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九点,末末准时到达公司。进经理办公室补完事假,和同事几句嘻哈,开电脑,冲咖啡,处理杂务,工作完毕,然后,凝神,端坐,打开Google搜索。目前,只能先进行头脑风暴,把一切脑海里迸现的东西,转换成为我所用的相关信息。
第一个关键词“延庆沙溪村”,只有一片村名的来历,剩下的都是鸡毛蒜皮的新闻报道,或者是党政建设的利好消息,几千个网页翻过,没有收获。
第二个关键词“清朝朱方为”,这是事发时那位当家老祖宗的名字,除了“朱方为”这个名字在无数网页以各种不相关的身份出现外,同样未果。
第三个关键词“死亡诅咒”,这下结果海了去了,灵异小说,侦探故事,当代案例,如此等等,种类繁多,名目各异。末末耐住性子,一路看下去,只得出如下结论:变化无极限,这个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而且是,不分何时,不论何地。
江郎才尽,没有头绪,难免有些气馁。于是,起立,打开窗,冷风袭来,万般苦恼皆消去。
整个下午,依然没有进展。
下班后,吞了两份羊蝎子,算作是鼓励自己,哼着小曲回住处去。
今天风大,老远就看见天桥上没什么人烟,系紧围脖,踏上台阶。
在登上天桥过道的那一刻,末末忽然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空空的过道中央,背对着自己,蹲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区别于上次,他的右胳臂**个大纸牌子。这家伙,搞的什么新花样,还不是换汤不换药,又跑来送耳坠?末末头皮一麻。这回姑奶奶我可再不上你的贼船喽。
于是,加快步伐想超过去。距离越来越近,末末却放慢了脚步。因为她发现纸牌上写着:“失物招领!!!性命悠关!!!”八个鲜红大字,每句话后面都是三个触目惊心的惊叹号。
一时间触动心事,末末的好奇心冒了泡。她索性停在原地不动,悄悄观察起这个神秘人来。
与此同时,张芍药并不知道身后站了人。已经蹲了将近两个小时,味觉,嗅觉,听觉,视觉,纷纷被冷风打击地严重退化。他缩着脖,眯着眼,可怜巴巴地期待着被解脱。
刚才,偶尔路过的行人,除了个别胆大的敢凑近瞅他几眼洋相外,其他人避之惟恐不及。可不是吗,数九寒天地跑这活受罪,还说什么性命悠关,不是精神病,就是谋财害命的新招数。这两种爷,哪个咱惹得起?!
末末静立片刻,发现了问题,这不是上次的那人。比较起来,今日的这个,要更高,更瘦,更呆,更敬业。仿佛着了魔一样,还没想好搭理不搭理他,末末已经拔脚靠过去,绕到他跟前,转身,哈腰,顿时,大眼瞪小眼,两人来了个近距离的面对面。
张芍药都麻木了,痴呆了。半天才反映过来,游移的目光从新聚焦,定格在末末的脸上。天老爷!我命保矣!凭借良好职业素养练就的火眼金睛,他一眼认出,这正是他的灾星!
二话不说,出手如电,一把就抱住了眼前人。
二.
突然被袭,神智恢复清醒,末末“哇!”地一声惊叫,下意识地朝对方抬手就打,立时,正反王八拳,雨点般砸在张芍药的脑袋上。这小子甚是钢筋铁骨,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坚守阵地,双臂如铁箍般,越挨打,越箍紧。
末末也端的是位女中豪杰,见敌我悬殊太多,马上冷静下来,换了招数,杏目圆睁,厉声喝道:“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张芍药这才抬起苦瓜脸,心说,你以为你爷爷真有金钟罩铁布衫呀,这顿捶,土妞莫非是练拳击的出身?性命要紧,忍了!如此这般自我安慰,**一股冲天怒气,机关枪般说道:“你大前天是不是在这里摆过摊?是不是卖一只凤凰耳坠?后来耳坠是不是不见了?那是叫我拣去了。现在物归原主,你赶紧拿走吧!”
嗨,原来如此,末末冷笑:“身手挺利落呀,挺光明磊落呀,甭跟我矫情,天下没有后悔药,既然被你拿去,你就好生保管吧。放开我,我要回家。”
张芍药怒火上升,几天来的委屈顷刻爆发:“你,你你,我看你压根就是设好了圈套让我钻!今天你就是拿也得拿,不拿还得拿,要不甭想走,爷跟你耗上啦!”
末末闻言一楞,狂风呼呼,寒气刺骨,桥上半个人影也没有,这家伙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如此歇斯底里,看这情形,一旦把他激怒,自己捞不着丁点便宜,搞不好再提前报销。想到这里,末末决定先摸个底,于是语气平和地问:“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胆量也忒小了,不就是一天一个破梦吗,这都扛不住,真够戗。”
张芍药差点要跳起来,扯着脖子喊:“一天一个破梦?你糊弄谁呀,那是一女妖怪!杀人不偿命的女妖怪!”
末末以为他已经神经错乱,在胡言乱语,心说我够烦的了,没工夫再淌上这道浑水,于是推脱道:“那你也想个法子把它倒腾出去不就得了。”
张芍药真的跳了起来,本来抱的是末末的腰,这回顺势别住了她的脖子,他脸上青筋暴出,一字一字对末末恨声说道:“你说得轻巧,那女妖怪指名道姓,逼我把东西还给你。你不要,那咱俩干脆一起死了算啦!”边说边拖着末末往天桥栏杆处走。
末末没挣扎,任由张芍药拖向死亡的边缘。她不是不害怕,是顾不上害怕,满脑子只旋转着张芍药的话——那女妖怪指名道姓,逼我把东西还给你。难道,莫非,也许,那耳坠和自己是有关联的?也罢,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急病乱投医!把它拿回来。当机立断,叫道:“我要了!”
话音一落,方发现自己已经被张芍药架在了栏杆上,这小子只要一用劲,自己就玩完了。
张芍药闻言如遇大赦,手上立时卸了三分立道,但人心险诈,不得不防,眼下还不能收手。他那双狭长的眼,刀子般在末末脸上巡视,力图发现蛛丝马迹。此时此刻,获得生存希望的江湖高手张芍药,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幸福憧憬,重新焕发出冷漠凶狠的匪气。
末末知道他在猜疑,却也懒得讲明个中究竟,只是不惧地回应着对方的目光,重复:“我要了!还给我。”
张芍药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右手按住末末,腾出左手从怀中摸出耳坠,缓缓放进她的大衣兜里,然后松手,后退,一步,两步,三步,无恙。拧身,飞奔,转眼不见。
末末长出口气,把手**兜中,抚摩着凤凰耳坠,快步朝住处走去。
耳边,隐约响起女人的笑声。
三.
回到住处,和小娜打完招呼,钻进自己房间,思绪万千,急需整理。小娜正忙着发简历换工作,乐得消停,也没工夫和同伴嬉戏。于是二人各守一室,各忙各事。
大衣扒去,围脖扯去,鞋子蹬去,身子朝**仰去,末末把凤凰耳坠捧在掌心,看了又看,依然如故。女妖怪?什么女妖怪?刚才那小子跑地太急,也没等自己问仔细。耳坠呀耳坠,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只希望你能像那阿拉丁的神灯一样,以毒攻毒,助我一臂之力。
渐渐意识模糊,睡去。又是同样的噩梦来袭。
次日清晨,末末被闹钟声叫醒,回想起昨夜的梦境,觉得索然无味,于是跳起,指着耳坠,责问:“你就不能来点新创意?翻来覆去就那么点料,人家心肝肺都长茧子了!不是有什么女妖怪吗,也跳出来叫我见识见识!”
耳坠静静地躺在末末枕边,发出幽静的银光,像极蔑视的嘲笑。
末末叹口气,把它拾起,想了想,从新挂在右耳,发狠道:“从今往后,姑奶奶和你形影不离,咱一耗到底!”
气鼓鼓上班去。
十点一刻,经理领来位陌生姑娘,拍手叫道:“大家把手上的活放一放,我们部门来了位新同事!”于是十几个脑袋齐刷刷望去,看见一个身材颀长,貌若桃花的大姑娘,扭扭捏捏紧靠在经理身旁。
另外一支花,年过而立的男经理在大家的目光围剿下,尴尬又恋恋不舍地往边上挪挪身躯,拉开点与姑娘的距离,干咳了两声,说:“别害羞,以后大家就是同事,来,大方点,来段自我介绍。”
姑娘脸色泛红,十指捻来捻去,鼓劲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大家好。我叫永布芳,初来乍到,请多关照。”言罢,又低眉顺眼地垂首。
经理赶紧解围:“鼓掌,大家鼓掌欢迎,以后我们就是亲如一家的好同志,大家要多帮助新人!”于是众人鼓掌。末末看着永布芳,暗暗赞叹:好一个标致的女儿,真是人面桃花,我见尤怜。
新人推介完毕,经理把永布芳安排到末末身边的座位,嘱咐道:“末末,以后她就跟你一个组,你要好好照顾她呀。”“没的说,没的说,您一万个放心。”末末嬉皮笑脸地应付。
媒介部是人都知道,本部门,最口蜜腹剑,整人不倦的,就是人送外号“小猫吃柿子”的经理,最童叟无欺,少耍阴谋诡计的,就是末末。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美女如云的媒介部,早就不再需要新的美女来调剂。眼下经理把永布芳安置到末末手下,正是最好的庇护。
末末给永布芳介绍了些工作内容,把自己以往的工作记录,什么Word文档,Excel表格,周计划,日总结,手头的软文,一骨脑发过去,叫她先看着,熟悉了再说。永布芳一口一个“是”,一嘴一个“哎”,轻声细语,恭敬异常。“别紧张,其实就那么回事。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末末冲她挤挤眼,随即开忙自己的事。
四.
夜,九点,张芍药如猫般,蹑足前行。几次猛回头,挣不脱身后的黑影。皱眉,咬牙,胆颤,心惊。无计可施,索性甩开飞毛腿,狂奔。胸闷,气短,腿沉,岔气,再也跑不动,一屁股跌坐在地。是杀是剐,由他去了!
黑影呼地围上,是几条面目凶狠的大汉。为首那人凑上前去,中指如钩,挑起张芍药下巴上最柔软的部分,阴沉地喝道:“兔崽子,这一片好歹你也有一号,别净干往嘴巴子上抹屎的勾当,说好到时候还钱,钱哪?!”
张芍药大喘着粗气,哧赧道:“豹子哥,出了点意外,你再给我十天时间!”“再十天?这都脚底抹油,跟爷们玩失踪,再过三天,老子还找的到你一根鸟毛!”豹子哥吹胡子瞪眼。
张芍药被逼急,干脆耍起了无赖:“那我也没办法,要不,你把我胳臂卸走一条!”豹子哥一楞,盯着张芍药的眼睛,四道强光相撞,顿时刀光剑影,火星四溅。
良久,豹子哥冷笑道:“我要你条胳臂有蛋用。老子就赌一把,再给你十天时间!交十五万!到时候你要敢再唱这出戏,老子就拿你脑袋当球踢!”说完,起身,率兄弟们离去。
张芍药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后怕地紧。这片混的,谁不知道豹子哥是出名的心狠手辣,借他的高利贷,就等于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还钱出了差错的,绝不会落得全须全尾。这几天要不是因为土妞的事耽误,自己说不定已经了结这件事。他奶奶的,晚交十天,多算了五万,算爷倒了八辈子血霉!
踉踉跄跄往住处去,盘算着到哪里去捞十五万巨款。心虽愁乱,却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温馨。刚才和老家通过电话了,拐二爷手术顺利,已经渡过了危险期。
张芍药是个孤儿,一出娘胎便被父母遗弃,烈日当空,暴晒在镇上的垃圾站。算他命大,就在他被一群野猫袭击,号啕大哭,命悬一线之际,靠拣垃圾为生的拐二爷恰好行进到这里,拐二爷闻声,赶过去已经来不及,急中生智,猛击起蛇皮袋子里的废铜烂铁,这才吓散野猫,救下张芍药小命一条。
拐二爷扒**着张芍药的烂布一瞧,喝,是个带把的小子,再一瞧,天老爷,竟然还眉清目秀,不缺胳臂少腿,这下老头乐坏了,拣垃圾拣了这么多年,天可怜见,今儿拣到个宝!于是蛇皮袋子也扔了,小心翼翼地抱着张芍药回到了自己的窝棚。小子名贱好养活,老头四处一望,正好看见灿烂的芍药花,得,你小东西就随我姓,叫张芍药吧。
拐二爷收入有限,吭哧瘪肚,豁了老命,供张芍药读完初中,这小子便再也不肯进学校的大门。他要早些赚钱,让已经年近古稀的老头过几年好日子。人小主意大,当即流窜到街头,没多久,凭借一脸的聪明相被当地的扒爷收编,练就了一手好功夫。
99年末,扒爷入狱,当地进行严打,张芍药便独身南下,单枪匹马,来北京混生活,隔三岔五,给拐二爷汇足生活费。半个月前回老家探望,得知拐二爷身体每况愈下,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张芍药二话没说,立即返京凑足手术费,亲自把老头送进了病房。
救命之恩,抚育之情,刻骨铭心,永不能忘。虽然不是社会主流,但这个道理,张芍药深深地烙在心里。
五.
六点,下班了,末末继续对着电脑发呆,迷茫,了无头绪,若有若无的哀愁,时断时续的不甘,虚无缥缈的希望,坠入地狱的结局,绞成团乱麻,分分秒秒把她纠缠,走不走,动不动,吃不吃,睡不睡,没有任何意义。
人们陆续离开,一直沉默寡言的永布芳凑过来,轻声细语地询问:“末末你怎么还不回家?”末末仍然在发呆,没有反映。永布芳索性贴上去,弓腰,曲腿,探头,近距离地凝视着末末。你不动,我也不动,总有一个先动。
时钟滴答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末末终于长叹口气,从沉思中醒来,眼睛眨动,恢复生机,顿时发现一对黑白分明的炯炯大眼正在瞪着她,“哇!”末末失声惊叫,笔直地朝后仰去,屁股下的旋转坐椅随之失去重心,连同主人一起四脚朝天,后背砸地。
“哎呀,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永布芳轻声责备着,弯腰下去扶末末,末末倒吸着冷气,揉着肿起的后脑勺,埋怨道:“你干嘛,吓死我啦!”永布芳哧哧一笑,伸出纤细的中指点了一下末末的脑门,道:“不说自己胆子小,反倒赖人家。”
末末傻张着嘴,心说,牛人,绝对是牛人!就这本事,将来哪个同事不开眼敢欺负到她头上,不掉身肉也得脱层皮!想到这里,于是讪笑着应付:“是,是,以后我多锻炼。”“这可是你说的哟。”本是一句场面话,永布芳却当了真,直楞楞地盯着末末,眼波泛起一片诡异。末末一激灵,顿觉汗毛倒立。
晚上回到家,草草地嚼了四根鸭脖子,连肉带骨头,啥也没剩下,小娜笑话说:“你看你,吃东西忒狼虎,骨头渣都不剩。”末末也哑然,自己怎么咽下去的都浑然不觉。真要成狼成虎,倒也自在逍遥,恐怕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早早上床,打开笔记本电脑,漫无目的地用各种各样的关键词查询,渴望获得突破。心正闹着,手机响起,随便抓起来,接通,按到耳边:“谁找我呀?”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你是朱末末吗?”“是我,你是谁?”“我是朱兰芝。”末末闻言心突地一跳,差点从**蹦起来,她攥着手机,结巴着再次问道:“你说你是谁?”
“我是你大姑朱兰芝。”那个女人冷静地回答。
大姑!是大姑?末末沉默,脑筋却在急速转弯:从出生那天起,记忆里,大姑只会说四个字,那就是“你别过来!”眼下她居然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而且看似思维也很清晰,这是怎么回事?!
大姑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叫道:“末末你在听吗?你不要害怕,听我说,大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什嘛!”末末嚷起来,“那您快说。”
电话那端的女人深呼吸:“末末你知道吗?其实我脑子没病,你大姑我压根就没疯!”
六.
末末默不作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打断大姑的思路,此时此刻,她就像追踪猎物的猎人一样,揣摩,瞄准。静心,屏气。等待对方**弥端,不急,等待时机,时机成熟,立刻出击,不击则已,一击必毙!
女人似乎有所察觉,她沉静下来,调整呼吸,和蔼地说:“末末我知道你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我们骨肉相连,血浓于水,我没必要,也不可能骗你。”
末末心有所动,大姑说的没错,血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太神经质,无须提防,何必提防?于是也柔声说道:“大姑你是为什么呢?这么些年来,你过得太苦啦。”心念感应,末末不禁**了眼眶。
大姑也感叹:“我是身不由己啊!也罢,牺牲我自己,保全一族人,我受再大的委屈,忍耐再多的苦痛,也是值得的。”
末末闻言问道:“那大姑你为什么身不由己呢?有谁在逼迫你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还有你被发现疯掉的那天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很好。”大姑欣喜地说道,“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也回答不过来。干脆,我就按照我的思路,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你说下去,等我说完,你就都明白了。”
“好,我听您说。”末末简短地答复。
于是大姑娓娓道来:“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咱们家是被诅咒过的,是被一个女人诅咒过的,因为她的仇恨太大,方法太狠毒,所以一百多年间,我们的历代祖宗求神拜佛,使用过各种手段,都没有能够化解。最后,我们就认命了,接受了命运的惩罚。”
“但是我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事事不甘人后,怎肯把大好的青春年华葬送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诅咒上,于是我到处请教村里的老人,甚至到图书馆查阅资料。但是最终仍是徒劳。”
“就在我灰心丧气,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高人,他虽然年纪轻轻,却身怀绝技,我们秘密地往来,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叫他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
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所有精彩的故事都要卖关子,所有的好事都要多磨一样,末末正听到关键处,差点急得叫出声来,但是她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什么方法呢?”
大姑叹了口气:“我当时听他说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也像你一样地紧张和兴奋。唉,三十春秋弹指过,问君此愁何时休?”
末末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控制不住自己了:“然后呢,大姑你到是说呀!”
电话那端沉默,再沉默,续而传来“嘟嘟嘟”的断线声。
我X!末末忍不住骂了句粗口,赶紧气急败坏地回拨过去,一声,两声,三声……终于被人接通,“喂?喂!你找谁呀?”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刚才打电话的女人哪?!”末末着急地喝道。
男人慢吞吞地回答:“哦,你说刚才那个朱疯子啊,她已经走了。我这儿是村里的小卖部。”
七.
我X!末末忍不住又骂了句粗口,赶紧拨打家里的电话号码。很快,父亲接起了电话:“喂?”“爸,我是末末!”“哎,哎,闺女怎么啦,出什么事啦?!”末末的口气又急又冲,把父亲吓了一大跳,生怕女儿有个好歹。
“我没事,你快去大姑那屋看看她在不在,叫她赶紧给我打电话!”父亲一头雾水:“你这是怎么了?她不在屋里还能在哪?你找她干什么?”“哎呀,三言两语和您也说不利落,你闺女清醒得很,她可能去村里的小卖部了,赶紧帮我找她来,十万火急呀!”“好好好,我这就去看。”父亲体恤爱女,忙不迭地答应了。
末末撂下电话,跳下床,光着脚板在地上打转。大姑的话声声在耳,她没疯——她不受诅咒的威胁——她知道破解诅咒的方法——对了!给金霞姐守灵那夜,金霞姐不是给自己比划过两个字吗?大——大姑!是了,她正是指点我找大姑,真是猪脑子啊,当时怎么没猜到呢!——当时?当时响起一阵怪声,金霞姐就消失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怪声?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电话怎么还不来?!
末末沉不住气,拨过去,半天,才接通,一个女人懒洋洋地说:“喂?”是母亲。“妈,我爸呢?”顾不得拉家常了。“谁知道,刚才接完你电话,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这么折腾人行不行?”末末心寒,连忙说:“是,是我不懂事,妈,麻烦您,等我爸回来,让他给我回个信。”“行了,知道啦。”母亲叭地挂断了电话。
末末没工夫享受母亲的冷淡,她急噪地走来走去,心中隐约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等到海枯石烂,冰川变暖,心都苍老的成了化石的时候,手机终于响起了悦耳的铃声,赶紧接通:“喂喂喂,是爸吗,怎么样?”
父亲气喘吁吁地说:“刚把你大姑背回来,我刚才去她那屋一看,她真没在,花园里也没有,你大爷那也没有。我心想坏事了,因为她压根就不敢出花园,我们也就没给后花园和东院西院之间安大门,她恐怕是自己悄悄打开街门,溜出去了。我赶紧上小卖部去找,还真在附近把她给找着了,人这还昏迷着哪。”
昏迷?大姑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昏迷了?刚才打着打着电话,她为什么挂断不说了?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末末觉得脑子要爆炸了,赶紧问:“那她身上没伤吧?”“没有,呼吸什么的都挺正常的。”那就好,也许是这么多年大姑过的太辛苦,一时间情绪激动难以承受,让她休息一下就好了。末末安慰着自己,对父亲说:“那没事了,你把她安置好,自己也早点休息吧。明天等她醒了再给我打电话。”
父亲不放心:“闺女,到底怎么回事呀?有什么心事和爸爸说说。”末末感到很温暖,想,还是先不和父亲说吧,大姑苦心隐瞒了这么多年,一定有她的道理,还是等她醒了,看情况再说。于是回答道:“真没什么,也许是心灵感应吧,我突然想她了。没事就好,您早点休息吧。”父亲见末末死不开口,嘱咐了一番,终于依依不舍地结束了通话。
末末关掉手机,感到一身疲倦,再难支持,倒身闭眼,昏昏然睡去。
是夜,少了那从未缺席的噩梦,自始至终,贯穿整个梦境的,是一双冰冷,讥讽的眼。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4章:少年风流”内容快照:
『少年风流』
早~睁开眼,第一个意识就是~起~机,给家里打过去。父亲接的,说大姑还在沉~。于是~代好一旦大姑醒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刷牙的时候,小娜告诉末末,自己找到了新工作,离这里很远,今天就~搬家了,晚~房东会带新的房客过来。末末没有过多的惊讶,人在江湖,~不由己,此时相见,彼时怀念,聚散离合,早已习惯。于是说番~心置腹的话,愉快地道别。~班,如坐针毡,~机一直没有响起。熬到中午休息,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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