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走进苇茅地
——一位教师的经历
tengda5923
第一章 只因为多说了一句话
暑假放了两个月,我跑了两个月的官,几乎把头发都跑白了。谁都知道我们中学的校长是得癌症死去的,自从我们校长刚刚发现得癌症开始,就有了竞争和角逐,不过那时还没有明朗化,都在暗地里进行,直到我们校长在我们兔死狐悲的眼泪中离开这个世界,问题就开始复杂起来。——学校50余名教师之中,不下10余人开始了野心勃勃的行动,当然我也在这10余人的行列之中。我之所以要行动起来,是因为我想报复一个人,我要争口气做给她看。——那人曾经是我的妻子,我觉得自己的时机已经成熟了:眼看就要往40岁上奔的人了,在教学第一线苦苦干了将近20年,论资力、凭社会关系,也应该会有一官半职降临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要做最后的冲刺。可是命运总是在作弄我——我不但没能如愿以偿,反而恰恰相反,我被意想不到地“发配”到了偏僻的苇茅村小学,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小学教师。我的脸上没被刺上“发配”二字,可是对我的打击的确是不可低估,我甚至还流下了眼泪。想我是一名响当当的教学能手,爱岗敬业,能写会画,谁不知道我是一个人才?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叫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我那以一贯之的倨傲也被粉碎得土崩瓦解。那天,我又磨磨唧唧地去见我们的上司,从他异样的眼神之中我终于读懂了什么,原来我72拜都拜到了,惟独没有拜望到他,幡然醒悟的我把肠子都悔青了。
我的上司(学区的区长)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角色,他曾经和我好得哥弟相称,就是因为他省里有一个当官的亲戚,县里的头面人物总是求到他这位在省里有些实权的亲戚,爱屋及乌,他才受到提拔。想当初,我是他身边的红人呀,他也曾请我给他出谋划策,为了迎接上级的检查,我没黑带白地给他赶制汇报材料,焦头烂额地给他打理政务,人们都说我是他的“小秘”。虽然他没给我一官半职,我没名没份地给他干,总想好心就有好报,付出就有回报。可是就因为在一次全体教师会上,我这张臭嘴多说了一句话,从此他什么也不让我干了。虽然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但他心里早就恨上了我。他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伴随他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有时就是因为一句话你就前功尽弃,你就完蛋了。
那一天,开全体教师会,我们的这位区长正襟危坐,念着我给他写的材料,把“高屋建瓴”的“瓴”字念成了“瓦”,引来了台下一片唏嘘,我当场予以纠正,说那个字应该念“ling”,台下的笑声又一次响起,我们领导的脸上腾起了一片红云。他怪我的纠正,抑或是责怪我在材料上用上这么生僻的字是没安好心,故意出他的洋相。
我知道我得罪他了,这就是我应得的“报应”。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在这个没有思想的年代,有思想的人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我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要有一文不值的思想呢?我为什么不把自己装成了傻子、呆子,甚至是精神病人呢?有了思想,为什么还要跃跃欲试,想要表现自我?看那些没思想、没头脑,大腹便便的家伙,不是一样能当官发财吗?杨修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他在曹操面前恃才放旷,才招致杀身之祸。水大不能漫过鸭子,才大不能欺主……我总是挨完了打才想起把式来。
一切都悔之完矣。
人呀,经历大风大浪不可怕,往往在牛蹄窝里翻船,这就叫惯骑马惯跌跤,不怨别人,就怨自己欠缺操练。
这时,我的一奶同胞姐姐也不知道从哪个渠道打听到了我的不幸遭遇,三番五次地给我打来电话,耳提面命地嘱咐:小弟,荣耀和权柄本来就是主的,你何必逆主行事?……我和胞姐这一对龙凤胎是在父亲的巴掌下长大的,我们从小是一对冤家,长大后又好得仿佛回到了母腹之中,谁的喜忧都会彼此共享,只是我始终没能和她共享基督赐予的欢乐。我那皈依耶酥的胞姐又嘱道:小弟呀,这是主的意愿,你要顺应主才是,我比你虽然早出生几分钟,可我把世间看得比你透彻,你去苇茅村小学,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坏事……我说:姐,省一些电话费吧,难道你还要给我读一遍《圣经》不成?我不是3岁的小孩子了!胞姐说:小弟呀,你就是一只病猫,透过你那双病眼望到的世界都是病态的,其实这都是主早已经安排好了的……我实在不想听胞姐对我唠叨了,马上挂了电话。我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对苦口婆心的胞姐是何等的残忍。在这个世界上,惟独胞姐对我是真实的,其他人的故做姿态和装腔作势都好像是商品里的赝品,都是为达到某种目的心不由己而为之的事情。有时你看到一张笑脸像一束鲜花一样在你的面前绽放,而一旦你走近,却发现只不过是一束塑料花而已。
我和我的胞姐是一样的失败者,仿佛在当年父母的精卵结合之际就给我们注入了失败的基因,致使我俩同命相怜。一年前,我俩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妻子投进已成大款的我姐夫——也就是我胞姐曾经相濡以沫的丈夫的怀抱,还带走了我那不满10岁的儿子。当时,我和胞姐成了世上最痛苦、最不幸的人。胞姐将自己单薄的身子卧在铁轨上,等着那隆隆的震颤之声碾断自己的身体;我也想辞职,做着摇身一变成为富翁的美梦,让世上所有的女人排成队任由我挑选。胞姐当时没能等到她期盼的隆隆之声,而是听到另外的声音,那就是她认为的主的声音在召唤她,不让她放弃生命。从此胞姐就把自己全部的身心一并交给了那个无形的主,开始了人生新的旅程。胞姐成了一个表达欲望极强的女人,极尽为姐之能事想把我这个胞弟从地狱拉进天堂。我已过而立,红尘中还有什么不能洞穿?只是我不说而已。我对胞姐说:姐,还是少说些话为好,你不怕道破天机让上帝发怒?……胞姐于是开始天天在电话中给我唱赞美诗,进了唱诗班的胞姐终于唱出了她心底高亢而走调的声音……
胞姐至今没觅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准男人,她说:这一辈子再嫁人的话,宁愿嫁一个太监,也不嫁一个欲壑难填的人。
我的妻子——不,现在是我曾经的姐夫的妻子,原来跟我在一个学校教学,我俩是因为双双被评为教学标兵而走到一张**来的。当时,我们的精神世界可谓是浪漫而崇高,我们的生活可谓是纤尘不染。她小鸟依人地偎在我的怀里信誓旦旦地说:此生有我一个这样的丈夫已经无怨无悔了。可是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人的嬗变,证明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变得狗屁不如。后来我们的感情质变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就像歌中唱的——同林鸟成了纷飞燕……她和我离婚后进入了县城的一个新的天地,就像进入了包装豪华的容器里一样,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每当夜深人静,我独自守着空房,想我曾经拥有的身体现在在另一张**跟别人畅快淋漓地**,我的心里痛恨交加,辗转难眠。我想起我们的性事,想起她那动听的类似唱歌的呻唤,我窃以为这歌儿今生只属于我一个听众的,别人休想欣赏得到;可现在它已经成了成为了我回忆的昨日靡音,杳然得几乎忘却了它的旋律。我知道,这人世间的一切属于你不过是暂时的,哪怕一个人再自私,也把握不住身外之物,就是你自己的身体的衰老病死你也无能为力,即使一个守财奴或一个善于养生者,迟早也会灵肉分家。这与生俱来的自私害苦了我们自己,也株连着我们周围的世界,它牵引着我们义无返顾地走向灭绝的深渊。记得一个伟人说过:消灭私字一闪念,而这个根深蒂固的字眼儿并不是一闪念所能了得的。
自从我失去了唯一的女人,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寡淡如水,从此我开始学会了自慰。人说半路的光棍最难熬,确实是这个道理。当我有了性欲的时候,只能靠自慰来解决了。当我体内的白色液体像仇恨的种子喷射而出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有时还会落下泪来,因为我的面前空无一物,我只能靠假想来描摹我心中的性对象,而更多时是那个离我而去的女人。因为除了她之外,我还没有跟其他的女人有过身体上的接触。在自我愉悦中,我认为自己还不如一个动物,人的欲望本来就无止境,为什么还要有这种欲望,为什么总是“性视眈眈”地活在世上。之后,我习惯性的把**抹在她丢弃的裤头上,有一次我还抹在了她的相片上。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有些变态了……上天为什么这样的薄待于我,让我一人生活在一个孤绝的空间,只靠自慰来打发无聊的日子?
而我更想的是我的儿子。那天,我涎着一张脸皮去了我儿子所在的小学。我知道,凭我的能力,我的儿子今生也不会进到这样的贵族学校。我费尽口舌找到了我的儿子所在的班级,看到他瞪着一双漠视的眼睛望着我,仿佛在望一个陌生人。在来之前,我幻想着他的意外的亲热的笑脸,幻想着他扑进我的怀抱,幻想着他并不是不自然地叫一声我一声:爸……我木木的,心先是一阵的冰凉,而后就是撕裂般的疼痛,那个小兔崽子竟然已经和我隔了一座山。回来的路上,我边走边哭,我的眼珠子几乎都被我哭丢了……我的命就是这样不济。
……
事到如今,我做出英勇就义状,骑上一辆除了铃铛不响什么地方都响的破自行车,朝着20里外的苇茅深处慷慨而去。我的脑子虽然受到一次次打击,但还不犯混。我念叨着一句话——男人呀,一旦失败,你还剩下什么?男人的附着物怎么都是这般的脆弱、不堪一击?
苇茅村,顾名思义就是盛产苇茅的地方,一提到这个名字,也会叫人内心一片凄凉。对于苇茅村,我可是如雷贯耳,记得去年曾有一名杀人犯,在那浩如烟海的芦苇世界躲藏了3个月,才被公安部门抓获。那是我一直想寻觅的世外桃源吗?
走在路上,我脑子里想到了李白、柳宗元和苏东坡,假如他们能从芦苇丛中跳出来,我一定会和他们热情相拥。
秋阳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成片的芦苇在秋风中吐穗俯仰,白云不规则的暗影在苇海中掠过,造成明暗不同的效果。崎岖的羊肠道上布满了牛蹄踩踏的印记,产卵的蝗虫在路上飞起落下。大自然此时和我亲近无比,让我又想到了那些心无旁骛的隐士,可我又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产生了怀疑,因为耸痹谖以袅私?0年的地方,有一个并不如我的家伙终于笑到了最后。此时所有美好的字眼,对我来说,都是前人杜撰出来,叫人聊以自慰的,那全是人类的精神毒药。人类是互残最凶狠的动物,觊觎跻踩是人类的天性。我越想越愤懑,干脆扔下自行车坐在了土路上,那个偏僻而遥远的小学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吸引力,我从心底里就排斥它。我从小就向往城市的文明,后来经历了10年寒窗,虽然没能跻身到城市人的行列,但能成为一位教师已经很知足了,毕竟我还把它当成人间的圣堂。谁承想山不转路转,我向上的阶梯一脚踩空,反而将自己落进“深渊”。
我的胞姐天天跪在主的面前为我祷告赎罪,而我的境遇却每况愈下,可想而知,我的罪孽已经够深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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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学校』
第二天一早,那个~二奎的~早早就来了,一直来到我住的~望着我直笑,笑得我浑~发~,让我以为自己~了什么亏心事。我想到昨天晚~,我和她是否有了肉~的接触?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那~绵的~至今还记忆犹新,难道是我意识的错位,~想象成了我过去的~对象?我不置可否。我知道自己昨天吐得不亦乐乎,几乎把肠胃都搅了出来。我还是~跟一个乡野中的~喝酒,并且是~喝得酣畅淋漓、酩酊大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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