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这壮举……照实记录成文”
当朱彦夫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狂跳着回到阵地时,敌人又被打了下去。
死一般的沉寂。
全连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一个新单衣上也血迹斑斑的战士,大概想忘记疼痛和饥饿,轻轻地哼着一曲朝鲜民歌:
“道拉吉,道拉吉,道拉吉,
深山里遍野的白色道拉吉,
只要挖上一两棵,
就能盛满我的小菜筐……”
这是流行于朝鲜清川江一带的民歌,朱彦夫虽不会唱,但对这旋律却感到很熟悉。听着听着,一股浓烈的乡情不经意间撞开心扉。也许在短短的几秒钟间,他的心插上翅膀,飞向故乡沂蒙山。那里的山和脚底下这座朝鲜的山散发出一样的气息。倔犟,直率,不屈不挠,坚持到底,这就是山的性格。
坚守在250高地上的朱彦夫太需要支援了。
天,渐渐暗淡下来。整个山头已被敌人的炮火“犁”了无数遍,伸手就能抓起一把带着火药味的焦土。被烧成焦炭般的残树。冒着一股股呛人的白烟。简易掩体全被炸毁了。交通壕也被炮弹“啃”得七零八落。
死一般的寂静又降临了。这寂静里布满了看不见的陷井,无声地折磨着人的神经,似乎随时能把人吞噬。
“娘的,还不如赶紧冲上来和老子拼刺刀”朱彦夫走在交通壕里;观察着敌情,满腔愤怒。在交通壕的拐弯处,他忽然听到一阵痛苦的**,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刘指导员受伤了。
在朱彦夫的印象里,刘指导员威武而和善,他很善于做思想工作,也非常爱兵。而现在指导员的右大腿已经血肉模糊,更为醒目的是胸口有一大块殷红的血水,浸透了单薄的军衣,如一朵枯萎的鲜花。大概受伤的时间太长,身体内又缺水,伤口的血块慢慢凝固了,呈紫红色。
指导员的嘴角在急剧地颤动,他想说话,但嗓子干得冒火,发不出一丝声音。朱彦夫抓住指导员的肩,将他放平。又赶紧去悬崖边抓来一把雪,塞到指导员嘴里。
可能因为身体内有了水份,指导员的凝结伤口又开始滴血。朱彦失撕下裤角就要包扎,指导员一把拉住了他。
“俺好兄弟!用不着这样了!”
指导员疼得咧着嘴想挪起来,但被朱彦夫按住了。他斜靠交通壕躺着,用右手按住胸口,脸色腊黄,疼痛难忍。
战场上,一切都进行得那么紧张而又匆忙。战友牺牲,一般都来不及留下什么遗言,活着的人也来不及流泪与悲痛,战斗正激烈之时,甚至连闪过一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也许过一会儿,就轮到其他战友掩埋自己了。激战间隙给刘指导员留下一段宝贵时间。
“俺有个想法。”朱彦夫把耳朵贴在刘指导员干裂的嘴边,才听清他的喃喃细语:“一个连打光了,在战争史上算不了什么……可是,要想把这壮举……照实记录成文,
传给后人,比咱们的牺牲更有价值。我闭上眼睛,也不枉一死……”
朱彦夫从指导员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渴望,一种对这个美好世界的无限留恋和渴望。那渴望的烈焰渐渐暗淡了,却烤得朱彦夫五脏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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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
一~~~般透明的~,从刘指导员眼中~~朱彦夫心里。朱彦夫~~~一~,另一种物质充斥~心。他~然~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无比刚~、~天立地的人。即使天塌~来,也摧不垮、砸不烂了。在以后几十年的生活里,刘指导员仿佛没有牺牲,他一直伴随着朱彦夫坚~地活着。~脸被硝烟熏得像涂了炭一样黑,只有牙齿是白的,~眼睛里~血丝。有时候,~~音从非常遥远的地方响起;有时候他也亲切地微笑着和朱彦夫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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