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淙淙。这是夏意浓浓的季节。夜里下过雨,空气清清新新的,泥土有气息,蒿草的气息,花儿的气息,还有农家牲畜鸡犬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处角落。散落在村落周围的阡陌田野一大早就有勤劳者们在耕种;麦田旁,还有低头啃草的牛,有远远跟在牛后头的狗。坐在田梗边,望着远处的小溪,小鱼儿接这冰糖葫芦递过来的瓢,一口气把里头的水全都喝净啦。虽然还是早晨,但太阳已热辣辣的,连空气都热乎乎的,再加上刚刚干完活,小鱼儿又渴又热。
热,燥热。这天,能把人的心烤焦。太阳,抻出它章鱼般的触角四处延伸,抓扼,翻炒着,让人难以忍受。
田垅边大杨树的树叶蒙上了层灰尘,有些叶子打着蔫,边缘蜷曲,恹恹的没有生气。一只俗名吊死鬼的毛毛虫垂在半空,来回打着晃。
“哎,渴啦......”小鱼儿抹抹嘴角,说道。这水,也温吞吞的,一点也不解渴。
大概,这里也有厄尔尼诺现象吧;上帝的婴儿无处不在,到处萦扰着生命。那么这块土地位于星球的哪一部分,哪个年代?小鱼儿不禁想道。
“歇会吧,累啦......”冰糖葫芦一手拈着根草,手指搓捻着,一手接过来水瓢,笑了笑,突然又问:“哎,大哥哥,你说,你是搁哪儿来的?”
“我吗?——唉,说了你也不知道......”小鱼儿挤出丝笑,瞧了她眼,面容里却流**伤感。他略显忧伤的眼神里凝聚着缕缕思絮。
迷糊,小鱼儿老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他似乎还没从那场打击里苏醒过来。他想起那次不可琢磨的该死的网恋。晕。
难道是那次失败的网恋,使他精神恍惚,堕入这幻觉般的世界?——这个既非现实现代,又非古代的古代世界。
他爱她,爱的太深了,才会这样。
正是那次失败的网恋,让他变得冲动,使得从没打过架的他竟然挥拳相向一个警察。小鱼儿想起那个臭警察牙齿被打落的情形,心里既惶惑,又爽呆。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借着势力找到他家,不知他们会不会再找那个摆摊老太太的麻烦;听说,那个警察败类的老爸是位勤政爱民的某市副市长,听说那个警察败类养了好几个女人,听说那个警察败类开着奥迪A8;虽然那个警察败类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龄,却已拥有几百万的财富;可他弄不懂,一个这样有钱的公子哥儿,为什么偏偏要找一个靠摆摊维持生计的老太太的麻烦……
他耳畔似乎还回荡着那个警察败类扣动扳机发出的枪响;就在枪响的一刹,他看到那个老太太的小腿汩汩流出了血,随即她哎唷一声,瘫坐在地上。当时,他也楞住了;只是看到那个警察败类忽然又举枪对准他,他才醒过腔,脑门子满是汗,转身飞快逃去。拐过楼的转角,他听到了第二声枪响。
他想不到,那个警察败类居然真的会开枪,简直混蛋。不过,天大,无坏不有;黑心砖窑老板,黑心煤矿老板和黑心棉都有呢,何况一个黑了心的警察败类,简直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或许,这是冥冥之中的上苍在用这种形式提醒他,网恋本就是虚无?小鱼儿感到迷惑不解。
“你又想家啦?”冰糖葫芦轻声说着,不经意地斜瞥了他眼。
家,家......涡流般的思绪在小鱼儿的头脑里转了转。他下意识地摸摸衣兜,却立刻想起他的那身衣服早就换下来,换成这古装戏里般的短衣葛衫。
难道——难道还在梦里?
如果是梦,就别再醒来,让我困在这里,好好享受没有浮燥与喧嚣的日子吧。在那个快节奏的城市里,钱似乎成为衡量一个人,一个男人是否成功的标准;如果有了钱,就会有一切,包括尊严和女人。而这里就不同了,这里——除掉淳朴,就是淳朴,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多惬意的生活呀;只是,在这里没有她。小鱼儿这样想着,脑际里不由地冒出她的影子。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和她通过遥迢的网络,通过耳麦,绵绵缠缠,依依不舍。
梦,和幻觉;小鱼儿感到晕乎乎的。就是和朋友在韩味串烤烧的板门店吃饭时,喝多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小鱼儿想起探索杂志里刊登的那些非主流物理学学者主张的时空转换的理论。那是假科学,还是真科学?光速的奔驰,能量和物质的转换,聪明的大脑等于爱因斯坦,那个犹太裔的思维开拓者。至于时空是否可以转换的真伪,就让那个有名的司马先生分辩去吧,现在的事实是,他已经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水塘村。
如果有网络的日子是鱼,那么水塘村就是熊掌。孟子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里的人,知道孔孟吗?小鱼儿摇下头,想道。
一只蚯蚓钻出那块翻起的土坎疙,迅即又缩回去,倏然不见啦。不远处,那头牛哞哞叫了声,卷着裤腿的阿差抹下额头上的汗,拾起块扁扁的石子,将铁铲上粘湿的泥刮掉。他遥遥瞅着小鱼儿和冰糖葫芦,自自然然地流**憨厚的笑。他弄不懂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脑袋有病的大男孩究竟又在和冰糖葫芦说什么胡话。
“哎,大哥哥,”静静的片段之后,冰糖葫芦突然又问道:“你为嘛叫不会飞的鱼呀?”
“为啥?!”小鱼儿想起那杳杳时空的那头,不知该和如何她解释。他看了眼她关注的脸,心中尴尬。停了停,他才张嘴说道:“因为我想飞呀......”
(他不曾告诉过她的真实姓名,只是象在网络中一样,告诉了她,他最常用,也最爱的QQ名字。)
飞鱼?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鱼会是什么样子的?小鱼儿想象着。
“可是,鱼本来就不会飞呀......”那根草已经给她掐断;她低垂下头,看到尾一寸来长的草根鱼逆着水流飞快游走。
“可是我想飞呀。”小鱼儿重复道。他突然抻了个懒腰,不再沉耽于冥想,摸了下她的头:“有些事,是我梦想要的,可是我又偏偏得不到;得不到怎么办?——只好努力了……”
“噢。”但她,还是弄不懂。
“鱼要是能飞,就不是鱼啦,知道吗。”顿了顿,他大声道。
“可不,鱼要会飞,那还是鱼吗?——天上会飞的是鸟,地上奔跑的是人,水里游的才是鱼;鱼要是能飞,那不就是怪物了吗。”她赞同道。
“那就是——”他含糊不清道,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
鱼飞起来是什么样的?漂亮的弧线,啪地落到地上;那是条在饭店里等待被宰杀的鱼;落到地上后,就要挨刀。小鱼儿想到某次吃饭时,偶尔闯进饭店后灶时看到的情形。厨师做鱼,总要把鱼摔晕了再剖膛开肚,好惨忍。
她含笑摇摇头,心里却在想,他怎么一会糊涂,一会又那么聪明呢?搞不懂,难怪老爸说他可能是脑袋给摔坏啦,也许吧,要不,他怎么净说些莫明其妙的话呢,什么电......脑,什么网,什么西瓜柿子,什么嗨披的,就象他真的是末来人似地;他要是末来人,怎么连扁担城里的事都不知道呢.还有他的名字,叫什么不会飞的鱼,罗里罗嗦的.就连他这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净说些胡话。大概,他是从那崖上摔下来,把脑袋摔糊涂了吧。冰糖葫芦想起同村的那个因为一场病而把脑子烧成痴呆的傻子,不禁又瞧向他。可他——说实在的,并看不出傻,而且还懂得她许多不知道的东西,例如还知道天上的星星——他在地上把那些星星连成线,居然可以形成蝎子和弓箭手的轮廓;例如他还知道嫁接果树,只是不知道效果怎样。
“开饭啦。”阿差的老婆,冰糖葫芦的老妈,阿霞拎着瓦罐,离老远就嚷道。
那头牛,也凑热闹地哞哞叫了声。
那么,他是从哪来的呢,他又是什么人?冰糖葫芦看着老妈越走越近,扔掉手里的草棍,不知不觉想起小鱼儿刚出现在这个小村子的情形。如果不是她和老爸发现的早,摔在山崖下的他......说不准就叫那群野狼吃了呢。
最近在村子附近,总有一郡狼袭扰,半夜还时不时地闯进村里,将羊呀,牛呀什么的咬死,叨走。可是,为什么那些狼没去吃昏迷不醒的他,这倒真是怪事。
她往泥陶碗里盛着白米饭,忽然无意间瞥见他怀里斜**一角的那面从没见过的碎镜片。非铜非铁的镜子,可是还蛮亮的;亮得耀眼。在小鱼儿昏迷时,她曾偷偷拿在手里,反复地看着。那镜子,可比她所见过的所有镜子都好,照得那样清楚,连她的眉毛都映得那样清晰;而且还那么结实,偶尔掉到地上,也不会破碎。
冰糖葫芦想起在山上采撷山果,歇息时蹲在溪边,看水中的影子的情形。有时,手指戳过去,水波泛起圈圈涟漪,影子就会晃动,碎成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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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蝴蝶*马帮』
“蝴蝶,看,多漂亮的蝴蝶!”离铁匠屋还有几步远,坐在~车~的冰糖葫芦突然兴奋地指着左前方嚷道。过了扁担城,房舍逐渐多了,也有了象模象样的街,就算到了城里。“哪儿呢?”小鱼儿左瞅瞅,右瞧瞧,半天才看到那只翩翩飞舞的黑色蝴蝶。这蝴蝶,有小鱼儿的~掌那么大,~还有黄色环状的纹路——这是一只罕见的蝴蝶。小鱼儿想了想,却想不起来这只蝴蝶的名称,他依稀记得,曾在某册生物大全里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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