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女主人从十分幽暗的巷子里穿过去,在最深的地方有一座石拱门。上边的刷粉剥离掉,看得出其中被腐蚀的红色砖头,其间有一股青苔腐烂的霉味。我们走进门中的庭院,是两栋相对而立的楼房,**黑漆漆的入口。然后我跟着她走了进去。
我已经厌恶了一切社团活动,专心备考。寝室里已然没法再让我呆下去。我和他们关系降到零度以下,他们习惯于有网络的生活,并下载大量的游戏和电影。这让我没法用心读书。而我的经济也已经到了十分窘迫的地步了,家里是无法指望的,而前段时间进行不错的家教却终于没能继续下来。
于是那个冬天,我独自住进鸡尾巷13号。
女主人把我领上楼,我无法看清楚台阶的模样,背上是十分笨重的被褥,手上提了一箱书。那便是我全部的家当。我只想静下心来好好念书。
这时一只黑色的影子从我脚边溜走了,把我吓得浑身一哆嗦。“什么东西!”我差点摔倒。
“那不过是只黑猫。”
女主人停下来,用钥匙打开门,招呼我进去。
屋里一点光线都没有,我用手摸索着电灯开关。“灯在哪?”话音刚落,一盏灯唰得被打开了。暗黄色的光线从顶上垂落下来,散发得有些刺眼。我逐渐适应了它的钨丝。这里统共只一干房,八平米左右,没有窗户,只有门上开着天窗。屋里摆着两把椅子,有一只已经缺脚了,歪在角落里,然后是一张书桌,这是我向女主人提出的唯一条件。房租可想而知。
“厕所在院子的角上,那里有水。你自己先打理打理,我先走了。”
我感到空前的压抑感。本来能够租到一所带窗的寓所的,可惜那家主人突然把价抬高了,说是武汉房价跟涨,他要买房,需要凑到更多的钱还债。这我是十分理解的,然而作为一个大学生,别人对我却了解得太少了。天之骄子不是万能的,相反,有时候正在悄无声息地失落掉某种东西。
我今年奖学金算是落空了,这的确是不小的打击。
然而此时我并无心多去想这些事情,首先还是考虑快要到来的漫漫长夜。我想找一个能躺下来的地方,然而桌子占去了大半空间,我转身都十分困难,根本就没有铺被褥的地方。灯在我头顶烧得焦躁不安,我才发现身上出了汗。冬天了,我衣衫单薄,竟然出了汗。我怀疑是不是感冒了,但很快打消了这种坏想法。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挺过去。
所以我打算在这张书桌上过一晚,将被褥铺开,显然长出许多来。然后我躺下,尽量把头放在上边,脚自然就悬空了。我小睡了会,实在觉得大腿那一部分开始发麻了,然后赶紧坐起身,灯在我顶上烧得焦躁不安。
我心烦意乱地喘着气,想还是出去吃点东西吧,然后到学校自习会儿,晚上再过来。万一能碰到几个熟人,再帮我想想办法。
于是我简单捡了几本书,就带上门出去。
穿过巷子的时候,我开始留意里边是否能找到卖小物品的店面,除了普通住户,果然还有一家杂货店。店面小得可怜,里边堆得尽是拖把,扫帚,蛇皮口袋,锅碗瓢盆之类,我在里边转了一圈,想在我那个窝里根本没有打扫做饭的可能,呆会儿回来时买几个盆子毛巾回去。想着就从店里出来,把手机捆紧,然后往前走。这时,我身前已经多了一个美丽的身影了。
这个动人的身影我不用再去描述它,它是一种象征,一种暗示,是最后一道防线的开始。走近它,就触到了危险的神经。
这窄长的小巷走了很久,从黑暗一直走下去,黄昏时升华到了大街。路被抽象为一种概念,假如一直这么走下去的话,它就是我们的生存状态,最后升华,是在灯火交错中,互相掩映的一座城。
我们又在大街上走了很久,是它在牵引着我,跟着它,往前,再往前。漫长得像我才刚刚开始的一辈子。有些东西是自己愿意去交付的,那是自己的一种意念,而自己以后的时光已经被它锁定了。现在它外化成这样动人的身影。
街灯一盏一盏,她的身影消失在一个超市里。
我跟了进去。看到她去乘电梯上楼,我径直从楼梯爬了上去,打算在电梯升上来的时候看看她。
我究竟出于什么动机呢?其实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于是这个动机可想是多么单纯而无望啊。
就像自生自灭的飞蛾,扑向假想中的救赎。
我跑到电梯口,人一个一个从上边走下来,匆忙而喧闹的身影。有的脸上满是无所事事的表情,有的同身旁的人开着玩笑,又迅速收敛了笑容,当看到我正打量他们的脸的时候。可想而知我是多么严肃而不讨人喜欢。又有谁喜欢一个困窘不堪的人呢?原来读波德莱尔的《巴黎的忧郁》,那一章是什么题目来着?反正是写父亲们到了天国,女神们正在给他们的儿子分发礼物,最后礼物都发完了,什么金钱、荣誉、地位、权力等等,都发完了,然后最后一个可怜的父亲沮丧得领到女神给他儿子特造的一件礼物,那就是招人喜爱。父亲极不满意,但女神却生气地说:“这个不知好歹的村夫,要知道招人喜爱是多么珍贵难得的礼物啊。”当时也就这么读过去了,然而现在才渐渐明白,那的确是极其难得珍贵的礼物呀。
眼看着大学就要结束,然而最终是两手空空。回想起来,真的是太多太多平淡的日子。本来我就是个极本分的人,处事低调,但被人忽略的感觉总是不好的。这也许是我从小自闭的结果。或者自己父亲真的没能那么幸运,从女神那里什么都没给我赢得,以至于现在我依旧什么都不曾得到。四年间我也争取过,奖学金、助学贷款、兼职……然而并不足以延缓。贷款的事情马上就要催紧了,只要这个年一过,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我是回家还是不回去呢?先还是专心读书吧。
想到这里心下泛起一阵内疚,于是打算回去。我知道我有多么傻,而这又是多么得虚妄。
我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正要走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我:“杨——杨东清——你在这儿啊?”
是个女生。
我回头,然后震住了。电光石火的回头一瞬,我无比惊讶和悔恨。
是她。
那个背影的前边,美丽的内中,藏着她无可反驳的名字,城。
从电梯上款款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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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爱』
~笑容带着几分得意的表情,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我有点害怕见到她。一开始在南~见面,她就给我留~如此坏的印象。开会的时候,她是多么嚣张~,我不得不用这么不堪的字眼。她说,她就是往后新闻~的~了,这是铁板~钉钉,没有什么好商量的。~里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他们同样都不认识她。小刚大略给她讲了些~里的情况,并告诉她,新闻~已经闲置了很久了,现在院里重新提起来,主~是筹划出一册院刊。新闻~这一季度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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