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初。
小巷口。
花溅泪盯着月光下地上自己的身影。
一条箭影从阁楼上射出,在地上显出一溜细长的阴影。
箭风虽激历,但来势却已不如那枝红箭。
花溅泪仍未动。
阴影中途突地裂开,分成两箭,来势如电,分射花溅泪眉心,胸口,下腹,两箭斜飞成弧型,射他后脑,背心。
花溅泪低呼,右拳,左掌在一瞬间连出七招,掌风掌劲在身侧形成了漫天气劲,那两枝箭扑一临身,“啪”地炸开了。
花溅泪又低下头去。
楚明月终于看到了大相国寺。
他停下,仰视着月光下的寺桥。
寺桥上,一蓝衫披发人背对着他,正负手望月。
这禅林胜地在子夜幽寂如坟墓。
楚明月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那六丈外负手背对他的蓝衫人仍未回身。
秦十二怀中,萧霜在他不断的输入内力下神色好点了,也许,是因为这难得的爱吧?
无论如何,她现在是在这个为自己落泪的男子怀中。
短暂的幸福,总是会让人不惜用长久的痛苦去换取的。
月光下,花溅泪终于抬头。
一个面相朴实,一袭黄衣的少年在他五尺外停下。“请出招。”他淡淡地说,似乎对人世间的一切都淡漠到了极点。
“你不是那发箭的人。”花溅泪道。
黄衣少年道:“那是我大哥‘五色神箭’宋青山,你躲过了他五色箭,他已走了。我是六铁卫之四,江上鸥。”?
花溅泪出拳,他只想快些击败对方,赶赴相国寺。在出拳的一瞬间,他心头浮起疑云,怎么欧阳晓天如此清楚我们的行踪?
江上鸥侧身进步,呼地攻出两拳,右拳在先左拳在后。花溅泪招架右拳,哪知他左拳后发却先至,拳风激扬,十分猛烈。
花溅泪右拳一变迎左拳,左拳抵右拳。
“呼”四拳撞击,江上鸥退了两步。
他弓步转箭步,左拳又掌,夹击而来,左打下颌,右切肩下,这一式神完气足,却是南拳中的一式猛招。
花溅泪沉腰坐马,急出七拳。笼罩住江上鸥上盘所有要害。
江上鸥箭步化扑步,攻出两招,出手迅急狠毒,变化奇异,用的竟是不同门派的拳法武功,瞬间几变。
花溅泪出指,左手食指,无名指连弹,指风尖啸,格开江上鸥。
江上鸥五指曲成鹰爪,飞扑,双爪一取面门,一取天灵,竟是淮南王家的“大鹰爪功”杀招“飞鹰扑兔。”
花溅泪刚刚挡住这招,他身子忽然转开,出手变成了武当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
花溅泪左手食,中指,右手拇指齐出刚化解了这一式擒拿手,江上鸥双手招式再变,连消带打,正是岳家散手中的杀招“烈马分鬃”,同一刹那,他又踢出一招“北派连环腿。”
这一招很快又变成了“扫叶腿”,然后又忽地沉肩坐马,进逼中宫,双拳齐出,竟又是一招少林拳的“马步双撞”。
这面相朴实的少年招式之变化,实在是瑰丽奇幻,叫人眼花缭乱,竟似比几年前身死的“拳绝”柳镇海还高些。
花溅泪七指连弹,错步再出九拳,才克制住这一轮急攻。
江上鸥拳法再变,竟以北派劈挂掌,大摔碑手**猛打。
大相国寺桥下。
楚明月心中浮起了欧阳晓天的资料。
欧阳晓天,男,二十七岁,关中西府人。幼时以神童之誉名动关中,十三中秀才,十六省试举人第一,十九进士及第,以探花点翰林。
二十一岁以知兵转兵部郎中,曾于锦州以三千人破清兵一万一千人。二十五岁普职兵部侍郎,调河南,任开封镇守使。
其人美风姿,精诗书画,善变通音律,熟解兵法,喜着蓝衫,战时每披发,秋水剑下从无敌手。
楚明月突然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极熟悉。
他是谁?
莫非他就是欧阳晓天?
他又怎么知道今晚的的行动?
难道义军中有内奸?
“坚持住,你不会死的,别忘了你说过的要嫁给我的。”秦十二在疾奔中对萧霜说,他必须鼓起萧霜生存的信心。
花溅泪左手无名指,小指,中指曲如幽兰般弹出,指风撕裂如水的月光。
这正是他的“惊天三指”之一“晓雪”。
“晓雪”一指弹出,指风如漫天寒冰。
江上鸥连变七指,退七步,才抵住“晓雪”一招,他再退两步,凝神作势,汗珠滚落。
花溅泪衣衫猎猎扬动,右手食指中指每指连弹,“初晴”一式再发。
寒冰顿成烈阳。
江上鸥只觉得自己如身置炉火中,以一式“冲阵斩将”一挡,再变“如封似闭”,紧接“拦江铁锁”连变七家拳法九招守势才挡住“初晴”一招。
他挫身,汗如雨下,退入小巷,踪迹不见。
花溅泪转身疾奔。
开封城外,阎李寨东,罗汝才中军帐内。
吉圭再次匆匆入帐:“大将军,情形有些不妙,欧阳晓天似有与花秦楚化敌为友之意。”
罗汝才震惊地问:“消息确实。”
吉圭道:“适才接箭书,断不会错。”
罗汝才道:“你布置在城下接应消息的人还在等?”
吉圭道:“是。”
罗汝才沉吟了一会,道:“传我令,让我内应暗报周王,再相机刺杀欧阳晓天。”
吉圭转身欲走。
罗汝才又道:“再令东南门我军枕戈待攻,一旦城内混乱一起,我军趁机攻城。”
吉圭笑道:“大将军好计!”
罗汝才亦笑:“李自成,你这次可要吃惊了。”
寺桥上。
蓝衫人仍未转身。
有悲歌起。
“汴京蒙难兮我心伤悲,百姓饥寒兮五内俱焚,海宴河清兮天下太平,庶民安乐兮捐我残躯!”
声音沙哑凄凉。
楚明月一震,他眼前浮现出日暮时那蓝衫秀士的面容。
蓝衫人终于转身。果然是那秀士。
他深沉明亮的目光一闪,憔悴的脸上竟含蕴着无法诉说的重忧。
“楚明月”
寺桥下,楚明月心中,不知怎地竟生出同情感:这个人,是多么的寂寞寡欢呀!
或者,他与他,都只是乱世中不知何所依的才人?
“何为轻,何为重?”蓝衫人再问。
“君为轻,民为重。”他答。
蓝衫人又问:“何为无敌?”
楚明月道:“仁者无敌!”
蓝衫人再问:“何为仁?”
楚明月道:“以苍生之生为已任,仁者,为一家一姓之私,愚忠!”
他已猜出了这人是谁。
蓝衫人眼中有亮光一闪,一字字道:“我就是欧阳晓天。”
楚明月握剑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杀。还是不杀?
杀,就为了破开封,争天下!
不杀?军令如山,何况秦汉和柳月影无疑已成人质,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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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残照.汉家宫阙』
子时一刻。开封城外阎李寨,李自成军帐中。李自成正~咐众将事宜。他问:“花秦楚三人可否成功?”军师宋献策道:“我以为肯定会成功。”李自成走了几步,叹道:“我不该将行~事与罗汝才商议的。”宋献策问:“大元帅莫非担心他?”李自成道:“罗汝才与我面和心不和,如果行~成功,则取开封之大功归我闯营。就怕他......”宋献策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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