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市中心不远的郊区小镇。
夜漆黑黑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寒风**雨点“呼呼”地刮着。被风撕下的海报从昏黄的路灯下一掠而过，便很快地消失在黑洞洞的夜空中。黑夜犹如一个可怕的恶魔，张开大嘴吞蚀了一切光明与声响。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可怕。破落的房屋屹立在路的两侧，门和窗都封得严严实实的。偶乐从远处飘来一串凄凉的自行车铃声，很快消匿去什么也听不到了。我一手捂着剧痛难忍的肚子，一手撑着一根树枝，咳嗽着一瘸拐地往前走着。
我浑身冻得发抖，双脚似乎踩在冰窖里，早已没有了知觉。隐隐约约的，耳边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我摸索着朝那声音寻去。弯过一条巷子，就看见灯光了。那是一个火光通明热气腾腾的打铁铺子。我像沙漠里发现水源的远行者，兴奋得使出全身力气向那店铺拐去。来到门前，眼前模模糊糊的有几个人围着一堆火晃动着。只感觉头重脚轻，栽倒在地晕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阿虎。我心想：别人不是说阿虎已经死了吗，难道我见鬼了？我双手撑在床沿上，挣扎着试图坐起身子来。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才喊出“阿虎***”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我的喉咙干得像火烧一样痛。当我确信这不是梦，确主信我现在正躺在**，而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阿虎时，我只能惊愕地看着他。
阿虎用他那**有力的大手扶我躺下。他似乎看懂了我满脸的疑惑，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说：“你没有看错，我是阿虎。其实我和你一样，也很意外在这里会碰到你。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但今天哥们儿又见面了，就是缘份未尽。”
我心里酸酸的。我是来这里替林老板收账的，想不到欠钱的那家伙翻脸不认人，还蛮不讲理气势汹汹在找了几个人，揍得我遍体鳞伤，爬不起身来。还一脚将我踢出门去***我说不出话来，嘴角嚅动着，一脸沮丧地望着阿虎。
阿虎拍拍我的肩，说：“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他出去了，走路的时候袖子里空荡荡的。我的心猛地一颤抖，记忆里痛楚的一幕再次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在阿虎这休养了三天。
阿虎是回来报仇的。很早之前阿虎就打算离开蛇头，也算计着将蛇头绳之以法。那天晚上他向公安部门揭发蛇头败露后，被蛇头砍断手臂，扔去一个很遥远陌生的地方，就开始了沿路的乞讨。在火车站，他犹豫着回家好好过日子，但终究没有回去。离家五年了，他从未回家看过父母妻儿，甚至没有一个电话，一声问候。他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们的谴责，更无颜失去一条胳膊的羞溽。当他在一个煤矿工地恢复好身体，栖下身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妹妹，妹妹说阿虎的老婆改嫁了，爸爸去年去世了，死的时候还叨念着他的名字***阿虎哽咽着扔下一句话：“好好照顾妈妈。”就挂了电话走出煤矿工地。之后，阿虎就潜伏在这个小镇，靠打零工维生。无数次，他一手抓着另一只空荡荡的衣袖，暗暗发誓说：“我要报仇。”
“阿虎，你要恨就恨我，我对不起你***”
“不，那天晚上的事你不必在意，更没有必要自责。你没有错，游戏规则是这们，谁也逃不脱。在我之前，同样有人和我一样的下场。也有人挨过我的刀子，也是遭蛇头算计的。反倒晚不该带你进来混***也许上天注定我们史弟一场，我们都没有错，罪恶的是蛇头，所以我要报仇，为我，为所有受蛇头迫害的史弟报仇。“
“那你杀掉蛇头没有？“
“没有，那王八蛋跑掉了。听说他开车撞死了人公安局逮捕了几个同伙，***从此蛇头就在这座城市消失了。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还会再出现的。”
“那琳姐呢？她怎么样***”
“难得你还记得她啊***她可怜哪，也是蛇头的牺牲品。她现在还住在老地方，经常被蛇头以前的小弟打***我去找过她一次，她也问起了你***”
阿虎的一番话又勾起了我对琳姐思念。我想去看看琳姐，就掉前告辞回去了。阿虎送我上车的时候说：“有机会咱们兄弟好好聚一回，不醉不归***”
我说：“虎哥救了小弟一命，小弟牢记在心。以后有小弟忙得上帮的时候，尽管唤一声，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阿虎说：：“只要你能记住我阿虎就行，兄弟之间，讲那么些做什么？不要忘了下次请我喝酒，一路顺风***”
我回到了阔别四年的生活过的地方。熟悉的街道，拥护破败的楼房，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一点改变。琳姐住的楼对面依旧是一间饭馆，饭馆老板却换了人。我上前与他搭讪，打听琳姐的情况。那人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瞧了我一眼，诡密一笑说：“这幢楼里确实住着这么一个女人。她平时极少出门，吃饭都是叫我店里的伙计给她送上楼去的***她真是一个怪女人，开价很低，有时干脆不收钱***”
楼梯里黑洞洞的，微弱的光线勉强能看到台阶的轮廓。踩在木质楼梯上，每走一步就发出“吱吱”声响。似乎这幢楼随时都可能崩蹋。**的空气中，一股沉闷的木质腐朽的汽味，使我胸口发慌，快要窒息。
走到三楼琳姐的房门口，我扬起手犹豫了片刻，敲了三声门。
“叭嗒叭嗒”的脚步声到门口止住了。门开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果然是琳姐姐，她似乎早预料到我会来，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进来吧。”
琳姐的房间，已不像当年我住的时候布置得那样整洁。到外乱糟糟的一片狼藉。窗帘挡住外面的光线，屋内只能模糊看到一些东西的影子。墙面贴满了赤身**的男男女女的图画，床头柜上堆放着啤酒瓶，水果皮和乱七八糟的衣物，地上也是一地的快餐盒，烟头。眼前的情形真难以让我想像琳姐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坐吧。”琳姐似乎并没留意，或是根本没在意我一脸惊鄂的神情。她抱起沙发上一堆衣服扔到**，腾出一点空位置出来。然后从抽屉搜出一包香烟，扔给我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点上火吞云吐雾起来。我不抽烟，顺手打开灯，默默无语地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琳姐。琳姐与四年前判若两人，原先光滑红润的脸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疲倦的双眼布满血丝，眼角也出现了皱纹。琳姐瘦了，颧骨微微凸出，双手干枯如柴。指甲油不打了，指甲被烟熏得发黄。也不再打口红，戴耳环和项链了。她很随意地蓬着头发，穿一身着肥大臃肿的羽绒服。琳姐变了，彻底地变了，就连她瞅我的眼神，也感觉不出一丝往日的温情。
“就你一个人过吗？”
“就我一个人，”琳姐背靠着衣柜，比手搭在胸前，正面对着我，平静地说：“难道你认为除了我，还会有谁吗？”
“***”
“我知道你会来的，所以一直等你。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付出过真感情的男人***当然，是曾经。”
我惊讶得张大嘴巴，愣着不知道说什么。琳姐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以前从来也不承认我真心爱过她的。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又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的。这个世上的男人都一样，对女人没有任何感情可谈。他们只是想占有女人的身体，来满足他们的欲望。玩腻了，就一脚踹开***”
“不是的，琳姐，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什么样子？哼，你以为我刚才说你是唯一对我付出过感情的男人，就表示我相信你了么？你现在回来找我，是否还记得当年许下的诺言？你不是口口声声地发誓会娶我吗，会跟我过一辈子的吗？看看我现在这副老态龙钟的样，你害怕了吧？你的所谓的诺言，只是当年你幼稚的幻想***”
我在心里痛苦在呼唤，琳姐，不是这样的，当初冒着生死危险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么？可我无法解释，如果当时的琳姐就像现在这样，失去了美丽和温柔，我还会不顾一切地为她付出吗？即使错在我的幼稚，可所有的事情并不是琳姐的想像那样消极啊***
沉默，良久地沉默。
“你以为我等你来，就是为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吗？”琳姐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辞的小盒子，打开来一看是一只“打火机”—正是当年我遗落的那个袖珍录音机。“就是因为这个录音机，我等你等到今天。可以说是它救了你的命，要不是你录的那段话使我感动了我，可能失去一条胳膊的不是阿虎，而是你；不是它，你在监狱里也不会这么早就出来***不错，你一直在为实现你的愿望而努力，也是为了我所做的一切。现在等你回来，就是想再次提醒你，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蛇头一定还会回来，”她把录音机轻轻放到我手掌心，“这个是你揭发他罪行的证具，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原来琳姐一直在为我付出，正是因为她向公安局交出这个录音机，我才沉冤得雪，重见光明。
我感激地抓住琳姐的手，担心地说：“琳姐，可蛇头一样不会放过你的啊***”
琳姐甩开我的手，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仰面“哈哈”大笑起来。那种笑声听了令人发怵，似乎这幢屋子在笑声中摇摇欲坠。笑过后她的语调变得异常平静。“我染上艾滋病了你知道吗？我恨蛇头，是他毁了我的一生。我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我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报复***”我的心又猛然震惊了，“艾滋病”我回到林老板的店铺。林老板刚吃了中饭，见我回来，惊喜地打量了我好久，说：“你可回来了，这几天我担心坏了。那天我去找你，听人说你被打伤了***那群没人性的畜生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垂头丧气，难过地说：“林老板，那笔钱***我没能够追回来。”
“没关系的，昨天我把钱凑齐了。你好好休息两天，后天京京她妈动手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她。一切都会好的***你吃饭没，唉，脸色怎么这么差？我给你煮鸡蛋汤吃***”
我的思绪一片凌乱，从琳姐那回来心情一直很沉重，也很疲倦了。我摇摇头，说：“我先休息一会，鸡蛋汤不用煮了，我不饿。”躺在**，脑子里全是琳姐的影子。
京京妈的手术进展得很顺利。休息了半个月后，我和林老板就接她出院了。京京三天两头打电话回来，开心得不得了，铺了里又恢复了欢快的气氛。日子像从前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只是我对京京更多了一份牵挂和思念。林老板专心呆在家照顾京京她妈，店子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奔跑。林老板说：“以后店子就交给你了，真辛苦了。”
我说：“没什么的，早就把自己当你们一家人了。”
林老板听了就“嘿嘿”地笑。
这么一转眼就半年了。我们省吃俭用，差不多把欠下的债都还清了。京京大学毕业回到家，凭她在计算机专业优秀的成绩，不多久就在本城一家银行找了一份做出纳的工作。银行离店子不远，待遇也不错。只是银行方面要求在试用期先缴一笔的信誉保证金。
“一万元？这是找工作还是擂肥啊？”林老板刚刚舒展不久的面容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京京不开心，我心里也跟着难受。为了京京能够就职上这份工作，就必需花钱开路。但是为了京京妈治病，林老板几乎花光了店里所有的积蓄，能想到的亲戚朋友都借过了，有的仍有一部分债没还齐。难道还好意思去借？这笔钱怎么办***我的思绪飘忽得很远很很远，飘到了刀光剑影的回忆里。
我拨通了三猫的手机，约好在一个地方见面。三猫是我在监狱里认识的朋友，他比我早进去三个月，又比晚出来三个月，和我一样是被人陷害进去的。见面的时候他递给我一把匕首，自己也摇晃着一把说：“志远哥，终于想通了？咱们好好干，干了这一回就洗手，以后有的好日子过***”
我们一起去找那个建筑工地承包工程的李老板。当年李老板诈骗了一笔工程款，怕三猫透露内情，就算计他坐了四年牢。三猫当然不甘心就这样罢手，发誓一定要李老板双倍补偿回来。这天我们果然钱很顺利得手。三猫捧着一扎扎的钞票，往我怀里塞了一堆，说：“一人五万，小弟不让大哥吃亏***”
我说：“我只要两万，其他的你全拿去吧。”
三猫半信半疑地望着我，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会吧***这是钞票啊大哥***不是废纸。”
两天后，我鼓起勇气忐忑不安地把钱交到林老板手里，说：“林老板，这些钱拿着。尽快给京京安排好工作吧。不然耽误了不好***”
林老板惊讶地望着突然一下子冒出的一大堆钞票，张大嘴巴着响不语，脸色逐渐阴下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借的。”我硬着头皮撒谎。
“借的？一晚上上哪借这么多钱去？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去哪了，去做什么了？”林老板的表情由冰冷变为愤怒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绷紧了弦，莫非他发现什么了？
“那天晚上十一点钟我分明看见你一个人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已经到凌晨两点了***你房间那件**口子的衣服怎么解释？”
“***”我支支吾吾地，急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京京妈从楼上找出那件衬衣，慌慌张张关节门，焦急得要掉泪。
我像是一个犯了错误，低头挨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不敢抬头看林老板一眼。面对林老板一再严厉的质问，我知道已经隐瞒不过去了事实了。索性道出了事情的前后。报纸上登了，两个蒙面男子，深夜闯进一建筑工地财务室，挟持老板逼他交出10万块钱后逃逸。警方正在全力搜捕犯罪嫌疑人，并散发了通辑令。现在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当时手持匕首时不知哪来的勇气，而面对亲和慈祥的林老板，不敢再多一句辩解。
“整件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林老板，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请不要告诉京京。”
林老板退到沙发前，一屁股无力地跌坐地沙发上。“孩子，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悔过自心，重新做人，万万想不到***其实你来我店里帮忙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了你是谁。纵使当年你犯下了再大的错误，但我还是原谅了你***”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
“林老板，对不起***老板娘，我对不起您二老啊***”我“扑嗵”一下跪在林老板面前，悲恸欲绝地说：“我对不起你们全家，我畜牲不如***我是被逼的啊***您的儿子的死我真的不知情***我被人陷害了。我回家就是给您二老赎罪的。一直想找个机会向您坦白以前的事，可我没有勇气说出口。我怕您二老会气坏身子，会赶我走***这次我是一时糊涂，我只是想弥补一点你们的损失，弥补我的过失***”
“孩子***这么久以来，我们二老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相待了。可你懂得何谓弥补吗？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弥补的，即使这回你用钱弥补一些损失给我，难道你又去伤害另一个人来弥补前天被你伤害的人吗？那么你的弥补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你的一生就活在为弥补别人而伤害别人的轮回里吗？”
我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了。我不住用拳头捶自己的脑袋，有愧疚，也有感动和觉醒。是的，怎么能让我不感动呢？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和我说过这些话，包括我的父母和老师，还有朋友。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认为我长大洽谈室是一个没有出息，品行低劣游手好闲的人。没有人对我抱以希望。所以我放任自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果然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二流子。然而林老板却接纳了我，他没有看不起我。我伤害了他们全家，这个打击给他们全家人的心灵深处蒙上了一层怎样的悲痛的创伤啊。但是他没有憎恨我，遗弃我，而是将悲痛化作世界上最伟大的宽容，淌着泪含笑原谅了我。并对我谆谆教导，期望着我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我邓再一次令他失望了。
“林老板，求您不要让京京知道这件事，不要让他担心的伤心了***我现在就去自首，自己犯下的错愿意接受惩罚***”
我缓缓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泪痕，觉得脚下注了铅一般沉重。京京的妈老泪纵横，拉过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孩子，你只是一时糊涂，你心眼不坏***这两年来这个家全靠你才支撑下来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京京你才铤而走险的***你不要走，只要你往后好好做人，我们什么都会原谅你的***你还是我们的好孩子***”
“爸***妈，即使你们肯原谅我，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您二老的大恩大德，现在无以为报，来世当牛作马再服待你们***我走了，二老多多保重***”
这时候，门被人撞开了。京京泪水婆娑地出现在我面前，跑过来死死地抱住我，说：“志远哥，你不要走***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会怪你，爸妈都会相信你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爸，你说话啊，你就让他留下啊，我求您了***”
林老板吧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我跟前，轻声说：“算了，孩子，你就留下吧。我们家不能没有你，京京也不能没有你***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忘掉所有的不愉快。浪子回头金不换***
听着林老板语重心长的话语，我不禁又潸然泪下。倾刻间，我感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内心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我暗暗对自己说：李志远，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做人。
细雨不紧不慢地下了三天，全然没有要停的迹象。我送走一批顾客，望了下屋外灰暗的天空，又看看表，将近下午五点了。我收拾好柜台上的物品，说：“林老板，我去接京京了。”
林老板正在看帐单，摘下老花镜“嘿嘿”笑着说：“嗯，快去吧，雨就要下大了。记得晚上回来吃饭***”我拿了一把雨伞，说：“好的。”
向来讨厌下雨的我，这两天心情特别的好，因为和京京共挤一把伞下，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我们都不说话，似乎和在家里的我们变了两个人。细雨无声无息，我们彼此默默珍惜着这份快乐的浪漫，感受着这份无言的幸福的快乐。
我们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往附近的公园走去。被雨雾笼罩的公园，别具一番诗情画意的趣味。四处里都是翠绿的一片，树枝和花草上都挂着点点雨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茫树丛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石砾小路被雨水洗刷得一法不染。掩映在树丛中的亭子，**红灿灿的一角。雨下得更急了些，我拉着京京躲到亭子下避雨。
京京的胳膊被雨淋得透湿，我心疼地搂着她的肩，生怕她吹风着凉。京京今天特别漂亮。上身淡黄色的高领羊毛衫外套一件粉红色的羽绒夹克，雪白的围巾绕着脖子；下身黑色的短裙，配蓝颜色的牛他裤，小巧的长统靴更衬托得她亭亭玉立。她微微颔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一络络地在风中拂荡，掩映着秀气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水灵灵的眸子蕴藏无尽的羞涩与妩媚。
“京京，你今天好漂亮！”
京京微微一征，头埋得更低了。她略带娇嗔地说：“是不是我以前就不漂亮了***”
“不是***不是***”我竟慌乱了，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了。
“哪有哥哥这么欺负妹妹的***”京京故作生气地挣扎了一下。
原来我情不自禁地把京京搂得更紧了，让她有点气喘吁吁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京京，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京京微微挣扎了一下，把头侧向一旁，沉默不语。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对你的真心你没有感受到吗？”我不再笑了，一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讨厌啦，你抱疼我啦***”京京嘟嘟地说。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嘛***我怕你不相信我***”
“我又没说不相信。”京京终于抬起头，笑魇如花。
我高兴得忘乎所以，抱起京京转了两圈，说：“京京，我一辈子爱你。永远照顾你***我怕你拒绝，怕配不上你***”
“只要你真心对我好，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带着体温的领结，递到京京面前，深情地说：“京京，还记得这个领结吗？从你送我这件礼物时，也就是第一天见到你时，我就爱上你了。我以为这份爱永远只是一个梦想***”
京京不再笑了，眼眶泛起泪花，脉脉含情。无限温柔地依在我怀里，轻轻地说：“志远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或者有你从前的朋友，也不要再理会他们了好吗？我不是澌相信你，而是需要一种安全感，不想失去你***只想和我爱的人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我会的，忘记过去的一切，好好照顾你！”
“会唱周惠的《约定》吗？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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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波澜再起』
时光苒茬，转眼间我和京京相恋有两年了。我和京京爱得天昏地暗，难舍难分。林老板喜滋滋地说：“京京有了好的依靠，我也放心了。早就巴望着～孙子哩。”于是一家人商定了个好日子，准备把我和京京的婚事办了，然后一起回我家看望爸爸～～。一家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这一天一大清早，我刚打开门～生意。一头～～一个人，一看是阿虎。我惊鄂了片刻，～脸堆笑迎～去，说：“虎哥，你怎么来了***稀客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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