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家馄饨摊前,头一次进到扁担城的小鱼儿正给老卢的儿子,七岁的玻璃球称山楂,就见卖豆腐的兰色发卡慌里慌张地从街头跑过他的身边,很快拐过街角,不见了踪影。
怎么啦?小鱼儿正诧异着,就又看到挎篮卖烧饼的小阳,卖活鸡鸭的小巴,扛着扁担卖烧柴的兰花草全都急忙忙地从街头那边逃过。
慌什么?大白天的,又不闹鬼。小鱼儿暗想。
乍进到这座古香古色的城,小鱼儿到处都觉得惊奇,青色的砖瓦,碎石子铺的路面,狭窄的街巷,以及飘在半空中的酒楼客栈的幌子,来来往往的行人,哪一样都让他看不够。
这里,没有高楼巨厦,全都是平房,这让小鱼儿想起光与电时代辛勤保护的文物,以及贪得无厌破坏文物的房地产开发商。那些唯利是图者,会毫不留情地推翻一切,然后大肆炒作,把本该很低的房价抬的老高,从而从中图利。小鱼儿翩翩地想着,眼睛充满新奇地瞅来瞅去,老是看不够这座“古城”。
不过,更让他惊奇的是这些慌里慌张的人,这些串街走巷的小买卖人,他们神色不安,跑什么?
“他们这是咋地啦?!——难道说大白天还见鬼了不成?!”小鱼儿接过玻璃球的三枚铜钱,揣进兜里,一边瞅着这些人,奇怪道。
“不会是老虎下山了吧?”小鱼儿想起自已在那个时代听老年人们谈论的远古传闻,不由得浮想翩翩。
那么,这里算不算远古?小鱼儿不知道。
如果浊远古,又是处于历史坐标的哪个位置?
女人是老虎。可男人......就是爱老虎。毒蛇猛兽的荒蛮岁月,武松打虎,李逵打虎,还有周处除三害,以及祥林嫂的被老虎吃掉的儿子,那都是让人心驰神往的时光。可随着时光的流逝,人类的足迹逐渐踏遍每一处角角落落,哪怕再犄角旮旯;这些生物就缓慢地被直立行走的人所压迫,所剩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不知不觉沦为珍稀保护的物种。
“还不快跑,这回可比老虎还恐怖!”走街窜巷卖草鞋的芳姐跑过小鱼儿的身边,听到这话,回头大声嚷了句。
“比老虎还恐怖?!——有什么东东比老虎还恐怖呀?!”冰糖葫芦不由地一笑,她觉得不可思异;这世上,有什么比老虎还恐怖?不知道。但她知道老虎厉害,头一阵水塘村小七家的两头牛,还有冰雨百合家的大黄狗不都是被山上下来的老虎咬死的吗。这样想着,她随手拿起放在车上的菏叶把那堆山楂包起,递给玻璃球。
小鱼儿看着玻璃球蹦蹦跳跳转身返回在摊前忙碌的老卢那里,刚放好称,就见街头那边出现几个......不,是一堆兵,蝗虫般的兵,他们挎剑持戟,嘈嘈杂杂,逮住了一大帮人,卖针头线脑的瓶子,卖给猪肉的龙葵,还有卖炭的雪沙,能有十几二十几个走街串巷的小贩给兵们抓住。其中龙葵最惨,她满脸是血,手里还握着块猪肉。
“把她抓到大牢里,还敢和官府对着干,懂不懂,这叫暴力抗法!”一个兵汹汹地嚷道。
“把他们都抓起来,还反了他们呢!”又一个兵,十夫长晃着刀,跟着嚷道。
另一位兵意犹未尽地扬起巴掌,朝龙葵的脸上扇去。
“凭什么抓我们呀!?”瓶子质问道。她的声音堙没在兵们纷乱的吼叫声里,听不大清啦
“都尉有令,整顿城市秩序,打造模范县郡,不准小商小贩游街走巷!”随着一声锣响,一位盔甲上插着羽气的十夫长凛凛地吼道。
“那边还有;哎,买果的,你俩给我过来,不知道都尉大人有令,禁止沿街叫卖吗!?”一个凶巴巴的络腮胡子兵,率先朝小鱼儿这边走来。
冰糖葫芦想要上前,和这些兵们争论,却给小鱼儿拉住;他想起在他的那个社会,那些城管们**的样子,知道和这些兵们是没法理论的;被殴打的龙葵不就是眼前现成的例子吗,还有那个说起来就觉得冤屈的摆摊老太太。
苛政猛于虎。小鱼儿想起孔老夫子的那句话:看来,什么时候都有对百姓来说不合理的制度,什么时候都有披着合法外衣的蛮横官兵。
陆续的,其他兵们押着被逮住的商贩们跟在后面,推推掇掇的,也朝这边涌来。他们的脚步下,零散着碎豆腐,炭,烧柴,针头线脑什么的,还有几只活鸡鸭惊恐地四散奔走,鸡毛鸭毛四下里飞散。
整条街,视线所及,都是鸡毛鸭毛,鸡毛鸭毛雨,梦幻世界里的梦幻雨。
而那些本来开门营业的小铺纷纷打烊;一时之间,街上的行人几乎都不见了,只有这些游街小贩无处躲,无处藏,无头苍蝇般给兵们赶来赶去,围追堵截。
“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跑!?”肩头搭着抹布的老卢低声向冰糖葫芦说道。
“不吗,我这里还有东西呢,我辛苦摘的果,爸妈还等着用我换来的钱买盐呢......”冰糖葫芦的手紧握着小车的推手,倔强道。
冰糖葫芦可是头一遭遇到这样不讲理的;她原先到城里买果儿,这些官兵无非是捻走她,或者罚要几个税费之类的,大不了罚过税费再揩点油,顺手牵走她点果子;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想要一锅端呀?!
“你先到一边躲一躲,我在这儿看着。”小鱼儿急切道,他胆怯地想到在那个光与电的世界,那些胜过虎狼披着制服的城管们;扑天盖地的媒体动辄就会报道某地的城管遭遇暴力抗法;可什么是暴力抗法?老百姓本来活着就辛苦,怕这怕那的,怎么敢和强大的国家机器对抗;要不是实在逼到了头顶,逼到了生存的牙口,谁会傻到暴力抗法,挺而走险的呀。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冰糖葫芦倔强道。
“唉……”老卢没在言语,看了眼即将来到跟前的兵们,赶紧远离开小鱼儿他们俩个,也收拾起门窗,打烊。因为许多食客是慌里慌张跑的,所以许多饭钱没收回来,这让老卢心一揪一揪的。可老卢顾不上那些,因为那些兵们已经近在咫尺。他可不想再因此受到更大的损失。
这一阵,这些兵就跟疯了似地,常常抓些小商小贩,就跟和小商小贩有仇一样;兵们的借口相当完美,完美风暴;他们会说,全是小商小贩把整条街都弄脏了,会说是自觉的市民们举报小商小贩以们太吵了,影响到居民的正常生活;可是就连当初的举报者都会报怨,兵们这样一整,才真正影响到他们正常的生活;自打兵们到处抓小商小贩之后,他们买点菜都费事,有时买个盐巴,都得穿过好几条街,才买得到。
此刻,兵们涌到小鱼儿他俩身边,不由分说,一脚把车子踹倒,果儿撒落一地,四处滚动,有些甚至给纷至沓来的脚步踩烂。其中一位兵脚踩在一枚滚动的果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位兵稳了稳身子,恼怒起来,挥起拳头,狠狠向小鱼儿打去:
“妈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把整条街弄得脏兮兮的,差点让老子摔倒……”
“你们凭什么打人呀?”冰糖葫芦哭啦,她惧怕这些凶巴巴的兵,心痛这些辛苦采来的果儿,这些果儿可能换好些盐哪。她想起她对父母的许愿:这回,她不能把盐带回去啦......可是,对这些兵们的蛮横,她又能怎么样,又敢怎么样?除了哭和抱怨,她能做些什么?
小鱼儿抹了抹嘴角边的血,忙拉住冰糖葫芦;捂住她的嘴。他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最后的一瞬,和那个欺负摆摊老太太的穿制服的损家伙的打斗;也就是在那次打斗过后,他意外发现自己的怀里多了块破镜子,等警笛响起,110即将赶到时,他准备扔掉它,眼前却一片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完全冷兵器时代的地方。
兵们不管这一切,他们只管抓,只管把这条街闹成一片狼籍,只管将这些商贩们推推掇掇。兵们要的就是执行都尉大人的命令;至于小商小贩和城里的居民,方不方便碍他们什么屁事?
看着这些兵,小鱼儿糊涂了:怎么古代和现代都这么样呢,小商小贩着谁惹谁了?唉,当官若不为民做主,那百姓就会增添艰难;倘若没有这些小商小贩走街串巷,老百姓们多不方便呀。小鱼儿想起在他生活过的那个年代,因为每个城市都在争先恐后整顿市容,从而导致物价飞涨的情形。可是官字两张口,谁能谁敢抗拒官府衙门?
小鱼儿恍然在梦中;似乎那个警察败类的事情并没有结束,而是追踪着,又钻进这个X时代,并加以演绎,扩大。
唉,倒霉,怎么就是摆脱不掉这种命,怎么老是碰到这些穿制服的呢?也许,头顶上方,真有个玩骰子的上帝,在嘈弄他?小鱼儿抬头看了眼杲杲日影,胡乱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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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胡言乱语的“疯子”悠悠』
都尉府的后院,就是关押犯人的牢房。一溜青砖青瓦的~房子,窗~都给~~的木桩钉住,象个许久都没人收拾的脏兮兮的鸟笼子。冰糖葫芦和十几二十个走街串巷的小贩被兵们~~掇掇的,关~其中一个半昏半暗的牢房,那里头已有五六个被关押的啦。浑~血淋淋的龙葵,却给兵们围在青砖青瓦的~房子前的场院里,遭~着~打。开始,她还在歇斯底里地嘶~,可不大一会儿,她就没了动静,那群兵们肆无忌惮地剥光~~~,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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