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一群血族准备起程。
我们在月光下让一座贵族的古堡变成了真正的古堡。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制造着历史。
你曾经告诉过我,在夜间会有很多花盛开,虽然即使在月光下也分不清它们真正的颜色,在夜曲声中却可以闻到各种各样的芳香。我一直没机会去注意这些。因为我不觉得会有什么样的花会在黑暗中开得多灿烂。
你说死后就会到达另一个更加美丽的新世界。我看着镜子,镜子里的我们什么都没剩下了。天慢慢开始亮了。
虽然天气很冷,虽然壁炉里一直升着火,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热的辉映。温度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他们像是穿着高雅的晚礼服动物,或摆着优雅的动作坐在古典的高椅内,或在尸体间徘徊徜徉着,不时还被诱惑吸引低伏下身体去吸取死物身上的血。他们就好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动物都不是,那么渴望地想得到灵魂。
他们都是我在这没有你的几百年间造的行尸走肉,活生生的木偶。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我觉得尚存一息宁静。
这个古堡里剩下的唯一的那个女人开始弹起一曲萧邦的夜曲,可是我只闻到血腥的旋律。
我只是继续看着黄澄澄的镜子里的自己,仿佛感觉镶嵌镜子的橡木上的花饰开始生长,抽出藤蔓,在镜子中开始伸长开去。
那个女人在镜子外面弹着黑白的琴键,镜子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没有任何的噪动,没有我,没有你,也没有他们,只有尸陈满地间的那个漂亮女人弹着黑白的琴键。
碰上很多新鲜的事情的时候,思绪才会活动开,产生对这个世界新的念头。镜子虽然不会发光,一旦有光照在它上面,它就会发光了。我们就像是一枚镜子。但我们是黑暗的,这面镜子再也反射不了任何光。而且我们还会继续一如既往地带着相信宿命的人一同坠向幽冥高雅的怀抱。
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黑暗,我们是在自己的身上窥视黑暗。因为我们本身就是黑暗的表征。我们在黑暗里太久了,已经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了。
“你说我们今生接触的人跟前世接触过的人是不会重复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他们都是那么的不一样。所以,我希望我们的来世一开始就没有交集,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思念,也不用那么努力地去遗忘了。”我看着镜子,看到了你的影子。
“虽然我给你立了墓志铭,你还是没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我也只有在月光下来到那片墓场来缅怀你,因为我已经不能忘记你。”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着,你的影子消失。镜子里只有她还在弹着萧邦的夜曲。
“我知道找些寄托的东西,这样的存在才会有希望,但是那么刻意的东西那种刻意的事情我实在做不来。虽然我又一直无意识地在做着这样的事情,这让我一直很讨厌自己!”我继续对着那面镜子自言自语着。
“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自己是喜欢的那么莫明其妙,爱的那么莫明其妙。不过这样很好,那样会让自己暂时忘记存在的意义。”
虽然我们大多数人都存在过,只不过大多数的存在都是其他什么人结局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而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结局。但是我们还是要烦闷地等待着自己或这样或那样的末日的到来,因为,事实上我们都没得选择。
“我闻到你身上有橡木的芬芳哦!”她中断了萧邦的夜曲,走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往我的脸庞凑上小巧的鼻子,闻了闻,这样对我说。她的手腕碰到了我又高又硬的衣领,衣领碰到了我苍白的肌肤,它们却假装没看见似的一阵麻木。
“因为我只是具玩偶啊!”我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尖尖的牙齿,“我只是具玩偶,一个玩具,那个女人却因为寂寞就把我变成了跟她一样寂寞的生物,但是我却再也忘记不了她。”
因为我只是具玩偶,所以我需要更多的血,更多的灵魂。
“你需要的是更多的爱!”
我放开她,**自己白色的手套,盯着自己那棱角分明的奇怪指关节,玩偶才有的段段分明的指关节。我突然发现,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我已经忘记很久了,我永远也只不过是一具脱离了有形的绳索的傀儡变成的吸血鬼,感受不到你的爱,却一直被孤独的你牵引着。我是你制造出来的生命。然后你抛弃了自己,永远把我留在了这个世界上,孤伶伶的,无依无靠。
“所以我要把你变成我的!”我摸着她白晰漂亮的脸蛋,玩偶般关节的手指顺着滑到了她的下腭,然后接触到了贴在她脖子上的贝蕾丝的衣领。
我盯着眼前的这对玻璃质似的漂亮绿色眼睛,盯着这张柔和的异常的脸,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你的今生来世。虽然我说过希望来世的我们不再有交集,但是,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来世了。一个玩偶即使有前世也不会有来世的吧,木偶有的只是今生而已。
那群被我一手创造出的血族不知什么时候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的表演。
她把我的手从她脖子上拿开,回到黑白琴健旁,萧邦的夜曲在中断的地方继续响起。
“开始表演吧!”她甜柔的声音在静谧的琴声中显得那么刺耳,“快准备鲜血吧,为了我们的复活!”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海蓝色的眼睛开始燃烧起来,犬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银色的头发也跟着不明的骚动**舞动着,那种希望闻到血腥的欲望开始变得空前的强烈。
只是那么几秒钟短短的时间,这群跟了我几百年时间,我制造出的玩偶,把我称为老大的部下们,刚才还一直在高雅地看着我们表演的血族先生女士们,现在成了戏的一部分。只是那么短短的几秒钟,他们变得比地上的尸首更加的难看,好像是刚从法老金字塔里爬出来似的,只有那些晚礼服还是那么优雅。我的嘴角上还残留着他们温热的鲜血。
只有让同类的血才能让你在一具像你一样的躯壳中装上你的灵魂吗?
真是可笑,他们明明没有生命,明明都是冰冷的,他们的血却是温热的。又或者是那些从躺在地上的人们流进他们身体中的殷红鲜血还没有冷却?
她继续弹奏着黎明开场前的萧邦夜曲。
天刚亮,一群血族已经起程。辞别今生,前往来世,如果他们还有来世的话。
我上前搂着她的脖子,闻着她头发上的芬芳,是一股清淡的花香。
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夜曲声中的花香吗?
她轻轻地说道,“我们开始起程吧!”
她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微微一动,完成最后一个音符。
我毫不犹豫朝她的脖子直直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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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树』
我还记得我再次诞生的那个地方~埃非塔,是一个距离地球十亿光年的小镇。因为十亿光年是一段~够遥远的距离,贵族们总是称埃非塔为“乡~”。埃非塔是个漂亮的地方,距离最近的都市大约十三光年,它们~是无边边际的黑暗宇宙空间,没有任何的星~,即使连星际尘埃也很少见到。好像它们~隔了一条黑色的河~,也许更确切地应该这么说,埃非塔是一~远离群星大陆的孤岛。这颗行星~到~都是森林湖泊,荒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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