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是祖传三代的宰牛人，闻名方城，每有人家要宰牛都要来邀他。时常，他一天里要宰三、五头牛。
那一天，钱丘家邀他去，那是一头母牛，长得膘壮，青黑色的毛**地贴在身上，四蹄粗大方正，厚厚的脚掌落地有声，一对牛角呈弯月形，相对而成一个正正的圆。它为钱丘家生下过五头小牛，但仅活了一头。李五将牛鼻绳收得短短的，牢牢地套在钱丘家院坝中央的一棵黄桷树桩上，他如往常一样用块深色的布蒙上两只牛眼，在遮牛眼时，他感到那两只大大的眼睛凄楚得疹人。他给牛灌了三碗洒，密密扎扎的牛毛根根咋然坚立，只用一刀他就杀死了它。这头母牛轰然倒地，无半点痛苦的挣扎，李五撩起围裙揩净刀上的血，抬头望日头，日已偏西了，发出的光惨淡殷红，他有些发呆。
“闪开－－”随钱丘的一声大喊，从西边牛圈屋冲来一头小牛，两耳昂然，四蹄腾空，直冲向李五，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地躲了过去，小牛一下子撞到树上，顿时脑浆涂地，睁着双眼的小公牛倒在母牛的身旁。粗大的树干摇晃了几下，终于平稳，树干上的牛脑浆**血丝顺着起伏不平的树体淌着。李五这时才看到小牛的鼻子巳经被扯掉，血肉模糊，也许是挣开鼻绳时鼻子也撕裂了。
李五拖着如铅的**回到家中。推开门，千百只粉红色的蝴蝶在屋内飞旋。蝴蝶群起群落，闪光的双翅相不互交错，一些俯冲向仰躺在地上的小青，一些又飞向空中，循环往返。小青赤*之身全被一层粉红色覆盖，扇动的蝶翅如小青身上生长的鳞片，错落有致，嗡嗡张着，小青的脸带着**中的红潮，且醉且痴，好像蝴蝶在给她注入新鲜的血液，她口中发出哼哼唧唧的**。
“咣啷”一声李五手中的宰刀掉在地上，他也随之跌落在地。
钱五没见过粉红色的云。云从他头顶擦过，顺城的北道而去，他尾随着这朵云径直地来到李五家的院门前，院墙与城中所有人家的一样，丈余高，云飘然而进，待钱五跳过院墙时，只见云化成一股长长的绸带状，悠悠乎乎地钻入了烟囱。他拔开李五家的窗扇，向里偷望——一女子端站在屋中央，头向上，赤*的身子通体反射着夕阳暖烘烘的色彩，这个女儿之身在钱五眼里简直就是一截破土而出的幼笋。他跌进半梦半醉之中，从脚底涌起一股股热血，烧灼着整个**。云团又化成千万块粉红色的翡翠飞舞在女子的四周，千丝万缕地将女子包裹起来，一会儿，女子就倒在地上，是轻飘飘软绵绵地倒下的呈侧卧状，女子的身子在地上蠕动着，口中发出声响。
"这些蝶是公的？”钱五无论怎样也搞不清。女子的这种状态只是在与男人交合时方才特有的。又毕竟有些放荡形骸，完全像在脱胎换骨！正当他在不解之时，一阵响亮的开门声使他惊慌地躲在一面墙后时，看见李五浑身血迹坐在地上，还有一把蘸着血迹的刀，那把刀是李五祖传下来的宰牛刀，人人都见过。刀在地上显得很大，刀上的血迹在夕阳的照耀下巳凝结成斑斑点点。
好一个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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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城幻像·之五』
第五章那棵黄桷树谁也不知长了多少年。钱丘记事起，树～巳是三个～相牵相围那么～大，枝叶繁茂呈伞状。～须密密～～的，网状般布～了他家前九平方丈的土坝，少许的钻～土里，大多～～在土面。他在儿时总是被父亲罚数黄桷树的～有多少，不过，当他数到九十九时，那相互～错的～看～去就如一个～阵，无论如何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从日出到日落，～过后，第二天起来什么也记不住了，又得从头数起，如此循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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