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王磊光总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块沼泽地里——那种无声无息静的、悄悄的沉陷使得他痛苦莫名。他觉得他恨他母亲，他恨北方人，跟他父亲一样地恨！可他为什么偏偏好象就是喜欢她呢？而她为什么偏偏就是北方人呢？
李蕙也隐隐觉得王磊光像是喜欢她，她甚至已经准备好欢喜的心来等他表示了！可他却总迟疑着，为什么呢？她知道，在他们之间有一些话直到他们一起单独去看电影了都没有说出来。这难道是爱情么？如果这就是爱情，那这种爱情岂不是太平淡无味了！他没有不顾一切地来爱她，而她也没有要不顾一切地去爱他的感觉。他会是我真正的爱人么？
王磊光这日又约了她去看电影的，在楼下等得心烦，便给老豆拨了电话。老豆就问他这里天冷吧？不要舍不得钱，想买什么衣服自己买吧！在打三千块够吗？王磊光挂了电话有些失落，他本来只想和老豆说些嘘寒问暖的话，却不想老豆总以为他是要钱。或许父亲的爱就是这样吧？简单、肢解，但似乎总少了一种温柔。正想着李蕙不知何时来了，他挤了一个微笑给她，淡淡地说：“你来啦。”她俏笑着说：“说的什么呀？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贼好听！”
“是吗？”王磊光突然一阵心跳，“想学吗？想学我可以教你呀。”李蕙说：“可以呀，我们宿舍里的人都想学，说那样将来可以去南方发展。她们还让我教她们探戈，我说我跳得也不好，不过我答应请你来教她们！怎么样，有兴趣吗？”王磊光“哦”了一声。李蕙坚持不懈地试探说：“她们很热心啊，就看你愿不愿意了！”王磊光一皱眉，说：“谁啊？”李蕙说：“夏露呀！我们俩儿挺铁的。”王磊光说：“她学这个干什么？”李蕙说：“她说她将来想出国，或者去深圳或香港发展，学这些将来可能有用！”王磊光甚觉奇怪，越发觉得看不透她，也试探她说：“那你不介意吗？”李蕙淡然说道：“我介意什么？”王磊光就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有意无意地说：“夏露好象比你漂亮哦！你不怕——”
“呣——本来就是嘛！”李蕙嘟声乜眼说：“但她没我们北方女孩的直爽，我们喜欢谁就去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像我以后要遇上我喜欢的男孩子，我会毫不犹豫地去追！绝对不会像她——你看什么？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的！难道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王磊光说：“系啊！系啊！”李蕙说：“是好朋友你怎么不说话？只会象小日本似的‘系啊、系啊’的！”王磊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由着她一个人在说话，感觉自己就像丢了魂似的莫名苦笑。
“你笑什么呀？你不知道你笑得贼难听啊？”李蕙莫名火起。
“没什么。”王磊光一下收敛了笑，与她一起进了影院。银幕上的影象像极了他儿时跟父亲一起去看粤剧时的情形——声音和图像一直不断地进入他的耳朵和眼睛，可他似乎是忘了带心或者脑袋进来，声音和图像都只像风一样吹过他的身边。他想着自己花钱请她跳舞、吃饭、看电影，原来只是交了一个好朋友呢！她原来根本就不喜欢他的！他倒还自作多情地想要是他父亲不同意该怎么办呢，真是可笑至极！不过这样也好啊，他该觉得轻松了才对啊，可偏偏他好象又轻松不起来！也不知怎么电影就结束了，一路上送她回去也没什么话，回到宿舍也只呆呆地坐着，没来由地叹着气。
“看来人又少了一个啊！”曲国强笑着走过来说：“怎么了，老二？想什么哪？”
“噢没什么。”王磊光恍然惊醒，说：“今天谁帮我打的水？我请他宵夜去！”
“不用这么好吧？”曲国强笑着说：“区区小事只是小弟举手之劳啊！”
“你就当陪我吧！”王磊光说着拉他下楼去了，路上碰到秦雨辰打完电话在游荡，也拉了他一起往夜宵部去了。
“看！快看哪！”曲国强忽然拉了拉秦雨辰，指着路对面一对男女说：“老杜在跟一个女的散步呢！哇——竟然是俺乡党嗳！”秦雨辰“嘘”了一声，细看果真是杜伟华正含羞带喜地傍着李晓葳在散步。而李晓薇则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曲国强说：“我这个老乡向来高傲得不行，但表面上却总装作一副坦然、随和加温柔可亲的样子。”
“得！得！”秦雨辰说：“当真象俗话说的‘老乡，老乡，当面眼泪汪汪，背后常捅一枪。’当心我把你的话告诉她！”
“随你便！”曲国强说：“一个人如果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不去正确地衡量自己，那我说说她又有什么错？如果她要是不介意别人对她的看法——那我说说又何妨呢？”秦雨辰“唉”地叹了口气说：“你这小子道理还总是一套一套的！”
一会到了夜宵部，雨辰发现王磊光一直在喝闷酒，就说：“老二你愁什么呢？怎么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王磊光“唉”地一声长叹说：“我老爸又要给我打钱，好烦哪！”
“我拷！嫌钱多了花不完哪？那我来帮你花呀！”曲国强惊叹地说道。雨辰“哼哼”笑道：“那你还只请我们喝二锅头？！怎么样也要来个五粮液吧？”
“起码也要来个五粮液酒厂的啊！”曲国强笑道：“不过算了，朕还就是爱喝二锅头！”
“别闷着了老二，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雨辰笑着建议道：“我们每个人说一个不同的自我称谓，说不出来的罚酒！”
“好啊！那朕就先说‘朕’吧！”曲国强抢先说道。
“那寡人就说‘寡人’吧！”雨辰笑着说。
“那哀家就说‘哀家’吧！”王磊光话音未落那边两个就哈哈大笑起来，曲国强说：“哀家是母的呀！”雨辰笑着指着他说：“你——你怎么——不——不说‘咱家’啊？”王磊光哭笑不得地罚了酒，说：“我。”曲国强说：“俺。”秦雨辰说：“咱。”王磊光挠了半天头，端起酒杯喝了说：“这能有几个啊？轮到我我就喝酒，你们两个来！”曲国强说：“哥哥。”雨辰说：“弟弟。”王磊光说：“这也算？”
“当然算啦！”曲国强笑着说：“哥哥我坐船头嘛！你快干了吧！”王磊广只得无奈地干了。
“老子。”曲国强说完看到王磊光又一脸疑惑，补充说：“想当年老子在四川，想打哪一个就打哪一个！”
“爷爷。”雨辰笑着说，“想当年爷爷在水泊梁山，是吃香的，喝辣的，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老二你快喝吧你！”
“我还真就不信了！”王磊光喝完酒都急了，催促道：“你们快点再说！”
“吾。”曲国强说，“吾日三省吾身！”
“余。”雨辰说，“余自幼家贫啊！”
“丢！”王磊光忍不住要骂娘，郁闷地说：“我先欠一杯，三杯我再喝！你们继续！”曲国强说：“I。”雨辰一皱眉，说：“阿拉。”曲国强说：“小人。”雨辰说：“大人——本大人。”
“丢！什么人呀！”王磊光连干了三杯，猛然就觉得头有点晕。雨辰逗他说：“还来吗？我们快黔驴技穷了哦！”王磊光自己一想也觉得是没有了，就一拍桌子说：“来就来！谁怕谁？”
“乌龟怕铁锤啊！”曲国强笑着说：“那老朽不才就说‘老朽’吧！”雨辰说：“小生。”曲国强说：“学生。”雨辰说：“本官。”曲国强说:“老生。”雨辰说；“洒家”曲国强说:“本王。”雨辰说：“鄙人。”曲国强说:“为兄。”雨辰说：“愚弟。”
“丢——停！丢！”王磊光快要崩溃了，又连喝三杯把头直摇，将钱包扔出来就趴倒在桌子上，投降说：“我服了！你们自己玩吧！”
“多的就当赏你的吧！”曲国强大度地说。雨辰笑道：“你看就差不多都要被他喝完了！我们赶紧自己喝吧！”
两人喝完酒好容易才弄醒了王磊光，却发现他已如一滩烂泥了！两人几乎是将他抬回了宿舍，刚将他驾到**，杜伟华也背着书包回来了。
曲国强说：“老杜，今天晚上干啥去了啊？”
“干啥？”杜伟华一脸诧异加无辜地说：“我上自习了呀！”
“吹牛吧！”赵明说，“开始我见到你在二零二自习，可八点多你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到现在都熄灯了你才回宿舍！”杜伟华涨红了脸说：“我上厕所去了。”李存哲说：“上两个多小时的厕所？你丫的是尿长江哪还是拉长城哪？”大伙儿听了哈哈大笑，曲国强语重心长地说：“老杜啊，你把我老乡比喻成厕所恐怕不太好吧？”杜伟华说：“谁呀？”秦雨辰说：“你快坦白从宽！你还偏要我们说出来吗？其实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赵明跟着起哄道。杜伟华尽量装得委屈地说：“我跟李晓薇只是好朋友！是知心朋友！我们的关系很纯洁的。”说完暗自庆幸停了电，不然大家要是看到他脸上忍不住的微笑肯定又要追问个没完。
“知心朋友？纯洁？得了吧你！”李存哲不屑地说：“在这年头的大学校园里，男生和女生之间还存在纯粹的友谊关系吗？他们不是相互利用着排遣寂寞，就是男的伺机追女的或着女的伺机追男的。要不再说得透彻一点，就是一些漂亮点的女生为了满足她们的虚荣心，就爱引得大群的男生在她们面前转来转去，为她们花钱，听他们指使；或者又有一些自命潇洒的男生打着友谊的幌子，四处招摇撞骗一些纯情的小姑娘，完了还把自己扮成一个可怜的大哥哥模样，还装模作样地唱：‘我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说白了，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其实他们心里一直都在窃喜！”
“你说得也太偏激了！”杜伟华觉得他的纯洁的友谊受到了玷污，反驳说：“真正的友谊还是有的，李晓薇就答应和我一直做很好的朋友；而且她还说大学四年她绝对不谈男朋友的。今晚我请她吃宵夜时她对我说的。”曲国强“哼”了一声，说：“那还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什么是‘扮猪吃老虎’呀？”赵明像是真的不懂。
秦雨辰说：“‘扮猪吃老虎’就是假如你是一头非常凶猛的野兽，你却把自己装成一头猪，引得老虎想要过来吃，然后你就趁机一口把老虎吃掉了！”
赵明说：“噢——我知道了。我也记得有本书上曾说过什么‘女人的美丽总是跟她们的无耻成正比的。’对吗？”
“对得精辟啊！”秦雨辰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入耳。张东苒说：“银屁！”李存哲却赞同说：“好！一针见血！大有道理！单凭这句话小明你也可以在三一三论坛占上一席之地了！其实女人的确是一种无耻的动物。再说女人为什么总爱照镜子呢？因为她们需要时时考究自己的资本与实力，想想我到底能配上哪一种类型的男生呀？男生也有同样的心理。其实说白了不就是——‘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找癞蛤蟆。’嘛！”
曲国强笑着说：“那也未必全是这样吧？这里面当然还有一些像我这样的——‘横眉冷对秋波，伏首甘为光棍’的人。人有时候平静地生活也是一种快乐。而许多人总是不能耐住寂寞，在校园里谈什么脆弱而易碎的恋爱。”
“照你这么说，”秦雨辰立刻反驳说，“难道我们恋爱仅仅是为了排遣寂寞吗？你恋爱过吗？你没有恋爱过你又怎么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爱呢？”曲国强听了坏笑着说：“不一定吧？难道大家认为大便难吃还一定要吃过大便吗？”秦雨辰一时咽住。李存哲大夸曲国强出语犀利，有大辩手风范。张东苒说：“曲国强你越来越不得了了！上回你还只是吃狗屁的，这回你怎么又吃上大便了？以后不知道还想要怎样呢？”秦雨辰笑道：“曲国强哪天你要是吃屁吃屎了——”
“老四说得没有错啊！”李存哲打断他说，“开学时你们没听冼院长说大学里的恋爱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吗？也就是说十对只能成一对。现在要是老八的能成，老六的能成，老七的也能成的话——”
“别提我。”杜伟华忙说：“我没恋爱。”
“那好，这个已经不算是恋爱了。”李存哲接着说，“这么说谁又肯承认自己不是在真爱呢？其实说白了，我们还很幼稚，还不成熟，以后各式各样的思想啦、观念啦还有环境什么的都可能会使我们改变想法！”
“那照你这么说，”秦雨辰气愤地说，“人到七老八十的再谈恋爱就最好不过了！”张东苒说：“其实我们现在活的就是年轻，活一种过程，活一种经历，你们又何苦摆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呢？”
“对啊，你们要是真的不想，有本事就把自己骟了嘛！”秦雨辰说。
“那样还可以练‘葵花宝典’呢！”赵明大声喊道：“其实大家什么年龄就应该做什么事嘛！有什么好争的呢？快睡觉吧，明天一二节还有课呢。”大伙儿听了一愣，都诧异他竟也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来；再看杜伟华已经开始不住地抱怨，也就都噤声睡了。
王磊光一连头疼了好几天，上课也不太想去，只让雨辰他们帮着代到。可待在宿舍又感到无聊，就借了秦雨辰的录放机来听，可听普通话又觉得没意思，就去买了两盘粤语歌来听。晚上自习刚抄完作业出来抽烟，一下撞到李蕙。李蕙说今天礼堂正好放电影，非逼了他去请她看电影，一下也就把录放机给忘了。
曹志民本来远远坐在王磊光后面看到他出去，本以为他很快会回来，可教室里人都只有两三个人了也没见他回来！曹志民看看教室就要熄灯，就假装若无其事地蹭过去，拿起录音机扭头看到四下无人注意自己，慌忙塞到怀里，抱了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王磊光才想起录放机的事儿来，回去找那里还能找到踪影？！回来问雨辰多少钱买的，由他来赔！雨辰笑道：“看来你还真是钱多得没地方化嗳！我买的时候接近七百，用了不到一年，你看着办吧！三百五百都行！”王磊光赔了五百，雨辰硬退了他两百，都自认倒霉，再也不去追问了！
曹志民看看连过数日已是风平浪静，心下不由“嘿嘿”笑了起来，机子现在就是他自己的了！偷偷听了几次，觉得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被他们看到，就去找老乡换了四百块钱，竟也神不知鬼不觉的！他这才理解为什么有人对偷东西那么痴心不悔了，这工作也太轻松了啊！不知是为了庆祝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他破例去了夜宵部，点了三菜一汤，外加花生米，又买了二两酒来自斟自饮。不一会儿，他就发现原来有酒有肉是这么令人惬意的事情！再去买了烟来抽，他就仿佛吸了大麻一般神思起来：其实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呢？不就是吃喝玩乐么！想古往今来无数的帝王将相，到现在又能剩下些什么呢？等将来有一朝地球都消失了，他们还不是和我一样不为人知！……秦雨辰这个臭小子平时就酸不拉叽的，现在可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吧？哼，谁叫他上次那么侮辱我，他活该！……
曹志民正美美想着眼前像是出现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看：赫然便是秦雨辰！直吓得十魂去了九魄，宛如儿时他偷喝父亲酒时被抓了个正着时的情形，只张大了嘴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雨辰对他微微笑道：“老曹今天遇上什么喜事了？怎么一个人搁这儿美呢？”曹志民“哎、哎”地连声应着，莫名冒出一身冷汗来。那边樊伟伟点好了酒菜，也过来说：“哟——曹志民，不错嘛，四菜一汤可是小康水平哟！你今天有什么喜事啊？”
“我今天过生日。”曹志民说完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这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忙又定了定神说：“那你们几个今天有什么喜事啊？”叶季清说：“我们不是喜事！是老秦说他的录音机丢了，我们来帮他节哀的。”秦雨辰就笑着说：“要是每回都能得到兄弟们这般关心，我倒希望多掉几次东西呢，只是别掉这么贵的就好了！”说完与他们一起哈哈大笑，曹志民也嘿嘿地陪着笑，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吞吐着说：“你们——我——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坐！”
“噢——”秦雨辰说：“你是在享受孤独呢吧！那我们不打扰了！”说完一拱手先过去了。曹志民又嘿嘿一笑，连连摇头想道：享受孤独？享受？难道孤独是用来享受的吗？不过仔细想想好象还真有几分道理呢！他自己一个人吃饭、喝酒、思想倒还真是一件令人很惬意的事；能把孤单当成一种惬意的事情也就可以叫做“享受孤独”了吧？！可是我渴望孤独吗？我又真的喜欢它吗？也不会吧！只是平常被他们孤立惯了，日子久了也就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渐渐的也好象真的有点喜欢上了它！那赵明的生日我到底参不参加呢？还是不去了吧！到时候可别喝醉酒把实话被他们套出来可就糟了！……正想着，秦雨辰又过来敬酒说：“老三我来祝你生日快乐！我们来干一杯吧，以前有什么不愉快兄弟在这里先向你道个歉。”说完一口干了。曹志民一下感到很诧异，忙站起身来说：“没有啦！没有啦！”也喝了一小口。樊伟伟说：“干了！干了！又不是娘们喝酒！”曹志民豪气一涌就想干了，可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他们设计好了想灌醉他好套他话的，想着暗暗佩服自己的精明，连声说自己不怎么能喝酒。秦雨辰也不勉强，只让他又抿了一小口就算了。可樊伟伟紧接着也过来敬酒，还非要逼他喝完了杯中酒。曹志民无奈，只得干了，连忙去喝一口茶，却暗暗的把酒吐在了茶杯里。待他们回桌了，他只小坐了一会儿就家忙埋单先走了。
赵明生日本来想请五一三的女生过来，可梅雪雁却说她们都没空。大家说小弟的成人典礼可不能没有女生来，那就请“金陵八艳”吧。大家就都推举说数王磊光在女生中面子最大，让他去请。王磊光果然不负众望，“金陵八艳”都按时到了饭店，却不知何时不见了曹志民。赵明回宿舍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李存哲说：“不来正好，这样我们大家正好一人发一个儿！”
大伙都笑，雷华芬拿出一束鲜花来对赵明说：“赵明，首先我代表九五级机电院宣传小分队，代表我们二零六的女生一起恭祝你生日快乐。”赵明忙起身接过，谢不绝口。秦雨辰说：“赵明你交桃花运了，不但被美女们三顾茅庐，而且还有鲜花拿哟！”
赵明“腾”地一下红了脸，尴尬地说：“对了，雷——队长，秦雨辰这小子才多才多艺呢！他会摄影、书法、口琴，而且还读了不少书，不如让他也加入我们的宣传小分队吧！”雷队长双眉一扬欣喜地说道：“是吗？”秦雨辰忙说：“你听他瞎说！我们班的团委书记我都当不好，怎么干宣传啊？再说我这人天生胆小，又不热情，做事没个积极性，性格还内向，还怕见生人——”
“这个我作证。”张东苒笑着打断他道：“他一见生人就两面羞红，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一副羞怯怯、娇滴滴的模样，就算是林戴玉再世也未必比得过他呀！”大伙儿哄然而笑，秦雨辰气得要去捶他。张东苒躲开了，清清嗓子说：“今天是我们九弟赵明同学的十八周岁生日，在此我也代表全体三一三的兄弟们感谢我们班上八位女士的大驾光临。”然后一边跟大家一起鼓掌，一边又说：“那下面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说完跟大家一起帮赵明点好了生日蜡烛。
“赶紧许愿吧！”李存哲敲着碟子说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天哪——你快快给我掉个林妹妹！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与我家小明——夫妻双双把家回！”大伙儿都哈哈大笑起来。赵明忙掩耳盗铃般地闭上眼睛，红着脸许了愿，又怯怯地吹灭了蜡烛，切了蛋糕，先叉起一块递给雷华芬一本正经地说：“雷队长，以后在你手下工作，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多多提拔！”说完又给朱敏慧她们一块一块地夹。雷华芬说：“赵明今天是你过生日，第一口还是你先吃吧！”秦雨辰笑道：“女士优先嘛！”朱敏慧说：“我们也不好喧宾夺主吧？”王磊光说：“客气什么？推来推去的，不就一块蛋糕吗？你们不吃我吃！”说着就戳了一块过来，李蕙恩威并施地轻喝一声道：“磊光！”王磊光“嗯”了一声，李蕙说：“又不是你过生日，你热乎什么劲呀？”大伙儿都对着王磊光看。王磊光说：“你讲不吃我就不吃，那我多没面子啊！”说着就吃了一口。曲国强、李存哲几个大声叫好，李蕙涨红了脸往别处看。秦雨辰忙笑着叉开话题说：“今天难得金陵八艳肯赏脸参加我们小明同学的生日晚会，这不仅是小明的荣幸，更是我们三一三全体兄弟的荣幸，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兄弟们齐声附和。
“所以，”秦雨辰又说，“为了表达我们诚挚的谢意，兄弟们请一同举杯，来敬我们的姐妹们，祝你们越活越可爱！越活越漂亮！”说完他拿了杯子四处“叮当”乱撞。夏露抿了一口酒说：“难道我们现在不够可爱、不够漂亮吗？”
“漂亮！你要是能喝完就更漂亮了！”秦雨辰说着见雷华芬一口干了，赞叹地说：“不过我还是比较欣赏雷队长，还是够爽快！”
“够爽快吧？！”雷华芬说，“那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爽快呢？”秦雨辰举举自己的空杯，一头雾水问：“我怎么不爽快了？”雷华芬说：“刚才叫你加入我们宣传小分队，你那么扭扭捏捏的？”门亚男也举了空杯说：“是不爽气。”
“我哪有你们运动员爽气？”秦雨辰觉得莫名的委屈，说：“宣传这东西我真的干不来。”朱敏慧说：“你不干怎么知道干不来？”秦雨辰坏笑着说：“有些事不用干也知道——”
“六哥你就不要谦虚了嘛！”赵明连忙打断他说，“好歹也给我这个推荐人一点面子嘛，你看今天又是我生日，你就答应了吧！”雷华芬说：“看你刚才讲话口才那么好！谦虚什么呢你？没听人家说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吗？”朱敏慧说：“你看我们可爱的小弟都求你了，你尽力帮忙就行了，干不好我们又不会怪你。”秦雨辰说：“忙我都可以帮，但我——”
李蕙就有点恼怒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嬷嬷唧唧的呀？”
“就是！”康小晶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呀？还没有我们亚男姐爽快呢！”
“哈哈！”李存哲一声大笑说：“老秦我看您还是答应了吧！就刚刚那一会儿我已经听到——嬷嬷唧唧、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等一堆的赞美您的词了！”
秦雨辰无奈地说：“那你们爱记上我的名字就记上吧！”雷华芬说：“你看你说得好象我们强迫你似的——”
“得！得！”秦雨辰打断她说：“I算是服了You！好，现在我宣布——我，秦雨辰，心甘情愿加入伟大的九五级机电院共产主义宣传宣传小分队！”
“这还差不多！”朱敏慧说：“不过批不批准还要等我们回去研究研究再决定，是吧，芬姐？”秦雨辰哭笑不得地说：“好！好！好！小朱妹妹，I也服了You！”
“老六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李存哲说：“人家小朱又不是药，你怎么服了人家？你应该说‘I吃了You’才对啊！”朱敏慧立刻红了脸，赵明忙说：“今天感谢各位女士赏光参加我的成人典礼，我来敬大家一杯，祝你们永远美丽幸福！”女生们都举了杯。李存哲说：“我们家小明是在提醒你们：以后你们就可以放心接受他的约会邀请了喔，再也不用担心背个勾引未成年人的罪名了喔！”大家都笑起来。赵明又红了脸，低头不自觉地扫了一眼朱敏慧，发现她似乎仍然很不开心，不由得也闷闷不乐起来。
李存哲其实不光平常出语犀利，在辩论赛上的表现也是场场精彩，一张嘴逗死人不偿命——常常把对手说得面红耳赤不算，还经常把裁判也逗得捧腹大笑。大家都爱看他表演，高呼着支持他所在的机电院新生辩论队一路过关斩将，直奔决赛就去了。
决赛那天，本来双方一直是杀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一直到发问环节，李存哲在反驳别人观点的时候说：“对方三号辩友，如果您在电影院看到‘严禁小孩随地大小便’的牌子，您会不会因为觉得您是成人不是小孩儿就一定会随地大小便呢？——我想您一定不会，所以事情完全可以约定俗成！如果您还说不一定，那哪天您看电影儿可以通知大家一声儿，我想大伙儿都乐意去验证您是否能做到言行如一。”全场人都哈哈大笑，引得旁边教室的都跑过来，连后面都满挤了人。最终机电院如愿获得冠军，只是最佳辩手评委们并未理会群众的呼声，还是给了经济管理学院那边。
大伙儿簇拥着李存哲回到宿舍。赵明仍然兀自笑个不住，一个个的也被他引得笑得此起彼伏，半晌才打住了。张东苒说：“老五，你以后索性就叫‘小辩手’吧！这名字又独特，又语带双关，还有味道呢！”
“怎样的味道？”李存哲笑着说。
“反正不是尿的味道。”秦雨辰说：“难得我们宿舍先后出现了大辩手、小辩手，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小便推大便啊！所以我决定公司由我们公司来请客来表彰一下民意最佳小辩手的杰出表现，今天大伙儿都有沾光啊！走啦，兄弟们，下楼喝可乐去啰！”
“哥儿们，天这么冷，可乐还是不用了吧！”李存哲说：“你还是让我入贵公司的股好了。”
“那个等你下回拿到最佳辩手再说吧！”秦雨辰说：“反正你说最佳辩手对你来说是探囊取物。今天主要还是要感谢一下兄弟们无怨无悔地帮我司打水。”
喝着可乐，雨辰见李存哲像是有点不高兴，于是寻了个机会跟他说：“入股的事还是以后单独说吧！再说公司主要是老大的，我说了也不算啊！”说完拍拍他的肩，希望他能理解的。
次日中午李存哲就拉过雨辰到一边说：“老大同意了，他还是让我来问您。”秦雨辰无奈地说：“是吗？那您就跟我一样吧！”
“我知道您是为人民服务，咱哥们也知道你有钱，不在乎这点小钱！”李存哲说：“可是您现在又要学习又要忙着谈恋爱，还要照顾生意那也忒苦点了吧？所以从今天起您的事我来帮您做，您只要当拿摩瘟就行了！我呢，也只要抽点小头，够我的烟钱就行。”
“狗屁拿摩瘟啦，你小子别一口一个‘您’的，听得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秦雨辰想了想说：“那就一天两块吧。”
“三块吧！”李存哲说：“两天正好够我买一包烟，剩下的我再孝敬孝敬您！”
“那就两块五吧！”秦雨辰笑着说：“就这么定了！我也用不着您孝敬，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可不能私吞公款哪!”
“哪能呢。”李存哲开心地说：“我知道老大家里艰苦，而且还有您这个活雷锋做榜样，我要是还那样除非我良心让狗吃啰！您放心，如果哥儿们不仗义，不用您亲自来废我，我自己就先把自己废咯!”雨辰笑着拍拍他的肩，拉他一起去吃晚饭，并告诉他要做什么和该注意些什么。李存哲本是交际的好手，很快也就上手了。生意照例红红火火，比起雨辰打点的时候也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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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六紫麓大学的主楼前在夜晚常会升起了一幕五彩缤纷的～泉。～泉～得很高，又辉映了各色的灯光，像编织了一个彩虹似的梦，又飘洒如翩舞的霓裳。～池幽幽的，分了几层，在几盏弱黯的灯光～轻抹～一层层薄～式的～帘，～帘落～，～面彩光粼粼，起～～漾；一朵洁白的莲花痴～地沐～着那离合的～光……吴婳柔柔地依着雨辰，～～闪着的眼如醉如痴，又含了幸福的笑儿；乌黑亮丽的长发在晚风中轻舞飞扬，像～风里飘摇的柳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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