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的家
我的家比较贫困,不只是没有钱,没有房,只有二亩坟地。而是人也很少,全家只有祖母和我。爷爷积劳成疾早逝。父亲在外工作不常回家。
祖母年迈多病。很是勤劳能干,终日劳作不休。靠种这二亩坟地维持生计。奶奶很能吃苦,野菜、树皮、树叶……什么都能充饥。除养活大了我的父亲和两个姑姑外还为别的人家带大了几个孩子,有的还念了大学。我六岁的时候,有一个奶奶带大了的孩子,还到家中看过奶奶,我叫他大香姑,那时她还大学没毕业,已经二十七岁了。见面后,两个人抱着大哭,她扎在奶奶的怀里哭着喊“妈!妈!”哭个没完。奶奶说:“好了!好了”,“得啦,得啦!”。她们发现我也哭了,才不哭了。她给奶奶些钱,还带来些吃的,还从自己身上**毛衣给了奶奶,非让奶奶当时就穿上。不久,就在这一年春天,奶奶得了半身不遂。
农村的邻居都很好,生活的像一家人一样,我们的上屋大妈,大嫂帮助我照顾奶奶,做饭,……还有奶奶的大小便等等。同时找人到二十多里以外把我的大姑母接了来。大姑母又叫大姑父把爸爸找了回来,大姑父和爸爸同行,后来死在了鬼子的监狱里。爸爸回来了,又走啦,去给奶奶求人找药去了。找来的是好药,听说很名贵,名叫“再造丸”,吃了三个多月就能走路了,也能免强说话了。又吃了几个月就好的差不多啦。解放以后才知道是组织上给解决的。在奶奶得病期间我经受了锻炼。奶奶是个明白人,其实她心里知道父亲在外边干什么工作,她常和我念叨说,你爸爸说话和别人不一样,什么穷人翻身啊,推翻旧社会啊,消灭日本鬼子啦。你爸爸可能就干这个……好哇,好!。奶奶并没有强留爸爸在家,我要去当八路军时她坚决不叫我去,但是我偷着走了以后,又回来看她时,她并没有不让我走。奶奶吃了一辈子苦,受了一辈子罪,终因年老体弱摔伤致股骨颈骨折,不治,而于1958年二月去逝,享年八十岁。奶奶的一生是勤劳辛苦的一生。
父亲的情况有些我是解放后才知道的。1923年京汉铁路大罢工时,父亲是京奉线的联络员,京汉线罢工开始,他们也跟着开始待命。(最后罢工没有成功)他的公开身份是工会代表、铁路安全员。从北京到奉天(沈阳)是他工作“活动”的区域。发动工人群众,提高觉悟,积极参加中国革命斗争。1927年蒋介石发动大屠杀,党组织下令,共产党员暂停活动,自行隐蔽,保存力量等。他离开了铁路到一家亲戚家看柜台(铺店)去了,与组织失掉了联系。他的思想里“革命”是根深蒂固的。抗日战争时期,他在当地抗战,做地下工作,搞侦察。掩护他身份的是一付“货郎挑”(卖针线胭脂……)。村里的人都以为他在外边作买卖。他挑着“货郎挑”可以到有敌人的村镇去。买东西的是妇女,特别是老太太爱说话。你如果说:“你们这里多安全呀!”她们就会说:“安全什么呀!前几天还有几个当兵的,把老张家的三只鸡给抓走啦,还打伤了人。‘如果你说能有那几个兵?"他们就会说:“有四五十昵,昨天又来三十多个鬼子兵,还有两挺机枪呢。"他很爱他的工作,经常受到上级表扬。直至奶奶得了半身不遂,他才从分区回到区上,后来又回村里工作。他还把咱们的人安插到伪军的内部去,那个人叫"梁麻子",梁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成“特务”父亲帮不了他,因为父亲比他“罪名”更多。“梁麻子”去世时是1980年,年逾古稀。事情已经过去了。
父亲也于82年不幸去世,终年82岁。父亲的去世是我的罪过,我悔恨终生。因我对父亲关心不够,父亲因煤气中毒离开了我。他为革命奋斗一生,因晚年是个农民,未因革命胜利而能享受到胜利后的美好生活。他也没有这方面的个人追求,因为他是品德高尚的共产党员,人所共知。
讲一个小故事说明:困难时期村里有一户人家到集市上卖了两头小猪,不甚把钱丢了,夫妻打得要死要活,他知道了以后,找到了人家,问他们丢了多少钱,最后他说:钱让我捡到了,回家拿了钱给了人家。人家拿到了钱问:我们丢的钱是零钱,这是我们的钱吗?因为人家知道他的为人。他说:零钱叫我给花啦。第二天村里一个负责人知道了这件事。那个人说:昨天我们在一起商量事啦,他没有赶集去呀。其实父亲并不富裕,我每月只能给他10元钱供两位老人(一位是当年照过奶奶的孤老太太。工作组给他们安排在一起的)一个月生活用费。他是把自己积蓄点钱拿了出来,父亲本人没有和我提及过此事。他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是奉献的一生。他这种精神我只能“默默”的继承着。“默默”的,其意有二,展且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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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名叫小宝,是两岁时到奶奶身边的。以前和父母生活在北京,两岁时母亲因病不治去世。父亲只能带着我回到奶奶身边,让奶奶照顾我。人家问我:你是哪里来的?我说:北京。北京什么地方?我说东四二条。问我什么我都回答的很好。什么北京有大楼啦,北京有叮当叮当车(电车)……所以人们夸我说:“北京来的孩子“聪明”。”而且似乎是“结论啦”人们都说习惯了。我们院子里没有小孩,我也没有任何玩具,我只能和我们院的大黄狗一起玩。它成了我的好朋友。特别是冬天,屋里冷,碗里的和缸里的水都结了冰,太阳一出来我就坐在院里晒太阳。我坐在哪里它都会躺到我的身边来,我拍怕它,它不动,如果我不拍它,它就会用它的前爪子拍拍我的脚。我六岁时受到了深刻地身心的锻炼。那就是奶奶得半身不遂的时候,奶奶的病好了很多,能说半句话了,也能靠着被窝坐一会了(奶奶心里明白),照顾奶奶的大姑母被大姑父接回家坐月子去了,生孩子时间就在这几天。第二天大姑父不放心,又来看看奶奶,就在这天大姑父被捕了。可怜的三表妹没有见过父亲一面。照顾奶奶的活就落在我的身上。上屋大妈、大嫂帮忙,我主动赶紧学。我全学会了。我做的饭和粥差不多,酱一点就是饭,稀一点就是粥。我站在炕上给奶奶梳头,喂饭喂药,奶奶的大小便也不利落。所以说我得到了锻炼。我并没有感到苦,和奶奶在一起是最幸福的,奶奶不在了我才感到是最痛苦的,我没有孝顺一天奶奶,我对不起奶奶。
(二)我受的教育
我四岁上学,那是因为我的二姑母得病不治去世了,留下两个孩子,一个女孩比我大四岁我叫她表姐,一个男孩比我大两岁我叫他表哥。二姑父把两个孩子送到奶奶这里,叫奶奶给养活着。这样家里就多了两口人。奶奶说:两个孩子在家愣着还不如到学校学识几个字,便把我们兄弟俩送到学校开始了念书。表哥取名李春和,我取名李春亭。俩个人读一本百家姓,比着念、抢着背。不到一个月,五百个字的百家姓我就背的烂熟。表哥没有背下来,同学们说我是北京来的聪明。老师看我念得快,很高兴,给了我一本旧的千字文,我开始念千字文。没多久二姑父来了,看到这里生活得很困难,便把表哥和表姐带走了。我还想继续上学。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否则只能看着祖母做针线活,或者在院子和大黄狗一起晒太阳,奶奶答应了我继续上学。这时已经是冬天了,天气很冷也很黑。奶奶必须每天给我开门并送我一段路。每个孩子都拿着一个小油灯(用一个小擦手油的瓶,在铁盖上钻一个孔,**去一个棉花捻,瓶里放点油,点着了就是个小灯。或者拿着一个用秫秸皮儿穿着几个大麻子仁点着了当灯用。)大家念一会书,把自己念过的书都背一遍,就该洗脸了。洗脸就是:有一个管庙的陈叔叔给我们烧一大木盆水,六七个孩子围在旁边同时洗。一拨一拨轮班洗。早晨不吃饭,中午回家吃完饭,我还是去念书,我没有别的任务。很快我把三字经千字文都念完了。
这时实行一阵念洋书:国语、修身、常识等。国语第一课“天亮了”三个字,修身第一课“我起得早”四个字,这么简单的书,我就没买”(因为不是强行的。我买书要花的钱是我奶奶卖鸡蛋攒的钱,我舍不得花。)在别的同学玩的时候,我偷着看两眼,几天的功夫我就全背下来啦。没几天,念洋书的事没人管也就不念了,过去了。只要奶奶给我买得起,我就念的下去,我一直念完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我背得滚瓜烂熟,就是没人给讲,背得下来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最喜欢的是“弟子规”和"名贤集",因为它不用讲也能明白得差不多。如:“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是叫人做好事,别做坏事。但是也有错误的地方,如:“名贤集”上说:“人贫志短,马瘦毛长”。“人贫志短”肯定是错误的。那时穷人很多,但是没有偷的抢的,出门、睡觉都不用插门锁门。我说得没人给讲是没人会讲,在我们村我没听说有人念过"孟子。这时我已经九岁了。四书念完了,该念诗经啦,没处买去也买不起,就不念了。
我已经会干活啦,我干得活是背着粪箕子去捡粪,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在捡粪的同时也背一背我念过的书。
(三)我受的最好的思想教育
我受的思想教育。民国三十一年,我十岁左右,我们村逐渐的来了地下党八路军,白天由当时的保长召集一些人开大会,晚上找个别人聊天,找这些人是秘密的,不能暴露他们。因为共产党多在晚上来,当时有的家有狗,狗听到声音就叫,为了开展工作方便就把狗都给打死了。和我友好的大黄狗也被打死了,我很难过了好些日子。在这以前我没见过当兵的和带枪的人,只见过邮差的,穿着绿制服、戴着大盖帽,我以为他们就是当兵的。来了共产党八路军听他们讲话我很爱听,因为他们说的话和爸爸说的话一洋。都是消灭日本鬼子,消灭地主阶级的剥削,穷人要翻身等等。他们经常在学校里演讲,我都去听。
还因为学校里来了一个新老师,女的,姓陈叫陈xx,(我把老师的实名隐去,是怕老师看到此文想起过去的伤心事而心痛)学问很大,是从东北沦陷区里来的。她经常讲日本鬼子罪行的故事,所以我天天去上学了。她丈夫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之下,家乡村庄被摧毁,修成了“人圈”,把人们圈在里边,任意摧残。陈老师不堪忍受,逃荒落难于我们村,成了我们的老师。有一天陈老师上课,在黑板上写了一个1/2和1/3两个数,问大家那个大,同学们没人发言,因为没听说过这样的话。我举手发言说:1/2大1/3小。老师说:“对,还是有人知道”,老师很高兴。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说:他是北京来的,他比我们聪明!老师指着我说:“说为什么?”我说:上边的两个1一样大,下边的2比3大。老师听了一愣了。老师说:“继续说为什么2比3大?啊!”我说:“二叔比三叔大。”“二姐比三姐”大。把老师给说乐了,然后又哭了。大家都愣住了。静了一会,老师说:家遭不幸,国恨家仇,几年来我没有高兴过一次,今天总算让你逗我高兴一次。这么天真、纯朴、富有想象力的孩子们如果落到鬼子的魔掌中,那将是多么悲惨的事情,我在东北的很多学生就在鬼子的魔掌中。看见你们,我想起他们来了,我心里难过。最后告诉我们说:1/2比1/3大,是对的,2比3大比法是错的,不能把1和1,2和3分别拿出来比。二叔、二姐的“二”和三叔、三姐的“三”都是顺序数,是第二、第三。不是数的量。举一个例子说:拿两张烙饼,一张切成两块,一张切成三块,切成两块的一块叫1/2,切成三块的一块叫1/3,各拿出一块看看那个大。下课后老师把我带到她家里去了,和她的儿子去玩,她的儿子比我小五岁,姓王,叫秃子,我经常在老师家吃饭和听老师讲故事,也就经常受到老师的国恨家仇的愤怒熏陶,所以我就非常痛恨日本鬼子和敌伪军。她也经常给我们讲:能领导我们消灭日本鬼子和解放全中国的是共产党八路军。所以我早就下定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当共产党八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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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第二章日本鬼子使我早日当了小八路』
(一)日本鬼子的罪行对我的思想影响早晨,我~着书本去~学,走在街~,~特别的静,听不到一点响~,看不到一个人影,没有一个挑~的人,也没有一个~地~活的人……快到街东~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两~端着~、~~~着~刀的敌人哨兵,贼头贼脑的、东张西望地在原地转游着。我往东看看,往北看看,在那一人多高的玉米地边~也有敌兵,还有一个带钢盔的。我想:不好了!鬼子兵来了,村子被包围了。我仍然不回头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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