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得意的时候
你对着天空
洋洋地撒尿
淋湿你自己
千万别怪谁
----摘自刘成纪诗<<恶时辰>>
我预感到今天夜里会有事情发生,我期待着电话铃声打破我等待的焦虑.。
下午我就知道亮子的事情很麻烦。
下午高山给我打电话,就一句话“亮子要出事。”我知道高山绝对不会骗我。具体出什麽事他因为纪律问题也不可能明说,但我打一下午电话也没找到亮子,到他的清水湾娱乐城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一向很热闹的娱乐城今天好象清净了许多,那些平日里穿着很少的服务小姐今天也穿着制服,四楼演出大厅里也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只有零星的客人从洗浴区出来去用免费的自助餐.我找到小玉的时候,两个法院的人正和她谈话,我敲门时,法官正和她握手告别,法官出门时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象看一个犯人一样,我竟然有些躲闪的和他点了一下头.。
“闯子哥,”小玉话还没出口眼泪就流了下来,“法院把我家的帐户封了。”
“哦,”我看见小玉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究竟怎吗回事?”
“不知道。”小玉把法院的通知单拿给我看,上面也是公文式的通知,没写具体原因。“帐面上没有多少钱了,亮子几天前转走了700多万,他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转到哪里去了,他两天没见人影了。”
“高山告诉我……”我不知道该如何给小玉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亮子到底发生了什麽。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也不知道他死哪里去了,“小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定和那个死不了的女人在一起。”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她叫韩雪,原先是娱乐城里贵宾区的领班,人长的很漂亮,也很会说话,自从我看见亮子和她一起出现在省城的酒店里我就知道是怎吗回事了。现在亮子在省城给她买了一套房子,经常住在那里,小玉也知道怎吗回事,为这事他们打过几次架,还差一点上法庭,现在小玉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亮子转走钱的事小玉也是刚知道,但我感觉亮子肯定不是因为女人的事情转走的钱,这里面还有其他问题,亮子除了经营着这家娱乐城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麽其他的生意,娱乐城赚的钱够他花的了,他除了韩雪也没有第三个女人,这方面他从来不隐瞒,而且他还带着韩雪参加过我们同学的聚会,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和小玉说什麽,“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了亮子的消息告诉我。”
小玉送我到门外.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小玉一脸的无助,一脸的沮丧,她站在娱乐城高大华丽的大门下好象一棵河堤上的小草,显得那样瘦小,那样弱不禁风,那样无人问津,无人理会,我的鼻子酸了一下,差点掉出泪来,慌忙踩了一下油门,逃跑一样离开了清水湾。
亮子,高山和我我们三个是同一个村同一个班光着屁股就在一起的伙伴,我们的老家在豫东黄河故道南岸,那是一个在县级地图上也找不到一个村庄,二十五年前,我们都很年轻,那时我们经常在假期里赶着家里的羊群到河滩上去放羊,河滩上种满了芦苇和蒲草,夏天羊群在河堤下的树荫下反刍的时候我们仨经常一边洗澡一边摸鱼,然后把摸来的鱼穿在柳条上烤着吃,现在回忆起来仍然感到很温馨.但是我们都穷的买不起一瓶最便宜的老河白干,我高中毕业时穿的衣服是我母亲自家织的粗布,用兰色颜料染的.每洗一次就褪一次色,我清楚的记得我每两个星期的生活费是两块钱,三年高中我都是从家里往学校背玉米交到伙上,每到星期天下午回学校的时候,母亲就用两个罐头瓶子装上家里腌制的咸菜,那时我母亲刚三十几岁,比现在还显得老许多,她自从嫁给我爹就没有买过一寸布,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织布做的,我父亲夏天**过上衣,紫红紫红的脊背下永远都是一条粗布大裤衩,除了赤脚就是穿着一双用旧鞋底缝上几个布条的凉鞋,家里每年收的粮食很少,一年的花钱靠家里卖掉几只羊和爹编织芦席换来的钱支撑,我姐姐到出嫁也**过一件的确凉的花衬衣,我知道那是她梦里都想要的东西,但她从未想过要和爹娘说过她的这种梦想,我姐姐十九岁就出嫁了,她的三百元彩礼做了我大学第一年的生活费,这是我永远亏欠姐姐的。高山家的景况比我家好许多,他爹是大队支部书记,有个哥哥在供销社当营业员,家里每月都有几十块钱的收入,在学校高山经常接济我。亮子家比我家还穷,他家兄弟姐妹六个,他是老三,他娘是个从小就残废的女人,爹年纪大了,他几个姐姐都不到二十岁就出嫁了,亮子学习很差,他只上了四年学就辍学回家放羊去了。亮子脾气很坏,爱打架,十七岁那年,因为偷瓜和邻村打了一架,把人家的胳膊打断了,怕派出所抓他就跑出了家门,从此流浪江湖。二十五岁那年,他一个远门亲戚给他接了一个清理货场的活计,商丘货运中转站是苏鲁豫皖四省交界的地方,临近县市煤炭化肥沙石以及各种物资大都在这里中转,他接的是清理货场煤仓车道的活,这些车道使用了几十年,原先很低的地面早高出了车道,他东拼西凑弄了一千块钱接下了四条车道,谁也不知道这车道两旁埋下了具体多少煤,半月下来他除了分给亲戚和送给货运站长的钱以外竟然弄了三十多万,这比天上掉馅饼还天方夜谈,从此他一发不可收,在两年的时间清理了临近商丘的大部分铁路货运场到底他发了多少财没人知道,我们村现在的小学是他拿钱盖的,从村里通到乡政府的路是他出钱修的,他出这些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我和高山大学毕业分到市里的时候他已经是市政协委员,现在经营的清水湾娱乐城是2002年投资一千多万从别人手里盘下的,这小子歪点子多,不到一个月他竟然把半死不活的娱乐城弄得车水马龙,大家都知道他从外地招来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干哪一路的,我见过亮子成箱的往娱乐城里带安全套,具体演出大厅里还有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武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出入都是几辆车跟随,交警看见他那辆车牌尾号888的黑色宝马也立正敬礼,不过高山曾暗示我,亮子那里除了有色情服务以外,好象还有不是正经生意人应该做的事,而且很危险,“他不承认,我也不好说什麽。”高山不止一次这样无奈的告诉我。
我们又都很佩服亮子的路子很野,连高山摆不平的事他去办却信手拈来,我的电器公司是技术监督局经常光临的地方,也是经常写罚单的地方.每次都靠亮子摆平,连国税局的局长竟然也很给他面子。我的月税从五千多一下子降到两千。当然我也要给局长点孝敬,我老婆整天拿我和亮子比,“你大学本科生和亮子比就是学前班。”我无语。
亮子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不会被公安局或者检察院或者......,翻来复去,我满脑子希奇古怪的想法。
“叮铃铃.......”
我抓起电话里面是小玉的声音:“闯子哥,亮子死了......”
“在哪里?......”
“急救中心!”
……
这就象我原先就知道的答案。
亮子死了!
亮子死了?
亮子死了.....
玲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我问:“谁干啥呢?”
“亮子死了.......”
玲疑惑的看了我一下,笑了笑:“神经病!”转身接着睡了。
亮子死了,王八蛋,你狗日的王八蛋!
我不知道我骂谁,也不知道我怎麽跑到楼下的车库里,却怎麽也发动不了车子,我转身往街上跑,大街上路灯比往常格外的刺眼,冷风刮着路上的纸屑,跑跑停停,平日熙熙攘攘的人流都躲进了每一扇消失了灯光的窗子里,望到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川流不息的的士也不知都死到哪里去了,我拼命的往前跑,路灯的影子一个一个的从我身后退去,一种液体不知什麽时候流到了我的嘴里,我弄不清这是汗水或者是泪水,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模糊一片,路灯影子退后的速度越来越慢.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肺也要憋炸了,......
“嘎-----”
一辆的士停在我面前,司机探头问:“要车吗?.”
我用所有的力量拉开车门,“急救中心,亮子死了!”
司机没做任何表示松开了离合......
车子在急救中心门前停下来,司机冷冷的说:“五十元。”
我胡乱塞给司机几张钱就往医院里跑,远远的我看见了小玉,看见了那个韩雪,还有几个穿警服的人......
不由自主的我停下了脚步......
“你是万闯吗?”
一个警察迎上前来问我.
“哦.......”
“走吧,”警察对我说,“看一眼你朋友,我们有话问你。”
小玉离我很远,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喊她。小玉只远远的看着我,好象警察制止了她发言。
跟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警察,穿过病房楼长长的走廊,我们向医院后面的房子走去.。
这时我才感到风穿过我的衣服直钻我的心里,我的牙齿开始打架,一个冷颤过后,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我知道这是去太平间,这里是好多人最后一站,也许我以后也会在这里停留做人世间的最后留恋,也许我连这个福分也没有,也许我停留在这里时没一个人来看我......我忽然不想去了,我为何要去呢?我去了又如何?我难道可以唤醒他,难道他这是他和我开玩笑吗?
“怎吗不走了?”
警察停下来转身问我:“不想去吗?已经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我抬头已经看见了太平间门前的灯光,写着“太平间”的牌子象一把刀一样插在门楣的左边,上面的一块玻璃已经烂了,房间里发黄的光线敌不过外面的强光,游荡在屋子里,我感觉我的两只腿在发抖,牙齿打架的声音我想警察已经听见了,他象是很温和的对我说:“怕了吗?死人有啥奇怪的,和睡着一样.来,先抽支烟。”
接过警察递来的烟,我怎吗也点不着,他笑了笑打着火,“进去啊!”警察打开了门,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冲了过来,我站在门口,甚至不敢抬头看里面发黄的灯光下盖着白色被单的那些推车担架,我以前的胆子很大的,和伙伴们打赌我敢半夜跑到新埋的坟头前去取来花圈上的纸花,现在我怎吗了,汗开始急促的从我的每一个毛孔里涌出来,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紧,喉头里咽的难受,警察又催促我:“走啊,.......”
在警察的半推半扯下我机械的挪进了房间里,警察在一个担架前停下,“这就是杨东亮,看看吧,可能就这最后一面了.这人这是混蛋,干吗自杀啊!‘‘
我站在担架前,心里忽然平静下来,颤抖的将被单从亮子的脸上拉开,亮子平静的躺在担架上,我看见他略显缭乱的头发上还打着摩丝,脸色苍白,眼睛半睁半合,**也和脸色一样苍白,身上穿着他从不穿的西服,猩红的领带和雪白的衬衣上沾染着几滴血迹,从他的表情上我读出了一点挣扎的痛苦,除了听不见呼吸,和睡着一样坦然.我的眼泪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停止,我慢慢的拉上被单,抬头问警察:“他怎吗死的,可以告诉我吗?”
“割腕了,”警察又递我一支烟,“可惜了,其实他也不该死罪啊。”
“走吧!”我对警察说,“不是有话问我吗?”
警察没说话转身出去了,我出了门向里面又望了一眼,“亮子.我走了伙计,.......”
回到前面,小玉他们已经不见了.警察对我说:“上前面那辆车吧。”
我现在才看见大门里面停着一辆警车,里面的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我下意识的问:“到哪里去啊?我和家里打个电话.。”
“不必了,到局里去,一会就可以回去了,例行问话。”警察拒绝了我打电话的要求.笑了笑又说,“你把电话交给我保存一会吧。”
“可以,"我向口袋里摸了几下发现手机往在家里了,“我忘家里了。”
警察没说话,伸手在我身上摸了几下点点头,将我让进车里,对司机摆了一下手,司机也没说话推上挡车子急速的开出了医院。梁苑区公安分局我很熟识,因为高山就在这里上班,进大门向左拐就是刑警队的院子,二楼第三间就是高山的办公室,车子停的地方就是刑警队的院子里,我长出一口气,下了车,我环视了一下院子,一楼和二楼的很多房间依然亮着灯,几间屋子里不时传出隐约的说话声,但高山的房间里灯却是熄着的,这是我才想起怎吗没看见高山露面呢,难道他还不知道亮子死亡的消息吗?这时我忽然听到小玉的声音,声音很高,而且情绪很激动,但只一下这声音就消失了,小玉她们也在这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啊?我的头又恢复了乱哄哄的状态.梁苑区公安分局我很熟识,因为高山就在这里上班,进大门向左拐就是刑警队的院子,二楼第三间就是高山的办公室,车子停的地方就是刑警队的院子里,我长出一口气,下了车,我环视了一下院子,一楼和二楼的很多房间依然亮着灯,几间屋子里不时传出隐约的说话声,但高山的房间里灯却是熄着的,这是我才想起怎吗没看见高山露面呢,难道他还不知道亮子死亡的消息吗?这时我忽然听到小玉的声音,声音很高,而且情绪很激动,但只一下这声音就消失了,小玉她们也在这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啊?我的头又恢复了乱哄哄的状态。
“坐吧,”和我一起来的警察领我走进了一间房间,我进门时看见房间门上写的是“预审室”,这时我才感觉事情不是很简单,警察领我进来,给我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很长的时间也没进来一个人,我越发感到了一种恐惧和焦躁不安,徘徊在房间里,我脑子里不断闪出亮子那苍白的脸和半睁半闭的眼睛,想来想去,却没有一点可以记住的东西,杯子里的水我几口就喝了下去,看见桌子上扔着一合香烟,就拿出一支,翻遍了口袋却找不到打火机,只好在鼻子下用力的嗅着,房间里没有暖气,刚才出过汗后衬衣现在感到彻骨的冰凉,牙齿又开始打架,我努力的保持着镇静,但寒冷和恐惧逼迫我的牙齿打架的声音更加的响亮,几个散乱脚步声传来,我看见三个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对我点点头笑了一下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坐吧,是不是有点冷啊?”他转身对旁边的一个二十多岁的警察说:“小王,去拿件大衣给他披上。”
穿上大衣打架的牙齿慢慢的停止了哒哒的声音,他们三个做到了我的对面,还是那个年长的警察很客气对我说:“你不要有啥顾虑,我们是有一些关于杨东亮的情况想让你和我们谈一谈,请你配合一下,这也是一个公民的义务吗,我知道你是我们市家电行业的名人,也是我们市里的名人,也是一个老大学生,这些道理也不用详细和你说了,只希望你如实的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们,好了,现在就开始吧。”
“姓名?”
“万闯。”
“年龄?”
“四十二。”
“民族?”
“汉族。”
“籍贯?”
..............
“你认识杨东亮吗?”
“认识,我们是朋友还是老乡,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村庄里。”
“你知道他为何自杀吗?他死前和你通过电话吗?”
“我是刚知道他死亡的消息,已经几天没接到他的电话了,我和他打过几次电话也打通.更不知道他因为啥事自杀。”
“你知道他贩卖摇头丸的事吗?”
“他贩卖摇头丸?真的吗?他贩卖摇头丸!”
终于知道警察询问我的真正原因了,亮子他竟然玩这东西吗,高山说的不是正经生意人应该做的大概也就是指这个问题了,亮子从啥时候开始玩这要命的生意的呢?他从来未曾向我露过一点口风的,我现在开始怀疑亮子是否真正的信任过我,真正的把我当做过贴心的朋友,难道亮子缺钱用吗,大家都知道亮子是有钱的,小玉白天告诉我他曾经从帐目里转走了七百万呢,如果他真的缺钱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拿出我所有的积蓄帮他的,他怎吗会倒弄这玩意呢,我的脑子里又开始出现他那苍白的脸和半睁半闭的眼睛。
“他没和你说过吗?你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绝对没有,如果他告诉我我会阻止他的,我一定不会让他干这种犯法的事!”
我不知道我为何急于表白,如果真的亮子告诉我,我又能真的阻止他吗?
“你知道他平日经常和哪些人在一起吗?”
“知道不多.我们除了偶尔的聚会以外也不常在一起,再说各人有各人的交际圈子,他是市里有名气的人,和他交往的人很多,我也不打听他和谁交往。”
“高山你认识吗?”
“认识.他和亮子一样是同乡也是朋友。”
“杨东亮在郑州给高山买了一套房子你知道吗?”
“哦!......”亮子给高山买了一套房子,他娘的,这俩王八蛋,这种事也不和我说,是他娘的啥朋友,“不知道,真有这事吗?”
“好了。”年长的警察站起来,扔给我一支烟,“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要保证你说的是实话,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小王把笔录给老万看一下,没有出入就按指模吧。”
我翻看了一下笔录在打叉的地方按上指模,签了字,小王递给打火机我点上了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年长的警察对我说:“老万你可以回去了,可能我们还会找你,近期尽量不要外出,也不要和别人说今天夜里的事,小王开车送老万一下。”
打开预审室的门,外面天已经亮了,我扫了一下院子,院子里很静,只有两个早起的警察在刷牙,小玉她们也不知道在哪间屋子里,下了楼,我抬头看了一下高山的房间依然没有灯光,高山到哪里去了,这王八蛋,难道他躲出去了吗?
小王发动了车子,我上车的时候发现我**袜子。
回到家玲还没起床,她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问我:“干啥去了啊,慌毛星一样,也不穿厚衣服,电话也不拿,你眼睛怎吗了?”
“亮子死了!”
“谁?亮子死了!亮子......死了........?”玲一骨碌爬了起来,“亮子死了,他怎吗死了?小玉呢?你见小玉没有?他手里还拿着我们六十万呢!别骗我啊!”
是啊.亮子买地用我的钱还欠着六十万呢.我怎吗忘了。这狗日的王八蛋!我心里忽地升起一股怨气和怒火,这怨气和怒火一半是因为钱一半是因为他和高山瞒着我干其他不见天日的事情.我的头剧烈的跳疼起来,玲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小玉呢?他怎吗回事啊?得了啥病啊?”
“王八蛋自杀了!”
“自杀?”
玲的眼睛瞪的很大,仿佛要从我脸上找出答案一样直直的看者我.我横躺在被子上面,拉过一个枕头压住头,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玲伸手摸了一下我额头:“我的天,闯子,你的头怎吗这样热啊,感冒了吧,别烧厉害了,一会到医院去看看!”
听见玲提起医院,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太平间那发黄的灯光,亮子那苍白的脸和半睁半闭的眼睛忽地又冒出来,在我脑子里死死地粘住,那雪白衬衣上的血迹异常鲜艳的闪烁在我的眼前,脑袋更加的剧疼,玲趿拉着拖鞋在抽屉里翻出几个药片递过来:“赶紧吃了,我洗了脸我们就去医院。”
我起身去接药,眼睛猛然的一黑,脑袋空空的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感觉这是阳光的光线照在脸上,眼前是血红的一片,努力睁开眼睛,看见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斜照在我的脸上,我的鼻子下粘着一根橡胶管子,床的一侧是一个输液架,架子上吊着两个输液袋,黄色的液体正从输液管里一滴一滴的快速的往下滴,玲泪汪汪的侧坐在床头,我努力动了一下身子,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玲很敏感的转过头来,还没说话泪就象雨天的房檐一样簌簌的淌了下来,“你可吓死我了,你这是怎吗了啊,......”
我知道我这是躺在医院里,我尽力做出了笑容可能这笑容是很勉强,“没事,吓着你了吧,我躺在这里多久了?”
“还没事!都快一天了,”妻子擦了一下眼泪,“医生说你烧休克了,你难道要和亮子一起走才甘心啊!”
亮子.亮子死了,我的兄弟和朋友死了.
“都这样了,还是先看好自己的病再说吧。”玲问我,“喝点水吗?”
.........
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后我才知道高山被双规了。
现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小玉的去向,不仅仅是因为亮子还欠我钱,现在亮子死了,小玉真的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也不知道亮子死亡的消息是否传回了老家,如果传回去他七十多岁的父亲能否经得住这样巨大的打击,我不敢向老家里打电话询问,这消息能晚一天传回去就晚一天吧。但小玉的去向没一个人可以知道,我不想去公安局打听就是去了也未必可以打听得到,现在高山已经失去了自由,连电话也无法打进,如果高山还在就好了,但这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神差鬼使的我几次绕道把车开到清水湾去。那里已人去楼空,昔日车水马龙的繁华和喧闹已成了昨日云烟,紧闭的大门帖上了法院的封条,妻子和我一样越发为小玉的去向担心,愁也没用我想遍了所有的关系,估计能打听到消息的只有《宋城晚报》的记者青树了。
青树是我高中的同学,他比我晚一届升入的大学,在大学我们也是校友,平日关系不是太密切,但无论怎吗说也算是比较好的朋友,他表哥在分局里做副局长,如果他愿意帮忙估计可以打听到小玉的消息。接到我的电话,青树就直接的问我:“是不是杨东亮的事?”
“是的。”这不需要客套,我也干脆直接的说明:“我想打听一下他妻子现在在啥地方。”
“估计有点难度,谁都知道杨东亮是因为贩毒的事已经自杀了,躲还来不及,你操这心干吗”
“他还欠我一部分钱呢?”我听出他的话外音:‘‘你疏通一下你表哥,,再说我也不是为其他的事情,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就可以了。”
“你来一下吧,”青树在电话里好象欲言又止,:“来了再说吧”
我提了五千块钱开车就向晚报社奔去。
我到晚报社的时候青树已在门外等我,进了他办公室他反锁上门让我坐下,:“闯子,你趟这混水干吗?”
“不是趟混水,他确实欠我钱,再说也是朋友一场,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你也知道亮子平日人是不错的,现在他死了,问问他家属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你以前也和他打过交道,其实他人不是很坏的吧。”无论如何我也要说服青树帮这个忙,我认识的朋友里也只有他可以办的到,:“青树,再怎吗说我们也是老同学,这个忙你帮也的帮不帮也得帮啊!”
“我真不想掺和这事,”青树扔给我一支烟,:“为了同学我不帮也不行啊。别说这事了,你最近生意怎吗样?”
“还可以吧,这几天因为亮子的事情耽误一些,我住了几天医院,差点和亮子一块走了。”我摇摇头。
“你说冰箱哪个牌子的最好,关键是省电,噪音低。”青树转过话题,:“我家的冰箱是几年前买的,费电还噪音特别大,我早就想换一台,也不只哪个牌子的好,这你肯定比我懂,给我参谋一下。”
我知道青树的意思,这不用明说了,也别等他张口了,好事早做吧:“参谋啥家伙,咱玩着家电,还用买别人的,看不起我啊。下午我让人给你弄过去一台,别嫌孬就中。”
“别胡扯啊,”青树灿烂的笑着,“送过去可以,我让你弟妹拿钱。”
“拿钱哪里不能买,你分明看不起老同学,钱我可比你多,这就当我送给弟妹了,没你小子啥事,只要别吃醋就行。”我呵呵的笑着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如果可能看能不能问问高山现在在哪里?”
“靠。你得寸进尺啊。”青树拉开门:“走吧,我也不留你了,下午我还要下县里去采访,我能办到尽量吧。”
下午我就让司机给青树拉了一台海尔冰箱送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青树打来电话,告诉我小玉被关在神火宾馆,具体哪个房间他表哥没和他说,但听他表哥口气小玉问题不是很严重,可能不会判刑。高山也被软禁哪里,到底事情有多大现在无法确定。
知道了小玉的消息我和玲心里松了一口气,高山的事情也只能慢慢的打听了。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青树的电话,我以为他有了小玉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到了他那里,他却一脸的鬼胎,皮笑肉不笑的一个劲的看着我不说话,我耐不住性子就急切的想让他告诉我他为何约我来,“你到底有啥事啊?别卖关子啊,我忙的头晕,没空瞎胡扯啊。”
“有事你就走呗,”他仍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靠,我送你钱你还不领情,我也忙的头晕呢,不想听就走啊。”
“到底啥事你说啊,是不是小玉和高山有消息了,啥送我钱我不要啊?”
“真是重色轻友,你就知道小玉,难不成你和她有一腿啊,王八羔子,我哪天非和玲说不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东西!”青树又堆起一脸的坏笑。我抓起一本书向他砸了过去,“你以为天下男人都你小子一样啊,你才不是东西呢。到底啥事你说不说?不说我真走了。”
他终于正经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递过来,:“你先看看这个。”
我接过那一沓纸看了一下,原来是一个承包协议,协议还没有填好是空白的,我不知道青树要我看这协议有啥意思。我也没细看就还给他。“这和我有啥关系?”
“啥关系?关系大了!”青树一本正经的翻开协议,“你仔细看一下,这是一把钱,就知道卖你的破家电,其他的一窍不通,笨啊!”
我重新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这是《商丘市城市管理规划局关于大同路,团结路,神火大道绿化承包协议书》,为迎接第十届全运会在商丘阏伯台采取圣火,打造绿色商丘,市政府总体规划三条街道绿化12万平方米,这三条街道是圣火绕城的必经之路,一定要在明年七月份之前全部完成,总体预算开资是5千万元人民币,要承包人预先垫资百分之五十。我看着协议书仍然不明白这与我有何关系,我既不懂园林也没这吗多钱投资啊。我摇摇头把协议递给青树,“这和我有关系吗?”
“笨蛋!这是天上掉馅饼砸住你小子了,”青树脸上红光直亮,“老实对你说,这是我表哥拿下的协议,具体怎吗操作我也不懂,除了打点市政府里的老爷和城管局,反正整个工程下来至少可以弄五百万没问题,只是我表哥也一时拿不出这吗多钱,这样,我和他说了,我们三个按投资份额分取利润,一人想法子凑八百五十万,贷款或者怎吗弄钱看各人的本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好事不能给人家做吧,谁叫咱是同学呢,我这也是看你老婆的面子啊。”
我没理会青树的玩笑,我想这肯定可以赚到一把,只是一时投进八九百万我也抽不出这些钱来,再说老婆也不一定同意。我又把协议仔细看了一遍,问青树:“啥时候开始动工啊?”
“如果没其他问题明年一月份就要动工,单是清理原先的绿化带就需要两个月,你们忙我可以多在工地上些时间,”青树好象已经签好协议一样兴奋的两眼发光,“你回去和嫂子说说,当成正式的事情和她说啊!”
我在青树那里复印了一份协议拿回家就给玲看,玲的反应好象比我敏感多了,“我看行,这样的事情也不是谁都可以办到的,街上有钱的多的是,他们想拿到这协议也不容易,我看可以。”
“钱从哪里出啊?”我摇摇头,“这不是个小数目,咱也一下拿不出这吗多啊。”
“我说你脑子是木头的吧,”玲狠狠的点了我脑袋一下,“银行的门又没关你外面,去找林子贷啊。可以把公司里紧一点,抽出五六百来,贷三百就可以了。”
想了一夜,我早晨给青树打过去电话:“中,就这样弄吧。”
青树和我约好明天和他表哥见面,具体谈一下,签一个参股协议。
青树的表哥韩兵其实比青树只大几个月,也是88年警察学校的毕业生,和高山是校友,他原先是市刑警队队长,他的老丈人是现在的副市长,所以他能拿到这个承包项目,韩兵个子很高,仪表堂堂。我们在锦绣江南包了一间房,韩兵来的时候就把城建局的规划方案带来了,看来他是胸有成竹,我们寒暄了一番就直奔主题。韩兵很说话很小心,“今天这事只我们三个知道,无论怎样对外不可说有我的股份,我们三个平均参股,当然利润也是平均分配,可以每股先拿出上五百万。钱要设立个独立帐户,我们三个一起签字才可以拨付款项。至于怎吗施工城建局负责技术指导,这一块资金也不归我们出,我们只管投资花卉和绿化树木以及草坪的钱,具体要买哪些东西,这图纸里已经标好了,只是我们的资金要尽快到位,老万事多,我也不能出面,购买花卉树木和草皮青树一个人也不行,不是不相信你啊,我们可以各自找一个人和青树一起办,说相互监督也行,我已经找好了人,老万也要尽快把人找好,由于数目很大,我们要提前跑几个地方看看,哪里便宜我们就从哪里订,我明天要到郑州去,回来是我顺便到鄢陵去看以下,那里的绿化树木品种基本齐全,我可以先问一下价格,回来青树他们在去谈。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韩兵说话一副领导的架势,我也佩服他想的周到,就看了一下青树,青树点点头,我也表示同意。我们写好参股协议分别签好字,韩兵要走,我喊住他,“韩局长,我想问你个事?”
“是问高山和那个张玉梅的事吧?”韩兵笑了笑,“按说这是违反纪律的事,不过你也不是外人,我只能告诉你,高山的事不是纪律处分这吗简单,检察院可能要提起公诉,法院怎吗判那就看他的事情到底有多大了,至于那个张玉梅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她参与了杨东亮贩毒的事,可能审查快要结束了。估计她追究刑事的可能不大,只是财产可能要全部没收,她如果以前有自己的存款可能生活还可以应付,要不然只好回农村老家了。”
韩兵摆摆手开车走了。
青树和我约定十二月一号把款子打到帐户上。
如果先拿五百估计暂时不需要贷款,但后续的款子仍然要找林子去贷。
林子是我表妹夫,在市人行做计划股主任,他有这个能力给我贷三两百万,我回家先给我表妹打了个电话,约他们一家在明月山庄吃饭。
电话里表妹就开玩笑的说:“表哥发神经了啊,不年不节的吃哪门子饭,这饭我看八成是鸿门宴。”
吃饭的时候我直接说明了我的意思,表妹笑了,“我说是鸿门宴吧!”
“这样吧,”妹夫沉吟了一下,“款我可以以你的名义贷,但我有个想法,这款算我的,也就是说我负责归还,我拿出四百来,这个股算咱俩的,你看可以吗?”
玲用筷子打了一下表妹,“你家的掌柜可是猴精啊。”
“先用我的房产证做抵押把款子拿出来,”我想这也可以,风险可以更小一点,“但我们说好了,表妹可要去参与购买树木花卉,我事情多离不开,我可以多出50万,但利润我们平分,这样可以不可以?”
“亲兄弟明算帐,”玲接过话,“我们也要写个合同,别到时候万一赔了你们不认帐啊。”
“嫂子还说我们猴精呢,我看天底下没有嫂子再是猴子的了!”表妹说罢就急忙跑到一边,“你别打我啊,要不然我让我哥休了你……”
“死丫头片子,还不知道谁休谁呢!”玲和表妹打闹着出去了。
我和妹夫说好了等款子拿出来我们就立马签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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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望不见慌张的雁阵风~的尸~成为寻金者的路标依然辽阔的天空正在召唤,我走~那尸~的往事------摘自西风的诗《我是谁》时间过的很快,离亮子出事已经一个月了。亮子现在仍然~在殡仪馆的冷橱里。小玉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商量怎吗办亮子的后事。我接到韩兵的通知就和玲一起开车去看守所把小玉接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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