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因为过年意味着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大人也会难得坐在一起说说话,打打牌,不会给我们永远干不完的农活,可以**玩到天黑。但长大以后,发现过年不过如此,吃的还是那些东西,穿的依旧,玩更别提了。都成大人了还玩什么啊?
今年和往年唯一的不同就是亲戚朋友们知道我做了手术以看我的名义来了,而我只能展览艺术品似的一次又一次把伤痕累累的胳膊呈现在别人面前,得到几声感叹而已,除此之外别无话说。但外婆的到来给我麻木的心灵一次颤抖的感觉。那是在我回家的第三天早晨。刚起床还没洗脸的我去上厕所,在大门口忽然被一熟悉的身影惊呆了,这个身影太熟悉了,从小就有。
“外婆。”我惊叫一声
“呵呵,懒孙刚起床啊,”外婆慈祥的笑容依旧“我来看看你,”
我的惊叫声引来母亲和妹妹,她们把外婆扶进房子,跟在后面看到外婆瘦弱的身体不由心里一热,外婆是翻了一座山来的,平时我走也要一个小时啊!此时不到九点,快七十的老人啊!父亲正在生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刚回家时父亲就说去看外婆的,但天气不好,耽搁了。惭愧,外婆能来我就不能去了?
“来,来,让我看看。”刚坐到炕边的外婆迫不及待地拉着我的手“我的这娃从小怎么就这么多难呢?”
由于小时候家境困难,加上体弱多病,母亲无力照顾,外婆将我领了去,只到四岁多。因此外婆一直叫我为“我的娃”而我也一直把外婆视为最亲的人。看着外婆迫切的样子犹豫不决,不想让她在难过了,这些年老人家为我操的心还少吗?父亲看到我磨蹭的样子吼了起来“给你外婆看,”很少说话的父亲只说一句便能呛死人。
“怎么成这样了,还不如以前好看。”外婆抚mo着布满针眼的胳膊眼神里一片怜惜“做手术疼不疼啊,我的这娃”
“不疼,打了麻药,没感觉的,”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问我爸,他在现场”
由于我上的是铁路学校,好多规矩按铁路的办,好比住院,当时都是免费的,质量也就一般了,原本一个包的胳膊好比狼啃似的,但想到能为家里省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在吃饭的时候外婆说了如何打听到我放假,如何一夜没睡天没亮赶来看我。听到这些,父亲又狠狠瞪我一眼。
年还是很快过去了,村里又要闹社火,以前的我是雷打不动的舞狮子主力。我喜欢钻在狮子里面横冲直撞的感觉,天不怕地不怕。在社火里,狮子代表着神灵,正义,可以扫除一切妖魔鬼怪,为人们带来幸福,安康的生活。因此舞狮子的规矩特多,平时关系不错的两个村子,一旦在狮子上引起争议,说打就打起来,而且是理直气壮,谁也不让谁。因社火打伤人是不用负责任的。也许自从我接手的几年从未出事吧,头人又找来了。按照习惯,社火是全村人的事,只要头人说你行就行,不能推辞。父亲当了七年的社火头人,自然知道这个理,但今年却说什么不让我去,理由只有一个,刚做完手术,胳膊受不了。的确舞狮子全凭胳膊。全家人的反对下我还是放弃了,再也不想让家人为我而操心了。没事干的我接过父亲的羊鞭子,上山放羊去了。放羊基本上是我小时候的主要任务。“放羊不怕累了胳膊的”我如是回答还在犹豫的父亲。
时光真快,一晃寒假结束了,我在公路边小卖部等去省城的汽车,乡亲们开始劳作了,送粪的,平地的。勤劳的家乡人民,在短暂的年的欢愉,放松之后,又进入年复一年永不休止的劳作。虽然是春天,天还有些冷,母亲总怕误了车,天没亮喊起我吃饭,结果早到一个多小时,在这受冻。小卖部终于开门了,这是村里的一位老人开的,我清晰记得,当年他老伴去世的场景,也是一个冬天,下了罕见的大雪,人们抬着棺材上山,路太滑,不时摔倒,惊险不断。
“上学了,张飞”老人坐在炕边抽着烟锅,笑眯眯的打招呼。
我报之一笑,这是我打招呼的固定方式,由于辈分小,好多小孩我都要叫叔,爷。老人就更不用说了,叫个爷说不定还少算两辈呢。干脆笑一下,谁也说不了什么。而村里父辈及以上的人,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张飞成了官方语言,以至于后来上小学时同学也叫,差点忘了真名,还好,老师说叫绰号是不貌的,有同学反对:张飞不是绰号。
“你小子有出息了,到省城上学了,小时候你最贪玩了。。。。”
我最怕就是说我小时候如何如何了,好像我是罪大恶极的土匪。我漫不经心打量里面的布置,当地柜台上放着小商品,多数是学生用品,靠墙的货架上是一些生活用品,但尘土布满,好久没人动过,任其尘封了去吧!突然,我的目光落在墙角处的一沓信封上。由于农村住的比较分散,邮递员只把信放在小卖部。可是村里人很少来取,有的信一放就是几年。小卖部还扮演者信息中转站的角色。最上面几份显然是收到不久。反正没事,翻了起来。可是其中一份上赫然写着“张雷收”。怎么回事?我在纳闷,村里没听说叫张雷的啊。也没发信地址,好奇心驱使我打开这份“张雷”的信。
张雷:
你好,近来忙些什么?年过的怎样?谢谢你上次帮忙,放假前没来得及当面感谢,实在抱歉。你不会以为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吧?
恕我冒昧给你写信,我妹妹过年和我一起回家了。可现在她要一个人去南南京打工,她是为我而去的啊!自从我上中专后,家境越来越紧张了,上初中的妹妹主动提出不读书了,一个人去打工。弟弟还小不懂事,我这个当老大的不知如何是好,听霞说你也是老大,你有这样的难处吗?咱们当老大的怎么就这么难呢?我觉得你遇事特别有主见,而且乐于助人,才给你写信,我只是随便说说,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要见怪啊,对了。你见霞了吗?你们离的近吧!
就说这些吧,祝你们全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开学再见吧。
刘芳
年月日
看完信,我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吗?。
“车来了,张飞”老人大声喊叫,“你发啥呆呢?”
急急忙忙跨上拥挤的汽车,心里全是那份信。这个刘芳也挺不容易的,当老大的就是事多,好在父亲并没给我压力,所有的事他一个人扛了。我虽然是大小伙子了,却从未想过这些。刘芳一歌女孩子承受这么大的苦又找不到一个说真心话的人,看来他把我当知己了。我不就是给她帮了一次忙嘛。可这事我能帮吗?我有那个能力吗?
车上多数是学生,他们和我一样,苦学几年,带着自己的梦想和全家人的希望去省城求学,为的就是有个好的将来。可他们现在所承受的是和刘芳一样的苦恼。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和理想中那样生活呢?
汽车在国道上疾驰,两边的树木,村庄纷纷向后躲去。偶尔停下来上下人,但最终还是前进了,向着目标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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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一)』
新世纪的第一学期开始了,日子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该~课时~课,该玩时玩。人们所说的千年虫也没有那么恐惧,似乎没发生什么。人总是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事,“本来无一物,何~染尘埃!”开学第一周照例是公益劳动,主~负责学校的卫生。我以前打扫学生宿舍或者道垃圾。但今年被委以卫生委员的重任,负责打扫学生科。在此之前我从未~过这个管理学生的组织,这~归咎于从小当差生,对老师及其办公室有种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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