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江湖汹险

我终于得到蛇头的器重了。蛇头出席什么重大的活动都把我带在身边。偶尔遇到我不认识的场面人物，蛇头就“哈哈”地介绍我给他们认识。

“这是我刚收下不久的小弟，这小子有种哩。”

“孤身一人夜闯汪局长住宅的小伙子，嗯，不错。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呵***”一是众人无不拍着我的肩膀称赞道。

这时我也会拍蛇头的马屁：“承蒙大哥一手栽培，小弟定为大哥效犬马之劳***”

我也终二在众多师兄中扬眉吐气了。以前我低声下气在喊几位“二哥”“三哥”，现在就直唤：

“阿力阿虎，泡杯茶给老大端上来***”一边又哄着蛇头：“大哥日理万机，应该好好休息哦，注意龙体安康。”

蛇头便“呵呵”地笑。

凭我一张能将稻草吹成黄金的三寸不烂之舌，彻底将媚奉得神魂颠倒，云里雾中。也使他消除了对我的警惕与防备。这个时候便是我绝佳的逃跑时机，然而我是下决心要带琳姐一起走的。经过上次皮鞭事件的考验与教训，将我的头脑洗礼得愈加成熟。对于蛇头这类阴险狡诈的人物，要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琳姐，可谓困难重重。因此我不得不使自己的眼光放得长远一些。要想不留后患，必须将蛇头这帮人渣彻底铲除。

一个蓄谋己久的计划在脑海中酝酿成熟。

有一次，我在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外身上窃得一个打火机开头的微型录音机。我没有拿去贡奉蛇头，也没有让任人知道，而是偷偷地将它藏在身上，作为捕获蛇头犯罪证据的必备荒工具。

有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我跟在蛇头身边，只学些小偷小摸的活儿。弄到钱后打打麻将，喝喝酒或去按摩房消谴一下。觉溺在灯红酒绿里日子里，我真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然而深藏在心底的信念，使我的意志一刻都不曾松懈下来，对蛇头的戒备也从来就没有消除。

机会终于来了。

一天，蛇头把我叫到他跟前，说：“老七，快去换一身体面的衣服，晚上跟我出去办点事。”凭经验应该是接到大笔“订单”了，八成又会策划什么重大计谋。不然何要单独叫我一俱随从，还换什么衣服呢？于是我油头粉面西装革领地馐了一番，往镜子前一站，诮点玉树临风的自信感。

赴约地点在这座城市很有名的一家夜总会。

在舞池一角的包厢内，蛇头和那个人称“李老板”的胖子举杯谈笑风声。听说他是这座城市一家很知名电器城的老总。李老板身后站着两个同我一般装着的戴墨镜的男子。我独自品味着品感香醇的葡萄香槟酒，佯装兴致勃勃打量着舞池里像蛇一样扭动腰肢的美女，暗中早就将微型录音机打开了。

透过包厢的玻璃窗，舞池里那个穿红颜色低胸T恤的女子尤其迎合我的兴趣。她高挑的身材，前凸后翘的**和臀部无疑成为众人目光聚集的焦点。卡拉OK**地摇着震耳欲聋的劲曲，美女更加**地嗨起来，绚烂的灯光扫射到她深深的**，拆射出更加夺目的光彩。她那两只**像免子一样不安份地活蹦乱跳，仿佛想出来见见世面。

似乎谈判得差不多了，最后李老板从手提包抓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推到蛇头面前，说：“这一万请先笑纳，事成之后再付一万。”

蛇头毫不客气地抓起钞票，摊在手心度了度，往口袋里一揣，笑眯眯地说：“好，李老板够爽局面，这事就这么定了。来，于杯。”

“干杯！”

我将蛇头的犯罪证据整理成资料，计划趁这次行动之前向公安机关揭发他们的犯罪事实，将他们一网打尽。行动的前一天晚上，待琳姐熟睡时，我掏遍了衣服所有的品袋，意然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微型的录音机了。那里面收录着蛇头所有的行动计划和作案过程啊。可是现在它不见了，如果落入蛇头手里***想到我的命运就寄托在这只打火机上，我浑身就惊出一阵冷汗。冷静下来，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录音机会不会就落在那？

我推了推琳姐，她没有任何反应，断定是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一了床，赤着脚溜出房间。摸到卫生间，正要推门进去，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响动。里面有人，如果录音机被里面那个人捡到？我心一急，撞开门就迫不急待地冲进去。门开的一瞬间，映入我眼帘的是阿虎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孔。双方彼此对视了片刻，我强挤出一副生硬的笑脸，说：”虎哥，你也在啊，不好意思，我憋得慌。”

“哦，那你用，你用***”阿虎一边说一边将一只手机塞进口袋里，低着头匆匆地出去了。他手上的那款新手机以前倒没见过，可能今天又哪里捞的吧。我也懒得理他那么多，关上门专心寻找我的东西。

找了半天没个影儿。我忐忑不安地回到房间。躺在**想了个歇斯底里也记不起那玩艺丢哪去了。阿虎慌乱异常的表情在我脑海中悬浮不定。会不会是他拾去了呢？拾到了会不会当作一只普通打火机扔掉呢？

我辗转反侧，心烦意乱得半夜都合不上眼。琳姐翻了个身，似乎刚睡醒。她把头依偎在我胸前，轻轻地问：“怎么睡不着吗？你刚才出去了一会，是不是老大又叫你有事？”

“没事的，你睡吧？”

“明天又有行动吧？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肯定有心事？”

“蛇头收了一个老板的钱，我们就必须义不容辞地为别人办事。明天的任务是去一家电器商店闹场子，可能是同行竟争产生矛盾才找我们出头的。老大说亲自由我带班子，不要让他失望。”

“哦，那不用担心啦，老大是器重你，你不会有事的。”

琳姐又缠着我的身子摩蹭起来，逗得我**焚身。我忍不住了，粗暴地把琳姐压在身下，把所有的顾虑和忧愁

我心惊胆颤地不定期了一天，居然很侥幸挨到晚期都平安无事，八点钟的时候，兄弟们几个都手持明晃晃的砍刀，钢管磕磕碰碰地大呼小叫，准备行动了。蛇头跷着二朗腿靠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烟雾，丝毫没有出发的意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八点半，蛇头将手指缝有烟头往地上一甩，喊了一声：“老七。”

我的心猛地打了个颤抖，脚差点站不住，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人字来：“到，老大***”

“你去华丰街转一圈，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来报告。”

虚惊一场！然来是叫我到外面探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走出门仍然心有余悸。我骑着摩托车刚飙到华丰路口，身边几辆警车呼啸而过。我感到事情蹊跷，就壮着胆子加大油门，从我们计划行动的那家恒大电器商场晃过去。只见商场大门口停着几辆闪着灯警车，陆续从商场走出几个民警，不知道和商场的员工询问着什么。情况可能有变，我吓得头也不敢回地跑开了。

回到“公司”，我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推开门走进屋里，一脚正踩在一滩血泊之中，血液的发源点来自于阿虎。只见他一手抱着头一手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鲜血从额头流出来，渗透手指缝滴落在地上，洁白的衬衫被染成殷红一片。整间屋子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懵了，只听见蛇头部我大声嚷：“老七，外机情况如何？”

“华丰路到处是警车，恒大电器行也有警察***情况好像不太对劲。老大，阿虎他***这是怎么回事？”

蛇头眯着眼睛，冷笑着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背叛我，就是他这样的下场***老七，这是规矩，你上***”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把刀，一把滴着鲜血的刀。旁边是阿虎昨天用过的手机，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职权虎曾经和我讲过，蛇头不公为人阴险狡诈，整人手段尤其狠毒。如果有人背叛他，从轻的处罚是挨团伙成员每人一刀，哪怕是他最亲信的人；严重的还会丢掉一条胳膊或腿作为代价，之后这个人必须从蛇头眼前消失，离开这个地方。这就是“规矩”。想不到老天有意捉弄人，如今居然轮到阿虎了。

蛇头指着阿虎冲我喊：“砍他！”

这一刀必须得下去，谁也推不掉。这也是“规矩”。

我瞟了蛇头一眼，他那不容置不断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栗。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颤抖的手握起那把刀子，转过身来面对阿虎。平时凶悍无比的阿虎，此刻却像一只即将遭受恶狼扑食的可怜的小羊羔。他痛苦的目光中充潢了惊恐与绝望。然而他对我却没有半句哀求，只是瞅了我一奶，把头缓缓垂下去，凌乱的长发掩盖了他的面颊。

“在某些场合，不是你砍他，就是他砍你。出来混的，自己要想有生存立足之地，就只有将对手放倒。”我耳边似乎回响起阿虎的声音。记得第一次我和阿虎替别人收“马钱”，深夜在半路上拦住那个赌博输得精光的倒霉鬼。昏暗的路灯下，陌生男子哀求的目光使我抡在半空中的钢管停了下来，于是阿虎嚷了那句话“砍他，要丰收生存立足，只有把对方放倒！”事后我为自己的罪戾和残暴懊悔不已，别人可与我互助组不想识，无怨无恨，我这样做不是丧尽天良吗？阿虎说“：生存，你知道自下而上的原则吗？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老大同时给我们各人一把刀，你会将刀扔掉吗？换句话说，在生与死之间，没有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阿虎的**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我犹豫着偷偷往周围瞅了一眼，身边的人个个面色狰狞，似乎我稍有不从，所有的人都会一拥而上，把我和阿虎碎尸万段。我终于举起刀，闭上眼心一横，用力甩下去。

阿虎凄惨的号叫声在在整间阴暗的屋子里回荡。刀从我手中毫无知觉在滑落下去，“哐当”一声砸到地区性，仿佛砸在我的心头。蛇头和众人狂笑起来，房屋在魔鬼的笑声中摇摇欲坠。

阿虎从此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很快有人加入了“公司”，自然很快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没有了阿虎，其他人一样过得逍遥自在，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达。也没脸提起阿虎，似乎他们的记忆中根本没没有过阿虎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的内心深处涌起一种莫名的彷徨与悲哀。我越来越难以忍受同一群神经麻木，没有知觉的魔鬼生活在一起的恐惧。黑暗中，一双血淋淋的手颤抖着向我逼近，一直掐住我的脖子，将我逼向悬崖，逼入无尽的深渊。我挣扎，无助，一个浑浊的声音从深渊最底处传出来：“李志远，是我替你背了黑窝，你没有好下场的***”几次我吓得从梦中惊醒，望着窗外一弯冷月，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琳姐醒来，怜惜地看着我，说：“你怎么满身是汗啊，脸色又那么苍白。看你平时老是是精神恍惚的是不是生病了，去医院检查啊***”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不出一句话。

琳姐又提醒我：“蛇头的狠毒你也看到了吧，以后警惕一点，不要和他太亲近。以前你还没来，那个最受蛇头寄信的老七就是被他算计进班房的。后来阿虎就成了蛇头的得力心腹***”

对付蛇头我不再抱太大的期望了，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打消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做老大，可以操纵所有的人于掌心之中了。与他的老谋深算相比，我在他面前还是一个不诣世事的毛头小子。我始终斗不过他，只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

我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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