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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亿光年》

第4章玩偶 之一

作者:シ杰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我从柯基塔飞往巴别塔的飞船上下来,一千多年过去了,这个时候正流行复古,飞船被设计成古老的列车模样。我从这列星际列车走下来,跟在他的后面,走上另一列开往艾菲塔的星际列车。

  一个小时后星际列车到了艾菲塔的星际航空港,再次踱步在艾菲塔的街道上,仿佛过去的老时光并没有逝去,一千多年过去了,这个小镇还是像当初看到的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一段尘封的记忆,好像那三颗橙色的“太阳”在地平线上不停地徘徊着。

  我手上戴着一双白色的手套,并不是因为冷的缘故。

  我紧了紧竖起的衣领,提着行李箱从喧嚣的人流中穿过。我所要找的地方在距离这条街约500码城镇中心位置的一个小小的森林公园对面。那场一千多年前的大火夷平了几十幢建筑物,后来在废墟上种上的树苗,经过一千多年的生长繁衍,现在已经一如小镇一样的古色古香。透过森林公园的树稍,火灾后重新修建的教堂依然屹立着。

  在我身后,三颗橙色的“太阳”从我来得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落下去,让这个小镇一直笼罩在一种桔色的天光中。这里一年到头都是如此,所以虽然被称作“乡下”,每到圣诞节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人因为“桔色的圣诞节”从遥远的星球慕名而来。就像今天一样,汉斯,那个守门的老头说平常难得会有这么热闹的。

  汉斯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戴着一付小小圆圆的金丝眼镜,眼镜里头是一对看起来很精明的蓝色玻璃质眼睛。这一点跟我很像,只是我没戴眼镜。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经历过什么沧桑,头发齐齐的往后梳,闪闪发光,好像抹了很多发油。

  他身着一套黑色的牧师装,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写着什么,手边边的黑胶唱盘在留声机上慢慢地旋转着,一串蓝色的抑郁调子从钻针上飘出来。汉斯说这首歌叫《It‘sOnlyAPaperMoon》,“我在默写歌词。”

  我一只手提着行李箱站在那里看着他默写歌词,跟他打完招呼后的帽子被攥在另一只空闲的手里。我看着他把“canvassky”写成“cannon‘ssky”,他把羽毛笔在蓝墨水上沾了沾,然后继续在纸上把“muslintree”写成了“mushroomtree”,最后他停了下来,抬起头来,拿着羽毛笔朝我的鼻子指了指,“哦,钥匙!”

  他想拉出抽屉,但是抽屉中途被卡住了。这样的抽屉好像一百年都没洗过了,披着一层薄薄的黄色油脂。他把自己的手伸进被卡住的部分,摸索着找钥匙,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自己的手在另外一个星系似的。大约过去了一个世界大战的时间,他才从那个星系的某个角落里掏出一串像被五十匹马践踏过似的肮脏钥匙。

  这时候,桌子上的留声机传出的旋律已经从《It‘sOnlyAPaperMoon》跳过好几首似曾相识的旋律,然后《MyFunnyValentine》更加抑郁的响起。

  “哦,这首歌我熟悉,当年我只听了一遍就把所有的歌词写出来了!”

  他从套在圆形铁环的钥匙中拿出一大一小的两枚钥匙递给我,“大的是房间钥匙,小的是信箱钥匙。”

  他左手握着圆形铁环里那一连串的钥匙,我从他的右手里取走我的钥匙,我的眼睛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青色朴实的指环。

  我见过另外一枚相同的青色指环,戴在另一个人右手的无名指上。

  那个信箱就像是壁虎一样粘在门外斑驳的木片钉成的墙壁上,被漆成红色,好像是最近才刷上去的,像是一只单脚伫立在浅水中打盹的火烈鸟。这个信箱是这栋老古老建筑唯一称得上鲜艳的东西,从两百码开外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和灰色的公寓混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头一整个冬季都没睡着觉的灰熊睁开了一只发红恼怒的眼睛。

  我脱掉风衣,挂到衣架上,经过大厅,然后在充满霉味的卧室里待了约一刻钟,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花在那张与整个朴素的房间毫不协调的桃花木做的**。然后我想起了那个颜色鲜艳的信箱,于是起身带着那枚小钥匙经过大厅走出门外。

  我没试图刻意去看大厅一旁餐桌对面墙上的那幅画,不过即使一千多年过去了,那棵颜色奇怪的树还是栩栩如生地继续占据着墙壁。

  信箱的钥匙孔被一层红色的油漆给盖住了,就像是被红色的垃圾塑料袋堵的不能呼吸的下水道口。我用小钥匙把那层油漆刮开,然后把小钥匙**去,转了转。但是,信箱还是没打开。

  我握了握拳头,在信箱上猛砸了几下,信箱的门这才“吱呀”的一声弹开。

  里面有一叠厚厚的信封。我仔细数了一下,发现其实不过才四封信。

  我进房从衣架上取了大衣套回身上,把那四封信往大衣口袋里一塞,经过门口的时候跟那个叫汉斯的老头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出门了。

  我走在街上,迎面跑来一只让人倍感熟悉的威尔斯柯基犬,它在我身边停住,回头注视了我片刻,然后又一路跑开了。我去了镇子北部靠近湖泊的墓地。

  一千年过去了,这块墓地已经没有人再来光顾了。十字架墓志铭安静等候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湖水的宁静被三颗永不落下的橙色“太阳”染成温暖的回忆,赤色的蜻蜓在这样的季节里盘旋在墓地的上空,听着自己翅膀扇动的声音,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这段被凝聚了的时光。

  我在一块墓碑旁停住脚步,低下身来。墓碑上除了两只狗的头像剪影,再也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了。

  这是我的威尔斯柯基犬和它的爱人的安眠之地。

  我常常想,我不该把别人扯进自己的生活的,就算是一只狗也不能,那样做实在是太自私了。不过有时候又会想,就算是有自私的感觉,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快乐很幸福的吧。

  第一次走在巴别塔的大街上,在走过两条街长度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十七岁模样的少女从对面走过来,她身边跟着一条和我的威尔斯柯基犬一模一样的狗——除了性别外。

  于是它们一见钟情,马上就互相追赶着玩耍起来。这让我感到非常的难堪,到是少女看着这滑稽的一对,咧嘴露齿笑着。

  “哦,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提着其中一只狗的脖子把它们分开。

  另一只狗,忽地蹲坐在地上,朝我不屑地叫了几声,声音让人觉得异常的熟悉。

  刚才还笑得十分端庄的少女,开始捂住肚子一阵狂笑。

  “……”我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和提在手上的狗对视了一秒钟,在那一秒钟里,那只狗用一种非常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哈哈哈哈……你提着我的狗干么……想抢劫吗……哈哈哈哈……”少女还在笑个不停。

  这实在让我觉得有些尴尬了,我放下她的狗,连声说道,“哦,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少女停住笑声,一本正经地邀请我去喝咖啡,“我请你喝咖啡,不过结帐的时候你付钱!”

  她说完又继续“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你的名字……”

  “莉莉丝,你的呢?”

  “该隐。”

  记得吧,这就是我们互相知道对方名字的那一刻。那时候,你对我说,你刚从“十七岁之城”过来,人生地不熟的,钱也用光了,只剩下一只狗。

  “‘十七岁之城’啊……”我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十七岁之城”。

  “十七岁之城”,在我登上前往艾菲塔的飞船的时候,我才记起来,是那个时候第一次听说的吧,可是我又不太确定,因为这个名字实在太熟悉了。那时我坐在吧台旁,一个穿着非常巴洛克的少女过来坐到我的身旁,叫了杯樱桃之恋,然后开口对我说,“我是夏娃,从‘十七岁之城’来的,想委托你找一个人……”

  那时候的我可能处于一种糊里糊涂的状态,一直盯着她的那杯樱桃之恋,不住地点头答应。在我清醒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开口让我去找白色的向日葵了。

  不过,之因为如此,我才第一次走在巴别的大街上,才第一次碰到你,才在很久很久以后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时候的我,对你可能是一见钟情。

  你说你千里迢迢地从“十七岁之城”道而来,是为了找一个人,“嗯,是我的哥哥,他叫亚当。”

  “哦,亚当啊,听上去很熟悉的名字……”那时候的我似乎完全忘记了萎托人所交代的任务。

  “我们以前生活在距离这里大概十三光年处的一个孤岛行星系中一个叫艾菲塔的小镇上。”

  “说起来,我下一站也要去那里……”我专注着你,脑袋**地说着,“我的船大概在……”我伸手看了一下表,“……二十分钟后起航。”

  我的威尔斯柯基犬坐在我的旁边使劲地盯着对面坐在你的旁边的你的威尔斯柯基犬。你的威尔斯柯基犬也大致上做着相仿的动作。

  “那带我一起去吧……”你的样子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在一个小时前,我买了那个航班的最后一张票……”我对你说。

  “那去退票吧,我们一起乘下一个航班走!”

  “下一个航班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后……开什么玩笑啊,不行,我有急事,不像你这么闲……”我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谁说我闲的,我可是很认真地在找我的哥哥啊!”你有些生气,不过样子看起来却显得非常可爱,“要不你先把我的狗捎过去吧,看样子它们两个从此都不能分开了!”

  “哦,是吗?”我很怀疑地看了一眼我的威尔斯柯基犬,它非常愤怒地嘲我吠了一声,大概的意思是,“废话,你没看到我们正在热恋中吗?”

  我回过头来对你说,“哦,那好吧!”

  刚要开门走出CAFE的时候,你又叫住我了,“说好了,我请客你付钱的嘛!”

  我在收银台刷了卡,刷完卡的我又再次被你叫住,“喂,你那张卡不错,能不能借我用一个星期……”

  于是,一个星期后,我去艾菲塔的星际航空港接你的时候,顺便去附近的银行业务机上查看了一下卡上的余额,在柯基塔上刚拿到的那几个零,现在又变回一块钱了。

  我不知道在两条威尔斯柯基犬的墓碑前待了多长时间,所有的时间都不是用来凭悼我们的狗的,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凭悼我们的过去。

  从湖面传来一阵薄薄的苍白雾气,把赤色蜻蜓吞噬了,同时淹没了它们拍打翅膀的美妙节奏。

  然后我走到你父亲和你的墓碑前。

  关于你父亲,这个男人,我没见过,我跟你喝着咖啡的时候,你对我说,他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你说你的父亲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牛仔,年轻的在艾菲塔背面顶着大太阳的荒原上拓荒,是英雄。他是一个勇敢正直而且善良富有爱心的人,他常常到处捡一大堆被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这些小猫小狗后来变得越来越多的时候,你父亲不得不搬出自己的房子,把房子让给它们,自己在房子前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小帐篷。

  “事实上,我和哥哥就是像小猫小狗那样被爸爸捡到的。”你说完陷入回忆。

  我喝了口咖啡,又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那你们最后是住进了他的房子呢还是他的小帐篷?”

  “因为养我们两个要花很多很多的钱的嘛,所以爸爸就把那些小猫小狗统统卖给了‘十七岁之城’的贵族……”

  “……”后来我查看我的卡上仅剩的一块钱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养你为什么要花很多钱……

  “回想一下的话,那时候爸爸含泪朝装着小猫小狗升空而起的飞船挥着手绢告别的样子还真好笑,哈哈哈哈……”

  你很夸张地笑着,不是因为记忆哭泣,而是放声大笑。这样很好,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样大声笑着的你了,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想起这样笑着的你。

  但是,现在,我看着我给你立的墓志铭:晚安,快乐……

  我站在三颗像太阳似的卫星所发出的月光下,橙色的月光被雾气漂白后比原来更加的柔和。

  虽然我给你立了墓志铭,你还是没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我也只有在月光下来到那片墓场来缅怀你,因为我已经不能忘记你。

  有时候,对什么东西会突然觉得不喜欢了。可是,没有那种事。不是不喜欢,而是找到更喜欢的。每个人一辈子大概也会有那么几个“最喜欢”的吧?不过,最后记得的也只有最初喜欢,和最后喜欢的。对我来说,这两样东西都是能一直看到你的笑容。

  我们在艾菲塔的古老街道上慢慢地走着,我们的威尔斯柯基犬在我们脚边嬉戏着。你不时扑到其中一个橱窗前看这个看那个,你看到芝士就伸手要我买,看到一套漂亮的衣服就拉着我陪你一起看,好像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说永远是那么的新鲜。你太活泼了,这有时让我感觉到困惑。

  最后,你在一面很大的橱窗玻璃前停下来,隔着玻璃摆着很多很多的珠宝手饰。

  你指着一枚青色指环对我说,“买给我!”

  “不可以随便送别人戒指的。”

  “借口!”

  “好好,随你吧!”

  一刻钟后,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你微笑地把戒指戴到其中一只手的无名指上。

  “喂喂……戒指是不可随便戴的……戴在无名指上表示已经订婚或结婚了……知道了吧,不可以乱戴的……”

  “我又不是戴在左手上,你真是思想不纯啊……”你伸出右手给我看套在手指上青色指环,“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表示具有修女的心性,所以别想打我主意啊,哈哈哈哈……”

  你放肆地笑着,完全不顾我的尴尬。你的笑声足以吸引周边几百码内的人驻足观赏,你却完全不在意别人偷走你灿烂的心情。

  两条威尔斯柯基犬套着一对刚戴上去的项圈,得意洋洋地走在我们前头。在走过好几条街之后,我们看到了远远的新建教堂的屋顶,你的狗这时候抛开它的同伴,飞快地朝一个方向跑去。我的狗,还有我们也只好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去。

  转过几个弯,我们看见你的狗在一幢陈旧的公寓前停下来。它坐在那里,吐着舌头,大声地喘着气,眼睛转溜着在脑袋里搜寻封印了的记忆。可能它的曾曾曾祖父曾经就住过这幢公寓中的某个房间,这条来自于“十七岁之城”的威尔斯柯基犬嗅到了它的先祖们在它的脑袋中所留下来的味道。这大概也是最初它为什么那么粘着你的缘故,你可能也一直沾染着你父亲所留下来的味道。

  你弯着腰,双手撑着腿,低着头不停地喘着气。然后你抬起头来,只看了第一眼,马上就有眼泪像思念的雨水那样源源不断地滚出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你伸手擦着眼睛,有几滴眼泪在青色的指环上打转,然后不出意料地掉到地上。

  看门的是附近教堂的神父,他说这里已经变成教堂的财产了。你就那样径直走上楼去,留下我跟神父解释了十分钟,待我上楼找你的时候,你大概一直盯着墙上的那棵奇怪的树看了十分钟。

  “那是我哥哥,亚当,他画的。”你转过头来对我说,眼泪还是一直一直地往外淌。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委托人交给我的任务。我显得有些迷乱,一下子忘记了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做着什么。

  窗外是一片大火焚毁的废墟,一直延伸到新落成的教堂。没有看见一颗树。

  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我知道那时候我正抱着你的肩膀,让你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一次哭个痛快。我的衣服被你的眼泪浇**一大片。

  不知道是谁先去接触谁的**,然后它们还有舌头一发而不可收拾。不知道怎么进了卧室,不知道怎么跌倒在那张桃花木做的大**。

  你一下子变得那么脆弱,脆弱的让人不敢用力抱紧你,你的声音变细变轻,低呤着“活着好累好累……我要回家……”。我知道我应该说些安慰的话的,可是一下子好像丢失了所有的语言。我此时能做的,只有轻轻抱着你,像空气一样环绕着你。

  在没有黎明的黎明之前,你说了更多的关于父亲关于哥哥关于过去的回忆。醒来后,我不知道哪个是黎明,你已经不见了。

  我跑下楼的时候,那个神父对我说,你跟他忏悔完后,就离开了,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我的威尔斯柯基犬在我的脚边咽呜着,你走了,也带走了你的威尔斯柯基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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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 之二』

从块墓地回去的路~,经过一间cafe的时候,看见一颗~~了许愿瓶的许愿树。我抬头看了很久,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亚当正站在我旁边,跟我一样,抬头看着在风中飘动的许愿瓶。亚当头戴一~灰色的宽沿帽,一头金色的长头发从帽子边缘生长出来,洒在他那件很大的风~~。他戴着~黑色的皮革~套,右~~握着一~烟,时不时~~一~。那样的眼神,看着许愿树,让我想起一个故事来。这个故事发生在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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