聚。”
“行,让同学们来吧,趁现在我还能给你们煮饭做汤,建华一定要请来。”
“建华是我们班上最有男子汉味道的同学,当然不会忘记他。”丹玉泡了一杯咖啡倒进一小杯牛奶递给秦玉英:“奶奶,这是我城里刚买的,你还没喝过外国人喝的东西,偿偿,你们年轻人啊就喜欢外国人的东西,普希金拜论的诗。劳伦斯的小说,你以为奶奶不识字,中国人的一部红楼梦盖过多少爱情小说,一天到晚郭富城,黎明,小小香港也是中国领土,你们说喜欢他们,少些崇洋媚外,自己看不起自己。”
“喔。奶奶今天怎么啦,一**的,是不是电视看多了,挺有中国人民正义感的,旁人的好东西学了,我们才变得更加完善,老太婆,你不懂,老古板。”
“啥,你骂我老古板?”秦玉英生气地把咖啡杯朝桌上啪地一声。
“老年人都这样,你说的起劲吧他听不见,你要有不礼貌的行为,就小题大做。”
“我小题大作,我怕孙女不成才,你爹忙着村里的事也不顾着你,你妈呢小学教师民转公办神气不得了,把作业本带回家批啊改,我是给你们几个洗衣服扭伤了腰,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考上大学就不在家门口读书了,奶奶,你更孤单了。”丹玉抱着奶奶的头。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老是爱流泪,越老越没劲,活着真是苦啊……”
“再说下去,你要悲伤了,奶奶,我上街去买些菜,啤酒和雪碧家里有。”丹玉骑着自行车一路唱着《真的好想你》向太平乡政府所在小镇去。
举起拳头进行十八岁宣誓时,面对英烈纪念碑看看身旁的建华,觉得自己的一辈承受跨世纪的重任,大学毕业正值21世纪到来,创造生命价值更要选择美好的婚姻,寻求真挚的爱情,她的心里竖起的男人形象不是日本的高仓健,而是李连杰李宁那些既为国为故乡争光又自己勤奋踏实苦干的人才。几次看见建华在星期日和周末到他爹公司里去抬花轿挣钱,她对建华就敬佩,所有的爱慕钟情都是虚幻的暂时的,只有敬佩基础上构筑的爱情城堡才是恒古久远坚强不倒坍的。建华一只丑小鸭读高中的最后一年忽然就英俊起来。
女从十八一枝花,建华十九岁象一棵春天的杉树,一株竹子,拔节的不仅是身姿而是一种朝气蓬勃的精神。
建华身上蕴藏着一座富矿,一旦开发起来能发出千度万度热量,丹玉决定做开发富矿的人,她买了菜就在花轿出租公司办公楼里等着建华。
龙宝征婚的节目是周末好时光第一档足有10几分钟,在地方新闻后,收看率一定很高,秦玉英把孙女的酒席安排停当后就坐到电视机前,除了看电视的爱好之外,她不愿到村里找老头老太婆闲聊穷扯,不愿坐着手推车让人耻笑,六十几岁的人还是清高的气概真不容易。
啥?龙宝搞征婚,找大姑娘做老婆,秦玉英一下子醒悟过来:“这老东西,心倒是不小,胃口大的很,要弄丫头片子做老伴了。”她窝起一肚子火。原本两人把几十年积聚的相思和爱用高压锅一样蒸着,虽然两人都没有表示过要住在一起睡到一梅**,毕竟大家爱着对方,有一种爱铭刻着才感到有希望和生活的热力而有火花,现在,一切都破灭了。
她对龙宝的爱延续了多少年,在一个村里生活,碍于距离情面身份装的象陌路人,龙宝的一举一动活跃在她心上。随着年龄的增大,隔几天能看见他就坦然,就放心。有钱的龙宝找一个姑娘结婚,将完全彻底失去他了。
建华和同学们吃完酒要回家时,她对建华说:“毛毛,你爹真要找人结婚了,要找年纪轻的?”好是想探建华的口气。
“爹反正是爹,他的事,我们做儿子的就不管,新时代新面貌,一切都在变。”建华没有给她啥动静,她就担心龙宝会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这电视台也支持龙宝这种事,这社会变的真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秦玉英难道看错了龙宝,龙宝变的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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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不~不~没有生气和活~的家庭,~梅走出家门在生产队打谷场的隆隆机~中,挑稻麦的劳动号子中,婆婶们河边桥头的玩笑~中才能释放出生命富有的天~,欢呼~从活泼的心跳~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天的~~得早,~梅翻~起~,她没开灯,借着月光看枕边的~表,半明半昏的~夜耍得心烦,才三点半钟,她~到自己醒的太奇怪,几乎没有再~的意念了,她索~~~~裳,端过~头柜杯子喝了两~白开~,她回忆着梦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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